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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我家到原来的学校有三个小时车程,那时候我还在住宿,每天忙着和同学闹别扭,在课堂上看课外书,下午活动课上总是跟人在篮球场上打起来,不和女孩子说话,晚上放学后会留在教室写一会诗,那个最初拿来写诗的笔记本后来被我丢在了一家小饭馆的桌子上。
  每逢周末的时候,晚上听着MP3在寝室里做仰卧起坐,大多数时候发呆。放假学校总不熄灯,有时候晚上睡到半夜被灯光晃醒,爬起来看书到天亮捂着被子继续睡。天气好的时候会出去走走,去网吧坐一会写点东西。秋天总是很凉爽,不冷也不热,走在周末的学校身后总有女孩子喊我,把背挺起来。那个学校有好看的树。
  不记得怎么就到了黑蓝,6月,也可能是7月的晚上,地址好像是丁丁发给我的。那时候我去很多各种各样的论坛,注册,然后是另外一个地方,换名字再注册。那些地方大多被我忘掉了,如同一个人面对他做过的所有傻事,羞愧的同时又有些感慨。
  我的家坐落在北方山区的小县城,那里充斥着弥漫的灰尘和煤矿上车辆的叫嚣,书店里唯一能找到的与文学沾边的书籍是《读者》,天热的时候打开房门还会有蛇爬进来。院墙外是部队驻扎的哨所,一眼望不到头的高墙上拉着电网,他们吃饭的时候要集体合唱军歌,清早吹冲锋号起床,闲暇时跟着广播学唱流行歌;而学校里只有窗户,站在那里可以看到农村种着庄稼的田地和紧挨它的公路,老师们永远没有好脸色,放学后到处都是人,扯着嗓子朝你大呼小叫,我和这些人一起生活了三年,女孩子总在我背后发出笑声。我不恨这些地方,我是说,它们只是想让人走出去。
  “我们将毁于我们所热爱的东西。”波兹曼在《娱乐至死》中一再向我们发出警告。这大概就是为什么我会让人觉得严肃。所有人都觉得我古怪,难以捉摸,学校的女孩把我当成同性恋,这真让人觉得好笑。甚至有时候在生活版待的时间稍微长一些都会觉得对不住自己。黑蓝自不必说,我初学写小说就在这里,到现在,有两年了吧,之前我把它们打印下来,做成电子书,他们有些人写得多好啊,后来不写作了真是可惜。
  我庆幸自己是在黑蓝成长起来的。想到这点,真让人觉得高兴。尽管这并不能给我带来什么,不能改变我们的生活,甚至更多的人对这些并不买账。我总是犹豫,在两者之间踌躇不决,很多岔路,我总被吸引,论坛的评论总是数次将我硬拽回来。那些人总是对我说,你这样下去以后肯定会很穷的,后来大家都这么说,我也就信以为真了。很多时候我都觉得自己要穷一辈子了。
  这句话的隐藏含义是:永远不要甘于世俗。话说得很露,道理是对的。写作永远不是手段,所以要保持对它的热情。黑蓝一路界定着我的成长,我想在这里学到的已经超出了自身所意识到的价值。是啊,在这个世界上理想主义者总是很难的,那些还愿意写的人,真心希望他们写下去。
  夏天的午后家乡总会有阵雨,水气升腾,这是山区特有的景观。它们暂时消解了暑气,带来难得的清凉。这种时候我总会坐在屋里看着窗外滴水的房檐,幻想十年后的生活。希望黑蓝越来越好,正如崔健老师说到的那样,因为已经最不好了,所以只能越来越好。但愿如此。

                                          2008/7/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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