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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黑蓝论坛不止一次看到以“我打电话的地方”作标题的小说,当然不仅仅有贴在阅读版的卡佛的那篇小说,小说版上贴出的原创作品就有两篇或三篇,最近一次看到的是tttyu在8月25号贴的一篇。

  同题小说并不鲜见,其中很有一些是以同题作品的方式向原作者致敬;但从“我打电话的地方”这个标题受欢迎的程度来看,它在“致敬”之外的意义可能更突出一些。而在另一个方面,论坛小说版上这几篇《我打电话的地方》和卡佛的小说实际上又没有什么重要的联系,所以我宁可相信作者们主要是出于对这个标题的偏爱而取用它的,不知是否“我打电话的地方”这样一句足够日常的话增强了作者们认为它实际上适用于很多场合(小说)的信心,以至于在这一名下出现几种完全不同的题材、语言风格和叙事方法,而且似乎没有人感觉到这些聚在相似名下的不似有什么异常之处,我对此有些惊讶。

  “我打电话的地方”,最初在卡佛小说里看到这个标题所带给我们的感觉,应该或多或少使我们对它有个基本的印象,这种印象可能很含糊,它既有点“生活化”、“极简风格”的表征,又似乎带有某种暗昧、不易描述的个人的语言色彩,以至于想要定义它有着不小的困难;但另有一种粗糙的表达也许能更好地传达这种印象:它使人一眼看到就想起卡佛来。现在我们已无意于探讨卡佛这篇小说的标题与正文谁为“制导”的问题,但自从它也许是偶然地被卡佛应用在某篇小说之后,它也就正当、不正当地被赋予了卡佛的小说所特有的语调、意味和文学追求。问题似乎只在于:一个标题好比一个物件,并非别人用了我们就不能用、就要规避它;这么说当然不能算“错”,但其实我们也都清楚它多么容易变成惰性的托辞。

  更值得担忧的是,使用一个现成的标题来写一篇小说,让人怀疑作者萌发写这样一篇小说的念头,或者说在写作中一直引导着这个过程的动机,是否还能够被证实,这恐怕会让小说和作者一起暴露于被动的窘境。除此之外,在不同的小说中发现同一个标题的不同的“好”,以及它对于这样的每一个小说都具备构成艺术性的关联的能量和性格,则不免让人想起关于万金油的比喻。如果一个标题当真可以用在这么多种小说上,那么它也许根本就不适合作标题。相比较而言,用别人用过的标题以至于缺少新鲜感等等压根都成了小问题。

  都说一个好的标题是一个好小说的一半甚至一多半,这种意识被传播得久远了之后,听者也许都忘了它最初的涵义中包括一个好的小说标题与其内容的高度契合,或是高度的悖离与对峙,总之是忘了它必须在阅读过程中始终、一再地承担眷顾整篇小说的艰难使命。这种遗忘的后果反而是对小说标题的轻视:过分随意,过分游戏,或者兼而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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