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是一个灰鸦之国的游乞僧,整个霜月
写生一座疏朗的骨花园,看暮光和雨点
于片叶无存的枝头敲断青烟,看过路长云
把榛树勒成故乡的水墨。我目睹时光遁形
为适合装点圣诞松果盘的小动物饼干,这禁止悲伤的季节里
又有一羽灰鸦,淡红的细脚杆承载不动
千斤音信,从蓝到可疑的天穹栽落,是冰棱的脆裂。
假如我胆敢闭上双眼,把左手交付右手,羞怯地探出了
麻风病人发青起丘陵的舌头,定会有硬币轻轻落下
在我乍暖的舌尖融化成救赎的图腾,“愿主垂怜”
老年神父灰蓝的虹膜起皱,我从未学会正确的手势
划一个原谅五处钉伤的十字。那前后摆荡的金盏花香炉
是催眠链,蒸腾的没药中我们握手,尽可能真诚地
祝福彼此的谜底,始终是氤氲里的陌生人
一切圣事都如窥私,你无从幸免
再次被你的悲伤出卖。我落荒而逃,湖面已经冻上
夏日的天鹅都去了哪里?数数落下的灰鸦
无人掩埋的消息,醉洒的墨渍,数数梢间璀璨的银星星
糖豌豆、红袜子、水晶雪橇、果冻泪点;系紧借来的杏仁舞鞋
再数数柔软的白雪:你会以为那是旧年的蝴蝶屑
要不是它们早已覆没了
我孤独跳动的炭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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