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中国独立影像展纪录片论坛的当夜,一群导演贴出了中国独立纪录片历史上第一个宣言《萨满动物》。在引起了些许同行的骚动之后,不到半年,这件事被人聊起的频率渐渐低下去,我只在薛建羌的微博上,还能看到关于此事的一些讨论在被转发着。半年之后,参与讨论的人继续悄无声息的去拍片,或者不拍了,或者如吴文光那样一如既往的热血冷脸,依靠自己去发出声音。
曹恺老师在论坛上曾多次提到纪录片评论与当代艺术评论的比较,从这里我联想到美术史从前的状态。像现在已经为人熟知的(也许仅仅是熟知其名字和轶事的)梵高或高更这样的画家,在他们生活的时代,是否能够立即在评论界或藏家中引起广泛的讨论?回到电影回到纪录片,像伊文思或小川申介这样已取得世界范围关注的导演,又是否能在他们创作的同时就得到对作品进行精确解读的评论和充分关注呢?
主流媒体的缺失并不只在纪录片领域,在《艺术的去人性化》一书中,奥尔特加·伊·加塞特预言了将来的艺术如何在世间存在。当作品不再为了权力和所谓的大众审美服务时,几乎所有的艺术门类都将出现类似的情况——作品的欣赏者群体往往就是作者群体,无论文学还是绘画,或者雕塑和建筑及影像作品。
传统的艺术以能够被理解来获取传播,当人们欣赏它,可以对自己的好恶做出明确判断,是否喜欢,或是非常喜欢,是讨厌,或十分讨厌。但未来的艺术将人类从阶级和国籍这样的粗暴划分下解放出来,分为能够欣赏某些作品和欣赏无能者。
对于影像来说亦是如此,当你去看一部《阿拉伯的劳伦斯》或《凯恩》这样的影片,你可能赞赏它的传奇色彩,也可能反感它强烈的意识形态。但当人们看到一部类似《牛皮》或者《未完成的生活史》这样模糊了类型和主题的作品时,观众就明显被分为两种:能够欣赏或认为自己能够欣赏的;和因为被打破了欣赏习惯而变得异常愤怒的。这种愤怒往往表现出某种粗暴,表现出希望进行分门别类的努力,又在努力最终失败后表现出某种奚落。
由此可见主流媒体的缺失并非因为独立纪录片目前在中国面临政治挤压,也并非资本投入就可以引发广泛关注。很容易发现很多卖到天价的当代绘画作品,在短暂的喧嚣后也并没有获得主流媒体的广泛关注。
无论如何,在主流媒体缺失的“逼迫”下,造就了一批民间评论家,如吴文光老师的小册子,如周浩的镜像中国和已经被封的现象网,无论小册子和网站及论坛,尽管存在时间都很短暂,但都为后来的作者提供了可供继承和反抗的前提,与此同时,新的无法归类的作品,新的狗尾续貂的作品,都仍在诞生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