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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天我把小车停在楼下,上楼前我使劲掰了掰新买的大锁,它纹丝不动。其实我可以把它扛上半层高的家里,但心里总存侥幸,觉得没必要每天都吃那苦头。隔半小时我就从家里的窗户口往下看,它一直都在,我觉得自己聪明是因为我把它锁在了围着花坛的栅栏上,我想,要是哪个家伙想偷他肯定得把整个栅栏都一道卷走,为这样一辆卖不出几个钱的袖珍小车,他没必要使那么大力气。渐渐地我只在出房门的时候才到窗口看一下,它仍在,那时候我的心态就好像在等着哪个混蛋把它扛走似的,没错,就是躲在黑暗的角落等小偷的心理,在临睡前我看了最后一眼,它乖巧地立在夜色里,我安心地睡去,一点儿不担心它在寒冷的冬夜会不会着凉。
  第二天可想而知,因为休息得好我骑着它冲出去非常带劲,并且哼着小曲,从夜色里骑着它回来也是,我觉得自己以后的出行离不开它了,那马路上来来往往的笨拙得像大象一样的汽车我瞧都不瞧一眼,我从它们的身旁轻快地擦身而过。
  接下来的日子,我起得比从前晚,回来得比从前早,有几次在无人的马路上甚至快乐得笑出声来,我的出行时间现在全由自己控制,公交车我都不愿意多看一眼了,我不会再给机会它让我每天塞一个一个大头到它的肚子里,积累零钱是最最痛苦的差事。
  周末的时候我也要出门,比如仅仅是下楼买个盒饭或者去隔壁的超市晃一圈,两个轮子只要滚几圈就到了,我有段时间酷爱逛超市跟这小车铁定有关。
  就在出门看电影那天,也是难得一次去影院看电影的那天,我那小车只能留在家里,带它出去有点不像样,影院很近,我们步行去,回来的时候我路过那栅栏,起初没注意,但还是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它不见了,就像栅栏上的一朵大红花突然给摘走了那样突兀,我第一反应是怪自己丢下它去看了该死的电影,接着就冲进楼下的车库去找,没有,然后回到家里在房间呆坐了一会儿,又出房间从窗户口往下看,指望有谁能良心发现给还回来,还是没有。
  那几日,我得了四处张望症,从进小区开始就在一堆的自行车里找那抹亮丽的红,有时还会跑到修车的车铺去扫几眼,没有,它彻底消失了,而我对它的记忆,自由地随处游荡,在无人的路上歌唱,在陌生的回家路上摸索前进,这一切的一切,又成了试图忘记的苦差事。
  现在我忘得差不多了,我想着什么时候再弄一辆,这一回,我要把它保护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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