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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惠桥下的公园
27岁时,我曾在一个公园里停留。
在普惠桥下,几栋高楼之间,
一大片空地和围栏,两条小路
一左一右,将公园的中心分开。
那里有树,有几只木凳子,有杂音,
有哪种很强烈的光,它照在脸上
像要钻进你的身体。
坐在这个公园的木凳子上,
我习惯点上一支烟,环顾四周,
奇怪的是,那个下午空无一人。
陪伴我的只有空气。
我在很长时间里都记住了那里。
为了怀念一段岁月,为了记住
那个下午唯一的我。
更长的时间里,我不在那个城市,
不在那些高楼之间,我也会到公园里,
和我的恋人,或者我自己。
我们接吻,在不需要呼吸的时候
睁开双眼,如此强烈地感觉到“彼此”。
更长的时间里,我也会不在公园里,
在另一个城市,在很多城市,
在高楼和高楼之间,在马路上,
在卧室里,在阳台,
在吃饭的时候,
在午睡和迷惑之间,
我都能强烈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
需要一种光线,从一个遥远的地方,
带来的光线,它可以穿透我的一生,
将我变成一个缓慢的,抽象的洞。
也许,时间还应该更长一些。
我因为更多的人和事
变得更加疏忽和健忘。
我总会想起10年前的自己,
如何走进大学,穿过教室,
走过书架,在干净的玻璃后门前凝固,
在饭堂和球场之间制造点安静。
我会想起,很多个下午,我坐在草地上
想象着未来的模样,
想象变化的过程。
想象我老了之后又会怎样?
当我更愿意回忆,我也错过了
更多记忆,很多人都是这样,
他们和我有着相同的境遇。
在这些时间之中,我们或许有了很好的归宿。
很多个早晨和下午,
很多遥不可及的时刻,都会让我失去,
失去更多的瞬间,
没有关系,我依然爱着这些“失去”,
就像我同样喜欢得到。
我们相互尊重,就是为了延续这时间,
让更多人和事,给记忆自由。
渐渐地,时间变得扁平,
或者被什么东西抽去,像一场雨
从天空走进地下。
我知道,很多时候,我已经忘记了那个下午,
忘记了我呼吸时的纯真。
但我错了,那个下午没有忘记我。
在沙尘暴中,我回到了原地。
两年之后,我已不在是我,
当我走进公园,没有光线,没有了对未来的怀疑,
只有过去,过去的一切都在这里,漂浮在昏黄的空间。
我像看着一个朋友的死去却无能为力。
下午的普惠桥,公园里空无一人。
春天的崇拜
转眼间,春天又快到了。
在过去的一年里,我都在等着这一天,
尽管这不是一个确切的时刻,
我却愿意把它看得庄严而神圣。
我不但这么看了,我更想去抚摸
去倾听,用一切感官去迎合她。
为的就是实现,对春天的崇拜。
但有人对我说:“春天来了,夏天也就近了,夏天近了
秋天和冬天会接踵而至。它们连成一座大桥,
你是上面的过客,你从生下来的那天就开始在桥上行走
你会遇到很多人,遇到很多事,
你还会不时站在桥上往下看,看着湍急的河水,
看着船只慢慢地驶过,看着别人掉进河里。
你还会向前走去,可你也记住了很多东西,很多人。
你记住了大桥是一条直线,你脚下的路也是直线。
于是你开始不停地向前走去,不管其他人,其他事。
你不顾一切地走下去,但你还是会累,
你还是会选择休息,站在那里看着远处的落日。”
是啊,在这个时刻我又会想起你的提醒。
但我还是惊叹眼前的美景,我愿意拥抱她,
崇拜她,我愿意把一切溢美之词送给她,
把自己的故事告诉她,然后向对岸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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