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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推荐《罗思萍》为第二届黑蓝小说季度奖候选作品,有好几个风险。首先,这篇作品充满了处女作的风貌,作者显然还不是一个写作的“老手”,作品呈现出的很多优点很有可能正是因此而拥有的懵懂和警醒。其次,这个作品外表静谧无声,非常质朴,技术和意识上都不“新潮”,这些外表的迹象看起来有违黑蓝一直器重的“质疑、革新”。然而,这些,都只是表面现象,这些风险影响不了该作品所体现出的一些固有的、具有可能性的禀赋。
  当下中国盛行一种“愤青反骨派”,他们以“伪恶”反对“伪善”和“崇高”,貌似义正词严,实际上心态浮躁,观察粗糙偏激,善以小聪明的细节提请读者意料之中的侧目,凭借愤世嫉俗的情绪夸张语言中的癫狂腔调,致使无论写何人何事,作者始终跳在了作品的前列。这一“伪恶倾向”特别体现在年轻作者书写的年轻题材之中。在这股急切叫嚣的空气里,《罗思萍》以强大的冷静、目不旁顾的心态、以甚至比质朴更追求真实的要求写作“青春期”这一题材,非常难得,有着本真的清新气息,一如詹姆斯·乔伊斯《都柏林人》中的部分短篇小说,也如川端康成的《伊豆的舞女》。作品所体现出的力求真实准确、不偏不倚、隐匿作者的文学态度,是对当下这种“伪恶倾向”的冷静拒绝和蔑视,以强大的客观要求自己的最初,使自己将来的写作有望走向丰富,聚集可能的、对自己有利的创造。
  小说体现出强烈的“干净”气质。不仅是语言干净,而且是骨子里的干净。也不仅仅是单薄的干净、轻而易举的干净,是经由事后控制之后的干净,是对(并非纯道德意义上的)脏和恶有所认识、有所把握、甚至有所认可之后的干净。整个小说静谧温和,貌似不用力,实质上背后是精雕细琢。张力正体现于无所不在的节制之中,这种节制也使这个作品比我另外几个斟酌推荐的作品多了一份“完成”、乃至“完善”的意识,也使作者的耐心、耐力用到了实处。




  很久以来,我对青春题材的作品都是满怀警惕,可能是类似题材在一段时期内泛滥得太厉害的缘故,写手们”挥霍青春“的无度慢慢消耗尽了我阅读的信心。
  因此,宇文光这篇小说,不仅以其作品本身的成熟令人刮目相看,同时也让我重拾起了一些希望,并对生命中那段曾经拥有的时光深深一瞥。
  令人惊讶的节制和耐心,以近乎透明的文字触摸(顺便说一下,顾耀峰的一篇描写青春题材的小说题目就叫“触摸”,那也是我十分喜欢的一部作品)生命中不可承受的“轻”与“重”,冲动、隐忍、焦灼和恍惚等等微观世界的迹象在作者笔端流漏或巧妙的隐藏,一切看似微不足道,然而又惊心动魄,仿佛秸柑皮轻轻划过手指头般的隐秘疼痛,在不经意间已经铭心刻骨。
  感动能不能成为判断的理由,对于这篇小说而言,我想自己可以不那么犹豫。





  好的小说,要么是跟着诱惑把感觉的液汁泼洒的淋漓尽致,要么是摆脱了诱惑的超脱。我认为可贵的是后者。后者是一种成熟,是一种升华。是一种美极而清的境界。《罗思萍》就有这种味道。这小说叙事活泼而收敛,感觉放而不滥,力量含而不露,语言干净利落。整篇小说饱满而节制,干净。难得的是,这种干净是复杂后的提纯凝炼,句句精华。总之,这小说各方面都是恰到好处,轻灵,精美而又纯朴,是个自然而然,天成般的东西。




  对青春期题材的健康把握、对情绪饱满状态下的细节理智剪裁并有节制地控制……《罗思萍》所呈现的这些干干净净的特质是当下“青春期题材小说”被严重误解后的有力回归。自然,它的优秀,并不止于此。但是我想大力鼓掌的,却正是这些看似简单的“清澈”。
  青春期由各种微妙、含而不露、琐碎又似乎不值一提的细节构成,它像一摊杂乱无章的茅草堆积,其中又不乏充满生命力的青青植被蔓延生长。每个人的青春期所遇到的事、物不尽相同,但是,无疑,这个时段给人留下的那种明亮中掺杂的灰色、兴奋中又绞揉着不安、蠢蠢欲动而又左顾右盼,却几乎都是一致的。《罗思萍》所贡献的这种对青春期准确的描述,并不难以被大多数人认同,因为,它是我们大多数人共有的青春,曾经为之回味无穷、记忆藕断丝连的少年行走。
  我从《罗思萍》中看到的是,它的情绪随处可见,但不见有多大的夸张,平稳的叙述让似乎随时可爆发的情感像一张含而待发的弓,没有力量喷射,但又处处见到力量。干净、平稳、健康、节制,构成了《罗思萍》无法抹杀的内在魅力。在这样的魅力背后,更显示了一个写作者对于自己作品的最本真的严谨和自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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