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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说：《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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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9-23 15:44:11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陈少奇患过一种奇怪的病，这使他对自己的鼻子一直是又爱又恨的。鼻子对于他，或者这个故事都很重要。这个故事里的陈少奇，有时将被我称为鼻子，他大学时代的外号就是这个。事情说回去。北京某处大街上，或者是从中关村到西单的公交车上。如果，你于一九九八年十月至二零零一年间在这些地方出现过的话。那么，就会经常看到一个戴着口罩的高个男子，那就是我的朋友陈少奇了。一个从出生就对医院充满恐惧，但最后还是不得不经历医院的可怜“鼻子”。鼻子说过他对来苏水的味道极度过敏，似乎生出来，嗅觉就灵敏得过头。关于这点，此人在一段时间内曾做过相当充分的考证。据他母亲分娩所在医院妇产科大夫的介绍。少奇啊，他出生就是个爱哭鬼，除了睡眠之外的其余时间，都在时大时小，节奏忽急忽缓的哭泣着。开始时候，大家都被他闹得很是慌张失措，后来也就惯了。他喜欢哭，那你有啥办法！再后来，他妈心细发现了原因：大夫或护士每次离他们的小奇，越近，他哭得就越伤心，越远哭声就越细微。母亲突然明白了，小家伙的鼻子，怎么这么敏感，一点儿来苏水的味道都受不了？你小时候也这样？我不。他爸说完咳嗽了几声，出去了。陈少奇出生以来的第一个胜利，就发生在他爸出门之后不久。都办完了？恩。来我抱抱。我的小宝贝哟!他就这样离开了那个充满来苏味道的地方，被外婆叫着小宝贝抱回了老家。好日子没有过多久，平淡生活就被重投入新生活的妈妈给打乱了。不巧的是，他妈是一个乡村卫生院的大夫，工作轻松，离家又相当近，有充足的时间照顾他的生活。可每次当她撩起衬衣，露出圆圆的奶子，抱着他向乳房靠近，他便哇哇大声哭起来。外婆对这种古怪的行为是疑惑的。这又咋了？奶不好？于是，每天给闺女煲汤补营养，搞得闺女的双乳丰满挺拔，经常是不自觉就渗出一点奶水，显示在显小的乳罩之上。这小家伙却不太领情。还哭？聪明的妈妈又一次发现了秘密。那就是在每次回来给喂奶时，虽然都不厌其烦地重复着换大褂的动作。但是，儿子奇特的鼻子依然可以闻到淡淡来苏水的味道。于是，他哭闹不止，声音大约是细微了许多的。可是他妈实在是厌倦了，而且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就是这样伴随着来苏水的味道，我的朋友陈少奇哭哭啼啼地长大成人了，仿佛是一个瞬间就成了我的高中同学，又一个瞬间成了我的大学同学。也许，应该感谢他鼻子最初的这种敏感，使他对类似的女人的气味产生了恐惧。甚至，对那些乳房丰满的所谓性感女郎，也可以坐怀不乱，比我们这些人显得没那么大的反应。这使得大学时代的陈少奇差不多是一个正人君子。渐渐地，我们开始怀疑他的性取向，他结交了一些漂亮的男朋友。当他结识一位男性大夫以后，他自己也发现自己的反应强烈起来，在50米以外就可以嗅到他身上的来苏水的味道。 我们的大学时代，他这令人苦恼的症状，似乎终于有了所好转。作为一个故事里重要的事件，往往是在你满以为向好的方向发展的时候，就会来一个猝不及防的大转弯。大三的时候，他的鼻子患上一种奇怪的病，鼻梁的侧面长了一个瘤状物体，开始时候小米粒大小。可是让我们这些人（也包括他自己）意想不到的事情还是会发生的，瘤状物体越来越茁壮的成长。大约一个月，我们就被他的鼻子吓了一大跳。那个瘤状物体已经占据了他面部的四分之一，这样下去，天知道会怎样结局。陈少奇开始感到恐惧，就如同那是来苏水的味道。一个帅气的小伙子不能就这样啊！在我们朋友的强烈建议下，他出生以来第一次艰难地走进了一个充满来苏水味道的地方。事情可能并没有读者您想象的那么简单。