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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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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0-29 11:53:52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老卢说，喜欢喝酒吗？老卢说这话的时候，手上提着瓶白酒，斜眼瞄着我，那对本来就挺小的眼睛在硕大的镜框下面愈发愈小了。我随口应了声，啊？说句心里话，我着实有点鄙视老卢。他整天把头发梳得蹭亮，紧巴巴的贴在头上，跟一假发似的，有事没事还哼着小曲，特别是睡觉之前，把一破收录机听得死去活来，让人心里直发毛。老卢听我吱了一声，便自作主张地给我也倒上一杯，抑扬顿挫地说，来来来，喝。说完端起杯子冲我一扬手，独自泯了一口。我不紧不慢地问道，有喜了？明天，呵呵，往那儿窜？老卢那眯缝眼又上来了，一口酒下肚他的脸便涨红了。睡觉。我似乎自言自语。不瞒你说，兄弟我约了人。老卢似乎要打开话匣子。于是我也喝了一口，说了声，淡。顿了一顿，就问，谁？我啊。周军从门口进来，提着一包鼓鼓囊囊的东西。后面跟着他那老气横秋的女朋友。不是我这人眼光苛薄，总嫌弃，周军是厂里的保安，刚退伍，挺帅的一大个子，而他女朋友就像《胭脂扣》中的如花，总是一脸风尘的样子。他俩往人跟前一站，十足的姐弟恋模样，且她的身高只到周军的肩膀，搂在一起很是不谐调。喝酒啊？周军进屋一看大叫一声，我这里有下酒菜哩。说完似乎嗫嚅了，转身傻傻地看着她女朋友。她女朋友已经坐在他的床上，专心致志地梳着头发，头皮屑飞得满屋都是，小雪也就这程度。宿舍一共住着七个人，四张上下铺的床，中间摆了个破桌子，几个破凳子，剩下的地仅够挪挪屁股，相当于一座小型牢笼。如果城市都按这样的住法，真不知道建那些别墅用来干吗。对啊，对啊，有菜哩。周军女朋友将头发一把扎起，脸上堆笑着，眼神却狠狠地瞪了周军一眼。周军便从那鼓囊的袋子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包椒盐花生，放在桌子上。老卢一看说，那敢情好。顺手又给周军倒了一杯，周军赶紧说，你们喝，你们喝，我，不喝。一边说一边又要回转身去看。不等周军去征求意见，老卢抢着叫道，嫂子，你让不让他喝啊。周军女朋友一听，赶紧生气地说，切，谁是你嫂子，我才不管他呢。脸上却笑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我心想，怎么他妈的都这么恶心。便使劲喝了口酒，说，老卢，我问你呢。老卢说，问我什么？我说，谁？老卢说，谁，谁？我挑了一眼老卢说，没劲，明天要是出去，顺便去保卫室看看有没有我的信。哦——老卢吊长音说，你是问我约了谁是吧？这个——嘿嘿，暂时还不能告诉你。周军一人推杯换盏，独自畅饮着，咬住花生仁含糊地问道，啥呢，你们在说啥呢？就在同时，周军女朋友将那个鼓囊的袋子往床里边一丢，说了声，我走了。我和老卢此时都阴险地看着周军，仿佛同一条战线上互相协助的战士一般。周军立马起身大叫，还这么早……就走了……送你……跟着后面屁颠屁颠地冲了出去。老卢得意地看着门口，似乎酝酿着什么。老卢说，真让人羡慕。我一听差点晕倒，让我对老卢刚刚建立起的一点好感不但荡然无存，而且全变味了。