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目录




  他所未放弃的都被偷走了。——亨利·米勒

  秋天,我发现了一部情景剧。我把这张碟片拈在食指与无名指中间,我不知道自己是因为爱惜还是因为恶心才这样把它拿起来。我无所事事,把它播放,或躺在床上,或埋在沙发里,我把目光停留在闪烁的屏幕上,我奇怪的感觉到,我快要慢慢的进入到某种类似睡眠的状态中了。我像一具行尸,没有激情的或者说冷漠的近乎于可怕的正在观看一部冗长的情景剧。我是这样想的,关于情景剧,这种单调的,乏味的,低能的,廉价的,与电影无法相比的情景剧,既然我不喜欢它,那从一开始我就不该播放它。可我居然还是让那张小光盘播放了起来。然而,退一步讲,我既然选择了观看它,为什么并不期待,我并不在乎我将要看到什么,对话,人物,剧情的背景,开始,过程,结局,什么都不在乎,这一切始终无法吸引我,那我花时间观看它,到底有什么意义呢?我看着情景剧里面普通的人物普通的生活。我想我会因为无聊而睡着的,可是事实上我还清醒,并不热情的清醒着。

  我从房间里来到大街上,骑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我慢悠悠的骑着,看着街上的行人,他们匆匆的走着,千编一律,我混入他们中间,便没了方向,我们慢慢地向前移动,我与他们组成了一个规模的庞大的物体,我们整齐的前进着,为了同一个目标,此时我倒也没了孤独的感觉。我看见穿着校服结伴而行的高中生,他们三三两两,推着款式新颖的自行车,他们穿着相同的蓝底白花的校服,却长着不同的摸样,发出不同的声音,男生们白皙标志的脸蛋让我嫉妒,小女生的天真纯洁深深的刺通了我。我看着他们围住一个小吃滩,一边吵吵嚷嚷的议论着什么,一边仔细挑选着零食。我想,当我还是一个高中生时,是不是也这样快乐呢?我停下自行车,想要加入到他们的对话。我看着一个女孩卷曲的鬓角。18岁,处女的脸红的像一个番茄。我捧住她滚烫的小脸,替她抹开俏皮的刘海。小女生闭上眼,在等我去亲她。我嗅着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火一般青春的气息说,不,我不吻你,我只想就这样捧着你的脸,我只想默默的看着它。我将单车停在小吃滩边的不远处,我假装停下来只为抽一支烟,我默默的看着他们,男生们冲着女生开低俗的玩笑,女生们用细软的指甲掐着男生的手背。我踩灭了烟头,准备走过去,却跨上自行车骑走了。后来,我看见了一个男人,他穿着灯心绒外套,头发又长又枯,他双手抱在胸前,孤独的坐在路灯下,因为头发的关系我看不清他的脸。他身边竖着一把土黄色的吉他和一叠黑白封面的CD。我走过去问他,CD多少钱一张。他盯着我的鞋子说,“15,买两张送一张,买吗?”我想了想,说“不买。”傍晚时,起风了,街道上的人越来越少,他们陆续走进住宅区或者马路两边的饭店。回家的路上,卖CD的男人变成了女人,她同样就坐在人行道边的石阶上,但她身边没有吉他,却有许多枯黄的落叶,那盏路灯早就亮了,昏黄的灯照在她的脸上,我看清了她的口红,粉底,眼影,眉黛,可能还有香水,她裹着黑色的大衣,穿着高跟鞋和丝袜,她好象在等人,可能是刚才坐在这的那个男人吧,我想。她跷着腿,双手压在两腿之间,佝偻着背,冷冷的眼神还是把我赶跑了。