大夫说，瘤状物所在位置是神经密集的地方，要做手术可以，只是比较复杂不能轻举妄动，还告诉他需住院观察。切除手术进行的时候，他摒住呼吸，长时间的流泪。结果是反倒吸入了大量飘荡着来苏水味道的空气。对于他的手术，可以说是成功的，但他当时在为另一件事情绝望，任由这充满着来苏水浓重气息的空气，恣意地撩拨他、侵犯他。闭上了眼睛，迷迷糊糊地在半梦半醒之间游弋。不知什么时候，他感觉面部已经轻松了许多，那些浓重的气味似乎也淡了许多。他感觉眼角有一些凉丝丝的东西，那也许是泪！ 他仍然闭着眼睛，这样让他舒服。一股来苏水的味道由远及近，幽幽慢慢向着他飘来，然后粗糙的大手，在他的脸上轻轻拭去那些凉丝丝的东西。眼前出现的是一双苍老而深邃的眼睛，他们默然相对，他愤怒地望着他，他看见他的眼角，开始渗出了一种晶莹的东西。不知道为了什么，这样慈祥而又有些混浊的眼神，让他想起了死去多年的父亲。 于是，他又闭上了眼睛，他希望这样一种感觉能够保留的更久些。他好久没有想起他的父亲了。因为他去世的时候，他才刚刚出生。可是他没有想到，就在今天，他伴随着令他讨厌的来苏水味道向他走来，那么熟悉的感觉，那么熟悉的味道，似乎他从来就没有走远过。 陈少奇无法习惯来苏水的味道，不过是学会了控制。他是男人，所以不哭泣，尤其不在陌生人面前哭泣。他告诉过我一句话，我决定将它写在这里，给读者看看这家伙的心理。他说男人不再哭泣，并不是因为坚强，往往是因为麻木了。他也有了如此的感受，来苏水的味道已不足以让他哭泣，因为他手术过后的泪腺大概已经麻木了。出院以后，他又成了一个阳光的男子，那年他二五岁，依然孩子一样可爱。可是我们怎么会知道，在他心里已经不再有不可代替的东西了，他已经不再会为来苏水的味道而哭泣了……我们看着他越来越沉默了，都说沉默是一种反抗，他反抗什么呢？自然故事到了这里也许还应该继续下去，讲讲他的鼻子。我觉得那应该是自习课的时候吧，我们班一个漂亮的女生，盯着他的鼻子足足看了好几分钟，然后大惊小怪地喊着：“你的鼻子什么时候长高了！”就让这个对整个故事无关紧要的女孩,道出了他心中的秘密好了。自从那次手术以后，他发现鼻子似乎长高了一点，虽然这点并不会轻易让别人发现，但最终还是没逃过这个细心女生。如此一来他的鼻子，更像陈家遗传的了。小时候因为鼻子的事情，陈少奇受了不少委屈，陈家每个人脸上的鼻子都是高鼻梁，而他偏偏是趴趴的，奶奶就经常拉他的鼻子说，小家伙你哪里都挺像你死去的爸爸，就着鼻子……他的鼻子这样反而弥补了不足，所以他不很在意，甚至还有了些兴奋。只是他的心里有一些酸楚，来苏水的味道不会再使他哭泣，他的鼻子为此付出了没人知道的代价。  毕业的时候，我听说他没有回到母亲身边。猜测大概是因为厌倦来苏水的味道，谁都可以想象他厌倦透了整天用消毒液洗手的母亲。故事发生后很久，在我构思我朋友这个故事的时候，才通过老同学的道听途说，得知那时候的陈少奇一个人北上，到了北京。那已经是一九九八年夏天的事情了。很多事儿几乎没人记得清楚，但那个朋友向我描述说，他还清楚地记得周末，鼻子一边收拾行李，一边等待着拳王如何去咬别人的耳朵，或者是鼻子。抵达北京，盛夏炎炎，天气热的要命。下火车到出站口，排好长好长的队。他终于站在车站广场上，面对着即将开始的新生活，只剩下了手足无措的东张西望。他先在海淀区北图附近与我的又一个大学同学（也就是告诉我他接下去故事的那个人，我叫他另一个人）合租了一间房子，然后在中关村找了份工作，开始了自食其力的生活。生活是什么呢？我当年费解的方程吗，永远也让人琢磨不透的无理根。鼻子在北京必须面对我们所能替他想到的一切难题。慢慢几个月以后的某天早晨，他对着另一个人刚刚买来的新镜子刮胡子，惊异发现自己的鼻子真的很大，甚至有些接近那些外国人。鼻子诚惶诚恐地看着他的鼻子，举着剔须刀吃惊地张着大嘴，定格在镜子面前。这时卫生间门轰然打开，另一个人冲进厕所，进来便掏出老二滋滋地尿了起来。他透过余光看着他浑身很舒服地抖动了一下，然后甩了甩他的老二，接着不紧不慢地擤了擤鼻涕。这些程序完成之后，他一面提着裤子，一面拍着他的肩膀，不怀好意地瞅他：操，鼻子，还跟这儿自我陶醉呢？他的肩膀用力地摇晃了几下，并不很重地用手拍了拍他的脸，他有些愤怒，但嘴巴开口，指着鼻子喊：你看，这是怎么了？另一个人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别他妈装蒜！