老卢回过头说，现在可以进一步透露给你，我约的是个女的。我说，哦。老卢说，我叫李姐帮我去约的，准成。我说，哦。老卢说，从此我就摆脱单身，终成眷属了。我说，哦。老卢说，你小子听了心里也痒痒了吧。老卢又说，你看刘小琳怎么样，你要怕难为情，我让李姐给你说说。我说，记得明天出去帮我看信，我先睡觉了。老卢稍后嘀咕道，整天都睡觉，明天睡一天去，睡死你。房间里除了我和老卢单身之外，全都成双成队，就连萝卜也开始双双把家还了。老卢最想不通的是萝卜那人长得超级抱歉不说，身高连周军女朋友都不及，人家为什么生活如蜜饱尝爱情的滋润；还有赵鸟，人瘦得一塌糊涂，大腿露出来还没他的胳膊粗，却整天带一肥妹显摆来显摆去。老卢这些心里憋屈的话也只能和我彻夜长谈，只要一聊起来他就如同倾诉狂一般没完没了。关于赵鸟，有一件事，我还没告诉老卢，如果我说出来，老卢非得吐血不可。赵鸟是我的死党，其实他叫赵鹏。有一次，他突然一脸诚恳地对我说，我们是朋友这不用说了吧。我说干吗，你又想怎么样？他说这次你一定得帮我，我要去完成一件人生中具有重大意义的事。我说讲重点，别废话了。他原形毕露，说借五十块钱。事后，我便叫他赵鸟，我说我们是朋友这朋字就不用说了吧。我洗完澡出来的时候，老卢把房间的灯全给熄了，门也闩死了。我说老卢你是不是疯了，这还让不让人活了？说完把灯打开，看见老卢动也不动地注视着前方的阳台，眼睛似乎有点红。便一时语塞，骂也不是，劝也不是。心想，刚才不还缅怀过去憧憬明天吗，怎么一下子就换痛心疾首了。老卢说，你知道最寂寞的事是什么吗？最寂寞的事，莫过于在黑暗中兀自发呆了。我说老卢你别这样。老卢说，我知道，我知道你一直挺烦我的，有时我自己都烦我自己。明知道自己不开心，却装得比谁都开心。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总虚得很，好像一大片黑洞似的，不是我想女人想疯了，我只是想有个人陪着我，不至于心里这么空荡，难受。老卢说的缓慢平稳，就跟在说别人的事一样。我也面无表情地听着，其实我能感受到他的苦楚。我已经不记得什么时候来到这个地方了。只是依稀想起我刚来这座城市的茫然与无措，曾经的激情与想象早已灰飞湮灭。大学落榜之后，我终日浑浑噩噩无所事事，心情似乎不堪一击又似乎铜墙铁壁。慧不止一次对我说过，这不算什么。我说对，这不算什么。我和慧报的是同一座大学，而今却变成了我去送她。临别的时候，慧抱着我说，你不要说话，你一说话，我会哭的。我唯有抱着她在猎猎的风中沉默不语。来到这里之后，我第一件事就是将这里的地址告诉慧，然后便日思夜盼地等着慧的来信。慧的来信一般很长，从上晚自习躲在后排画画说到排着长队去打饭再到站在太阳底下上的那节体育课，大学校园的精彩生活，我看得风声鹤唳；慧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似乎浮现在我的面前，我仿佛看到慧正走在校园的林荫道上对我微笑着招手。这段时间，慧似乎很久没有来信了。记得上一封信她说，快考试了，她得抓紧时间复习；还说她很孤单，在给我写信的时候，她依然感觉孤单。第二天我睡到半上午才朦朦胧胧地爬起来，宿舍空荡荡的萧瑟一片。我躺在床上看马建刚的《九条岔路》，正看得有点时空错乱，萝卜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我说，呀，萝卜，这么有空？萝卜说，怎么一个人也没有？我说，你不是人吗？萝卜说，快，帮我搬东西。说着便开始收拾，他竟然连被褥都一并叠了收起。我说，萝卜你干吗？