  我被风声吵醒来时,躺在床上,被子压着我不能动弹。我迷迷糊糊朝窗外望去,一棵大树正好挡住了我的视线,我看见它摇晃的厉害,风吹着叶子发出尖锐的摩擦声,我想,现在几点了?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房间刮着飕飕的穿堂风,我躺着床上,迷迷糊糊的望着亮堂堂的天花板,过了一会,我爬起来去关  窗,屋子里终于静了下来,我享受着这突如其来的安静。我点上一支烟,坐在床头,我想起了情景剧。
  我想起了情景剧,没有情节的情景剧。我找到了那张光盘,它的封面彩印着几个人物的半身相。我突然感觉到自己与他们是熟悉的,那几个人立在光碟的封面上冲着我笑,我同样也吃惊的望着他们,他们仿佛一下子和我成了朋友,他们在笑,似乎是因为他们了解我,他们的目光全部停留在了我的身上,我以为他们甚至将要开口,向我问好,邀请我去与他们一起。
  我将光盘播放,然后安静的坐了下来,现在那些熟悉的人物全部活动了起来,他们在我熟悉的场景,做着我熟悉的事情或说着亲切的对话。我感觉到他们好象在简单的舞台上感觉到了坐在荧幕外边的我,他们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个动作都是我愿意听到和看到的。我想,他们竟然这样了解我,这太不可思议了。我无法确定自己睡着前是不是一直在看这部平淡的情景剧,但我的确对它已经了解了不少,我忘了我当初在这部情景剧中发现什么了,看懂了什么,但我认识这一张张各不相同的脸和他们单调的生活:他们吃饭,他们睡觉,他们上茅房,他们之间没有意义的交谈。我站起来,想干点别的什么事。我拿起一本黑色封面的小说,用拇指拨动它的页码,我看见书角边的数字在不停的变化着,从小到大,再从大到小,最后我仍掉了它。我想去洗碗,把那些十几天前堆放在水池里的盘子,碗筷洗刷干净,可是我又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我开始厌恶起那些凌乱的碗和盘子,我想它们早晚还是会变脏的;同样,我不想洗衣服,不想洗澡,不想看一本小说,不想学英语,不想购物,不想做饭,不想吃饭,甚至不想大便;当这些想法被提出来时,它们貌似极具意义却又马上变的一文不值。我重新坐下来,继续看着乏味的情景剧中人们简单的生活。
  当我穿上外套走出去时,一切都是灰色的——天空,地面,房屋,还有少量的行人的背影。起风时,我差点被掀翻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我裹紧外套,把头埋在衣领中。我踩着厚厚的落叶,听见整个世界在咆哮。
  我找到了S,向他借第二张碟,情景剧第二张碟。他并没有帮我去拿我要求的东西,而是蹲在高高的桌子上冲我笑个不停。现在我被包围了起来,我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这么多人,他们围住我,逗着乐,一直问我为什么会想看情景剧。我尴尬的站在人群中,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他们提出的问题,甚至连我自己也无法解释,我窘迫地着站在人群中,淹没在笑声里。后来,S从桌子上跳下来,走到长条形的柜子里摸了一会,又钻到床底下去翻一个纸盒子,然后扔给我那张熟悉的碟片,并不是第二张,而是第三张。
  我想,什么都无所谓,数字,时间,生活,历史,未来,生命;统统无所谓。我播放第三张碟,走进平淡的生活中。

