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毁灭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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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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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发表于 2007-8-26 19:28:56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p>&nbsp;</p><p>从一个钢笔画的方块开始,依次是段小博、刘阳、王盈盈、吕鸣、曹可嘉、徐汇、接下来是一个空心圆,后面跟着段露和吴敌。吴敌后面有一道竖杠,我猜——那应该是扇窗户,我看到窗户边上的男孩儿趁老师在黑板上写字时,把手伸出去,阳光把他的手照得发红,他把一个作业本子放在窗外,他旁边的女孩儿红着脸使劲掐他的腰,男孩儿不为所动,他颤抖地把本子放到自己的手几乎够不到的地方,女孩儿斜着身子掐他,老师转过身来,男孩儿的手刚刚回到竖杠以内,女孩儿急忙坐正,老师看到她的样子慌张,问她怎么了,她什么也没说,假装打了个哈欠,看完这些事,我开始做我份内的工作——从窗户的角度,我猜男孩儿是吴敌,女孩儿是段露。<br />&nbsp;&nbsp;&nbsp; “你要尽快记住他们的名字”。 陈老师在办公室对我说,“这些家伙成绩差,很能折腾。你一定要小心应付。”他轻蔑地看我一眼,我没说话,等他说完,我心中的疑问并没有解答,那就是座位表上的那些符号,我跑下楼去的过程中还在想这个问题,但我想的最多的还是刚才在陈老师面前的态度,老实说,就是没有一点上进心,甚至有点失去魂魄。最重要的是我没有当面问他我心中最想知道的,在小卖部门口,我要了面包和牛奶,一个买零食的孩子看着眼熟,恩,我看了他一眼,就基本肯定了他是第一排的第一个,但我还是问他名字,果然是段小博,生的白白胖胖,就像他手中的面包。他吃得很狼狈,面包渣粘在嘴边,校服领子上也有一些,我帮他把衣服上的抖了抖,他冲我傻笑了一下,我问他座位表上的方块和圆圈是什么意思?他摇了摇头,冲我怪笑了一下就跑走了。<br />真无聊,什么方块啊,圆圈啊,搞得神秘兮兮,浪费我的精力。我坐在我的座位上对旁边的孩子说,你们陈老师真牛,他让你们背古诗,让我背你们的名字,够霸道。说话的时候我就坐在这孩子的旁边,看着他们上数学课、音乐课、历史课、生物课,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他们陈老师的语文课。上语文课的时候,这些孩子都相当听话,有时候,我也故作随意,在陈老师怒斥这些孩子时,简单说上一两句不带观点和立场的话,我知道他的脾气,他不会对我发火。他会慢慢地等局势平稳下来后,再和我说话,当然,他会委婉地表达出他对我的不屑,更重要的是,要让我自己觉得我的幼稚,可我真的幼稚吗?段小博在课间同意了这个观点,“你长得像我哥。”“你哥多大了?你能看出我的年纪?”我说完就后悔了,段小博笑了一下,“我怎么看不出来,你和我哥哥一样大呗。”这时候,围过来的一个小孩子说:“你别信段小博的,他是个大骗子。”另一个孩子点头,我的周围已经站了几个孩子,“为什么这样说,你们被他骗了?”我好奇地问他们,他们都笑了,没说话?段小博走过来,一边吃着锅巴,一边把刚才说话的人推开,“放你妈的屁,放学后你给我等着。”他恶狠狠地瞪了说话的男孩子一眼,那孩子马上走开了。他看到我有点惊讶,就走过来指着我正在背的座位表说,“这送叫王强,是个瓜皮,陈老师叫了几次他们家人了,他就快被开除了。”“为什么开除?”我问。“考试不及格,不服从管理,欺负同学。”段小博自豪地对我说,“我怎么觉得你说的好像是你自己。”