什么好显摆的，不就长了一大鼻子吗！他的话让鼻子将信将疑，难道自己鼻子的高度，还没有超过大家心里所能承受的程度吗？他的心情仍然有些忐忑不安，看看表八点钟。带着这种不安的心情，他犹豫着奔向中关村。路上他一面遮遮掩掩地捂着鼻子，一面绞尽脑汁地思考：到底是什么东西，使他的鼻子不知不觉地增大呢？  太阳夕照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大街上浮躁的人群渐渐消失。鼻子等待着时间流逝，他觉得光阴与此时此刻越来越大的鼻子比起来，显得极其遥远。他下班了摸摸鼻子，这一天之中它没有什么变化。他紧绷的心，多少放松了。另一个人还没回到公寓，估计他趁着周末的空儿去找女朋友了。这个时候，他需要另一个人，而他不在，鼻子能怎么样呢？沮丧地翻着大学的影集，他的鼻子高度上很明显地增大。只是，他无法弄清究竟是什么东西又一次地诱发了他的鼻子增长呢？来苏水的味道？自从那次住院，他再也没有去过医院，再也没有嗅到过那种味道。究竟怎么回事儿呢？下班回来他一直躺在床上，连晚饭也没有吃。斑驳的天花板，昏暗的灯光，错综复杂的蛛网，都在他的思考之中。什么都没有想。模模糊糊，他闻到了来苏水的味道，远及近伴随苍老的阴影、一对浑浊的眼睛出现在空中，似乎还带着一点苦涩，当然这种表情假如是放在一个死去很久的老人脸上的话，或者可以叫喜悦。鼻子不喜欢来苏水的味道。但他看到那个眼角有一些泪花。难道，他是鼻子的父亲？来这里告诉他自己鼻子的事情？周末他通常起来的很晚，这个星期也不例外。石英钟的指针慢慢指向十一点钟，他终于从床上一跃而起。刹那间，他触到了墙角的蛛网。鼻子粘满了粘稠的东西。他赶紧用手把那些脏东西拨到地上去，拨着他就想起昨晚那些稀奇古怪的梦。嘿，他都梦见了些什么啊？什么都是模模糊糊真是可笑啊！鼻子回忆起父亲，竟然笑起来，笑也越来越厉害，竟然笑出了声。他也很奇怪自己，近日发生了这样一些奇怪的事件之后，他竟然还笑得出？他找到了一些别的事情去做，尽快从这些古怪的想法中解脱出来。这时候，天花板上的灯泡亮还在明亮，那是一个明亮的夜晚，灯一直也没关。他仰起头寻找着那根塑料绳。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如是昨夜的一个梦似的也随着黎明消逝。妈呀！他大喊，因为这时他注意到高耸的鼻梁骨，俨然挡住了视线。这高耸的鼻梁犹如一堵冰冷的墙壁。他以极快的速度跑进卫生间，面对镜子，用左手丈量鼻子的大小。这是一个并不简单的过程。每次遇到困难，鼻子总能集中全部的精力对付眼前这个难题。这是我们大家都知道的。经过几道，他不便赘述的工序，丈量出鼻子的大小与昨天下班时的大小一样。他悬起的心，又摇摇晃晃地以极慢的速度下落。他感觉胸口很闷，也许屋子里的空气让他感觉有些不快。他走到窗前，打开窗户，给房间透气。大家也许还不知道，除了来苏水的味道，在这里鼻子又发现了另一种敏感的味道，在北京的小区角落他跟另一个人合租的这间屋子，楼下又一个菜市场，从早晨开始就聚集起一些卖蔬菜瓜果禽蛋肉鱼的家伙。谁也离不开他们，却又厌恶他们，因为他们总是把附近的腐烂味道。生活如此，鼻子每天仍然要穿过腐烂的味道，将一根根黄瓜白菜拣到他的盘子里。来到北京，住在这里，他发现除了来苏水的味道，也不能接触腐烂的味道。可他又不能离开味道，因为他还要活，还吃饭啊！他管不了很多--鼻子增大的罪魁祸首！他迅速地关上窗户，尽管夏天，还是用棉花将所有窗户的缝隙塞住。另一个人好久没有出现了。这些工作完成，他忍受着饥肠辘辘，迅疾地跑到卫生间，开始用手丈量他鼻子的大小。当他打开窗户，强烈腐烂的味道扑鼻而入。他捂住鼻子，直到感觉手心与鼻尖做了最亲密无间的接触。与此同时，他也感觉到了一些异样。他的鼻尖悄悄不声不响地做着最顽强的努力--试图要顶开捂在鼻子上面的手。他渐渐地发现手的其他部位，也逐渐感觉到来自鼻子其他部位的挤压。自己的鼻子还是开始把这个故事引向高潮。它竟然已经渐渐地膨胀起来，虽然缓慢，但毕竟已经感觉到了！他几乎是在用最后一点力气来到床前，便轰然倒下。在倒下的瞬间，他看见他厚重结实的鼻子兴奋地摇晃着正正地挡住了他全部的视线。他该怎么办呢？在脑子有若干秒停顿后，他开始思考一系列的对策：首先他要去买一箱口罩，然后再卖两箱方便面一大包火腿肠。