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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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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1-24 23:20:44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p><font size="4">《来客》</font></p><p><font size="4">一米八的床如今只有一道窄隙可供躺下，近窗台的一大部分被裙子横七竖八占据了。枕边书上置一盏台灯。少不了有一只飞蛾现身说法。此处竟然能把它赡养成一个放酱的小碟子大！先捞起一本书扑打，不得已找一个浇花的小水壶，卸下盖子，套住它。壶拎回阳台，书倾斜压紧壶的出水口，让蛾子睡了。明早儿再看看它死了没。我折回床上，抄起英文版的达芬奇密码。两分钟后熄灭了灯。两个蜈蚣趴白枕头原地蠕动，远看像黑色路标，一只指向墙角，另一只尾巴朝向天花板翘起的，刚好掉床单上。我越看越怕。她不以为然。我右臂撑着脸颊，看蜈蚣怎样蠕动的，丝毫没有驱逐它们的念头。她烫了新发式，圆型脸，十分柔美，垂吊的一缕发不巧碰到蜈蚣的几只短臂。我饿了。沙滩边生了一丛葡萄，每一串只有一两粒熟透了，余下大都青涩。她沿藤摘紫红色的葡萄。不一会儿，一裙兜了，她通数递给我。吸出的嫩肉一股蜈蚣的气味儿。一直不见她用下肢。蜈蚣意味着男性生殖器。女人梦见蜈蚣是个好预兆，谁不想发一笔小财？我拆下裙子上的钩子，穿上蜈蚣，放到海里吊鱼。浴室。手涂上一层厚实的香皂，又像洗颜料一样洗手。客厅。打开电视机，五分钟后一粒脆响，一股蓝白光，从电视机后身矫捷地腾空而起又如坠深谷。晶体管爆了？电容爆了？小兔子似地开窗撤烟。两小时后俯身拔下电视机插头。过几天再致电厂家请求维修吧？梁朝伟慢半拍，我也慢半拍。被绳子牵向厨房。水槽一堆碗是夏威夷风情。粉红塑胶手套，一块块焦黄啄啄泪，尤其是手指部分一碰就掉了，掉的皮碎了，碎的皮风吹了。白里子裹的中空像刚盛过骨髓的羊骨头。所有褴褴褛褛丢入绣着七八寸高小熊的帆布垃圾筒，不管那是驴打滚的包装袋，还是虾皮冬瓜皮土豆皮。莫名其妙从抽屉里翻出两只塑料袋套手上打算开工。机械劳作大助我减压。大学时代是洗衣服，现在是洗碗。椭圆叮当作响。一只只碗啊盘子啊出水芙蓉般，不晓得哪个是主唱。不必被他咬耳朵之后，我把厨房当作伸展台。像一名葱头设计师。如同耶路撒冷，爱上喝冰结。试着撬开冷冻室里被冰块包围的金枪鱼罐头。在尚未食用之前，它不可以变成图片。苹果绿的电饭煲小巧玲珑适宜煮一人份的饭。烹调菜的单柄锅，大概可以装十五片土豆，五颗拇指和食指圈起来那么大的牛肉粒，几量杯清水。锅盖儿换成苏泊尔的。简单的关联：她说有个朋友在苏做工。他脾气好。她说你怎么都不会发脾气的啊？有时候她还会气他刺激他让他发脾气。说得我羡慕。小宝宝多大了？五个月。一个听音乐的年龄。</font></p><p><font size="4"><br />做B超前不用饮水，她听漏了不字。像在古代埃及。轮到她了，还不觉得腹胀，就请下一个女孩子先进去做。像在巴比伦。没轮到她，她觉得腹胀，又进去做，像在布什的即席演说台。医嘱进水。如此这般五六次好比在行车地图上画了一个小甜圈圈。脑袋一热，她又踩油门，咨询台戴老花镜的一个老护士小姐，一手托着小本子一手执笔巡视病人，请紧挨着她坐的女孩先去，她立刻刹车，车身一颤，差点动了胎气。像遭遇滑铁卢。女孩从关于母与子话题的畅游中金蝉脱壳，脚踩风火轮进了挂着两副白布帘的暗室。一定像刚刚在银行兑现了一张支票吧。她想为她滴两珠芥末眼药水。帘子的作用：遮蔽向内窥视的病人兼空间一分为两个工作间。布细绒陡立，像多只动物在蒿草中雀跃。一只奶牛以口红画了很多颗心和气球，身上的块斑弹着吉他，她想喂它几块椒盐饼干。她拧开笑容的阀门说，伊先去，这句话的话音还没落呢。余下的人中有一个精干的女孩，二十五岁，三个月，一枝思想的芦苇。说话之前俯身脚踢四五遍凳子的腿，稍待片刻，像一只浅水鹤进食完毕，突然伶俐地昂起嘴巴，眼神从她身上短促地下滑，讲生小孩她年纪不小哦。她不搭话，径自给动物们捉虱子，捉完了倒皮包里，准备回家喂小鸡。她一个月前到一楼大厅预约了B超。老公之牛皮糖小弟来她家住，好不容易帮他租了房子，才打消了他的念头，故此推延到这个月才来医院做检查。家事他事己事的能量递减壁垒，不符合家庭经济学原理。就为了老公所费不赀送她一瓶法国香水？为什么不每周赠予她一支玫瑰？女人果如驴子天生必做家务，为什么一朝止，就不免沦于焦虑？男人看电视时未必不以她的唠叨为字幕。听来怕怕。是谁无缘无故给女人洗脑摧林？急需对着乐队大喊大叫！如果不是为了学习切土豆，我几乎开溜。哈哈大笑。怎么了？笑出了泪。梦见漂亮女人数次，不是同一个人，有妩媚的，有清纯的。她在梦中掐其胳膊，揪其发，踩其脚，食其骨，甚喜。连洗衣机脱水的轰轰隆隆都没听见。我像被辣椒呛了嗓子。她诉说婚礼当晚，老公洗澡时，他的前女友竟然厚颜无耻发了一条信息到他手机上，暧昧指数三颗星。一颗陨石啊-摸摸它还在不在，摸了之后，手指捻一捻围裙，擦一擦，像这样？是否还想象过黄油抹的宇宙面包，那些涌出水分子的气孔就像女人丰满的胸脯？她说搭乘地铁，或者购物时，只要一见到有漂亮女人，眼神就直勾勾地，恨不得如同梦里一般，上前撕扯一番。幸亏我非主流。阿拉神精神永存。她不忘记他前女友，还当作漂亮女人梦里揍，逗死我了。</fon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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