我笑着问他。我甚至觉得他应该有点惭愧,可他没有,他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我是班长,老师让我管着他,我就得这样管着他,我还打他呢。”段小博理直气壮地说,旁边的孩子跟着帮腔,我没有再说什么,段小博说话的时候把唾沫星子喷到了我的脸上,他跟我一样高,比我胖,脸色也比我好。我控制着自己不要生气,“你没事吧,吃不?”段小博似乎看出我的脸变了颜色,他立刻把锅巴递到了我的嘴边,我冲他笑着摇了摇头。<br />我依然在背他们的名字,第8排,“王树、隋亮、刘小羊、王强……”他们的名字下面都带着小X,我推测可能是“差生”的意思,数学课上,刘小羊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她刚睡醒,当然什么也不知道。结果她被勒令站到了教室后面,面对着大家,最后一排只有这么一个女孩子,她冲王树和隋亮他们笑,我就在旁边看,老师在黑板上写公式,她对着老师的背影使劲骂了一声“瓜皮!”。所有人都转过身体,数学老师问,谁喊的?段小博站起来说,是刘小羊。老师瞪了他一眼,段小博马上坐下了,刘小羊昂着头看着数学老师,她也没有了办法,只好命令刘小羊把身体转过去,把脸对着后面的黑板,刘小羊不愿意,她反驳说,“把头转过去了怎么听你讲课?我还要学习呢!”“你学个屁啊,你这叫学习吗?看看你的样子。”数学老师终于忍不住了,她的把手中的书使劲一摔。可刘小羊还是不转身,她看着数学老师,两眼放光,一种我从来没见的光。但没有哭。“你给我出去!”老师急了,她的气息把讲台上的粉笔灰吹了起来,一片白色粉末让前排的孩子们捂住鼻子。刘小羊笑了出来,慢慢地走向大门。在走出大门的瞬间看了段小博一眼,段小博把胖胖的身子微微挪动了一下,几乎没有反应。我下意识地看看了座位表,段小博的名字前是一个方块,刘小羊的名字下面是一个X。 “瓜皮!”又一声巨大的辱骂从教室外边钻了进来,听得我的耳朵有点难受。数学老师彻底放下了姿态,她冲出教室,试图寻找刘小羊,接着是一些杂乱的声音,我正想起身去看,可第一排的段小博突然站了起来,他把教室的门使劲一关,冲着全部孩子大声喊到,“不许看,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自习。”我没有起身,我想叫他过来,但我还是没有,我不知道这个时候该做什么,按道理,我应该走到讲台上,甚至刚才那句“不许看,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自习。”的话也应该是从我的喉咙里喊出来的,可我也不能确定我真的能那样喊出来吗?段小博没有看我,自己照着自己说的那样安静“自习”。他的话明显也是说给我这个“哥哥”听的。<br />其实,我并不孤独,丸子在四班,刘薇和宋玲在初二。我们认识了三年,现在都来陪这些孩子,我和丸子是足球队的队友,但平时交流很少,因为足球在我的生命中并不占据重要的位置,而丸子是足球队的队长,我记得,是他在一天下午,拦住了正要下楼的我,害羞地央求我去提中后卫。一到场上,他的位置飘忽不定,我死死地站在所有人的最后,除了门将,有时候,丸子会对我喊上一声,我就把球踢向他,他的速度很快,没有几个人能追的上,我总是喜欢看他在比赛中摸摸自己的队长袖标。能看出来,那是很爽的一件事情,有时候,我们在草场上踢球,刘薇会来看,但宋玲很少出现,我一直认为她们根本就不懂足球,她们也不需要足球,可她为什么总是来看我们踢球呢,尤其是刘薇,我真不希望她总是为别人欢呼,每当别人进球时,她就高兴的发狂,可这和我没什么关系,我是中后卫,站在最后方,进球后,我会转过身,面对我的门将,我们相互一笑,我从不上去祝贺。我甚至想骂丸子,为什么一开始就给我定了型,我就得踢这个该死的中后卫。<br />就因为丸子从不计较,我和刘薇她们喜欢开他的玩笑,丸子人不错。四班的老师也不错,她没有让丸子去死记硬背孩子们的名字。最重要的还是四班的孩子都很乖,我很羡慕他。