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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柔韧性:涂层与基板共同弯曲而不发生破坏的能力
  ——《XX产品行业标准》

  小何在一家食品企业就职,他的职业是司机。两年前,他老婆死于惨烈的车祸,这场车祸,当然,跟小何没有任何关系,他现在与死去的老婆唯一的妹妹同居。他有一个四岁半的儿子,住在郊外乡下小何父母的家里。
  星期二的清早,小何从小姨子的被窝里爬起来,在电脑桌上摸起一包香烟,下楼去了。他站在小区的楼梯口,抽了根烟,正准备回房间,看到墙角,一个邮递员踩着自行车,沿某条看不见的弧形轨线无声地驶来。他故意行开几步,离身后的那排银光闪闪的镍合金信箱远了些。邮递员停好自行车,将肥大的邮包从屁股挪到胯前,迅速拿出几封一看便知道是电信公司催讨话费的公函,采茶花般地将它们优雅地塞进不同的几个信箱里,又从包里拽出本一厘米厚的32开小册子,外面裹着冰凉的薄膜套封,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推入了中间一个信箱的槽内。小何注视着邮递员,这三十多岁干干净净的阴郁男子,一只脚尖蹬着地面,左脚不住地踩着自行车的踏板,最后,那只右脚像是从地面得到了许可,轻盈地像翅膀一般抬起,越过三角架,从背部开始一直往下使劲夹紧,把自行车踩得同干尸般僵硬,从他眼前骑走了。那本册子,显然是被粗心的邮递员斜置于信箱内了,它的一角翘起在窄窄的槽沿上,仅露出一半厚度,但在小何看来还是非常明显的,能看出它纸张很厚,像一些8开的时尚杂志里面的精美纸张。他走近邮箱,又往四处瞟了几下,才开始慢慢地伸出四根手指——每只手两根——往一指宽的槽内屏住呼吸地伸进去,对露出的小册子一角形成包围之势。不知哪根手指先触到了它,它缩了回去,沿着信箱黑暗的内壁一滑,只听见轻微而沉闷的一声响动,他再摸不到它了。他踮起脚尖,往槽内瞅了瞅,一声不响地回了房间。

