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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我们发现一些优秀的作者有着一些共性:除了对他们以他们自身的节律不断地、默默地发表的小说有所了解之外,我们对他们作为一个世俗之人的了解总是这么少。上届得主shep如此,此刻的鳜膛弃同样如此。在静谧消逝的日日夜夜,这些作者脑中的搅拌机始终瞄准着他们心里的作品,他们顾不上让我们对他们做更多的了解。或者冷酷一点说,对真正的作者而言,还有什么比作品更好地了解他们呢。
从事销售的人必须有着相当厉害的与人打交道的能力,具备与人花天酒地的功能,拥有成为商人的所有基本条件。在这样的条件下,按照我们的理解,这是对文学的一种伤害,而且可能是最巨大的一种伤害。但这类人定义不了鳜膛弃。有一种类型的人,他总是被生活压制着,被生活里的琐屑和烦恼折腾不已,但他的内心像大海,以并非净化并非去芜存菁而是抹去的方式长期接纳它们。在鳜膛弃的作品中,生活,这如此强大、专制的事物,在他的诗意面前,只贡献了细微的材料。由于作者的站位不同,使好多原本没有什么意思的生活的细节显出了一种另类、但又能被人容易理解的幽默。 鳜膛弃高三时开始写作,他觉得当时自己“视野狭窄、趣味贫瘠、固执冲动”。他总结那时的写作是“浪费时间,影响正常、健康的成长”。大学三年他在“苦行修炼般的阅读和写作”中度过,但由于错误地把写作的目标锁定在“要揭露一个黑暗的自我”上面,他感到自己的路子越走越窄。毕业后,他边工作边写,我们也就不断在论坛中读到他的新作。他认为,自身写作的一个飞跃在于自己开始有意识地学习写作,认识到写作也是一件可以通过学习得以提高其质量的事情。他至今难忘那些个坐在长江以南各个大小城市的廉价旅馆的床上写小说的白天或夜晚。这些,都让人不难理解早年他在与人谈起阅读卡夫卡时用到了“温暖”这个词。 鳜膛弃的小说给人的感觉,不是辛酸、不是意义、不是任何情绪上的某种反应,它们会迫使人去想“生活的内容”和“生活的诗意”这些范畴里的问题。现实生活在作者笔下依然有凌驾于废墟之上的态势,这使我们感受到了作者那不甘沉溺,依然单纯的内心世界。他是一个活在小说中的小说家。从鳜膛弃进入黑蓝到现在,就像看到一个穿着格子衬衫羸弱多梦的少年长(变)成一个健壮的男子。这其中的变化,有黑蓝,有时间,还有爱情。从送给兔兔的《在异乡将承受减少到无声》开始,鳜膛弃笔下的角色便具有了一种平凡与灵性交融的矛盾的魅力:平凡在于角色始终怀揣着世俗的忧伤,而灵性则是指他们往往又具有跳脱物外,俯瞰自身,甚至时而自嘲的超然态度。鳜膛弃确实有“生活在生活之外”进行写作的一种本能。 黑蓝小说奖评委生铁曾说过:“在黑蓝论坛中创作力活跃的作者当中,鳜膛弃作品的‘先锋色彩’并不算浓”,如果算起黑蓝因为对中国文学走向的认知和外界舆论,鳜膛弃的作品并不那么“黑蓝”,但是把一种简单粗糙的“先锋”、“实验”看作黑蓝的代名词,其实完全是对黑蓝走马观花的误解。黑蓝向来重视的并非作为作品某个局部的异军突起乖张莫测,而坚持对小说的纯粹的认识之下,黑蓝盼望并肯定殊途同归,而正是在对小说的纯粹的认识上,鳜膛弃和黑蓝是共通的。正如生铁同样说过:“我认为小说作为一种艺术形式,最终的诉求并不单单是它在结构和特征上的推陈出新,而在于无论你过程中做了什么,其结果才是重要的,那结果就是:小说家最终造就的作品是否是一件艺术品?艺术的完整与否是衡量小说的唯一标准。” 这次导致评委们一锤定音的是鳜膛弃给我们奉献了一篇极为精彩的小说,《我去钱德勒威尔参加舞会》。在这个小说里,鳜膛弃几乎将他擅长捕捉现实中琐碎这一点优势发挥到了极致,并用自己独特的、平实的表达方式来与读者产生奇特的共鸣。他把小说情节中那些看似平淡无奇,甚至有些乏味的生活,描述得惊心动魄。《我去钱德勒威尔参加舞会》流畅的叙述,情景间自然的衔接,使故事看起来像现在进行时。但作者在不断地从字里行间提示着,它是回忆。这段恋情不那么纯粹,夹杂着逃避、猎奇、压抑、迷惘、欲望、忧伤等多种情绪,然而作者用他的细腻和敏感将这些情绪表现成一个自然的整体。 现在,在这些实质上多余的话语之后,我们不仅祝贺鳜膛弃获得本届黑蓝小说奖,还想恳请那些尚未阅读鳜膛弃作品的读者闲暇之余认真阅读他的那些优秀的作品;尽管由于奖金的缺失(虽然不排斥未来黑蓝好转之后对本届得主做出可能的补偿),我们仍旧盼望我们的鼓励——来自一个文学网站的最高荣耀,能够保持这份鼓励该有的纯真和该有的力量,促使更多的人抚摸这些优秀作品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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