</p><p><br />课间,我和座位周围的几个孩子闲聊。<br />“四班被清洗过?”王强对我说。<br />“清洗?”我不明白。<br />“每个班级都要被清洗。”王强看不出我的不明白。<br />“什么意思?”<br />“就是开除一些人,我以前就是四班的。”王强颇为自豪地说。<br />“这个班其实都是别的班的差生组成的,要多差有多差,是个垃圾堆。”陈老师走过来看着我说。“你慢慢会明白,我们是被逼出来的。”我点了点头,王强也回去了。等所有人都坐好了,陈老师把门关上。<br />&nbsp;现在,不需要那张纸了,对我来说,几十个名字已经背得烂熟,因为不用担心别的,单声叫出它们来、他们会自己站起来找到自己的名字,对我没有要求,我需要点一次名,在我站在讲台上之后,当我真的站在这里,我还是拿上了原来的那张纸,但我并没有从方块后面的胖子开始念起,我随便找了一个三个字的名字。我虽然眼看着纸,但实际上,却是在心中默默地读出,这种感觉很奇妙,我不想虚幻掉它。<br />&nbsp;陈老师和丸子坐在教室后面,紧挨着他们的是刘小羊和王强。我转过身体在黑板上写下了课文的标题,我看了看笔记本上的字,小的可怜。我叫段小博起来读课文的第一段,他读的很慢,我不好意思让他停下来,我看了看陈老师,他很厌烦地摇了摇头,我对段小博说不用读了。段小博满脸疑惑地看着我,我又让段露起来读另一段。她的声音高山流水,听起来妙不可言,我忘了只有一段,等她坐下了,我才反应过来,丸子在下面笑出了声,我又叫了王强和刘小羊。他们读的都不错。刘小羊的嗓子有点沙哑,大概是哭过的缘故。在我问题的时候段小博极其踊跃,而在我没有叫他的时候,我看到他的嘴角轻轻一努,应该是一句骂人的话,很快,陈老师就起身走了。丸子还在。<br />他走以后,先是吴敌和段露开始说话,接下来,刚才急于表现的段小博也开始偷偷吃东西,说话声和小动作开始越来越多,局面开始变得混乱,丸子冲我笑,却没有丝毫想帮助我的意思,我有点着急,但还没有乱了方寸,说话声从第一排开始向后延伸,第二排,第三排,第四排干脆开始睡觉,最后面的“X排”甚至出现了换座位的现象,王强周围的人换了座位,有人坐到了刘小羊的身边,但刘小羊没有理他,他的手放到了刘小羊的腿上,但奇怪的是她也没有拒绝,其他人都在各干各的,第一排的段露冲我喊,你快讲啊。我看着刘小羊和她身边的孩子,有点呆了。这个时候段小博突然站起来大喊一声,“别说话了,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自习。”他竟然把语文课当成自习了,他说完看了看我,似乎是感觉说的不对,但也只是匆匆坐下。平时不怎么说话的王强冲着段小博接住了话茬。“喊你妈的逼!谁喊谁是瓜皮。”段小博立刻马上站起来想出去,结果被同桌拉住,“有种你过来。”王强冲段小博喊,段小博看了我一眼,对王强说:“你怎么不过来。”我把课本往讲台上一摔,对着段小博说,“你,站到后面去。”段小博愣了一下,对我说:“是他先骂我的,为什么我要站。”我对他和王强说,都站到后面,王强很听话,可段小博依然站在原地不动,我走到他跟前,平视他的双眼,“你站不站。”他嘴里嘟囔了一声,然后慢慢地走向后面,王强给他让开了地方。我没有高兴,我的情绪已经被破坏了。此刻,还有一个问题没有被处理掉,那就是刘小羊。她看见我走了过来,把男孩子推到一边,我命令男孩子坐回到原先的坐位,我问刘小羊在做什么,她什么也没说,我没有动怒,我觉得奇怪,刚才的说话声这个时候慢慢消失掉了。大家——几乎所有人都看着我,看着我和刘小羊,也没有人睡觉了。丸子也瞪大了双眼,我问她怎么了,她还是不说话,可是眼泪却在眼眶里旋转,慢慢地滴出来,落在笔记本上,我问她是不是有人欺负她了,她摇摇头,辫子甩到了胸前,王强对她喊,想让她说话,班上的其他人都不说话看着她或是我,那样子好像是我欺负了她一样,段小博慢慢抬起头,小声说了一句:“快说啊,说啊,‘沉默的羔羊’。”我瞪了他一眼,他把脸转向墙角。刘小羊还是没吭声。她的眼睛向下看着自己的笔记本。<br />我没有把上课时的事告诉陈老师,我觉得如果我告诉了他显得我十分无能,他肯定会更加看不起我。