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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七日晴 <br /> 写在前面<br /> 我说我没钱.<br /> 妮子说,"你还是不是男人",我就下楼去了,妮子看着我乱蓬蓬的头发,脏兮兮的脸,问我为什么不收拾 一下.我说没兴趣. <div> <br /> 从现在的结果开看,我6岁就深刻理解"三思而后行"这句话了.21年磕磕绊绊的生活中,我没有向任何一 个女孩子表达过爱慕之意,虽然我暗恋过很多女生,最早的是幼儿园的女老师.那时当然不懂得早来年早熟 之类的词语.只是觉得日后找一个这样的女人做老婆肯定不错,一是温柔体贴,二是等我有了孩子就不用送 幼儿园了,让她教育个一年半载直接就送一年级了,不用再像他爸我这样在这儿受大个同学的欺负了.<br /> <br /> 暗恋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具体表现在每次作业我都按时完成,虽然字迹不佳但也不失整齐划一.尽管如此 ,我心目中的女神也没有表扬过我一次,她还是比较向着那些考试拿100分的同学,从那时我就开始鄙视学习 好的同学了,直到现在这个毛病还没改掉.我的第一次暗恋被一个叫付晓霞的女同学扼杀了.那天老师领来 一个新同学,大家都左看右看,我一看是一个小美女,穿着一身粉嘟嘟的连衣裙,头上好扎着一个花环,眼睛 水汪汪的更是惹人喜欢,我就决定了,她就是我的小伙伴了.我是一个不显山露水的人,所以当老师安排他坐 我旁边时我是努力克制内心的澎湃还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以示我是多么高尚不为美色所惑.当时一个 叫郭天的同学不愿意了,对老师大叫:"我要和她坐一块'老师没哩他,他又跑过来要撵走,我不知如何是好, 老师怒了,"郭天你给我出去",郭天没见过老师这样子,只好乖乖的坐回去了.我在心里骂了郭天一顿,咒他 试吃鸡鸭鹅蛋.同时也 因为出现了一个情敌而感到不自在.当天晚上我在被窝里偷笑了好几次,一时半会也 睡不着,就拼命想啊想啊,想那个同桌小美女.第二天我才发现事实完全相反,付晓霞是个泼妇.首先她利用 自己的美色使一大堆男生臣服于她,又让两个男生欺负了一个学习好长的也不错的女生.对于这件事我忍无 可忍,但我还是忍了,一那个女生不是我妹妹,二那个女生不是我的暗恋对象.其次,她不顾男女有别竟和一 群女生在女厕门口跟男生拔河,对于这件事我也忍无可忍,但我还是忍了,毕竟我还是处在暗恋阶段,对方一 无所知,更谈不上是我名正言顺的什么什么.我不再喜欢付晓霞.我受不了她的霸道和泼辣,我想这样的女人 肯定嫁不出去,除非那个男的是呆瓜.结果,事实证明我的预言是十分精准的:大傻娶了付晓霞.大傻是我们 村有名的傻瓜,但最重要的是大傻爸爸有钱,我想是大傻爸爸帮我实现了我的预言.<br /> <br /> 当我对付晓霞失去了信心之后我进行了我人生的第一次反思,思来思去就是我还太小,不适合恋爱,即使 恋爱了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我为自己的理智思考感到自豪,并决定不再想这方面的事情,一切等长大后再说. 于是我的生活又恢复了往常:吃饭,捉麻雀,超作业,睡觉,看黑白电视,喂妞妞(我家的小狗),偷我奶奶的什 锦糖和红枣......