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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边河:小学那会儿也看过一本日本怪谈集子,大白天的,外面艳阳高照,我却对空空的客厅产生一种莫名的寒意——客厅怎么会是空空的——我不是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这本怪谈。我读的第一个故事,也是这本集子的第一篇,说放风筝,乖小孩放风筝,有个怪叔叔过来,说我的风筝你要么,小孩很欢乐得要了回来。玩高兴回到家,从怪叔叔那拿的风筝就束之高阁。可是从这以后家里晚上总会有奇怪的并且是吵闹的声音,惹得一家人都不得安生。故事结尾点出这是一种把自己家的灾难转嫁到别人家的方法:把灾难和不幸都弄到风筝上,要有人主动要走,这些东西就会跟着去了别人家。这个故事并没有亢蒙下面提到的那些短故事精彩,但是却让那时年幼的我着实得打了一个冷战,可能这就是亢蒙所讲到的恐怖的本身,这种恐怖之所以吸引人,不在于它的有形,有形的带来的更多是直接的伤害,而在于它与对方(故事内的接受者和故事外的接受者,后者即读者)的距离,这种距离产生出来的效果是从时间和空间同时传递的。而有形的恐惧,就是那种极具反常的视觉在时间上的措手不及所带来的,这种更多为肉体上的恐惧甚至必然带来的痛苦,总是缺少那么一点技巧上的彬彬有礼。从纸面再到荧幕,通过摄影机和导演的共同的第二次创作,日本这类怪谈故事从无形转向视觉上的有形,也满足了读者对想象的渴求。

 

柒月主讲:亢蒙

  《怪谈新耳袋》本来是一本日本民间的怪谈故事集,它有两个版本,一个是比较老的,是由日本江户时代的作者收集来自民众的怪谈故事而组成。新的版本,就是名为《怪谈新耳袋》的版本,由两位日本作家创作,其中每一篇故事的真实性不可考证,但是该书一经推出,在日本掀起了一股强大的恐怖旋风。日本知名恐怖漫画作家伊藤润二凭借《怪谈新耳袋》的故事,创作了一系列的故事,是他短篇漫画里的最好的几篇。而当《怪谈新耳袋》被搬上银屏,成为了一个系列的TV短剧时,这种形式的“短促而猛烈”的恐怖,让全日本的观众为之震撼。《怪谈新耳袋》有剧场版,剧场版里的故事被稍稍的拉长,但是依旧保持了其独特的“恐怖点”。
  有些人很喜欢谈论“恐怖故事”,比如国内的一些恐怖文学作者。他们的恐怖故事注重“故事”而不是“恐怖”本身。很多的打着恐怖的旗号出现的文艺作品,都是在借助恐怖来讲故事,而不是展示恐怖。一个人死了然后他的鬼魂出现了,这一点都不恐怖。恐怖不复杂,它甚至可以是下午的阳光中,卧室里的一个叠得很乱的被子。被子有什么恐怖的呢?如果被子的褶皱,突然慢慢的被拉平,那么你就会屏住呼吸,非常期待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这种期待中蕴含着让自己颤抖的兴奋,它其实就是恐怖本身。
  《怪谈新耳袋》的TV版非常完美的诠释了什么是恐怖。每一个故事的长度不会超过15分钟,短的故事可能只有5、6分钟。这些故事中,给我印象最深的,有三个。其一是在学校的典礼放映的由学生拍摄的DV片里,在录像画面停留在楼道拐角时,出现了一个远远的模糊的护士的背影。这个护士逐渐的贴近屏幕,然后故事结束了。其二是一个人搬进了舅舅家的房子,舅舅告诉他,每天都会有人叫他的名字,他答应了就什么事都不会发生。这个房客连续几天都答应了叫他名字的那个声音,偶然一天他喝醉了,差点没有答应那个声音,然后故事又结束了。最后一个故事给我的影响最大,一个独自在家的女高中生,发现自己家里有一个浑身都是红色的女人。这个女人是裸体,但是浑身都是红色的。她不断的在窗户、门边、甚至是你旁边注视你,目光充满了神经质。这个故事在女高中生和红色女人贴近的一霎那结束。这三个片断般的故事,可以让你了解到《怪谈新耳袋》的特点。日本有这样的一部漫画,叫做《不安的种子》。和《怪谈新耳袋》有异曲同工之处。两者都是在告诉你,什么是恐怖,什么是故事。如果这些短短的片断都延伸开来,就是故事,它们现在的样子,则是恐怖本身。
  《怪谈新耳袋》我最喜欢的一个章节,讲述了一个人隔壁有一个邻居,她总是很安静。即便是在自己家放声音很大的音乐,隔壁的邻居都不会有什么反对的表示。于是有一天,两个邻居偶然在楼道撞了一下,那个邻居竟然在夏天穿着风衣,戴着口罩和墨镜,而且这个女人非常高。那个人回到家,突然想挪动自家的书柜,他挪开书柜后,发现墙上有一个洞。他通过这个洞,看到了隔壁的邻居。邻居正在坐着,她撸开自己的袖口,她的胳膊是一个钢板,这块钢板可以自由的运动。那个人很害怕,他知道了自己的邻居是一个浑身都是钢板的钢板人。当他弄出了一些响声,那个邻居戴着墨镜的目光突然的射向他时,故事结束了。故事结束了,目光却射了过来,而且,恐怖也来了。


                                     2008-7-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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