  我翻看着一本黑色封面的小说,除了封面,小说并不精彩,我甚至想撕烂它,它把我弄迷糊了。小说提到了很多东西,干净的绅士,淫荡的小姐,占星术和下流的宗教图片等。我记不住长串的外国人名,也无法理解那些奇怪的地名,这些东西在我世界的另一端,我看不见他们,却还得跟着作者一起承认他们的存在,我在四步见方的房间里除了想象什么都干不了,我不该读这本倒霉的书,不该从政治动乱,宗教阴谋,爱情诡计中去寻找我想要的——至少在我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之前。
  电话铃声帮我找到了逃开那本小说的借口。我拿起电话,很吃惊,是妈妈,我差不多把她忘了,我拿着电话一边回忆着她的样子,一边回答她的问题。妈妈问我:“工作找到了吗。”我说:“没有。”她突然很生气,声音变的又尖又响,让我的耳朵很不好受,我只好把听筒轻轻的放在桌上。我听见她在那里喊叫的声音,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激动,也许是担心我找工作的情况并不乐观吧。可是这件事对于她来说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想,找工作说到底不过是一件私人的事情。妈妈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我看见她的嘴贴在桌子上,绕口令似的,一大窜,一长条,每一句总带着一两处尖锐的重音,呃呃!呲呲!吱吱!我想,妈妈是爱我的,像一只母猴子爱着小猴子一样,她为他找来了食物和水。而小猴子能为母猴子做些什么呢?我突然挂断了电话。我没有出去找工作,我想象不出一份收入稳定的工作对我来说会有什么重大的意义。妈妈也许正在伤心呢,她坐在被挂断了电话前,听着话筒中传来忙音,用枯燥的大手抹眼泪。我像只苍蝇,在房间里绕了几个来回,把电视机打开,接着又重新关上,然后走到阳台上抽烟,阳台的环境让我很不适应,我看着地板上陌生的瓷砖花纹,墙壁上的裂痕,生绣的铁窗和毛玻璃。窗户外边,有一群年轻的女学生排成队列在做运动,她们有时跳,有时弯腰,有时转圈,有时笑成一片。我看见了她们开心的望着我,我朝她们挥挥手,却听见她们整齐的笑声。我想自己可能是嫉妒了,我很孤独,并不开心,她们却找到了供彼此消遣的乐子,笑成一团。她们面临着一道围墙,墙顶还嵌着铁丝和碎玻璃,我透过防盗窗的观望变的有点傻气,我想,我被这道可怕的墙给围住了,而不是她们。女孩们又开始跳了起来,她们一点也不矜持的让身体像一条条蟒蛇那样柔软的扭着,接着又转过身去,一边扭着腰,一边摇着臀,这些动作居然使我勃起,我掐灭了烟头,逃回屋子里,又听见窗外传来开心的笑声。我看着周围的家具,电器还有堆叠在一起的衣服,裤子,袜子,它们在我身边围成一个圈,没有表情,不说话,更不与我针锋相对,它们静静的呆在属于自己的地方,像一只只变了形脑袋和摆着奇怪姿势的身体。