那样的话以后就更没机会上讲台了。可刘小羊、王强和段小博这些孩子真的很难管,整个班级更难以控制。所以看着丸子和其他几个人我觉得自己好悲凉。<br />放学后,刘薇在大门口等我,“第一排”的段露和王盈盈她们看到,几个女孩儿老远就开始了唧唧喳喳的,等我和刘薇一起推着车子走出大门,她们就像一群蜜蜂一样围到了我后面。有一个还落在我的后坐上。<br />“老师,老师,你的女朋友真漂亮。”段露冲我笑。<br />“你凭什么说她就一定是我女朋友呢?”我看了刘薇一眼,问段露。<br />“哈哈,你们一起走呢呗,我们班上只要是放学后一男一女一起走的,肯定是,没问题。”段露眼睛不停地眨吧。<br />刘薇和我都笑了。但没有说话。段露见我们没反驳就继续问。<br />“你们好了多久啊?”<br />“你觉得呢?”刘薇笑着问她。<br />“没多久吧,你们前两天不都还没一起走么。”旁边的王盈盈和其他几个女生胆怯地说。<br />“那……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啊?”还没等王盈盈们把话说完,段露又抢着问。<br />这样问来问去,走走停停,一会儿就到了城墙下面,这时,段露突然冲大家嘘了一声,我抬头向前看,不远处的草丛里,有两个穿校服的男孩在抽烟。他们把书包坐在屁股下面,然后弯着腰,一点点地吸吐。<br />“是段小博和王强。”王盈盈们叫到。<br />“别出声,让老师去抓他们。”段露看着我。刘薇也看着我。可我并不想上去,我觉得这个时候,我应该是和刘薇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经过这里的时候我们应该轻松愉快,在这个学校里的每一天对我来说都很痛苦,可问题是,她们现在都看着我,等待我的抉择。而我希望这群孩子尽快消失,把时间和阳光都还给我,可我的心情已经被破坏了。说到底,我几乎没有什么心情可言。但我还是知道什么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我让段露她们赶紧回家,可她们竟然都想看我怎么收拾段小博和王强。刘薇看出了我的不安,她告诉女孩儿赶紧回家,别让家里人担心,相信老师会处理的。可她们就是不走。她们也在享受自由,对,这个时刻对所有人来说都是自由的。是充分自由的。对,只有我,我被紧紧捆住了。<br />“别着急,要不给陈老师打个电话。”刘薇问我,我说不用,转过身来对段露说。“你过去告诉他们,我给他们一次机会,让他们自己去找陈老师。”段露“恩”了一声,像得了宝贝一样从我的眼前消失了。我看着她在一点点接近段小博和王强并最终轻轻地站在他们身后。</p><p><br />陈老师和我并排坐在办公室里,对面站着段小博和王强,他们抽的白沙烟被陈老师捏在手里,没人说话,段小博和王强低着头,脖子上的红领巾脏兮兮地下垂着,陈老师拿出一只烟点着。他没有问我,我的手在口袋里摸着我自己的烟,但是我没有敢拿出来。陈老师深吸了一口段小博和王强的烟,然后把烟雾吐到这个房间的空气中,谁都能闻到的地方,就在我们上空,烟雾笼罩着四个人。段小博闻到了味道,稍稍抬了一下头。<br />“我让你抬头了吗?”陈老师喊了一声。<br />“老师,我知道错了。”段小博说。<br />“知道什么错了?”<br />“不应该抽烟。”<br />“还有呢?”<br />“不应该旷课。”<br />“还有”<br />“……”<br />“不说是不?”<br />“没有了。”<br />陈老师绕过桌子走到段小博面前,他用食指顶住段小博的太阳穴。<br />“我给你说,以后不要在班上搞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听见没有?”<br />“恩。”段小博的声音几乎没有发出来。<br />“大声点。”陈老师怒吼一声。<br />“听见了。”段小博也大吼一声。<br />王强在旁边忍不住笑了。我也觉得好玩。<br />“你笑什么,你还好意思笑。”陈老师转脸就对着王强。