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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坐在杜喃喃旁边,手中茶杯里的奶茶冒出虚虚的水蒸气,她趴在桌子上正在睡觉。我看了一眼教室里的那些同学,然后侧过身子,把奶茶顺着杜喃喃的脖子倒了下去。
  “啊!”
  杜喃喃一下子被烫得叫了起来,她自然也从睡眠中惊醒了。她的身体一下子弹射而起,教室上面的乳白色墙壁被撞了一个小小的洞,杜喃喃伸出舌头舔了一下,然后又落回座位里。
  “你怎么烫我?”
  杜喃喃使劲地皱眉,想表现得很愤怒。
  我摆摆手,把杯子里剩下的奶茶一饮而尽。杜喃喃噘着嘴,不再理我。她身上的属于“分别”部分的巨大翅膀,此刻正在“扑棱棱”地扇动。
  可是还没有放学,杜喃喃不能擅自飞出教室。她要是敢飞出去,是要受到班主任张先群老师的殴打的。
  我把茶杯放在课桌上,坐在我前面的徐佳辉抽着粗大的雪茄烟,他很让人羡慕。徐佳辉的同桌叫游坦之,是个不怎么说话但身材很好的高个儿女生。我低头看了一眼桌子底下,游坦之穿着黑色的七分裤,小腿儿洁白的在椅子下缠绕着。我从嘴里吐出一口臭气,把游坦之的小腿儿搂抱住。一抬头,杜喃喃亲了一口我的茶杯。
  “诅咒你丫的茶杯!!!”
  杜喃喃冲我伸出中指。现在离上课的时间还早得很,我一拳打向杜喃喃的左胸,她晃动右乳躲过了这一次攻击。这时教室里涨潮了,铃声汇集而成的海水一下子淹没了整间教室。我和杜喃喃都“咕噜咕噜”地喝了好几口又咸又腥的海水,我“呸呸”的啐了几口,杜喃喃则都咽了。她喜欢吃咸的。
  语文课老师郑全龙走上了讲台,他站在讲台上,嘴唇上的胡须有点儿湿。
  “谁都不许给我说话。”
  郑全龙说着,然后让我们翻开语文书的68页,他要给我们讲“如何话痨”。
  “话痨的基本定义很简单,大家默读两遍就都记住了。在这里有一个知识要点:话痨不是话很多很密,而是长时间习惯性的话很多很密,并且无明显节奏和定时停顿。”
  郑全龙讲课最无聊了,他讲了一刻钟,我就从裤裆里伸出圆柱体,插入了游坦之的小腿儿上的外露生殖器。那股我刚刚吐出的臭气正好麻痹了游坦之的腿部神经,她现在不知道我正在**她。
  这一切我身边的杜喃喃可是看得一清二楚,但是她也不敢随便就告诉老师。她害怕我。
  我忙活了一会儿,都出汗了,然后我中出了游坦之。她好像最后时感觉到了,回头看了一眼我,脸上都是潮红的颜色。我觉得很满足,把圆柱体收回到裤裆里。这时郑全龙正在叫我前面的徐佳辉示范一下刚才的例句,徐佳辉一站起来就浑身的雪茄味儿,真是太好闻了。他用带着雪茄味道的声音重复了一下刚才的例句:
  “今天天气不是很好,但你看这天空中的阴沉正好可以让我们好好的在家里做一些事情,做些什么样的事情呢,你知道,在很多时间里,你都只知道嫁个有钱人或者鄙视你爱的人。你明白什么叫做亲情和无私吗,纵然这个世界上的每个人都有私心,但是这私心不会扩大成物质化至上的‘机械风’。从前天起我就想告诉你,你这次被我训斥是有因有果的。这天气造成了气压的变化,云层也消失不见了。我们生活中的片段都来自于哪里啊?还不是大家躲躲藏藏,背后指指点点,然后‘嚼舌根子’,谁都是说别人一套一套,说自己时就一道儿一道儿。”
  徐佳辉重复得不错,我们都给了他鼓励和赞许的掌声。这时杜喃喃写了一张纸条给我。我拿过来展开一看,她说放学了想去吃铁锈,想和我借五十块钱。
  我可没有那么多的钱,再说吃铁锈用得着那么多的钱吗?我刚要把纸条扔掉,杜喃喃突然一下子双腿伸展到我的腰间,环住我的小蛮腰,然后她双手左右开弓,给了我十多个大嘴巴子。嘴巴子的声音很清脆也很响亮,但并没有影响老师讲课和大家听课,课堂上的秩序一切都正常。杜喃喃说你是不是要造反。我说靠,这话不是应该我来问你吗。杜喃喃歪着脑袋想想,觉得我说的也对。她说你不要总是片断化偷懒了啊,要长时间的延续,要……她这话还没说完,我又伸出了裤裆里的圆柱体,伸进了杜喃喃肚子上的外露生殖器里。
  这一下子真是“疾风突变”,也可以写成“机锋突变”,总之是杜喃喃没有想到我会那么做。她立刻就浑身瘫软下来,嘴里流出晶莹透明带着亮光的涎水,并且伴有轻微的呻吟声。我捅咕了一会儿,然后也中出了杜喃喃。我抽回圆柱体塞回裤裆,杜喃喃身子抖了几下,彻底被我制住了。
  “不要以卵击石!”
  我冲杜喃喃伸出中指。
  讲台上的郑全龙正在说着他家燃气热水器已经修了好几次的往事,他说这个燃气热水器很不皮实,尤其是xx牌子的,他劝我们大家以后不要买这个牌子的燃气热水器。我想现在市面上的热水器似乎就三种:燃气热水器(需要你家有燃气设备)、电热水器和太阳能热水器。这三种热水器里最环保最健康的当然是太阳能热水器,我怀念了一下用太阳能热水器洗澡时的畅快感觉。那时光着身子站在一个用塑料布围起来的小浴室里,外面星空朗朗,热水激射皮肤,别提有多么爽啦。
  但我随即转念又一想,如果一连一个月都是阴天的话,那么还是电热水器和燃气热水器胜出。但可能一个地方一个月都是阴天吗?我低头想从桌斗儿里找出我的地理课本,郑全龙却在讲台上高声呼叫我的名字。
  “王野风,王野风,王野风!”
  我“嚯”地站起来,然后从袖管里甩出我的名刀“松紧”。我握着这把刀,用探戈的舞步左晃晃身子又右晃晃身子,冲向讲台上的郑全龙。
  我这把刀刀身是黑色的,整个刀都有一股浓烈的咖啡味儿。我想用这把刀砍死郑全龙,他竟然叫我的名字时冲我伸着他的小拇指。郑全龙的指甲剪得实在是太短了,不给泥污任何的空间,这也让我觉得无法忍受。我一手按住郑全龙的衣领,另一只握着刀的手顺势往下一劈,郑全龙像张报纸一样,“撕拉”一下子被我的宝刀砍了一个大口子。
