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不有的《异禀》、8439的《织锦》和《豆蔻·塔》之间最后选了《织锦》。
  从表面上看《异禀》和《豆蔻·塔》的语言似乎更有实验特色,但在重新阅读《异禀》的时候,我有了一点“滑”的感觉,比如某些排比句——“无限繁殖的癌细胞,可憎的开方,齐头并进的碎木屑”;“喂养定时放风的鸽子,驱赶好奇的猫”,让我怀疑它们呈现的动力是否仅仅是操持语言时的快感。它的前半部分带有演算式的冷感,后半部分由于个人体验的进入造成的色泽变化在重读时更令人惬意,也让我对这篇小说的整体有了点缺憾。而且它的写作难度和耐心程度比不上《豆蔻·塔》,因此我先排除了它。
  《豆蔻·塔》里繁多但风格统一的意象使它像一幅马赛克拼贴画,或者一条由许许多多小亮片缀起来的连衣裙。被选择的意象的质地使小说悬空于现实之上,像一小团高处的亮光。
  相比之下《织锦》里的光线落到了现实之中,更日常,有点像夕阳的余辉,带了一点温度,又有点冷,弥漫、涣散在沉稳、老道的叙述背后。这种光线让我选择了它,它打动了我。而这一点也许是《豆蔻·塔》缺少的。





  从个人阅读趣味上我不喜欢8439的小说,但是她的天赋就在那里。《织锦》是发出变化味道的一篇,这种变化有一部分正好表现在开始趋同于我的阅读趣味,比照8439以前的作品来看它也增加了一些新的元素,我不敢断定这种变化对8439来说是好的,但这些因素使我更加容易作出选择。





  我还是喜欢8439带有节制的作品。她的对语言、对文字的天赋的把握,极容易使作品走向“奔狂”,而带有节制的作品,一方面使作品的气息更加内敛,一方面又不失本能的放纵(是种舒服的放纵)。我觉得,这样的作品更吸引我。仿佛天马行空的飞行器,始终没有与地面断绝联系一样,整个作品状态都是有根的。因此,我推荐《织锦》。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看别人的小说时有时会自语:“这里挺8439的。”选择这篇作者署名8439的小说的一个主要理由是:这一篇不那么8439。当然,我还喜欢它疏落而自然的编织,干净而空灵的对白,结尾处叙述者灵巧而轻盈的脱身,还有文中让我想起《冰冷的阵雨》这部影片的情绪……哦,因此我也不太喜欢那个人的名字叫“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