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小说奖首页
 



  柴柴的小说经常能透出一种“自由”的感觉。也许这跟年龄有关,视野所及,百无禁忌。这种自由在她作品的材料使用上可窥一斑。但我觉得更重要的是她在语言、在用词的“一枪命中”的效果上,而数不胜数的由这种效果构成了证据链,表明她并不是先有推敲、再出效果,她无意中展示了她在语言、用词方面优秀的天赋。
  依赖天赋是不够的。所以《睡莲症》让我觉得她这个小说表面小气实则宽厚、表面松散实则紧凑的感觉不由得让人意识到,她已逐渐在小说文本里渗藏了“功力”。这是一个从才华转向才能的重要过程。才华意味着释放、展现,而才能意味着吸收、容纳。
  我们可以忽略小说作者内部的发展进程。就《睡莲症》本身而言,小说作者的发展进程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在黑蓝众多独立作品中,这个小说也是个不容忽视的高度。本届小说季度奖我推荐柴柴的《睡莲症》。




  读《童末的《玻璃酿》和柴柴的《睡莲症》在我看来都是写情感的小说,它们是让情感在文字中发生,而不是刻意去抒发或者试图引发读者的“共鸣”。情感的弥散或凝聚——这两个小说呈现的不同特征——都与叙述行进的步调相吻合,使作品能够自然呼吸。马牛在最近几篇小说(比如《画师,女匪,尼姑,理发师,长发女人》和《糖果匠,乡村教师,猫王》)里显示出极大的叙述热情,想象力牵引着语言向前冲刺,像是激烈的燃烧过程,这是能让人激动的写作,但我有些疑虑,它们看上去过于快了,缺少一些控制。
  致力于构造个人感受世界的小说特别能让我浸润其中,为它的丰富想象而感叹,沉迷在经由文字重构的感官体验里,并从中汲取与外部世界的速度和质量形成对峙的精神势能。当这虚构的世界与我们的现实生活保持着丝丝入扣的关联,就能在提供新奇乐趣的同时向外辐射热量,这源自精神内核的基本粒子的运动适时转化成了我的阅读热情,出于这个理由,我选择了《睡莲症》。




  在《睡莲症》和邱雷的《复眼》之间我犹豫了。可以说它们是一样好,又各有各的问题。《复眼》在叙述的分寸上把握更好,并有一种腐败的气息。《睡莲症》更饱满,或者说没有什么满不满的,涨开的触须一节节地伸、伸、伸展,仅此而已,而且有一搭没一搭的叙述口气,又能把住这之间的连接和节奏。一个活的万花筒(拿在手里会动),一朵走路的睡莲——那当然就是“人”。而语言的颗粒感如同反复繁殖的花……这说法不够好,也不应该强调,因为很容易误导。写的是老人,写的不自然,很奇怪甚至童话般幼稚(这应该是缺点)。但它倒充盈着健康的生命感,这一点使我作出了选择。比起抽象的“艺术”,生命更美妙——这么说当然也是对“艺术”一词的争夺。




  我就不罗哩八嗦地说什么好几篇小说都有很高水准,颇让我为难思前想后再三揣摩权衡以久云云… …根据我个人喜好,我推荐柴柴的《睡莲症》。小说描绘出一个崭新的世界,作者将灵动和略显顽皮、单纯的笔触摸向了生活中极易被忽略的死角,在纯净而富于美感的语言下,这个世界是真实可信、清新自然的;每一处细节都是一个世界,在记忆中也是最难以磨灭的。也许在未来生活中的某一天,我们就要和作者笔下的细节擦肩而过时,会为发现它们而欣喜若狂——“这个世界如此美好 ,值得我们为之奋斗。”






向上页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