萝卜看了看我，神色有点诡异，说，我在外面租了房子。我说，不是吧，萝卜，你这可是非法同居啊。萝卜说，你少贫了，过来帮忙，赶紧了，中午去我那里吃饭。萝卜的废品还真不少，搬到他那里之后，我早已筋疲力尽。刑兰正靠在墙边痴痴地笑。我说，刑兰你可享福了。刑兰笑，呵呵。我端着杯水在这十来平方的小屋里转了一圈说，什么时候结婚啊，这个不会就是新房吧？到时可得叫我。刑兰又笑，呵呵。萝卜赶紧抢答，到时一定，一定，怕你不来呢。我说，看把你乐的，又没问你。然后我瞄了刑兰一眼，刑兰满脸忧郁，笑得既牵强又呆滞。刑兰长得挺漂亮。一开始追她的人挺多，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选中萝卜。按照老卢的说法就是，鲜花插在牛粪上。老卢当时咬牙切齿那个劲，我都想踹他一脚。我说，你怎么老吵着为别人鸣不平，有时间多想想自己，不是有句话说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吗，萝卜怎么了？中午时分，萝卜已将房间整理得一派新气象。刑兰一过去收拾，他便如李莲英看见老佛爷一样，赶紧小心翼翼地拉着她就坐，不敢有一丝的怠慢。连做饭他也不让刑兰动弹一下。我过去帮忙，他倒不客气，还叫叫嚷嚷的，根本就把我当一佣人。爱情这玩意确实够毒的，果然是有异性没人性。回到宿舍已经是下午三四点种光景。赵鸟正和他的胖妹躲在床上调情，见我一进来，胖妹便抱起一个新买的布娃娃低着头扮清纯小女孩。我懒得理他们，往床上一横准备先睡一觉。等我没了动静，他们又开始悉悉索索地闹腾起来。迷迷糊糊之际，我被赵鸟推醒，别睡了，别睡了，再睡都不成人样了。我有点晕头转向，说别吵啊，睡觉也要管。赵鸟说，赶紧起来，这次你一定得帮我。我一听条件反射似的坐了起来，说，没钱借。他说，这次不是借钱，真的有事。说完把刚才胖妹抱的那个布娃娃递在我的面前。我说有话快说，这礼物就免了，还是留给你那个可爱的胖乎乎的小妹妹吧。他说，少来了说正经的。过几天我女儿生日，你得帮我把这个寄回去。我说，你还是人吗？你……赵鸟立马拿过一个黑色的大塑料袋，打断我的话说，记得用这个袋子提，这是地址，拜托了老兄，什么都别说了，我还有急事，走了先。刘小琳看见我的时候，也不说话，只是微微地笑。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就站在那里傻笑。我是在邮局碰到她的，邮局的人还挺多。刘小琳见我笑得窘迫，就说，寄东西啊，她指了指我的袋子。我说，是啊，嘿嘿，你也寄东西啊。我笑得极不自然，紧紧地捂住袋口，跟做贼似的。刘小琳说，哦，我寄些钱回家。刘小琳还想说些什么，欲言又止的样子。我笑了笑，拿张包裹单到一边填去了，一边填心里一边痛骂赵鸟，骂得铺天盖地。我准备走的时候，看到刘小琳还在另一个窗口排队。刘小琳头发长长的，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衫，煞是好看，恍然间让我想起了慧。突然，我看见她身后的男子正猥亵地朝前挤着，刘小琳愤怒地回头瞪着，那人却若无其事地朝外看去。当那人的手正伸向刘小琳的屁股之际，我冲上前去，一把推开他，大声叫道，你干吗？那人被我推在一边，轻蔑地看了看我，一只腿直立一只腿倾斜地抖动着说，干吗，排对啊。我说，排队，排队你挤这么紧干吗？还有你的手——。那人未等我说出来就抢着说，挤又怎么了，又没挤你，你是谁？这时大家都在看着我们，我不知那里来的勇气与力度，一把揽过刘小琳说，我是她男朋友。