<br /> <br /> 我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显然是累了,就问妮子"还要往下讲吗",妮子说:"恩",我说那你给我倒杯水,妮子 就把手里的百事给我了,我说还是妮子比较疼我,妮子说快往下说,少贫嘴.<br /> <br /> 然后就是初中了,我说,初中时我不再暗恋老师了,你知道年龄差距大了就有代沟了.我的注意力开始集 中在一个叫豆豆的女孩身上,他活泼可爱,经常把她的同桌闹的哭爹喊妈的,她就坐我后边,我时常可以听到 他们的嬉闹声,有时我装做低头看书,其实是在听他们打闹,可能是我这个人太内敛了,需要一个吵闹一点的 人才不觉得寂寞无聊,于是无可厚非的豆豆就成了我的又一个爱慕对象了.豆豆的家在镇上,我家在农村,我 总是觉得她家是经商户,而我家都是农民,我配不上她,所以就 不敢贸然行动.而且她也很少和男生说话,这 就更拉开我们之间的距离了,但我相信豆豆应该是我的女朋友,只是时机还不成熟.可是一件芝麻大的事让 我失去了自信.事情很简单,那天跑完早操回教室的时候,我走在她的后面,当豆豆经过马先面前的时候,马 先突然伸出脚假装要绊倒豆豆,然后马上又把脚缩回去了,豆豆对他笑了一下,就回座位上了,马先也对豆豆 笑了一下.我想完了,豆豆不会是我的女朋友了,马先可能就是他的男朋友,因为马先也是镇上的,而且和豆 豆一所小学毕业,从此我就魂不守舍了.我想我真的赔不上豆豆,马先那小子比我帅比我有钱,豆豆肯定是他 的.但好长一段时间也不见他们有什么异常举动,我想可能是我太敏感了吧,一个男人家怎么能这样呢,要追 女生就大大方方吗,有情敌就和他公平竞争,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做出了一个惊土地泣鬼神的决定:借豆豆一 块橡皮.慢慢发展饿豆豆的关系.这个想法在我脑子里酝酿了三天才产生出一套具体方案,即-借橡皮--假装 橡皮弄丢了--还她一块新橡皮.当这个具有划时代意义的时刻就要来临的时候, 学校的一个通知使我的计 划冤死娘胎."初一年级重新调整班级."当班主任站在讲台上和大家说最后几句话的时候,有人哭了,是女生 ,男生有的也哭了起来,我告诉自己不许哭但我听到豆豆也在哭的时候,我也忍不住了眼泪哗哗的淌了出来, 滴在了作业本上,我用手抹了抹作业本上的泪水,又擦了擦眼睛,但还是止不住,哭的一塌糊涂,一时竟忘了 豆豆.半天才安静了下来,可是一想到豆豆,我的豆豆,我们还会再分在一起吗?想着想着又哭了起来.<br /> <br /> 我没有和豆豆分到一个班,后来就很少见她了,我开始了幻想,我这个人没什么大本事,最大的出息就是 想,幻想,纯幻想.光幻想也不行啊,我开始写信,写完就藏起来谁也不让看,一周内写掉了一打信纸,而且一 打纸中有一半内写满了豆豆两个字,我的草体如此潇洒就是从写豆豆开始的,不信我写给你看,我说.<br /> <br /> 妮子说,下回吧,后来呢?我说忘了.她拧了我一下,这回想起来了吧.我的胳膊红了一大块,知道不说不 行了,就说"书接上回,据说那一打信纸被我藏在了一个纸盒子里,生怕我妈看见,又推到了床底下,日久天长 就忘了这回事了.直到一次碰到豆豆才想了起来我写的信,我回到家把那个箱子搬出来,打开一看,妈的,一 窝光溜溜的小老鼠在睡觉呢,信纸上还有很多鼠粑粑鼠尿.我的初恋遗物就这么被糟蹋了.<br /> <br /> 我想硬挤几滴眼泪出来,也好让妮子知道咱也是有感情的人,但没有成功,就用手使劲把眼睛抹红,说," 妮子,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会"没想到妮子的九阴白骨爪已经炼到炉火纯青的地步,我的另一支胳膊也红 一大块."