  郑全龙喘着粗气,他浑身都开始起皱,我把刀顺回袖管儿里,然后招呼坐在第一排的班长李头上来,我们两个人一起把郑全龙揉成一团,李头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我们点燃了郑全龙。结果李头口袋里还有一堆羊肉串儿,他把羊肉串儿悬空放在郑全龙身上的火苗顶端,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孜然洒在上面,当然还有细细的白盐。
  现在班主任张先群应该还在别的班讲课,他的感观触角虽然在教室门口徘徊,但我已经决定做坏事做到底——我拿着刀出了教室。
  我一打开教室的门,张先群的感观触角形成了一张硕大而严密的网,它想把我网住,以备张先群讲完课后惩罚我。我挥舞着刀,李头转身把郑全龙着着火的身子扔向了感观触手,我向后跃开,感触触手本能地探出身子迎接郑全龙,然后它便也开始燃烧起来。李头给我两根羊肉串儿,我盯着李头的口袋看,希望他再拿出两瓶儿啤酒。
  教室外面的感观触手和郑全龙缠绕在一起“哔哔噜噜”地烧着,我把教室的门关上,郑全龙的幽灵在我身后给了我一个脑奔儿,他让我和李头回到座位上,他马上要讲这节课最重要的一个部分了。
  “大家把笔记都做好啊,这些内容考试的时候都会考到的。”
  郑全龙的幽灵说着,转身开始在黑板上写起了板书。
  我吃着羊肉串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教室外面的天色不知道为什么又开始变化起来,刚才是阴天,现在是阳光明媚鸟语花香的大晴天,一会儿就该是深夜黑暗寂静又阴冷的黑夜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马上窗户外面的天色立刻黑起来,天空中出现了密布的繁星,阴冷的夜风吹进教室,还有猫头鹰偶尔的一两个叫声。坐在窗边的同学都开始关窗户,我把吃完的羊肉串儿的签子随手一甩,签子都掉在了前座徐佳辉的桌子上。他饿虎扑食一样拿起那些签子,同时教室里的日光灯亮了起来,正好让我清清楚楚地看清徐佳辉伸出粉红色的小舌头舔舐我吃过的签子的样子。
  “咯咯咯……”
  我乐了几下,想起刚才那些在教室门口燃烧的像是藤蔓一样的感观触手,我觉得张先群一定会疼得在讲台上皱眉头。
  徐佳辉现在开始嚼签子了,他好像真的很爱吃签子,“咔叽咔叽”嚼得很带劲儿。我把目光扫向教室外的黑夜,黑夜总是像一块儿巨大的黑色金属块儿,“咚”的一声它从天上掉下来,然后把阳光都压在身下砸死。我缩紧肛门,同时肛门括约肌牵动挤压我的前列腺。这是一种男性自我保健的一种方式,可以有效缓解房事过度造成的前列腺疾病。我有节奏地缩紧肛门又放松肛门,脸上带着享受的表情。
  我甚至闭上了眼睛,仰着头,我把脑袋放在后桌汪铁竖起的课本顶端。
  “等待啊等待啊等待啊……”
  汪铁低声哼着歌儿,我闭着眼,看见汪铁另一只手正在挖鼻孔。
  我有一个朋友叫能飞冷,他特别爱打架。他有个女朋友,女朋友来月经了他要打架,女朋友咳嗽一声他也要打架。他女友寄生在他的后背上,一出门就能见到她女友黏在能飞冷的背部,两只小脚丫不停地根据能飞冷走路的节奏来按摩他的小鸡鸡。能飞冷后来被机动战士高达踩了一脚,现在住在市区里的一个军队医院中。我上次看他的时候往他脸上啐了口唾沫,然后用雨伞扎了扎他女友的眼球儿。
  郑全龙的幽灵开始在前面念起他写过的诗,汪铁停止了哼歌,但是还在用手抠鼻孔。
  我使劲闭了闭眼,然后一睁眼,我站在学校的天台上。
  天台上很高,自然就有风徐徐拂面。我接过李头递给我的香烟,抽了两口,我说:
  “好烟!”
  李头点点头,他说学校里的帮派今天再次整合了。我问如何整合了。李头伸手指了指天台下的那些教学楼,他说:
  “现在咱们学校算上咱们所在的这栋教学楼,一共有三所教学楼和一所住宿楼,这和现在学校里的帮派构成是一样的。最小的教学楼是李冉婵的帮派‘松风会’,咱们所在的这栋和那栋最大的教学楼距离非常近,它们便是已经整合联盟的邱凤燕的‘油田’和郭远远的‘牛大夫’,剩下那边那个距离三所教学楼都很远,但其实规模最大实力最强静观其变的住宿楼所代表的便是你王野风的帮派‘脑残帮’了。”
  我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须,心里映出现在局势的图表。
  “那么看来李冉婵还很硬骨头。”
  “李冉婵不是硬骨头,他因为雌雄同体,雌体被外校的人搞大了肚子,现在无暇顾及帮派,他手下的大将将扎才是个硬骨头。他人在加拿大,但是真魂在这里主持大局。”
  我又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须,说道:
  “我们这边的大将鱼片黄河似乎和他很有交情?”
  李头干咳了几声,他可能有点儿乱,这些人的名字太不中华风了。他顿了大约5秒钟,才接我的话茬说:
  “大将鱼片黄河以前和将扎是一个班的。他俩的关系扑朔迷离,有人说是过命的交情,有人则说只是同窗之情罢了。”
  我顿首,一把抓起虚空中的风,塞进口中。风很凉爽,沁人心脾。
  “红花配绿叶。”
  李头听我说起了切口,忙抖擞精神,说:
  “不男不女才是真。”
  我拍拍李头的头,说我确定一下咱们不是假冒的。李头说属下明白。我双手背后看着天台上的悠远的天空,心里盘算着如何成为整所学校的“制霸小王子”。
  李头原地踏步了一会儿,他也在帮助我思考。
  我把身体扭到冲向李头的位置,然后伸出手轻轻地抓住他的脖领子,柔柔地把他往天台边缘的水泥台子上一掼,李头倒将下去,我的泪水从眼眶中流淌出来,我抿着嘴唇,然后跳了起来。