刘小琳差点没一个趔趄，往我身上一倒双手扶住我的腰，半边脸斜靠在我肩膀上。那人撇了撇嘴说，男朋友，了不起啊。他晃着头，发现四周皆是众人鄙夷与指责的目光，便吹着口哨摇摇晃晃地走了。邮局里的状况恢复之后，我和刘小琳却没有恢复过来。刘小琳依旧保持着原有的姿态，我闻着她发间散出的洗发水的香味，沁人心脾。她柔软地贴在我的身上，呼吸的气体喷在我的脖颈上，令我浑身发酥。我下意识地歪了歪眼睛，刘小琳和我的眼光一接触，她攸地闪开了，脸涨红得似烧了起来，低低地垂着头。我也瞬间调整身心，想我怎么能这样呢？我这不是乘人之危吗？我正胡思乱想着，只听刘小琳发出轻微的唔……唔……的声音，然后一声再见，就消失了。热闹的街市上，我漫无目的地闲逛着，独行侠一般任意穿梭。我如同做了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事宜，不想太早回去，惟恐被人识破。当我蹑手蹑脚地回来之后，宿舍早已沸腾成一片。大家正热烈地讨论着今天的游历话题，男男女女开座谈会一般，根本没人理我。我松了口气，独自去洗澡睡觉。我似乎感觉有点累，可等我躺在床上却又睡意全无。我心烦意乱地翻来覆去着。就在大家快散了的时候，老卢一身酒气地回来了。老卢疯子般左突右冲，一会深情歌唱，一会歇斯底里。若在平时，我一定痛斥他一番，可今天我只想躺在床上，对一切置若罔闻。老卢似乎表演得太累了，又或情绪已经正常了，才坐在凳子上喘着粗气，说，我失恋了。发工资那天，赵鸟把我的钱全部骗去，合在一起买了部手机。然后终日拿着四处招摇，怎么看怎么像一暴发户。我将慧写给我的信一封一封重新搜索了一遍，终于找到了她写过的宿舍电话。我寻思着该不该打打了之后说些什么，斟酌了半个小时，打通之后接的人却不是她，说她不在。慧给我回电的时候，赵鸟接了半天才知道是打给我的，我拿着手机一阵燥热。在，复习啊，最近，好，吗？这手机不是你的？不是，朋友的，就刚才接的那个。哦。那这样吧，你有邮箱吗？就是Email有吗？没。那有QQ吗？没。那你附近有网吧吗？不知道，我没看。……那，你工作怎么样？工作？简单。不用动脑都可以做……你变了，变得安于现状。什么，什么变了……你好像很久没给我写信了吧？我终于说出自己最想要问的问题，似乎有些急切。慧在电话另一端沉默了许久说，我给你写了那么多封，你回过几封？有时，我感觉那些信件就好像被风吹入了一个杳无音讯的深谷……永远处在飘忽的状态……还有……我恋爱了……挂掉电话之后，那一段时间，我都恍恍惚惚的，精神萎靡。我开始更爱睡觉了却又不可抑制地失眠。直到有一天，老卢有在宿舍声嘶力竭向我哭诉，说他又失恋了。我腾地站起来，说，你他妈压根就没恋，那来的失？老卢大悟一般说，对啊，我至今都没恋过，怎么会失恋呢？后又疑虑地看着我说，这么说，你恋过？我愤愤地说，我恋爱的时候，你还在发育呢。老卢听完拿着酒瓶要砸我，赵鸟冲过来拉住老卢说，真的，上次一女的打我手机过来找他，完了在电话那头哭的声音我都听见了，这小子，泡妞可厉害着呢。老卢将信将疑地坐下说，我看他平时没啥动静啊？我说，你那也叫泡妞啊，泡妞心要狠，喜欢谁就大声对她吼一嗓子，你敢吗？我话一说完，老卢和赵鸟都怔怔的注视着我。老卢缓过神来立马给我倒了杯酒说，来，喝，我敬你。赵鸟说，我也敬你。一瓶酒见了底，老卢又摸出一瓶说，今天不醉不归。赵鸟说可我已经醉了。我说没关系，你不是也已经归了吗。赵鸟突然忧伤地说，这就是我们的归宿吗？而后又看着我的眼睛说，你知道吗？我准备离开了，这里的一切都将成为过去。这次轮到我惊诧了。老卢拍着桌子叫道，什么乱七八糟的，别岔开话题，你要真的有种，你吼一嗓子让我看看？