装什么装啊,接着往下说".我想这小妖女今儿是怎么了,净掐人,还这么狠,就会欺负我这光棍汉, 要是我也有个女朋友在身边保护着我,看你还敢对我狂?<br /> <br /> 高中就到县城读书了,印象最深的是小于儿.其他就不讲了,太多了,也记不清谁跟谁.小于儿虽无闭月 羞花之美,但身材匀称很有气质,一看就知道不是高干子弟也是什么部长老总的千金.分到同一个班里第一 天她就相中我了,不是,是相中我桌上的那张卡通画了,她低下头问我在哪买的,我闻到一股钩魂的淡淡的清 香,脸一下就红了.我说不是买的是抢的同学的,她说我特喜欢这张画,能送给我吗?一个美女要你一张小小 的卡通画你不同意那不遭五雷轰顶吗?于是她就拿走了.下午我在桌洞里发现一包话梅,就问同桌:"你过生 日?"他说没有啊.我一下就明白了.但我不敢回头看她,万一不是她放的呢?晚上那包话梅被我转移到了宿舍 ,藏在了枕头底下,就像对待定情物一样,隔一会就拿出来闻闻,然后再藏起来.第二天早晨发现话梅不见 了,"丫挺的,谁偷吃了我的话梅.........."<br /> <br /> 那个夏天回忆起来有一种美妙的感觉,日子像幻觉一样飘飘的就过去了.不知何时就和小于儿坐到一块 去了,渐渐地也熟悉了.她这人纯洁的厉害,是我喜欢的那种女孩.她从来不听课,只知道听歌看小说吃零食. 由于本人不习惯别人吃东西让我看着,于是就抢她的零食.她好象有花不完的钱,这着实让我羡慕了一把,后 来我就不抢了,她开始买双份的零食,每次都分我一半.还有那支胖胖的水杯子,小于儿上学总会带一杯子冰 水,酷暑难耐,那冰水放在桌角就像一尊断臂维纳斯,我瞟一眼再瞟一眼,就当我伸手抓时,杯子被一支纤纤 玉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拿走了.妈妈的,下手慢了.小于儿看着我说,"你想喝吗,想喝你就说吗,你不 说我怎么知道你想喝呢,你真的想喝啊,那你就拿去吧,喂!你不会真的想喝吧,难道你真的想喝吗?" 这丫什 么时候迷上周星星了,我十分不理解的看着她,然后就把冰水全灌肚子里去了. <br /> <br /> 小于儿最喜欢羽泉的歌,没事就在那哼哼,我觉得没劲,就用双手捂着耳朵来鄙视她的歌声.突然我的桌 上就会出现一包零食,我别无选择,就一边吃零食一边听着她魔鬼般的歌声,当我把零食吃完了,她也不唱了 ,不是我容易被收买,只是觉得人就应该活的实在一点,就像小于儿唱的一样"爱自己爱自己,这个世界我最 了不起".<br /> <br /> 小于儿看的小说五花八门,都是讲那些少男少女"可歌可泣"悲壮的爱情的东西.我说小于你俗不俗,小 于儿就白我一眼.那时候我也很闲,只是低不下头向她借.自习课上不愿学习,就趴在桌上盯着前方女生的后 背发呆.小于儿碰了我一下说"色狼",我不哩她,她递过来一本杂志,"看看这篇小说",我接过来,先看封面上 的美女,"哇噻,好靓啊",小于儿听见了,拧着我的耳朵说,让你看那篇小说,没让你看美女.小说中的男孩问 女孩,"如果有一天你死了,愿意埋进我家的祖坟吗?"男孩其实是女孩的干弟弟,文章写的好,赚了稿费就和 姐姐一起去消费,姐姐也无微不至的关怀着男孩.女孩被男孩问傻了,然后吗,结局就是很完美了.看完把书 丢给她,小于儿问我有什么感受?我说没什么感觉,无聊.下课小于儿去洗杯子,我正好去洗手,小于儿问我" 菠菜(我当时的外号),我做你姐姐好吗?"我惊了一下,难道这就是她让我看那篇小说的目的,看来是意图不 轨啊,就说,不行.