  我腾空的身体弯曲着双腿,在下落时我又把双腿尽量伸直,鞋子的跟部瞄准了李头的后脑。我跺了下去,李头“哎呦”了一声。我坐在地上撅李头的胳膊,想把他的胳膊撅断了。天台上的风似乎变大了,我觉得时间这个东西从我的后腰处流走,我失去了机会,我把身子蜷缩成一个螺旋状,然后又迅速弹张成“大”字形,一下子,我回到了教室,但看样子,似乎已经是中午放学时的教室了。
  太阳很大,光线明晃晃地刺进空空荡荡的教室。我和几个同学坐在教室的最后面,楼道里传出熙熙攘攘的学生们在楼梯上推搡挤闹的声音,我可不想为了能早点儿回家而那样去拼命。和我一起在教室里等着同学都散去才回家的人有:杜喃喃、汪铁、陈积极以及裘德洛。
  杜喃喃坐在我旁边吮吸着脚丫子,汪铁站在椅子上看着窗外甬道上的人流。陈积极在后黑板上画着简笔画,裘德洛调整着自己脑袋上的厨师帽儿,他下午要去酒店上班。我摊开不知道什么学科的笔记本,在上面推算起还有几天就是下个月。
  下个月我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做,我心里很紧张,我一紧张就想自杀。我和汪铁说:
  “城南的碎尸案听说了吗?”
  汪铁从椅子上下来,椅子面儿上被他的鞋踩出了两个灰尘组成的鞋印儿。他冲我眨眨眼,先说外面人真鸡巴多,然后才提起城南的碎尸案。
  汪铁说碎尸案的时候,我注意到他身后有几个黑色的阴影。阴影们自然是轮廓模糊面目也是模糊的,我觉得阴影们的味道应该像是年糕,或者棉絮。用舌头舔它们的表面,会有颗粒摩擦舌苔的感觉,甜滋滋中有一股苦味儿,好像是甜大发了那种味道。
  我在阴影和汪铁的注视下开始思考焦虑。焦虑是一种奇怪的情绪,你高兴的时候也焦虑,不高兴的时候也焦虑。问题没来的时候焦虑,问题来了还是焦虑。逃避了问题焦虑,面对了问题也是焦虑。焦虑真是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人类。吸烟的时候焦虑会患肺癌而死,不吸烟的时候焦虑别的死法。如果焦虑是一团粪球儿,我们就是那推着粪球儿的屎壳螂啊。推啊推啊,何时是个尽头又何时才能松开力量?我摇晃摇晃脑袋,问汪铁那么城南碎尸案很可能是警方人员所为了。汪铁郑重地点点头,说百分之97是警方内部的人干的。汪铁把抬头纹数量堆积到最大,说这个案子吧,现在扑朔迷离,证据不足又没有人证,而且警方明显是在消极怠工,处理这个案件时面对媒体询问也是回答得模棱两可,死者和警方内部人员有过节的事情也被第一时间被警方发言人否定,真是……汪铁咳嗽一声,他说:
  “快、快!快给我一杯水。”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汪铁脱水而死了。
  我和裘德洛借了手机,给我妈打了一个电话。
  “妈啊,您在厕所呢呀,您收到红包了啊,好的,再见。”
  我挂了电话,把电话还给裘德洛。杜喃喃把手伸过来,她摸着我的脸,她的手很凉。我踢了两脚倒在地上不动的汪铁,他的尸体沐浴在中午的阳光里,似乎这些光不是太阳发出来的,而是他的尸体发出来的。
  “不过我觉得也可能是官员派人干的这个案子。”
  汪铁又坐起来,他把刚才死时吐出的白沫喝了,解了燃眉之急。真是可喜可贺。我扭头亲了杜喃喃一口,杜喃喃没有回亲。
  我感觉杜喃喃没有回亲我,是对我的厌恶。我拍了拍桌子,大声地说道:
  “我恨傻逼上帝和傻逼魔鬼还有傻逼佛祖傻逼‘三清’傻逼真主安拉,我想操死它们这帮傻逼。奇迹总是不会出现在我的身上,我祈祷和魔鬼交易都没一点儿用。我在这些天快要烦死了,我的心被放在蒸笼里都快要蒸烂啦!我真想世界末日把整个地球都毁掉,我想剖开自己的胸膛让我能畅快地喘口大气,别老这么憋着难受。信奉超自然力量还不如他妈的信奉科学,可是科学也很傻逼,操傻逼的科学!你想心想事成,其实到他妈后来都是徒劳。都是徒劳的结果就是你会对很多东西充满了十足的失望,失望、沮丧,之后就是对这些东西的唾弃。如果上帝是一个白胡子老人,我看到了他一定先走过去给他十个大嘴巴子,当然,大嘴巴子也可以叫做“大逼抖”。给完嘴巴子,我还要左勾拳右钩拳加踢他‘鸡鸡’。我要拿出长刀子捅他屁眼儿,还要拿勺子挖他的眼睛,最后我要用无限循环的自动毁灭装置让他死一亿次,这都解不了我的心头之恨。或者这么做给我带来的结果就是会受到傻逼上帝的惩罚,那么请惩罚我,惩罚带来新的仇恨,由此可知,上帝的确是个大傻逼。”
  我喘口气,咽了口唾沫,继续说:
  “别鸡巴的整天想着万事无忧、十全十美,指不定哪天你刚出家门儿,就被不知道是谁他妈的用猎枪轰碎了你的脑袋。矛盾吗?矛盾!我也要操矛盾。”
  说到这里我突然语塞了,没词儿了。汪铁和裘德洛一直捂着嘴乐,他们觉得我很滑稽。我冲他们摆摆手,说别他妈笑了。我前段时间曾经尝试祈求上帝和很多和它平起平坐的神灵和魔鬼给我从天而降巨大的金砖,但是没有灵验,所以我现在突然就从心底涌起对它们无比的厌恶和仇恨。我想找些方式和花样儿来发泄,但其实我还是期待能真的从天而降巨大的金砖——当然不要砸在我头上。
  陈积极拿着粉笔问我焦虑和焦躁的区别,我把问题转给了汪铁。他倒是很认真又热心地回答了陈积极。教室外面的喧哗声逐渐消失了,很多的学生都已经从学校离开了。现在的学校和黄昏时分静校后的学校差不多了,整所学校估计就只剩下还在教室里的汪铁我们几个人。因为学校只有晚上放学后才会有人检查是不是学生都走了,而中午不会有人检查,所以我们几个人只要不大声喧哗,是不会被别人发现的。陈积极和裘德洛表示马上就走,因为他们要回家吃饭。汪铁说他书包里有面包,可以不回去,但是他想抽烟。杜喃喃没有说话,我则后撤身子,我一扭屁股,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嘣”的从原来的身子里弹出一个分身。我说分身们去回家吃饭吧,分身们便头也不回的去代替我们回家吃饭了。我和几个人互相看看,无声地都笑起来。
