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深夜我是一棵劈开的梨木
于自己陌生的空心体。白鹦鹉筑巢在
我思想的雉堞,那些饱含风的翕动
不曾被错会成天使的莅临
单薄是我的扁舟,战战兢兢破开噩梦的雾沼
试探信仰的重量。菖蒲率领常绿宽叶植物
释出疑虑的暗香,它们已吸饱了阴影
膨胀的根须在水下织出微光灼烁的庞大地图——
属于另一个迷宫的国度;更绿,更黯,更繁复
有着不可思议的比例尺。我俯身张望它阴郁的回廊
檐柱、楣饰、墓园、大教堂,于涡流深处轻轻荡漾
那百合已叹息了数亿年。而我空洞的双眸
徒劳地向双重水底引入窸窣的碎光
——白昼已沉淀完它全部的花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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