我将那杯酒一饮而尽，硬着脖子说，操，我有什么不敢的，你尽管放马过来。老卢的脸红得跟过期的番茄酱似的，眼里的血丝一根一根地跳动着，他顶着喉咙叫道，你要真敢，我这就把刘小琳给叫来。赵鸟抓住我的手臂说，还是算了，别太过火。我将手臂一甩，厌恶地对他说，滚开，你才过火呢。赵鸟又上来抓住说，你醉了。我想甩开赵鸟，可怎么用力，赵鸟就是不放。我说，你他少他妈装了，我还不知道你那些破事。赵鸟面露愠色，似乎闪过一丝慌乱，喃喃地说，你醉了，你真的醉了。刘小琳一进门，蒙蒙地扫视着一桌的杯盘狼藉，然后木木地盯着我看。我看了看她身后奴颜屈膝的老卢，扯着嗓子吼道，刘小琳，我喜欢你。一个星期之后，刘小琳成了我女朋友。当我搂着刘小琳纤细的腰肢进进出出之时，老卢不得不独守空房。老卢突然变得安静起来，一有闲暇便打扫卫生，整理宿舍什么的，再也没有听说他再次失恋，他也不再找我倾诉，不再给我倒酒。月底突然传来萝卜女朋友流产的消息。我去看萝卜的时候，刑兰正躺在床上额头搭着块湿毛巾。萝卜憔悴得如同一个风干的小老头。这时我才得知原来刑兰怀的不是萝卜的孩子。刑兰之前的男朋友知道刑兰怀孕后，竟然离开了她。那段时间刑兰终日以泪洗面，感情受到极大的伤害。是萝卜让她看到这个世界善良的一面，让她有了生活下去的勇气。但她自己却因为有了别人的孩子而耿耿于怀。和萝卜在一起后，刑兰就说过要将孩子拿掉，萝卜坚决不同意，才得以阻止。然而最终，她还是去医院堕胎了。这时，我才依稀记起，上次我帮萝卜搬家时，萝卜忙前忙后不让刑兰动弹，而刑兰却始终郁郁寡欢的样子。萝卜说，孩子是无辜的。那天晚上，我摸着她的肚子向她求婚，她当时哭着答应了，没想到第二天……萝卜的眼泪一颗一颗地滴在地板上。在送萝卜和刑兰走的那天，班驳的树影下，刑兰笑得很阳光。刑兰说不要笑我傻，我认为这样才算完美。萝卜说你应该知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爱你一辈子的。我严肃地将他们分开，说，既然你们选择在萝卜的家乡举行婚礼，我也没法参加了。不过到时我的礼物和祝福一定会如期而至；所以你们现在应该多抱抱我，反正你们回家之后可以终日抱在一起了。说完大家一起笑着，在那条通往幸福的马路上，我将他们送得很远，很远。紧接着便是周军和她女朋友也双双辞职，同样是回家完婚。周军依旧如往日般笑得憨实而淡然，她的女朋友也尽量保持着和他同样的表情，但总免不了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小声嘀咕他几句，又或给他一个具有某种暗示的凌厉眼神。我忽然感觉他们很般配，简直就是天造地设。赵鸟说，如今做什么事，都得跟风，流行。我说，你不是也有这想法吧。赵鸟悻悻地说，该有这想法的是你而不是我。忘了说一件事，赵鸟在那晚喝酒之后，便毅然和他的小胖妹分手了。虽然他们以前经常分手，可这次赵鸟说是最后一次。宿舍一下子好像空出了许多，让人无端的有些不习惯。老卢的安静总让人感觉怪异。和刘小琳在一起的日子，我有点心不在焉。一如崔健歇斯底里地唱道：你问我要去向何方，我指着大海的方向……你要我留在这地方，你要我和他们一样我看着你默默地说，不能这样……两年之后，刘小琳嫁给了老卢。期间，我还见到了赵鸟的妻子以及他的女儿，他和他的妻子一左一右牵着他们女儿的小手走在慵懒的街道上，很是温馨。虽然我早已离开那座城市，可我会永远怀念曾经的每一件事，那些温和平淡却又风起云涌的一点一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