  我翻找了半天,扔了一盒烟给汪铁。汪铁说如果我们现在骑着哈雷摩托行驶在美国西部的荒野里,还有什么问题是我们不能面对和解决的呢。
  我冲汪铁竖起大拇指,整个学校里的寂静便压将下来。
  这种寂静是学校独有的,刚才还人声鼎沸的校园,一下子变成了死气沉沉的安静的墓地般的所在。在这种时候,你要是一个人转悠一圈儿学校,不会看到鬼也会莫名其妙地感觉到浑身上下不舒服又很想歇斯底里。这样的环境中,风便是制造响动的最好媒介。它吹拂着,便有东西会因此而发出声音。我在窗前看着下面推着自行车离开学校的我们的分身,我问陈积极,下午都是什么课。
  陈积极说下午的课很烂,不提也罢,反正是没有体育课也没有自习课。他说完把黄色的粉笔头丢进嘴里,一股香蕉的味道弥漫在教室中。
  我也拿了一根蓝色的粉笔丢进嘴里,结果这粉笔一掉进嘴里,就融化了。尝起来似乎是一滩水而已。我舔舔嘴唇,想起上午有几个科目的老师已经留了家庭作业,便低头从桌斗儿里掏出作业本,铺展在桌子上。
  家庭作业让人心焦,我写了几笔就又不想写了。我从座位上抬起屁股扭了扭,希望还能从我身子里弹出一个分身来替我写作业。但是没有成功,我扭了半天屁股,也没有弹出一个分身出来。我想起未来会出现的一个场景:我和几个朋友在落叶纷纷的校门口推着车过一条寂静的马路,这条马路的斜对面是一条宽敞的土路巷子。我把自行车折叠好藏在路口的一个隐秘的地点,然后快步往巷子深处走去。可能是昨天刚刚下了一场雨,巷子的地面泥泞又布满一个又一个的小水坑。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全然无暇顾及总是和我擦肩而过的短发姑娘。等我闻到了“麦利素”的味道时,我终于来看了巷子的末端,其中的一所房子似乎是我的家。
  我尝试着仇恨起家庭作业这个东西来。写完了语文作业还有数学作业,你可以选择先写数学作业,但是写完还是有语文作业。我莫名其妙地闻到一股厕所的屎臭,一仰脖子,我蹲在画室外的小学厕所里。
  画室的位置处于一所小学内。我蹲在厕所的蹲坑上面,这个厕所很简陋,低头能看到蹲坑里蠕蠕爬动的白蛆。我拿着手机,我在给别人发短信。发完短信我把手机扔进粪坑里的我的屎的屎尖儿上,心说一会儿用后拉出来的屎把它埋上,然后再趴在蹲坑潮湿的地面上把它捡出来。都快拉完了,我发觉我手里还拿着一根烟。我抽了两口,又发现自己身上没有带纸。这倒是无妨,我从口袋里找到了一个烟盒,我把烟盒拆开,用烟盒擦了屁股。我站在蹲坑的上面,俯视着我的手机。天气很热,我后脖领子和脑门子上都是汗。
  我来画室学画油画,学完了我准备当个画家画“行画”。画行画也是画家。我冲粪坑里的手机啐了口唾沫,确认它认得我的唾沫后,我平躺在厕所的地上,然后把手机从粪坑里掏了出来。这手机是防水的,所以我拿着它在厕所外的水龙头处冲洗了半天。冲干净了还是有臭味儿。我把手机装进口袋,进入到了画室里。
  画室的外面是一个计算机教室,穿过计算机教室,就到了画室。画室里无非有一个老师,另外一个接待学生的女老师在画室左侧的办公室里玩着电脑游戏。画室右侧是画画的地方,分为两层。上层是初学者待的地方,下层是有一些基础的学生的地方。我走向下层,那些石膏像和水果静物都沉默着。同学告诉我一会儿有模特来。我点点头。和办公室正对着的是一间教师用的休息室,休息室里经常有一个胖子在里面给我们放音乐和播放DVD。现在他放上了“猫王”的音乐。上次有个模特来,他会“腹语”。虽然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但却能和我们聊天。他说他出演过很多部经典电影,其中包括《黄飞鸿》系列。我当然半信半疑,画完模特我就在办公室和老师一起订了外面饭店的吃食,还要了两瓶啤酒。
  有时我们也去外面吃。几个人坐在一起“AA制”。有时吃饭店的炒菜,有时吃小店的“鸡丁炒饭”、“肉炒饼”之类的。我很喜欢吃“板儿面”。板儿面很辣,吃完了浑身难受。我还在吃板儿面的时候吃到过一只硕大的肥壮的大青虫,那次饭店老板笑呵呵地给我换了一碗新的板儿面,还给我多加了两个咸咸的卤蛋。
  画室里有很多女学生……
  我把手从其中一个女学生的裙下拿出来,又伸向另外一个矮个女学生的裙下,可惜,我的手不是生殖器。
  画室外面的蝉鸣烦死人,我想早点儿从画室里走出来,坐上回家的公交车,然后去自己的家里躺一躺。我这样想着,身体已经行动起来。我走出画室,走出画室所在的学校,并且在学校门口的超市里买了一瓶冰镇可乐。我一边喝着,一边走向了路边的烤串儿店。
  我曾经在这家烤串儿店喝啤酒,坐在摆在路边的白色塑料凳子上,喝冰镇啤酒吃烤羊肉串儿。我那时穿着白色的T恤,经常站在过街天桥上想起另外的一段往事。下雨时便冒雨,不下雨时身处于虚幻出来的网吧,沉闷地上网。去网吧上网需要出示身份证儿,不去网吧上网便不用。清晨时分度过了一夜的人从网吧里鱼贯而出,我浑身发冷,胡同儿里有老人拿着紫砂茶壶喝醋。
  我向烤串儿店的服务员要了一瓶啤酒和几个串儿。他去给我烤制时,我看到路边有一辆行驶很缓慢的公共汽车。
  公共汽车上没几个人,我觉得这车可能要没油了,因为路边并没有车站和路口,它不像是要拐弯儿和进站的样子。我旁边坐着两个中年妇女,她们坐在凳子上,叽叽喳喳地说着话,她们前面的桌子上放着几个塑料袋的蔬菜。看起来她们是要买一些烤串儿拿回家给孩子或者给老公就酒吃。我没心情听这两个妇女在聊什么,我觉得很热。
  我打了个哈欠,打的时候我闭上了眼,然后睁开眼后,这两个中年妇女和她们的那两塑料袋蔬菜一起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她俩和我共用一个桌子了。其中一个中年妇女烫了发,头发是棕色的,散发出柠檬的味道。她用特别大的声音说:
  “无止境啊,无止境啊!你说我儿子买了一辆新车和她有个蛋关系?她又是这个又是那个的,好像这车是给她家买的,她还他妈的看不起这车。一会儿油耗高一会儿底盘儿低的。我儿子的同事家里三套房,两辆悍马,出门不还是经常地走着吗?越他妈穷越要得瑟,他妈的暴发户一般。真有钱的谁以有钱为荣啊,真他妈傻逼犯贱无止境,无止境啊无止境。我和你说吧,还别说我儿子对她好不好,光说我和老秦,对他妈她够好的了,就欠给她喂饭了。我说也该要孩子了,你猜她说什么,她说孩子可以要,但是要分出来住。真他妈混蛋,不知道我家经济困难啊,不知道我家买了房连他妈瞧感冒的钱都没有了吗?”
  我觉得这个女的说话逻辑混乱,而且我好像低估了她的年龄。我刚才以为她可能孩子也就十几岁,现在看起来,她孩子已经很大了。另外一个戴着眼镜儿的妇女搭腔说道:
  “没事儿多运动运动,也对你身子好一些。”
  她说完这话,看了我一眼。
  我对这个女人的眼神没有什么不适感,马路上有一股音墙塌了。我觉得中年妇女们都性欲旺盛。我想象了一下拿仙人掌塞入她们**里去的画面,刚才看我一眼的妇女又开腔了。
  她说:
  “你也别这么生气,没用。咱们再生气也于事无补,屁用都没有。谁家没有个点子事儿,有时候就纯粹是话赶话,其实根本没有到那个份儿上。真的到了那个份儿上了,咱们摔东西闹脾气也是没意义的。你看有几个人面对这样的时刻不是沉默的呀,大家一起沉默就是了,叫出声来反而显得自己让儿子里外不是人。都那么做,都那么想,都觉得就自己干了事儿,别人都在犯坏,那可不就乱成一锅粥了。要我说这个事儿啊,你回去把你儿媳妇叫过来,拿大木棒子往胸上打,也就得了。”
  我觉得我好像没听错。我有点儿不想吃这个烤串儿了,但又抬不起来屁股。
  那女的还在说:
  “打的时候注意主要打乳头,打完了再把儿子叫过来,低头给他“blow job”一把,也算是了了你们全家的一个心愿。”
  这女的低头用手抹了抹嘴唇,我看她从嘴角都流出口水来了。
  “我焦躁啊,我焦躁!我这焦躁的心在油锅里滚了三滚,还是焦躁。越来越焦躁,无法控制的焦躁。我焦躁啊,我……啊啊……啊……”
  流口水的女人似乎说着说着高潮了,她扭动着身子,我实在是忍不住了,大声地说:
  “嗤!”
  我这声音很像是笑了一声。既然是笑声,可能被两个女人理解成了对她们谈话的赞许。她们两个人说得更开心了。
  “你专注于一件事情时,往往你就不专注了呀。你看你那么在意孩子怎么怎么样,其实你真的关心孩子怎么怎么样吗,你看看你这丑陋的嘴脸,你关心的只是孩子的前列腺吧。我和别人从来不说这些,说了这些也没有用啊。见面了谈话有用吗,没用。不见面不说话也没用啊,真是没用。这个聊天吧,就是互相扯淡。扯来扯去看起来你来我往,我说一句你呼应一句的,其实咱俩谁也没表达清楚。表达不清楚,哪儿那么容易就能让你表达清楚呀,真能那么轻而易举的表达清楚,那才是真的见鬼了呢。从美国从日本回来的一样,还是表达不清楚。语言这个东西吧,就是这样。你没辙呀。但凡有一点儿辙,我也不会说动手动脚,胡搅蛮缠。胡搅蛮缠谁不知道丢份儿呀,我也知道,但是我不胡搅蛮缠行吗,我必须胡搅蛮缠。只有简单粗暴才能把事情办下来呀,你说你不着急不着慌的慢慢来,谁给你那个机会啊。没人给你这样的机会,就是你自己家人也不给你这样的机会。他们要是给你这样的机会,那就侵占了他们自己的机会。这堵墙你卸走一块儿砖,谁都不干。这就产生矛盾了吧,又想松快一点儿大家都透透气,又想不让自己受罪、不让自己被甩出队伍。没有那样的好事,这样的好事也不是给你准备的。什么叫屁民啊,这就叫屁民。连放个屁都不如,是为屁民。青春期嘛,该教育还是不能松懈教育这件事。教育没用也得教育,能教育、能灌输多少就教育、灌输多少,绝对别彻底放弃就完了。再有效再细致再宏大的目标咱们这水平咱们这级别的也完成不了,咱就踏踏实实在低端阶段混日子。别的啥你都别想,啥都不想了,日子就清闲了嘛。大街上走路都保不齐哪天被‘咔嚓’撞死,担心那么多有用吗?除非你把担心也当成享受,那行,那你就担心成重度焦虑症我也开心。舒坦啊。绝对没有后顾之忧啊。绝对是包赚不赔的生意啊,你看看,就这么一小会儿,我已经累得不行了。现在还不是‘2012’,现在要是2012事情就更糟糕了。”
  “2012有什么糟糕的?”
  “2012年的春天,生活在地球平行空间里的翘脚智能生物‘多莫提’通过空间虫洞技术来到了我们的世界。这种生物像沙漠中的蜥蜴一样,永远只用两只脚中的一只脚进行站立,另外一只脚会有节奏的交替翘起。多莫提和我们人类的形态基本一致,只是身上部分地区有一些硬鳞甲。多莫提侵入世界的第一时间,便对整体人类进行了静态脑控。脑控造成了我们对多莫提侵入世界的事情茫然无知。我们在脑部控制造成的幻觉里生存着,以为一切顺心如意。直到2027年,多莫提的内部权力纷争激化,出现了多次人类的脑控暂停事件,部分人意识到还有另外一个真实的本真世界的存在。但这次事件很快就被多莫提掌权者中的鹰派平息,脑控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阶段,多莫提对人类的脑部控制歇斯底里起来,它们开始尝试‘洗白’人类的集体记忆。多莫提逐渐整个种族都开始移民我们的世界,诸多的人类为了节省空间,被多莫提砍杀得只剩脑部,有的甚至直接粉碎肉体将其彻底杀死。随着多莫提科技的不断攀升发展,最后,整个人类的种族意识被放置在一个不断循环的培养皿里。这样生死轮回不断重复的人类只是多莫提的玩物,它们随时可以把培养皿打碎,然后灭绝人类仅有的意识。在多年后,多莫提的历史书上,把人类称之为‘意识性存在’,意指人类只是存在意识而无实体。其实恰恰令人觉得可笑的是,在多莫提穿越空间来到另外一个平行空间时,它们被空间夹层中的一种生命体寄生了。这种生命体能让宿主永生不死,但前提条件是——产生幻觉。”