  像往常一样,小何在文员的电脑上偷偷地玩翻转棋,而文员则像只没头苍蝇似的在办公室内奔来跑去。有几次小何把头从椅背上仰翻过来,看文员到底在干啥,却无一例无地发现她只是在给什么人倒茶!比如说东北来的某个客户,或者时不时来公司应聘的刚毕业的大学生。这天上午,因为一对奇怪的老夫妇的到来,小何没法继续玩他那游戏了。公司的营销总监(扁长脑袋)正陷在软绵绵的办公椅上给八名新招的业务员培训,讲解产品知识和谈判技巧,这对夫妇悄无声息地就溜了进来,愣在门口。文员也没声没响地领他们到里面来,叫他们坐在正对着营销总监的沙发上,然后勤快地跑去给他俩倒茶。这张沙发是专门用来招待客人的,受办公室空间所限,新来的业务员只能散坐在营销总监斜对面的三排办公桌前接受培训。他们进来时,营销总监缓缓地转动着办公椅,目光跟随着老夫妇的身影一直到他们坐下来,他总共将办公椅转动了15度,迟疑地冲老夫妇点了点头,“你们是……”老头紧张地站起来,回答老师的问题似的,恭恭敬敬地说:“我们是来带货的。”但说到一半他就有些气恼地坐下了,而且迅速采取了一种奇怪的姿势将全身紧紧地缩小在沙发上,使得后面两个字的声音像是从他的手指头上发出来的。这时,老板——一个五十来岁的精瘦男子——从里面的办公室里——通过一扇矮小得让人难以置信的小门——冒出来,他像一枚棋子出现得很突然,可看他走路的样子却足足像一只在沙滩散步的海龟,缓慢而闲适。他用毫无力气的脸部朝老夫妇埋怨:“我们这里又不是仓库。”他继续慢吞吞地朝前走,看了看营销总监的脑袋,在他背后,老夫妇俩相互对看着,不知怎么办才好。老板走到小何背后,在小何的头顶上说:“你们从哪里过来的?”“我们是从锦福来的。”老太婆抢着回答,同时还粗鲁地扭了几下肥胖的身体,像是在摆脱老头给她的多余的暗示。老板走到门口,又走回来,眼皮在眼镜后面一眨一眨,随着他点头的适中频率。突然,他抬起头来,加大了音量,有点生气地说:“锦福有我们的经销商嘛,你们要拿货去他那里拿嘛。”老太婆说:“我们来市里玩玩,无意中看到你们公司,就临时决定捎点货回去。”她又扭了扭身子,老头在一边用一个手指使劲地抠着手掌,看上去很焦虑。老板兜完了一圈,朝里面的办公室走去,文员端着两杯热水,踩着老板的脚印,躲躲闪闪地跟在谁也不敢保证不会猛然回过头来的老板屁股后面,脸上一丝表情没挂。就在老板弯腰走进里面的办公室的同时,文员把两杯热水放在老夫妇面前的玻璃桌上。“谢谢你,小姑娘。”他俩一块说道,文员赶紧跑了。营销总监又将椅子转回15度,留给老夫妇俩一个扁长的侧脸,和他说话时不停蠕动的、像一个狭长的半岛似的鬓角。
  文员刚坐下便接到一个电话。她放下话筒,凑在小何脸旁说了些什么,小何从桌上抓起一串钥匙,起身走出去,她又垂着头走到沙发前,在老太婆耳边嘀咕了两句。夫妇俩飞快地点着头站起身,端起水杯跟随文员来到门口,那儿放了几张小圆凳,他们被请到了这儿,坐只有半个屁股大的圆板凳。
  半个小时后,营销总监那慵倦疲软的声音停下来。八名业务员排着队,从老夫妇面前走过,出去走廊上抽烟。先是听到打火机的“啪啪”声接连响起,接着有一个声音说:“你觉得怎么样?”后来,八个人的声音混杂在一块,像一团沙哑的快要熄灭的火。文员坐在电脑前打起了呵欠,脸像一块口香糖粘粘地拉开,她吃惊地跳起来:营销总监已经不见了。
  有人在过马路时,发现一辆闪着右转向灯的银灰色小货车慢慢地驶向十字路口旁的非机动车道上,停在那里,占住了半条非机动车道。那是在宽阔的郊区公路上发生的一幕,当时没有任何异常现象,过往的行人和车辆——跟平时一样——十分稀少。小货车停下之后,转向灯仍然一闪一闪,从驾驶室内走下一个小伙子,后来证实,此人就是某食品公司的司机小何。这人从车内走下来后,往马路对面的一片被残破的旧围墙圈起来的草丛扫了两眼,并朝前迈出几步,像是要穿过马路,到对面去。他当时双手搭在裤带上,先是将裤带一个劲地往下压——感觉是要脱裤子——接着又用力地往上提了提。才走几步,他便向后转过来,朝小货车靠近,否定了他是要横穿马路,到对面的草丛中去小便的猜测。他闭上眼睛,做了个深呼吸,抬起一条腿,直直地搭在与腰齐平的车头,双手举过头顶,腰身向着搭在车头的腿上弯曲。像是下车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活动活动筋骨腿。压过腿后,他用双手将腿抬起缓缓放回地面,被放下来的腿先是试探性地、小幅度地凭空踢了踢,然后就踢得愈发猛烈起来,像是在这柏油路面上,长出一棵狗尾草来挡住了他的去路,所以他必须把它踢断似的。他换了一条腿,继续使劲地踢,两条腿换来换去,踢得越来越快,换腿的频率快起来。他喘着粗气停止了这种行为,在车厢旁边(并非绕着车厢)走了十几步,目光斜视前上方,一只手在空中抡了几圈。
  观察者看到的就是这些(吧?)。

