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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花膏离奇谋杀案,这个名字不知道如何被他们翻译过来的,觉得没有冰血暴来得好。科恩兄弟的电影的暴力跟昆汀还不一样。那是一团迷雾(这感觉跟我现在小说实验中的那团很像,无法形容,也因为这样我向视觉影视诉求一种方式来弥补语言的不足,比如对于一盘简单的散沙,在地面上所具有的形状和分布,是我一直来觉得迷茫的,不是说它何至于散布成这样,而是我如何用语言去描述这种散,或者说乱,同样对于繁复的东西也具有这个结构,你如何去描述,是先去描述沙的总体分布,模糊而涵盖性的语言都有难以表达的痛苦,接着是从上到下,还是从左到右这样我们逻辑能穷尽的方式去有序描述,影像在这个时候,只是一声咔嚓,视觉在上面无分先后,这个在尼古拉·库萨的《论隐秘的上帝》里,第三章【论上帝的观看】里讲到“何以人们是在对立面一致的彼岸观看上帝的,何以观看是存在的”和“何以在上帝那里前后相继显得没有前后相继”两小节里,搞得我非常难受,当然我并不是说小说就是在描述比如散沙这样的东西有困难,我是打比方说这样的类似结构,比如我现在此刻叙述科恩兄弟电影《冰血暴》或《雪花膏离奇谋杀案》的时候,同一时间性所生成的想法是如何插入,只能用括号,逻辑上的并列,而阅读上的前后相继,在最新的一个小说《物体系》里面,我运用的是画外音,影像和声音,而声音的前后相继转换出来其实就是文本的,文本和视觉的前后相继,就是物体系的叙述了,还有就是时间和事件,它们前后相继,在两个层面,一个是写作者的层面(故事层比较简单),也就是话语层,它是否是预先设想的,而对于读者则是是否可以预知的,我说的是真正的在写的时候,对于事件(也许不能用事件来形容,称作构思之类)安排是否在脑海里预先设想的,关键在于这个设想的形成模式,这个和思维模式也有关,有可能存在小说的这团迷雾会超过哲学基础上的认识思维模式,世界上的物体存在方式有先有后,但它按照创世论来说,任何前后相继显现给我们的东西,绝不是在我们设想之后的,人对于小说设想,我说的不是情节上的,而是一团迷雾型的设想,它是复合的,既包含了小说中的所有,也包括单一一个单元,这个单元我用来形容构成小说的一个最小元单位,如果把小说形容成谜雾,那此单元就是迷雾在冰冻之后的,一个结晶体。因为语言的限制,不要说在写小说,就是我在描述这团迷雾都让我感到很难,它在形成过程中,充满未知的谜,会失控,但它总有一瞬间会被冰封,那一刻,是可检视的(目前一般的处理方法是在冻结以后,进行横截面切割,截取一段,然后从横截面的纹路上寻找前后脉络,向前回忆,向后往复,纵向平铺联想,以这样达到一个时间轴上的事件混合体描述,这种方法关键点在找准横截面,就是通常说的小说的切入面,但它不是最好的,是以一种暴力截取,因为这样的形式诉求,它会限制一些小说的发挥。塞林格的小说比较像残缺暴风前进模式,在外围旋转停留时间比较长,而且非完整的圆形,留下足够的外围空缺,在推进过程中,到达暴风眼)。就像在将来,过去,现在归于一处的地方,没有任何事物具有将来和过去的性质,这样一切时间中的前后相继都将在一个“现在”中归于一致。小说叙述者中有一个全能的上帝视角,这个视角是可疑的,因为小说中的事物或单元一旦有先于存在和后存在,它就不是全能的,不是事先存在,就因为你没有事先设想。注意我在走题,从散沙的分布(空间上),和事件的前后相继,或者到运动(时间的先后),它们会组合出那种我所谓的迷雾,而这个迷雾让我毫无头绪,什么时候进入,如何以全能观看,如何按照阅读者可理解的方式进行叙述,是否存在这样的叙述,所以我在《马口铁》和《物体系》里用了暴力破解,我想懂黑客的人会知道,暴力破解的意思,我只是借个概念,在没有找到合适的规则破解之前,只能用海量穷举的暴力方法破解,而小说里刚好用到了狭义上的暴力,这样内容的暴力和形式的暴力合到一起。在另一个面,对于小说形成,我并不是搞玄学和神秘学,因为它里头关系到创造一个文本世界,所以自然会联系到上帝的彼岸观看,比方说我们目前没有掌握那团迷雾,而却碰巧用到了迷雾的道和设想的入口进出,当我发现迷雾的包容一切事物时候,我是在进入,而迷雾向我展示一切事物的能力的时候,我是在走出,两者同时,那我既是进入也是走出,因为我从被造物出发进入,走向创造者,包容又在展开,不正是迷雾的本性。如果能在这个位置观看,那既能掌握可言说和可思想的,也能掌握不可言说和不可思想的东西。科恩兄弟的这个电影因为像这个迷雾,整体上怎么说呢,在《冰血暴》里所有的事情都是朝一个方向发展,失控。像远处即将到来的冰雪暴风,越来越大,只是从暴风眼朝外走,越走越分崩离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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