  女人像是在讲故事一样,眼神僵直地机械地说着。
  我已经分不清两个女人谁是谁了,我现在看到的只是一个女人坐在我面前,她的脸上只有一张嘴。
  我向后仰倒身体,一下子倒在一堆香烟里。
  这堆香烟堆积成了一座小山般,“山头”的位置上全都是一些劣质的不到5块钱一包的次等货。我把脑袋埋进这堆香烟里,我的呼吸里都是尼古丁的味道。
  我咳嗽了几声,耳边想起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我告诉你啊,我有一颗蛀牙,蛀牙里有一个蛀虫弄开的牙洞。我有一次这颗牙特别特别疼,我忍受不了,躺在自己的小床上直哆嗦。我把自己的手塞进嘴里,我的嘴张得特别大,就是为了能把手塞进去。我把手一塞进去,就摸到了我的那颗疼痛中的蛀牙,我用手指肚儿摸了摸蛀牙的牙洞。结果你猜怎么着?我摸到了一个突起的东西。我轻轻抓住那个突起的东西一拉,竟然是一个‘软管儿’。这个软管长在我的牙洞里,我把它从嘴里拉出来,一直拉了有一碗拉面那么长的距离还没有拉完。我害怕这个软管儿是我身体里的东西,便一松手,这软管儿像是伸缩般的‘嗖’的一声便整个收回了我的蛀牙。我还记得那个软管儿乳白色半透明的样子,真是吓人。”
  这个陌生的声音还说着诸如“计划一定要随时更正和严格执行”之类的屁话,我掐住这个“陌生的声音”的喉咙,让它的声音变得又哑又粗。
  我忽然想起来,我应该喝一口冰水润润嗓子,我的嗓子火辣辣地难受。
  “我给你写了一首诗。”
  陌生的声音从眼睛里挤出一张纸,我拿过来一看,纸上写着:
  《一首诗》
  不
  是
  两首诗
       二〇一〇年六月二十日
  我对这首诗末尾的日期的写法很感兴趣,这竟然不是阿拉伯数字,而是汉字。我感觉到这陌生的声音的柔软的皮肤正在靠近我。  
  “我还有第二首诗。”
  陌生的声音从鼻孔里擤出了另外一张带着黄色鼻涕的纸,我厌恶地打开它,上面写着:
  《好困》
  松绑吧 大人
  本官从黄河那端乘云而来
  没有看到龙
  本官没去少林寺
  没有找到厕所
  本官甚至吃不到西瓜
  摸不到垃圾堆上
  徘徊的猫咪
  您看您腹部的肚脐
  是不是长满了苦痛的海藻
  在城市生活的机关枪里
  子弹是冲破田地的塑料布
  的风
    二〇一〇年六月二十日
  我这次仔细地端详、琢磨了一番这首诗,我觉得它缺少“双引号”。
  “但是痛苦!但是,痛苦!”
  我下意识地吼了一声,天上开始下起了小雨。我闭着眼蹦了两下,蹦最后一下的时候,我在空中做了个“抬起腿抱着膝盖”的难度系数很高的动作。而我把这个动作完成得也很好,我做完这个动作后,发现自己蹦到了一个空旷的楼区里。楼区自然没什么可稀奇的。
  我抬头看了看围着我的那些楼房,楼房的窗户里都是黑漆漆的。可他妈的现在是白天啊?我尝试抑制自己想进入楼房闯入随便一家**里面的女人的罪恶想法,我觉得这里让我不舒服,我又蹦了两下,蹦最后一下时,我换了个姿势。我换成了“在空中向后空翻”,这个难度系数更高了,我做完这个姿势落地后,发现自己蹦到了一个公园儿里。
  这公园儿很大,我向后看,能看到公园儿的一个“消夏广场”,那是一个有着类似“悉尼歌剧院”形状顶棚的铺满大理石的广场。广场上挤满了随着“爵士乐”跳舞的男女青年,音乐从广场上空的扩音器里传出来。广场对面儿是一个人工湖,人工湖边缘有个小亭子,亭子里有人在吹笛子和笙。
  我又向前看,我看到了茂密的树林里有一条小路,小路是由碎石子铺成的。这条小路穿过一个潮湿、阴沉的桥洞,通往更远一些的马路。
  我也向右边看了看,我的身体右边是一条林荫小道,小道通往一些安置在地上的公共健身器材,这些公共健身器材的后面是一个白色的公共厕所。
  我有尿意,便抬脚走向公共厕所。
  似乎今天的气温已经到了38度多,我觉得太热了。头顶的太阳光快把我的视线都撕裂了。这时,从公共厕所里走出一个穿着“热裤”的少妇,她挽着一个穿着超短裙的少女。我一般看到美丽的女性,都会装作很不在意她们的样子。我想她们穿成这个样子出来,肯定想被男性注视。我故意不看这两个人,把自己的视线集中到某处虚空。
  进了男厕所,我就勃起了。我没穿内裤,把外裤扒下来就能看到我的**、“男根”和“鸡巴”。我碰了一下它,它涨红了抖动了一下。我能听到那两个女人走远时发出的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嗒、嗒”声,我听着这声音尿了一泡尿。我想起以前我遇到过一个很漂亮的姑娘,她答应要保持严肃最后却在等红绿灯的时候突然给我打电话想让我帮她写一封信。那电话我自然没接,我装作没有听见。公共厕所男厕里的“单人小便器”坏了,我尿在里面的橙黄色(上火了)尿液满满的充盈了单人小便器的“尿液槽”。那两个女人的脚步声还很清晰,我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勃起的**放在了温热的尿液里,然后我在尿液里撸起了“管子”(手淫)。
  手淫完我看着**,它还是很硬。我扭头看到身后的坐便器旁边的废纸篓里有个烂掉的红色番茄。我把这个红色番茄拿起来,然后拿**洞穿了它。我的**串着一个烂番茄。厕所里的空气有股硫磺的味道,一些斑斑驳驳的阴影笼罩在这味道里。
  我在男厕里把鞋脱了甩了甩鸡巴,红色的烂番茄汁儿甩得到处都是。我看到那个废纸篓里还有烂掉的茄子和葡萄,不知道是谁把这些烂水果、烂菜扔到了这里。我把这些东西都在鸡巴上蹭了蹭。
  我开始心律不齐了。
                           2010年6月28日