  路况渐渐变得糟糕,柏油路面在他眼前越缩越短,那条横亘在道路前方的界线——柏油路和碎石路的接口处——像刀刃一般照准轮胎割过来。车子有如跳下了水里,空气中小团小团的尘沙相互挤来挤去,石块儿在四个轮胎底飞速的表面跳芭蕾舞,把车抬了起来。又扔下去。
  他冷静地将车停在一辆挂着厚厚的尘垢的大货车的屁股后面,车窗玻璃往下摇到底,身子往椅背上一靠,闭起眼睛等着。
  他听到一声“喂。”,撑开眼睑。“你睡着啦?驾照给我。”他只看到交警的白手套从天而降,也许是刚敬完一个礼,他想。他从屁股口袋里摸出钱包,钱包里掏出一叠银行卡,又滑又扁的驾照夹在两张卡中间,并因之间的气泡被坐得挤跑了,紧紧地粘在一块。他把驾照从农业银行卡上撕下来,正面朝上递给了车外站着的交警。
  “去干嘛?”
  “拉货。”
  “车是空的?”
  “空的。”
  “这驾照是你的吗?抬起头,让我看看你长什么样。”白手套几乎要伸进来,几乎要触到他的下巴。
  “是我啊,怎么不是我。”小何把脸完全冲着交警,发现白白净净的交警脸上正浮起一些对某些事物的奇怪的联想。而交警的眼睛里则反而看不出什么,连一丝危险也看不到。他感到在一些微微闪烁、发出丁的一声的时间点上,这目光就是彻底的温柔,或黄金。“哈哈,太有意思了。”交警说道。小何还没反应过来交警此时是怎样的表情,那交警便已转身,朝大货车前面的一辆失去光泽的警车跑过去。他伏在一名正伏身在警车车头上记录什么的男子耳边说了些什么。那名男子的脖子突然警惕起来,他先是低着头看了很久交警手中的驾照,然后又同交警一道回过头,往小何这边看过来。小何一见到那名男子的脸,便知道怎么回事了,原来自己与那名男子长得十分相像。那名男子,穿着一件黑色茄克,看年龄似乎比小何长十岁。中年男子只往小何这边看了一眼,大概什么也没看清吧,又弯下身去,继续写着什么,留给小何一个黑色的圆弧背影。倒是那年轻的交警显得很激动,看样子是非得拉那名男子过来,让他和小何打个照面,男子用力一扭腰,箍在腰间的两只戴白手套的手便掉落下来,交警显然没他力气大,不但双手被男子用力甩脱了,就连整个人都一下子没站牢,向后退了好几步。他笑嘻嘻地再度朝男子靠近,从其背后将一只胳膊绕在了男子的脖子上,正待发力向后拽,男子跳起来。“我警告你,不要胡闹!” 小何听到他大声地对交警说,他望着路边的一块石碑,上面刻着一个数字8,沉思起来。当他再朝前方望去时,正好看到中年男子伸手在交警脸上轻轻地拍了拍,换了副温和的语气对他说:“……就那样,不要惊奇,也没必要去看。”他没有再往小何这边看一眼,而是一直将背冲着小何和他的小货车。穿黑茄克的男子说完这些便大步地朝前走去,走过一辆停在路边的红色轿车,一辆白色轿车,一辆黑色越野车。

  男子拉开黑色越野车的车门,身子折着坐进驾驶室,接着穿棕色休闲鞋的两只脚也齐齐抬起,收进去,——车门关上了。
  “我们走……”男子说道,随着话音,干燥的发动机响了起来。
  后座上一个躺着的少年爬起来,坐端正了。他长着一颗细细的陀螺似的尖脑袋。

  车子停在一个小镇冷清的集市尽头,后面的车门推开了,少年连滚带爬地跳下车,“谢谢叔叔。”他带上车门,笑着对男子挥了挥手。他站在那里,用稚嫩的眼光目送越野车远去,他看到车子溜行了数十米,车尾的红灯骤然亮了,越野车再度停下。他由一股惯性推动,跑上身后的一道斜坡,跑到坡顶,额前出现一排火红的平房,他改为慢步前行,朝那排平房走去,一条半米宽的臭水沟散发着菌丝般的白色热气突然横现在他脚下。
  男子看到前方猛然斜蹿出一条人影,赶忙踩住了刹车。拦车的是一名瘦瘦的年轻男子,他把车拦下之后,像一只猴子似的一跳一跳地从车头斜到驾驶室旁,车内的男子已经把窗玻璃降下了,听到走上来的人在说:“把车借我。”
  “借你干嘛。”“去荷叶塘,打架了。”那人边说边掏出手机来,拨了个号码,贴在耳边,眼睛望着车内男子的头顶。车内的人冷淡地拍拍旁边的座椅,“上车再说吧。”年轻人放弃了打电话,将手机丢进上衣口袋里,跳跑着绕过车头,从另一侧钻进了车内。
  “既然是打架,我同你一块去吧。”驾车的男子一脸疲惫地说。他抬起头看了看上方的后视镜,又迅速将目光移开,盯着前方的碎石路面。汽车在起步前迟疑了一下。
  “呃,事情是这样子的。”
  ——在“砰砰”的碎石与轮胎的撞击声中和新鲜豆腐般的摇晃中……