小于儿脸红了一下,就回教室了.我想是不是伤到她了,哎,算了,女人都这么小气.<br /> <br /> 夏天很快就过去了,小于儿还坐我旁边,只是话少了许多.我也不好意思再像以前那样和她大打大闹了. 暑假开学的时候,我碰到了小于儿,她身旁是一男生,帅帅的,小于儿看了我一眼,然后就挎着男生的胳膊从 我身边走过去了,我的心一下子变的凉凉的,难受的说不出一句话.回到宿舍,我烧掉了日记,一页一页的.日 记上写着:"6.5日第一次和小于儿一块看一本书,她教我认识各种汽车的标志,我们的脸几乎贴在一块,我感 觉她的脸烫烫的,都快燃烧了.6.8日小于儿教给我一首歌,是周惠的<<约定>>.6.13日小于儿的钥匙丢 了.6.15日小于儿理发了,头发只有一寸多长,女人都疯了.6.20日,小于儿病了,我给她买了一板快克.6.23 日,我说我想写小说,小于儿说最好写悲剧,现在流行这个.7.1日,小于儿帮我描大字,那些字是'努力拼搏, 战胜自我'.7.9日小于儿把水杯子弄倒了,水全洒在我裤子上,班主任走过来看了一眼说"活该".7.20 日......<br /> <br /> 后来小于儿调了座位.坐我旁边的是另一个人,不再是她.日子变的空空的,不明白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 .高中毕业,我找到小于儿,想要她的相片.她说你也给我一张吧.我们交换了相片,那是我们最后一次说话.<br /> <br /> 妮子说,"土包子,其实你是爱她的,她也是爱你的".我说"不是,我不值得人爱,没人会看上我".妮子没 有说话.周末我在宿舍里抽着烟看王小波的<<黑铁时代>>,第一篇是<绿色水妖>,我佩服才华横益的王小波, 居然能写出这么纯的爱情.楼下好象有人在喊我,走到阳台一看是妮子,我说有事吗?妮子说"我去买东西,你 陪我去吧",我说我没钱,妮子说"你是不是男人".我就下去了.妮子看着我乱蓬蓬的头发脏兮兮的脸,问我干 吗不收拾一下,我说没兴趣,妮子拿出湿巾,"擦擦脸吧",我接过擦了擦就丢到路边了.女人几乎都狂热于购 物,妮子也不例外.我们走了十八条街,逛了180个商铺,最后我实在走不动了,就坐在路边不走了,妮子买了 两个冰激凌,在她的威逼利诱之下我才站了起来.来到银座,妮子说买最后一件东西,让我在外边等着,我坐 在门口看美女.一会妮子就出来了,我说买的什么啊这么快,妮子只笑不语.<br /> <br /> 7月7日,宿舍里几个虾兵蟹将早早起来就开始打扮,搅了我的好觉."妈妈的,你们几个奔丧啊,打扮个鸟 呀,又不是女人"我说.李竖说,"包哥,今天是7.7日,咱中国人的情人节啊,你在这好好看家,我吃完会给你打 包带回来的"."妈的,滚".我在床上坐了很久才开始穿衣服.情人节,滚你妈妈的情人节.我拿了一本书就直 奔校东门,从校东门往南走半个小时有一块绿草地,那儿离大道远,所以很静,没人打扰我看书.我没有给任 何人说过这个地方,它属于我一个人.来到绿草地,刚想看书,发现地上有一张大纸,一个精美的打火机压在 上面,纸上写着"土包子,再也不许说没人爱你了,你这个大傻瓜,我等你电话.----妮子"<br /> <br /> 我拨通了电话."妮子,我......"<br /> "土包子,你爱我吗"<br /> <br /> 我的眼泪滴了下来,落在了打火机上. </div>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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