  我听见一首安静的旋律,它由许多并不连贯的音符组成。我坐在变了形的沙发上,听着这股声音静静的播放,它好象什么都不表示,什么都不形容。我看见画面中摇曳的树干,淅淅沥沥的小雨,被雨濡湿了的地面;我还看见一杯茶,它立在玻璃桌面上,冒着青烟,我看见门后挂着大衣的衣架,我看见一双普通的男式皮鞋,我看见一张静止的摇椅,我看见一扇微微开启的木门,我看见一条似乎没有尽头的小路。最后,画面慢慢变黑,不成调的音乐也渐渐停止。那张碟自动退了出来,我看着它还在转着,但逐渐变慢,直到再也转不动了。空虚迅速笼罩了我,我试着站起来,可是膝盖疼的厉害,我又重新坐下,这突如其来的结束没有任何征兆,我刚才还看见剧中的一个男人在散步,他单独地走在一条寂静的小路上,起风了,大树在摇,音乐响起时,我就再也看不到了他了。他们休息了,我想,这样就完了。我把头倒在沙发的靠垫上,听着自己均匀的呼吸声,那张碟孤零零的暴露在我的眼前。
  我看着头上那盏白炽灯,发现它变的特别的亮,它把光射在我的额头上,白晃晃的。我想不起它亮了多久,我没有心思去关上它,我就这样冲着它,让白色的光扎着自己的眼睛,好几次我快受不了了,想闭上眼睛或者把头转开,可我仍然望着它。后来,我再也忍不住了,把头转开,去看别处,一团绿色马上包围了我,过了很久,我才慢慢看清原来是那张弹出来碟在反光,我感觉到眼睛流出泪来,开始只有一两滴很舒服的顺着我的脸往下滑,我想这只不过是强光照着眼珠产生的不适应,后来我倒是真的哭了起来,我畅快的哭着,发出轻轻的声响,眼泪盖住了我的脸,我翕动着鼻翅,一边哭一边想着自己怎么会哭出来,我似乎的确有点伤心,可是找不出具体的原因,我的眼泪一直流着。我把脸埋在枕头里,一边用它揩眼泪,一边嗅着上面头发的气味。
  我忘了自己哭了多久,当我又累又饿再也哭不动的时候,窗外夜色已经深了。我安静下来,喝了很多水,重新又抱住了湿乎乎的枕头,这次是因为冷。我在沉寂的房间中,闻到一股煤炉燃烧的气味,我和枕头蜷缩在一团,我想,冬天来了。我仿佛看见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悬浮着许许多多凝滞住了的漂亮的雪花,它们一动也不动就呆在那里,有五角形的,还有四角和六角的,晶莹的一片片,不上升也不降落——这是生命,它因为平凡,普通,安静,浅薄,无聊,不需要意义而迷人。这只不过是生活,我想着,它什么也不是,就是生活。我又看见了情景剧中简易的场景和平凡的主角,他们逗乐,他们冲我招手,他们坐在床上安静的抽烟,他们睡懒觉,他们叠被子,他们用牛皮纸补住窗户上的缝隙抵御寒冷,他们吃简单的饭菜哄饱肚子,我想,我们都活在彼此的生活中,他们向我招手,我便扔掉枕头,朝他们走了过去。

  冬天,我走在大街上,看见汽车和人,听见喇叭声和说话声。我走在人行道最里边,看见一位老太婆和一只裹着红色毛衣的白狗向我迎面走来。那只狗的样子傻傻的,尤其是裸露出来的后腿和屁股,它冲着我叫唤,我没有理它,可它还是冲着我叫唤,我扭头去看一家小卖部的招牌,上面写着——怕上火,就喝王老吉。那个老太婆对着狗训斥道,“冲谁喊呢,也不怕叔叔踩你。”老太婆低着头和她的狗说着话,渐渐远了。我身边是一排排赤裸裸的大树,我想,冬天来了,它们怎么办呢。它们的叶子几乎掉尽了,伸着光秃秃的枝桠,突兀的呆立着。它们的生命竟是这样脆弱么?我仿佛看见它们在厚厚的积雪里冻的瑟瑟发抖。如果它们能撑到春天发出新芽的时节,这对于它们来说,的确又是一次新生了。我坐在石阶上,想着自己也和这些可怜的大树一样晃晃悠悠的过活,单调的循环,熬过冬天,盼来春天,就像诗人笔下的小花,“他在冷的夜气中,瑟缩地做梦,梦见春的到来,梦见秋的到来,梦见瘦的诗人将眼泪擦在他最末的花瓣上,告诉他秋虽然来,冬虽然来,而此后接着还是春。”这真可怕,我点了根烟,坐在松树前面抽了起来。
  黄昏的时候起风了,我抱成一团,看着下班后人们疲倦的表情。一个长头发的男人,他穿着呢子风衣,风把他的头发吹得变了形。当他走进我时,我发现他的脸被风吹的很白,很帅气;他没有表情的望着我,渐渐放慢了脚步,我以为他会走过来和我打招呼,但他还是走了。我接着又看见一群学生,他们甩着校服,头上冒着热气,大声的喊着,“我们赢了他们,赢了!”天色暗了,我仍然坐在那里,我看着身边那盏路灯亮了,灯罩上有一层厚厚的蜘蛛网。风变强了,重重地扑在我脸上,我摸着自己冰凉的鼻头,很奇妙。我听见树叶沙沙的响着,我想起初中时写的一篇关于落叶的蹩脚诗,但那时好象是夏天,我想,时间过的可真快呀。(完)

