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各个方向看，都是碎片
——G.DELEUZE

*

滴着光的酒罐上，挂着
绿裙子，摇晃着，有些人
摇晃着变成水，而另一些人
不会被酒精溶解……我曾经以为我的

祖父母他们，都是巨大
而温柔的毛象，生存在层层纺织的
噪音之中，散发着，磨灭着
古代的磁

他们已经变成了
它们，行走在海边，仿佛
那里有一座波浪的神殿——它们破碎的时候，我正站在

纺织厂的烟囱上空
一只美丽的螃蟹，高傲地喷涌着
闪电，海蛇和鸢尾花——我和它一起

举起了枪, 它仿佛战争中的吉祥物

**

从啤酒厂
到纺织厂

我一直在扫烟囱
后来我用枪，指着歌女
银行家，小偷和旧社会警察，让他们跳舞

做地下党的感觉真是好
在日本纱厂(纺织厂的前身)
我们有一座通向大海的井，那里面
塞满了矮小的日本人，他们曾经

爬上崂山，然后炸沉了我们的
啤酒厂，他们的金羊毛绞死了渔民
和老年的山枭，有时候，我跟随海象，逃往崂山背后

和渔民一起，抽完大麻,走进海螺里，由红变紫的天空

***

在管道的尽头
我们发现了王道士
怀抱着电台，啊，长夜漫漫
山风吹拂着，我们的浮生，和星星身上的刺

德国人在遥远的海滩上
招着手，我们互相残杀，喝啤酒
让日本人奴役我们的小女孩，纺纱，然后吐出红葡萄

共和村
存在于过去
和未来

扎破了眼睛的
流星，在我的鼻子里闪着
绿色的光，风暴正在成形

走形的自由之歌，轮唱着
村落的轮子，被鸦片催动

****

正是这样的夜晚
我们穿着棉袄走出厂

看见王道士拿着冲锋枪
滑行在夜空中，他的轨道上，黑魔术之翼
就象是薰染了鸦片的郁金香

正是这样的夜晚
我在深海中，精密的测算
美妙的流沙，它们淹没一切，甚至森林
有一天，崂山会只露出一个尖顶

上面钉着海星
不管谁信什么教，它都是
教堂，而共和村会变成，低低的云层
伸手可及，让星星成为它的履带上，缓慢燃烧的火花

*****

世界仍然
比地球大

我们拍翅膀站在
啤酒罐上，脑袋里的地球
穿着愚人的花衣，我们在节省体力

我们在等待奇迹
在静止中，飞逝
那无限疲劳的云中
跳跃着嘻嘻的汗珠

而血和泪，凝聚成琥珀
在松树上召唤着回旋在
静电中的钻石，有时候，新城市无法进入新社会

我们为自己
设计的，复杂的壳
沉重得沉到海底，那里跳舞的人
安静得就象壁画，他们和我们，还有波浪，都在消逝中闪烁

（此文献给青岛啤酒技师于道士，国棉纺织厂，还有大光肥皂厂，该厂在40年代初生产鸦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