  “打都打完了,还去什么去。”驾车的男子说。“你们打伤了人家那么多人,说不定别人正伺机报复,咱俩跑去顶什么用?”
  “去看看,去看看,我不是没赶上吗?”年轻人边说边吞着口水。
  于是他一拳擂在方向盘上,汽笛的尖啸一闪而过,像是飞速地迎面跑过一只受惊吓的小动物,被他们抛在远远的后头咽呜一声又噤了口。两人阴沉着脸,不再出声。
  “那是什么。那是什么。”
  他惊恐而绝望地撒开了手,任它们在方向盘两侧无力地垂下来。他的右脚踩在某个具有弹性的物体上,下意识地使出了起码三倍的力量。越野车在一个小小的跳跃之后,从空中俯冲下来,发出难听的摩擦声,朝着眼前黑压压的人群全速冲过去。

  他在一瞬间恢复了理智,及时踩住了刹车,这时人群在一阵躲闪和狂叫声中安静下来。这片刻的安静为我抹干净了一切使人眼花缭乱的障碍,目光直接粘在了一杆混迹在人群中样子丑陋、冰冷的自制手枪上。他手忙脚乱地挂档,打方向,车子令我万分感激地挪动了,我感觉到自己在后退,眼前逼近而来的人群急躁起来。这种集体的急躁使我觉得自己正在令一大群凶悍的人毫无办法。在一阵被他一直小心克制着的兴奋与窃喜中,我突然发现有一样重要的、令人不舒服的东西已经出离我的视线很久了,他继续倒车,目光却忍不住在人群中搜寻起那样东西来。正当我脑子里猛地反应过来,自己所搜寻的是怎样一件可怕之物,而目光却仍然一直毫无所获时,那样东西像是纯粹为了提醒他,令他注意到它所在的位置似的响了。
  他的脑袋几乎碎掉,一大片脱离出来的头骨撕开发丝与血肉跳到了后座上,子弹穿过他破碎的头颅,直射进他身旁的年轻男子嘴里,那个麻木已久的人,突然像吃到了沙子,双目圆睁,举手捂住了下巴,可是大半截舌头还是挂在了淌着血的嘴外,像块肮脏的抹布,在脸上轻轻晃动。
  越野车继续朝后退去,终于在几秒钟后滚下了数米高的路基,又在田地里翻了几个身,轮胎朝上躺在了一道田埂边上。受伤的男子猛地推开(也许是用身子撞开)车门,倒下来。他又爬起来,朝不远处的山顶跑去,当他第五次摔倒在地时,他不再立即爬起,而是一翻身坐在草丛里,从上衣口袋抓出手机来,当他拨通了号码后,他先是用另一只手将半截舌头塞进嘴里,然后对着手机呜呜地哭了。
  少年一抬腿跳过热气腾腾的臭水沟,蹬上台阶,走进了家里。他看到满屋子忙忙碌碌喧哗骚动的亲戚。“威威回来了?”他站在门后,来不及辨认是哪位长辈在问候他。
  “威威,我们去看教堂吧?”两名十五六岁的,肌肤滑嫩的姑娘突然出现在他身后,将他拖出了门外。
  “喂!等一下。”威威大声喝道,将被两名姑娘揪皱的衣袖仔细抚平。“哪里有教堂?”
  “你们家后面的学校旁边,不是有个教堂吗?我们刚才在屋顶的时候看到了。”两个姑娘之一,闪着又大又黑的眼珠子说。