想到这些，他一跃而起，战战兢兢、鬼鬼祟祟地来到街上，终于在一家破旧的劳保用品商店里买到了口罩。于是，他开始了他的口罩生涯。女司机似乎算得上是个善解人意的家伙，她每次都给他保留着副驾驶的位置。这使得他有更多的时间去接触这位莫名其妙的女人。鼻子戴上口罩可以从容地走进菜市场，坦然地穿过那些腐烂的味道。当然，他在适当的时候摘下口罩，硕大鼻子完全裸落在空气中。这时，他的鼻子就可以自由畅快地撒欢。但也有非常苦恼尴尬的时候，每次摘下口罩，鼻尖就会兴奋地摇晃一会儿。在公寓罢了，偏偏每次走进写字楼，摘下口罩，它也要摇晃一会儿，真让他为难。面部的问题，已经够让他吃不消的了，他实在不想凭添烦恼了。他决定每天提前出发了，这样就引入了另一个人物。他安排好每天六点三十五分从公寓出发，如此提前二十分钟左右到达公司，就能躲过很多尴尬。以保证他的鼻子在十分钟之内，逐渐停止那可怕的摆动。每天清晨六点三十五分的公车，后来他回忆时才发觉，公车里的人似乎是固定的，老老少少，歌声悠扬。几个月后，那趟公车里的每个人都逐渐熟悉了，鼻子戴着口罩的形象让他们都习以为常。每个人都熟悉这怪人。大家对他敬而远之。以他为半径的三米以内，没有人什么人，座位空在那里。鼻子理解他们的心情，与此同时也很同情自己脸上那个巨大鼻子的遭遇。  他从公寓出门，走到公车站，再走到工作的地方或者从工作的地方到公车站，返回公寓，与那条卖菜的街道打个照面，大概需要十五分钟。几乎是天天如此，傍晚六点，鼻子准时准地的，以那个奇怪的形象，穿过菜市街，一路小跑到公寓，其间的叫卖声，以及街尽头的夕阳，鼻子都不需要，他需要尽快回到那个封闭的房间，让自己一天一天增大的鼻子放松放松。它使自己感到说不出的难受。那一天，他等了五分钟，早晨乘坐过的公交车恰好驶了一个循环，在黄昏搭上他回到起点。公车上那个漂亮的女司机，和车体上女子医院的广告。与清晨那趟公车的唯一区别是，这趟车里的人是流动的，他感到了拥挤。他向司机挥手，女司机会心一笑。 某天早晨，他戴上口罩朝着公交站走去。他看见那辆熟悉的公交车已经停在那里，女司机在冲他招着手，示意他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他发现车厢空无一人，清晨六点三十分的时候。女司机开车了，同时打开了音响。整个车厢立刻充满了一种陌生的声音。她的眼睛盯着前面，嘴巴不停的翕合着。他知道她在同他讲着什么，可他沉默的对待这一切。他用心地听着。他有一点狐疑，于是他侧过脸，向女司机求证。可是她明显没有理解他的意思，反而提高了嗓音告诉他，她叫大月，长着一双出奇大的眼睛，透过墨镜，鼻子依然让能看得出它很美。后来的故事里，她成为主要人物叫做眼睛。她二十六了，至今未婚……鼻子没有说话，继续听着陌生的歌。这里的东西让他感到了熟悉，窗外的世界吹来了六点十分的风，唯独这首歌给他带来了陌生。熟悉的人，陌生的人，在这里融入了一首歌。他心里有一点激动，好几年没有听过这首歌！他想起了眼镜，大野洋子的古怪头发……想起了雷蒙斯。他使劲嗅了嗅，他告诉他闻到了某个陌生人熟悉的腋臭。大月听了笑个不停，可他端详着她大笑的样子，反而觉得自己有一些可笑。不知过了多久，歌声才停止。眼睛看着他已经摘下的口罩，突然莫名其妙地问起一个奇怪的问题：你为什么不去整容？眼睛的话让鼻子有一点动心，去单位的路上，他盘算着关于整容这个问题。到了公司，竟然空无一人。原来，这只是某个周末的早晨。这真是个好主意。他反问自己怎么一直也没想过？另一个人和女朋友远走高飞了，他回来收拾东西的时候说，我操！你们家人的鼻子都这么大吗？再大下去的整容了……好像他说过一次，眼睛这个表面看起来有性冷淡的女人，又一次给他提供了建议。另一个人从此在这个故事里消失，我要继续讲下去，鼻子向公司请了假，很容易找到了一家医院。那里有一点淡淡的脂粉气，这让他有点庆幸又有点遗憾。那位娘娘腔的大夫告诉他，这种情况，做整容手术是有一定风险的。因为从目前来看，隆鼻技术是比较成熟的，缩鼻术在他这里还是头一例。这种手术极有可能破坏面部神经，可能失去嗅觉和泪腺分泌功能。他头皮有些发紧。转念一想，他这样的重症患者，只有失去一些知觉才有可能正常的生活，或者他又想起了好女人--眼睛，他觉得有必要为她的建议付出代价。