 

 

【论坛讨论】

乌鸦十三:
  第一次读亢蒙的小说。有意思。似乎形成了自己的用词方式和思维规律。
  人物让我想起软软的,扭曲的东西,像漩涡那样,诗则让我想起来银河系漫游指南。
  遗憾的是,仍然嵌入了现实的东西,房子,车子,2012之类,没有保持住开头那种带自由感的散漫,近结尾又恢复了一点,大概不是一次性完成的,这也是个矛盾,需要一次性爆发的小说很难真的一次性写完,有时候断裂如此明显,根本没法弥补。

亢蒙:
  嗯,最开始的那股“气”,在时间的跨度上很难紧紧抓住它。一抓不住就想偏移,偏移过了后又不自觉的回归原位,这真是需要定力……

生铁:
  我可不是第一次读抗蒙的小说了。这篇成熟多了。而且变形得比较好看。
  开头抓人,因为搞不清人物的关系和位置甚至体位。
  我有个古怪的想法,就是中间的部分,如果想保持住那股“气”,是需要讲故事的。或者我理解,这个小说,进行到一定时候,需要一个情节。并由情节引发出读者情绪上的转折。我说不清。但确是一个想法。
  口语化、干净、轻浮,但又不很做作。这都是作者固有的特点。尽管全文动荡主角象个卡通人,但还是读出一种怀旧的味道。从一开始就有。
  汪铁这个角色很好!

亢蒙:
  我一直都觉得,在黑蓝发小说最重要的是“评论者的关注”。写这个小说的时候就很期待生铁的点评,还有一篇《家族聚会》的短篇也很期待生铁能点评,因为这篇是我一直在想着你博客里的那种  “阴暗调子”写的,不过现在发的时机还不合适。
  我总是自作多情地认为,在黑蓝似乎和我小说路子类似的就是生铁,所以很期待你的关注。汪铁和李头的名字都算是小恶搞。
  其实这篇小说算是“讨巧”,想尝试一下类似于柴柴、李头那种风格的密集意象型的小说,但我还是很难做到气韵持久,动不动就位移。在小说里穿插的那些类似于“闲笔”的大段的独白对话,都是一种我想要牢牢抓住自己“风格”所下的猛药,当然是精神暗示层面上的。
  我发现自己一个特点,就是特别喜欢扭曲。这也是我觉得铁叔你所喜欢的……静态的平和然后突然扭曲,扭曲完了扭回平和然后扭曲三回平和两回再扭曲一回,爽啊……

陈鱼:
  我一直觉得这样的小说是可以一直写下去的无限写下去就跟每天的闹钟一样。。。
  所以 以现在的《“番茄炸弹”》来说 似乎也不存在一个真正的结尾吧?