  他们走在屋后的一条光秃秃的河岸上,不断地将鸡蛋大小的石块踢进透明的河水里。时不时有人踩着自行车从他们身边歪歪斜斜地骑过,小石粒打在车轮的钢辐条上发出好听的丁丁声。当他们沿着河岸拐过一道弯时,一片被遗弃在对面山谷里的旧瓦房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那有十几幢不再住人的房屋,用青砖和方石建成,没有上漆的木门紧闭着,门叶上挂着一些黑色的小东西,远远的看不清楚。那个有着又大又黑的眼珠子的女孩一手缠在威威的颈窝里,一手指着指着那片旧屋:“威威,你们家以前就住在那里。”
  “别箍着我。”威威使劲地要把女孩的手从脖子上剥下来,他大声说:“我知道。”
  另一位比较沉默的女孩故作神秘地笑了笑,没出声,加快了脚步走在前头。
  “你不知道,”大眼睛的女孩笑盈盈地说,手抵抗着威威两只手的力量,仍然紧紧地缠在他脖子上。“因为你没去过,你爸妈把你从外婆家接过来的时候,你们家已经住在现在的家里了。”
  他蓦然笑了,清晰地露出两片长了彩色斑纹的虎牙。他对那女孩说:“没过去就不知道了吗,谁告诉你的。”但是他们已经落下一大段的路了,前面那寡言的少女已经走过一座摇摇晃晃的石拱桥,来到一块能直接望见崭新的教堂的高地上了。她站在那里,朝他们喊道:“你们快来呀。”
  而那位姑娘是这样回答她的:“你一个人去看教堂吧,我带威威去看他们家以前住过的老屋子,我们很快就回来……”

                               2007.9,中

【论坛讨论】

不有
  这篇很好玩的。那些细部都挺好,组合成一个整体后就是一个挺标志的怪胎。作为尝试肯定是好的,可我不确定我真的喜欢这种写法

亢蒙
  最后一段的温情很好的中和了整篇的混沌感。一些场景的描述非常有个人特点。

凌丁
  挺有意思的文章,描写准确。结构像多米诺骨牌,就是牌少了一点。
  柔韧性:涂层与基板共同弯曲而不发生破坏的能力
  ——《XX产品行业标准》

  这个引言不错。

鳜膛弃
  谢谢大家的阅读、点评。不有,其实我写完之后,仍不确定自己是否喜欢这种写法。写它,确实是一个尝试。
  其实,初衷很简单,就是想看看人物在故事中的重要性到底有多大,故事对人物(所谓的主人公)是否十分依赖。我故意把一个貌似和某一人物(假定的主人公)粘得十分紧密的故事写到一半,便不再理他,故事从某个场景开始便发生弯曲,滑向另一人物。这种假想在我脑子中产生一种效果,然后依循着这种预期的效果把小说写了下来。不管怎么样,我还是挺高兴的。

金特
  看完后,幸福了一下午。它完全实现了你所设想的,故事与人物之间编织共融成一副躯体,宛如自然生长而成的生命,从中能感觉出种子般的暗力,这是扎实的基础,端正的视角,貌似背离式的揣摩,造就的高端状的效果。非常好。
  我的担忧恰恰是高端,因为一旦实现了以某类概念中单一的词语为种核的状态,势必能有的矢放、上下翻腾、深潜浅出,但此类自由状态就怕屈于更有限的范围内发生而忽视你更宽宏的积累,这篇过后恐有“不是最好的最好”,摆脱不能,超越不得的状态出现。拙见。真的是拙见。

鳜膛弃
  大概能明白你的意思吧,虽然可能理解得不是很准确。
  这个作品应该约束不了我,无法构成我的障碍。因为对这种写法,确实没有多大兴趣,更不会“摆脱不能”。我现在已经差不多把它忘了。
  我现在只觉得非常奇怪,一个作者,怎么会突然抽出空来,去写他不感兴趣的东西呢。

凌丁
  大概能明白你的意思吧,虽然可能理解得不是很准确。
  这个作品应该约束不了我,无法构成我的障碍。因为对这种写法,确实没有多大兴趣,更不会“摆脱不能”。我现在已经差不多把它忘了。
  我现在只觉得非常奇怪,一个作者,怎么会突然抽出空来,去写他不感兴趣的东西呢。

  哈哈。“我现在只觉得非常奇怪……”,多么好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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