于是，他爽快地告诉大夫：不在乎。一个月以后，他从医院里大大方方地走出来，整个人焕然一新。他又成了我们大学时代的那个扁鼻子的家伙。 故事的主人公鼻子，仍然每天乘坐那趟公车，这似乎已经成了习惯。可是他再也没有碰见那位莫名其妙的女司机。后来向别人打听，才知道女司机花了几万元人民币，做了一个整形手术，可是手术失败，她精神承受不了跳楼死了。他心里有一点难过。时间在这个故事里好像失去了意义。一年就是这几个字而已，鼻子接到了老家的电报。内容只有四个字：母亡速归。于是，他赶回老家。看见妈妈平静地躺在那里，心里暗暗地想：她身上是否还有来苏水的味道吗？可惜他已经什么都闻不到了。 大厅里的外婆，哭得昏天黑地，鼻子自己却没有掉一滴眼泪。外婆说他狠心，母亲这么不容易一个人把他拉扯大，他如此没良心。可他依然没有眼泪。临走时候，他告诉外婆，自己做了手术，虽然看起来和从前一样。没人知道那段巨鼻症的日子给他带来了什么。他没说出口，外婆给了他一个存折，这就算是母亲的遗产，七万人民币。这些钱在北京买房子不够，但可以买一辆便宜的二手汽车。他选择了一辆富康。从此，爱上风驰的感觉，他喜欢驾着它行驶在北京的大街小巷，出没在各种腐烂的味道之间。鼻子喜欢上了飞车。他工作以外唯一让他喜欢让他疯狂的事情。每天下班，他匆匆驾着他的车，开始在北京以及附近的几座小城镇里穿梭。某个周末的傍晚，他往常一样走进一家麦当劳，十分钟后从里面走出。有人抬头看见了阴霾的天空，鼻子感到了一种不可言状的恐慌。我们不知道为什么。这大概就是这个故事了，鼻子开车穿过充溢着腐烂味道的空气，我们猜得到他大概没有一丝感觉。后来画面中出现一辆深红色的汽车，毫无目的地乱闯，然后冲上高速公路。行驶在高速公路上，那个速度非常快，周围的一切都消失在风声中，他看见了恐惧的形状，像医院里的卫生棉球，他看见一个面部可怕的女人在和一个孩子说话，而那个孩子一直大声的哭泣。那面对着一个没有味道的世界，当他驶出高速公路，准备驶进乡间小路的时候，莫名其妙地想起了那双眼睛。他特别想听听那首陌生的歌曲。他的鼻子已经不是他的了，也许巨大的鼻子，给他带了恐惧之外的东西。天色在远方被大地吞没着，黄色的地平线上一辆的闪着紫色光的救护车，张牙舞爪地驶来。他笑了，我怎么描述呢？他此刻的心里莫名的恐惧？此刻，他想到了自己的鼻子，自己的妈妈，自己的恐惧，自己的开始和结局。眼前的这一刻，鼻子感到恐惧，就如同那是来苏水的味道。原来世界上除了味道，鼻子无缘无故的长大之外，还有死亡来临时的感觉可以叫做恐惧，他的感觉被巨鼻症的阴影笼罩，我们的同学鼻子忘记了其它的太多东西。他每天疲于奔命，每天东游西逛，似乎就是为了这一刻的到来，不是死亡，而是区别于巨鼻症的恐惧。 这已经是2005年冬天的事情了。在我写这个故事的时候，通过道听途说的荒诞描写，写了那时候的鼻子一个人北上，到了北京。不久得了巨鼻症，以及之后莫名的恐惧对他生活和心理的影响。这里我要为他做一个结束：地平线上一辆的闪着紫色光的救护车，张牙舞爪地驶来。他没有转向，而是扳动了加速档，以更快的速度对着恐惧来的方向驶去……鼻子麻木许久的脸似乎又感受到了爱抚。歌声风中飘荡，他的眼角竟然有了一点湿润的东西，我们谁都知道那就是泪！从眼睛里流出来的温暖。这也是他出生以来，最后的一个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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笺疏训诂，六经于易尤尊；阐羲文周孔之道，汉宋诸儒齐退听；节义词章，终身以道为准；继廉洛关闽而起，元明两代一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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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aka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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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9-23 19:50:48 |只看该作者