<br />“你比段小博的问题更严重。”陈老师转眼看了我一下。“别以为上次语文课我走了之后,你们做的事情我不知道,我就站在门口呢?你们谁做什么我都清楚的很。”他停顿了一下。然后对段小博说,“从现在起,你不是班长了,你和王强坐到最后面的特座上去。”段小博听到这句话后有点楞,他冰凉地看了我一眼,嘴角微微上翘。<br />当然,特座就在我旁边,也就是说,现在教室里多了“第九排”。只有两个人的一个排,成员是段小博和王强。新班长是窗户旁的吴敌。上自习的时候,吴敌就坐到了讲台上,他带着眼镜,时不时看一下外面的情况,一开始没有人说话,秩序很好,我坐在“第八排”的角落里,靠着墙,段小博和王强在最后面的特座上开始说话了,两人的说话声影响到了前面的人,我看到段露她们也在说话,吴敌在前面喊了一声,段小博在后面冲他说,“你喊个锤子,当班长了不起是吧。”吴敌大概没有听见,可我听得很清楚,我看了段小博一眼,可他根本就不尿我,这个时候,我旁边的赵乐乐对我说,“老师,你还是管管吧,每次都这样。”我笑着看他说,“老师管不了啊,这些人太厉害了。”“啊”赵乐乐吃了一惊,但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他让我向刘小羊的方向看,我看到王强已经不在自己的坐位上了,他坐在了刘小羊的旁边。<br />“老师,看,他把手放到刘小羊的大腿上了。”赵乐乐兴奋地说。刘小羊把王强的手把外拨了拨,王强还是要继续隔着衣服摸她的大腿,我没兴趣看了,全班现在都在说话,连吴敌也在讲台上跟“第三排”的张民对骂,段小博听的很高兴,他“瓜皮、瓜皮”的骂着,看都不看我一眼。<br />“老师,快看啊,他的手伸到刘小羊的衣服里了。”赵乐乐的声音又把我从混乱的局面中引导了出来。王强的手的确已经进入了刘小羊的上衣,在她的衣服里像个虫子一样慢慢移动,一直到她的胸前停住。“老师老师,他抓住了刘小羊的胸!”赵乐乐兴奋不已。这时,段小博突然在后面大喊,“快看快看,王强在摸刘小羊的奶子!。”几乎所有的人都回了头,王强赶紧从刘小羊的衣服里拿出了手,刘小羊扭头把文具盒扔向段小博,段小博急忙夺开。“我日你妈去。”段小博重新把头抬了起来,王强也在骂他。可刘小羊从座位上下来,然后直奔“第九排”。她使劲把段小博的桌子掀翻在地。王强看到自己的文具撒了一地,着急地在拣,段小博吓的往后推了一步,可桌子还是砸中了他的脚,他疼的大喊。吴敌在前面也在疯狂的大喊。“陈老师来啦,陈老师来啦。”所有人在听到这句话之后都迅速跑回自己的座位,刘小羊也坐了回去,段小博和王强慢慢把“第九排”扶起来。赵乐乐吓的大气也不敢出。过了一会儿没有听见门口的脚步声,也没有听见咳嗽声,什么声音也没有,“吴敌,你个挂皮,你骗谁呢你。”王强冲吴敌大喊,他刚喊了一声就没有了声息,我看到门缝处有一个眼睛死死地盯着他,王强慢慢坐下,那个眼睛慢慢变高,我也被吓了一跳,教师里的气氛骤然紧张。吴敌赶紧坐回窗户旁边,那眼睛又接着看了一会儿,然后猛的把门推开。陈老师走了进来。他什么话也没说,直接坐到讲台上。眼睛死死地看着大家,赵乐乐吓的低下头,想用我的胳膊挡住自己的脸,我悄悄问他怕什么,你又没做什么。可赵乐乐不说话,就是把头藏起来。我也不想这样局面继续下去。我知道丸子、刘薇和宋玲都在外面等着我,而我现在却不能脱身,陈老师站在讲台上无比严峻。下面阴气沉沉。段小博和王强似乎都死了。<br />期中考试快开始了,体育课放了羊,没人管,我和赵乐乐在打篮球,周围的女生在追打。打累了,我们坐到水泥地面上,靠着篮球架子,很舒服,我就问他为什么那么害怕陈老师。<br />“我就觉得他就像个鬼。”赵乐乐看着远处。<br />“像鬼?” <br />“你没看他老是偷偷摸摸的在门外看着我们,都不知道他的眼睛在哪?”赵乐乐叹了口气。<br />“那你们怕我吗?”我装出一副怪样。<br />“一点也不怕,为什么要怕你啊?”赵乐乐奇怪地看着我。<br />我的问题问的很傻逼,我也觉得。<br />“除了老师,你怕段小博和王强吗?”我问他。<br />赵乐乐笑了,“不怕。”<br />“为什么不怕?”