  07.1.4


【特邀评论】

生铁|古怪者的潜质和我的偏好

  在评论小说的时候对小说作者妄加揣测是种没意思的做法。但有时你又不得不以这样的方式作为开始。甚至包括这篇小说的作者在论坛上为自己起的ID“老实了一辈子”,显然,我一定不会起这样的ID,这证明即使是ID,也能反映出ID背后的这个人的一些特征。而且我同时也敢立下判断:我和这位作者这一辈子都不会起“冰雪可儿”和“白玫骑士”这一类网名。
  我真说不出为什么,但我就是这么感觉的。
  再说“老实了一辈子”的小说吧,我一直都读他的小说,但是写不出读者评语式的回贴,因为他的作品好坏搀杂。通过他的作品,我能判断的是他相当重视他自己的创作,或者说写小说在他的精神生活中占有相当的一个比例,他很认真地在写他的小说。但是,在他的小说里,又透着一股“玩”的气息,他在小说里隐现的精神形象,很不稳定。借用黑蓝获奖作者SHEP的话说,“老实了一辈子”的小说是“一篇成熟的小说。但若说它是一篇好小说,却让我感到有些说不清楚的疑虑。”
  最奇怪的是,他还参照川端康成的小说《睡美人》写了一篇内容相类似的同名作(恰好我读过这本书),当然他的这一版的结尾是相当不好的——即使是习作,那这一篇习作的方式也是奇怪的。
  而他最近一次贴出的2007年1月的作品《我和情景剧》,还是吸引了我。这篇小说体现出作者的文笔并不算好。它运笔粗犷——当一个作者运笔粗犷时,最能体现这个作者快速捕捉词汇和语言的能力。而这篇显然在这方面并不能满足我。而在文笔的基座上,衍生出来的一层层的内容片段,又仿佛是毫无逻辑的“感觉堆砌”。但在这样的背景下,“内容”与“文笔”两者间却产生了某种化学反应——当他写到“我看着一个女孩卷曲的鬓角。18岁,处女的脸红的像一个番茄。我捧住她滚烫的小脸,替她抹开俏皮的刘海。小女生闭上眼,在等我去亲她。我嗅着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火一般青春的气息说,不,我不吻你,我只想就这样捧着你的脸,我只想默默的看着它。”这两句时,我开始对这个小说产生了兴趣。接下来当他开始写傍晚路边卖CD的男人与他的两句对话,以及后来又看到的坐在同样位置的女人时,我脑子里冒出一句话:“这写得真糙!”但文本的无聊同时又使我觉得这部分内容相当坦率、准确,给了我一种莫名的感受,我觉得这部分无比真实。
  在接下来的小说内容里,陆续出现了一些人、情节和主人公的议论,我无法一一叙述,它们变形了现实,但是这种“变形”同样因为粗糙的笔法,而使它们显得不是那么过分,不象太多小说那样,变形得精彩夺目、变形得让人睁不开眼、变形成为最大特点。你会忽略作者对这种变形的处理,因为每当有变形出现的时候,文笔都是有气无力乏善可陈的,包括主人公在小说中的议论也是这样。但留给我的感受却不仅是这样。篡改小说中的一句话就是“它们貌似一文不值却又马上变的极具意义。”
  而这个小说最后的两段,彻底打动了我。这两段描写了冬季黄昏时刻街头的诸多人物……一切都跃然在我眼前。我仿佛就身处于作者所描写的那个场景中。这个小说在最后两段里突然变得深刻起来,“这是生命,它因为平凡,普通,安静,浅薄,无聊,不需要意义而迷人。”
  我真的喜欢这篇小说。也许它的好是一种巧合。但在一个作者身上出现过这种“巧合”,那么我也相信,尚待时日,他还能写得好小说。希望如此。

 

返回页首|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