朋友，字大一点好不好，看的我眼冒金星~~~[em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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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大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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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9-23 20:03:53 |只看该作者

我好像改不大呀

笺疏训诂，六经于易尤尊；阐羲文周孔之道，汉宋诸儒齐退听；节义词章，终身以道为准；继廉洛关闽而起，元明两代一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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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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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9-24 16:00:17 |只看该作者

很喜欢这一篇，说不出理由。努力。

嘿嘿嘿……别沮丧，就当我们去送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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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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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9-24 16:44:24 |只看该作者

就小说的构架看来，作者好像是在诠释自己的叙述经验，或者是一些大众的叙述经验，其目的应该是意在探讨吧？叙述的语言让人想到流水，很自然，而叙述的节构则像是河的两岸，时宽时窄，驾驭得当，其间透露出的作者对客观世界的感知就像是一些不知名的石头，形形色色点缀在河水中。就我个人看来，这篇小说很不错。我一口气看了三遍。

嘿嘿嘿……别沮丧，就当我们去送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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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大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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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发表于 2007-9-24 21:30:34 |只看该作者

谢谢你喜欢。三遍的勇气佩服。绝对会努力。[em01]

笺疏训诂，六经于易尤尊；阐羲文周孔之道，汉宋诸儒齐退听；节义词章，终身以道为准；继廉洛关闽而起，元明两代一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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