亢蒙:
  其实会有一个虚化或者说情绪上的“结局”,就是像动物本能一样,会觉得“到这里差不多了,再写就流得满手都是了”

生铁:
  我之所以提到“这都是作者固有的特点。”,其实也有一层意思,就是想说,不管你尝试怎样的风格,都不会变成柴柴LIKE、李头LIKE。这当然是好事!
  不过,同理的是,咱俩的东西也有一定区别——我理解——我的有些过分消极,而你那个有点“解构消极”,把消极幻想化、卡通化。即使是你小说里的“恶毒”,也是善意的恶毒。
  不过我能读出你小说的怀旧感,也还算自己没有过分失格……

亢蒙:
  我昨晚又想了想,觉得“扭曲”其实也算是一种母题。
  平静也算是扭曲,不平静也是扭曲,嗯……诡辩……
  另外说个题外话,我现在还想根据上次生铁给我的一条关于北戴河的短信写个东西。就是那条:夜晚的大海让人宁静(大意)

林思南:
  好久不来看了,一来就看到亢蒙这么精彩的。
  这一个小说的好,完全脱离了语言好坏的必要性,当然,这一个的语言也是我认为非常灵动的,我甚至有摘抄的想法,只是说,一个好小说,在做不到内在火候的时候,语言是挺重要的,但亢蒙的这一个,语言是小角色,无边的想象像一簇簇顽强的火苗,惊喜一片。
  强烈期盼亢蒙的下一个小说。

asui1003:
  我也冒昧回复一下。其实这篇小说在贴出来的隔天我就读了,但我不敢回复,因为我把握不住这类作品。我是很重视小说的现实性的,我自己的写作,我的阅读选择,都是那类建立在丰富而深刻的生活体验基础之上的创作,对人类生存图景的再现。所以,这篇特别依靠想象力的作品,在我读来是没有什么深刻感受的。如果不是在论坛里,本着交流文学创作心得的意图,而是在书店里购买自己喜欢的小说来读的话,我是不会挑选和阅读这样一篇作品的。当然,我也知道,想象力丰富的作品不代表就缺乏现实性。作者同样也是运用生活中的真实感受来创作的。但怎么说呢,我很难表达好,勉强要说的话,我觉得不够深刻,打动不了我。所以,我就一直虚心地等着读别人的意见。呵呵。事实上,能够听到懂得欣赏这篇作品的各位发表自己的观点,对我也是深有裨益的!

亢蒙:
  其实说起来,我也是不太喜欢读这类小说的人。但是从写上来说,写这样的小说的确会有一种发泄想象力和拼贴能力的快感。
  小说的现实性是个很不好说的话题,我总觉得现实在小说里或者艺术作品里必然被无法还原或者重现,它必然会受到作者瞬时思维的意识影响而变成一种隐性的主观的表达。这个问题可以扩展到更大更辽远的地方,比如我们写作一篇小说的初衷,往往在写作时就已经因为时间和思绪的流动而不断的闪影和漂移。这个似乎我在某篇网刊的小说评论还是专栏里说过了,可能有点儿悖论的嫌疑……

剪刀手小黄瓜:
  不太认同,但又说不出来,,,除了说亢蒙的部分是同意的……也不完全同意,乌鸦13说的关于用词、思维的个人风格也都和语言、表达有关好象,比如换一种风格来写这个小说就很会难想像、或是别的样子了。

 

 

 


【特邀评论】


陈鱼|不定时爆炸

 

  1.这最多算一个游戏;
  2.编程人员创造一个平行世界,规则的碎片为——A.不要相信事件是连续发展的,思路很跳Tong,因果被奸杀!B:不要相信由名词作为喻体的句子这个喻体就仅仅起了形容的作用,它自身会变成一个实体占据下一个句子的发展,类似寄生;C.不要相信词语本身的词性,不仅仅在比喻句中!回到词语的本质——它是言说者的傀儡,所以,有人指着粪便说“这就是玻璃”——你必须有这种普世精神和宇宙视野;
  3.这是一个地球人的偶尔宇宙化状态,但显然还是有点生涩,还是沾染着地球人的习气,但这不要紧,这个地球人说他在写作时或者之前,想到过柴柴和李头这两个不同于他的地球人,当然,这里的区别是,那两位是本色演出,这一位是角色设定——所以亢蒙很多地方都极其用力,话剧腔是新手的猛药,写C++的一时兴起写Java也容易绕;
  4.这个小说很纯真!
  5.情绪的越来越疲沓以及变化的越来越不丰富(时空跳转的结印貌似都是闭眼睛?)——有这个问题;叙述上有漏洞有没有接上的线头——有这个问题;但前者是问题,如果对于一次即兴,也不算问题,过瘾就好,后者就完全不是问题;
  6.很喜欢把“中出”这样的词语说的这么理当如此和平易近人;
  7.一些对屎蛆虫的描写一些政治、爱情的讽刺一个小小的挑战道德(Blow Job)我觉得这些都挺没劲的,这个小说的劲在——正如亢蒙所说,在扭曲和变形,当然也有冲击和破坏,但应该是普遍的阅读习惯、思维经验的破坏,而不是社会学三六九等的破坏——那太低等了!不好玩儿!
  8.最后的结语说出来有点伤感,这篇小说我读完就没有重读的欲望,当然你不能说我没一次坚持读完《红楼梦》就认定曹雪芹写不过亢蒙,我《三重门》读了不下五次,亢蒙至少比韩寒更阔绰地说出“她身上的属于‘分别’部分的巨大翅膀”这样的句子。
  9.“8”的类比有意义吗?
  10.想哪儿说哪儿,能飞冷那段挺多余的,类似的多余还有一些。

  2010-07-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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