<br />“他们又不是鬼,就是力气大,有什么怕的。”赵乐乐好像是看出了我的想法。<br />“老师,你也不要怕他们,有什么事情,你就去给“鬼”说,让“鬼”帮你解决。”赵乐乐冲我眨眼睛。<br />段小博和王强在远处踢着足球,还有“第六排”的几个男生,我不大熟。赵乐乐说累了跑去上厕所,女生们围在我周围要我给她们表演投篮,我就站起来,一遍遍把篮球投出去,一会儿汗就出来了,赵乐乐从厕所里出来,看到我和女生们在一起就跑走了。<br />我和丸子他们在办公室里改作文,段露突然跑了进来。<br />“老师老师,给你看个东西。”她神秘兮兮地把一个纸条递给我。我问她是什么?她没说。然后转身就走了。我走过去把门关上。回头来看纸条。纸条上写着:“刘小羊看上了新来的王老师,这是她自己说的。后面的落款是:我”我觉得好笑,就扔在了一边,丸子一看,拍了下我的肩膀,“你小子连初二的女生都不放过,行啊!”“胡说什么,这是小孩子开的玩笑。”我把他的手从肩膀上拿掉,“不过你们班的那个刘小羊确实不是什么省事的,你看她发育的状况,好像比刘薇还好。”刘薇没在,丸子笑出声来。“我对刘薇没兴趣,你想上你上”我对他说。“怎么了,真的还是假的?你现在说话我都不敢信了。”丸子觉得惊讶。可我没跟他计较。我把纸条收了起来。<br />“听说刘小羊喜欢你,真的假的?”赵乐乐上音乐课时问我,我觉得惊讶,就问他谁说的,他说全班已经都知道了。我太惊讶了,原来段露已经把纸条的内容向全班朗读了,但问题是,这个纸条的内容是别人写的,我看了刘小羊一眼,她有些不好意思。难道这是真的?我脑子有点乱,音乐老师嘴里的话我已经一点都听不见了,她的嘴正拼命地张大,好像黑色的山洞。赵乐乐问我。“老师,你会给‘鬼’说吗?”我说我还不知道,我还没有弄清楚是怎么回事,究竟是谁写的这个纸条,还向全班公布,谁想整我,还用这么损的招,问题是我现在看谁都觉得可疑,但我还不能把这件事告诉陈老师,对啊,我怎么说,一个初二的女孩子喜欢上了我,还在全班大造舆论,没有人表态。没有人替我翻案,所有的人都想看我的笑话。<br />应该不是段露,是段小博还是王强?不好说?分析了一阵子,但是……对了,我现在不应该特别在意这件事,即使我在意也没有用,事情不受我控制,因为第二张纸条很快就到了,这次没有人送,直接塞在办公室的门缝下面。<br />“你来了以后,我第一眼就看上你了,怎么办,我真的很喜欢你,真的很喜欢你,我会爱你到永远,你不会拒绝我吧,我亲爱的老师。落款是:刘小羊”我知道,我明确地知道,这是有人搞的恶作剧,就在这个班上,有那么一个歹毒的东西,它每天都呆在黑暗的角落里,偷偷观察着整个事情的进展,它没有什么形态和意识,但它有一种本能,那就是让我变得难堪,让我的实习生涯变得困难、可悲。刚来的时候,我似乎总是不明白,一些符号?一些动作?一些语言?包括陈老师对我的态度。可终究还是出现了,我担心的针对我的事出现了。最要命的是,大家都知道了,这些孩子好像什么事情都知道,却又有着天然的保护。我和拯救我的人都在明亮的地方,我们都看不见。我恨这个歹毒的人,他想怎么样?让我离开还是怎样?我了解他的想法,我侵犯了他的利益,我占据了他的空间,在我还没有成熟之前消灭掉我是最理想的选择。否则,否则就难说了,可我?真的有强大的一天吗?<br />赵乐乐平时不怎么喜欢和同学说话,下早操后他就站在楼道里,拿上一本漫画,段小博和王强跑到了操场上,追逐打闹,我在办公室里看着操场上奔跑的他们,他们看不见我,陈老师在三楼的阳台上向下看,他在吸烟,眼睛始终盯着一个地方,上课领响过之后,他把烟扔到地上,然后加起书去上课。等所有的上课铃都响过两遍之后,我跑到了操场上,我先在双杠下面站了一会儿然后就跑到了学校大门口,因为我知道刘小羊是个爱迟到的学生,我站在大门口,学校外面的喧闹一下子让我的心思变得浮躁起来,好像某个世界上一下子多了一个人,来来去去的车子都把声音扔到我身上,刘小羊背着书包,从远处慢慢浮现而出,她像个小猫慢慢挪到这里,她看见我。吃了一惊。我告诉她等会再进去,没关系,别害怕。