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问:邱雷
时间:2012-10-30

邱雷:这几年,你的生活发生过什么比较大的变化吗?从你的写作来看 ,似乎一直平稳、不急不躁地进行着,有一种与你的年龄、我们所处的时代都不很相称的速度感。这是为什么?

不有:生活上没有什么变化(其实一直没什么变化……)。我记得博尔赫斯曾经以叙述者的身份称自己为“写幻想故事的”,让我感到(也是猜测,而且我也看不了原文,不知道具体的表述)他谦虚到都不愿说自己是写小说的。至于“写作”“与时代的关系”这类近乎于身份定位的东西,也许不是很重要。不急不躁换种说法其实就是难有进取。

邱雷:《彩练当空舞》这样的随笔你还写吗?写它/它们,对你的小说创作有什么价值?

不有:很少专门去写随笔。如果可以按照语言的强度来界定体裁,那小说就是需要尽全力写出的作品(当然强度不意味故事、语言一定就复杂,简单但清晰的故事也代表一种强度,或者应该说是思索的强度),而随笔就是那种不需全力去应付的作品。不用再以虚构为界限去区分随笔和小说,这样可以把每一次写作的机会都当成小说的练习。

邱雷:在你不写作的时候——既包括你不伏案书写的时刻,也包括你没有以一个写作者的自觉、不自觉的意识感知这个世界的时刻——你认为你拥有足够的现实力量吗?

不有:现实力量如果是指对生活的能力和信心的话,就完全没有。写作本身似乎也不是一件能区别于这个现实的有力量的事儿。我觉得人类进化到现在,其实每个人都是使用语言的高手(它可能已经被写进基因中了),每个人都在用写作表达自己,所以它才更可贵?因为它不产生特权。

邱雷:你和你的作品一直细腻、敏感、沉默寡言,有没有可能从某个时候起,忽然有粗糙的东西出现?——你渴望丰富吗?

不有:要做到丰富,首先得成为一个丰富的人吧,这一点现在的我无论如何也达不到。不过我也不想对自己的所谓写作有什么规划了。

邱雷:作家谈论起“习作”时,有时会带着一种“只有我最了解自己”的轻微的谦逊的自负,是吗?你怎么看待自己的“习作”态度?这种态度如何影响你的写作?

不有:想了想,还是不太了解你所说的这种态度。但是忽然想起曾经有所谓“无法写出的故事”,就是每一篇小说背后其实都有一个关于创作过程的故事,但是由于写作的最终目的是为了呈现结果而不是展示过程,所以这种创作的故事再也无法被讲出了。即使有那种以创作过程本身为描写对象的小说,这个“以创作过程本身为对象”的小说的创作过程,也是看不见的。

邱雷:你什么时候写长篇作品?题目叫什么?

不有: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邱雷:有哪些不写作的人影响过你的写作?是怎么影响的?

不有:“不写作的人影响写作”?踢球的人?小说中的人物?生活中打击了你的人?可能是这些人吧……我也不是太明白……

邱雷:有没有感到过对生活方式的厌倦?对几乎大部分你知晓的、哪怕是没有体验也没有深入了解过的生活方式的厌倦?如果这种厌倦达到了对没有方式的生活本身的厌倦,也请你说出来。

不有:我是挺厌倦的,而且很消极。但还是再麻烦下博尔赫斯,借他一句话当作回答,我觉得他这句话里面的“浪漫”其实就是对厌倦的片刻动摇:“对于一个外省的穷青年来说,记者的职业有点浪漫;正如首都的穷青年认为当一个高乔或者小庄园的雇工会很浪漫一样。”

邱雷:如果你从未写作,或者你从某个时候起再也不写了,那在你身上会发生什么事?

不有:有可能变成怨心妇。

邱雷:你和别的写作者之间联系紧密吗?你面对他们时,最不喜欢什么?

不有:大多是是通过网络联系,有些也在现实生活中见过面。但我话比较少,在网络上也是,我记得段林加我进“没人性群”之后,我基本是作为观众看大家聊天(有意思的是在那里还发现了一位现实生活中的朋友,他不上黑蓝,不过这位朋友也从来没说过话,并且我们之间也从没聊起过这个群……)。我接触过的朋友都挺善良的,很友善。除非是生活中有了直接的冲突,我自己很少“最不喜欢”别人什么。

邱雷:一般地说,你每天虚掷多少时间?

不有:我的虚掷可能都不是以天计算的。是以年……而且虚掷也不是说去不务正业了,而可能是什么都没干成。

邱雷:到今天为止,除了你在黑蓝的朋友,还有哪些人知道你得了黑蓝小说奖奖?一旦有人问起,你将如何谈论这个奖和你得奖的这件事?

不有:豆瓣上有一些朋友会看到吧。主观上我不想谈得奖什么的。客观上得奖有运气的成分,有评委在评语里提到小说中对话的问题,我觉得还很感谢,否则小说本身的问题可能会被掩盖住。

邱雷:你在黑蓝贴出的作品,是你全部的作品吗?你对他们的评论和评价如何看?——特别是,我想听你描述一下你是怎么“看”的。

不有:可能有一两篇没贴过。不过我手头也没有存货了。我记得无意中看到黑蓝这个论坛,就是被他们的“每帖必复”吸引,因为当时已经写了一些小说,自己在判断上又没什么把握,也想听听别人的意见。所以能有人义务地评论每篇作品,还是能满足交流的愿望。对论坛上的评论,我现在也是把它们看成一种有效的交流,无论是批评还是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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