我给她买了早点,我问她纸条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低下头不说话,我有些着急了。可她突然仰起了头。<br />“老师,我没有写纸条,谁写的谁他妈让驴给操了。”刘小羊也急了。<br />“别这样说话,你是个女孩子。要注意形象。”我有些生气。我知道不是她写的,我让她把这件事告诉陈老师,她不愿意。<br />“全班都知道了,迟早他会知道。”<br />“什么意思?”我问她。<br />“没什么意思啊,他会知道,你别着急。”刘小羊似乎在安慰我。<br />“到底是谁写的,告诉我吧,我去给陈老师说。”<br />“你要告密?”刘小羊很紧张“他会杀了我的。”她拉了一下我的手。<br />“不会的,相信我。”<br />可她摇了摇头。没说话。等了半天,还是没有说话。我也没有再说话。是因为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怎么引导,我似乎看不懂小孩子的心。不过,这些都没什么关系了,第三张纸条还是来了。<br />在午休的时候,又是门缝下面,我睡起来就看到了。“我爱你,我不能自拔地爱你,我不知道会爱到什么时候,总之,在我有生之年,我会爱你爱到底。落款:沉默的羔羊”在我走到教室门口的时候,段露正在给全班念:“我爱你,我不能自拔地爱你,我不知道会爱到什么时候,总之,在我有生之年,我会爱你爱到底……”在我的脚步还没有踏入教室,巨大的笑声就已经响起。像是欢呼,我像个笑声中的英雄,还要装作对此一无所知。我平静地坐在赵乐乐旁边,接受着巨大的笑声慢慢变成吵闹的唧唧喳喳的雀鸣。当那点声响在我看来就要变成利器的时候,更大的声音,更熟悉的声音出现了——“日你妈去,谁他妈的再写这种东西,我就把他家人全杀了。”刘小羊大喊一声。吓的赵乐乐缩回了脖子,我没有看她,我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前面的黑板,上面写着我的名字和刘小羊的名字,中间画着一个大大的心形,尽管,尽管有人把它擦去了三分之二,但我还是一眼就看出了我的名字,他出现在黑板上只有两次,第一次是我介绍自己的时候,第二次就是现在,是我和刘小羊共同出现的时候,我的名字被写得很难看,一定是这个班级里的某个人写的,可我看不见他,他知道我什么时候走,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看着什么方向,什么时候什么也不看,他不喜欢我高兴,所以我沉默,他不喜欢我沉默,我就变得高兴。我也不能让他看出我的愤怒,我要有条理有计策地和他斗。<br />“你还没给‘鬼’说么?”赵乐乐问我。我说没有,我岔开话题,问他考试复习的怎么样了?他说不用复习,这次考试完了要重新排座位,成绩好的会坐到前面,他不想坐到前面,所以不复习。不复习很光荣吗?我问他,他不说话,停了一下,他说他就是不想做到前边去,离“鬼”太近,他会害怕。<br />我把三张纸条拿去给陈老师看,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纸条上的字不带任何意义。似乎不是中国汉字。而是一种难懂的古文。<br />“你是不坚持不住了?”陈老师问我。<br />听他这么说,我笑了,然后对他表态:“有点吧,我想你帮帮我,你毕竟比我了解他们。”<br />“怎么帮你,现在帮了你,等你将来自己带班怎么办?”他苦笑了一下。<br />“……”我看着他。<br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该动手就动手,对这帮松,就得这样。”<br />“你说打吗?”我惊讶地看着他。<br />“哼,你也可以弄点计谋,对小孩子也要讲策略,他们都是人精。”陈老师轻蔑地看着我。<br />“你走进教室就进入到了他们的底盘,要了解他们之间的关系可不容易,这帮送难对付。”他继续说。“别和他们打成一片,他们不需要也害怕你,因为他们始终觉得你是我的‘卧底’,你想想,让他们知道你是个‘卧底’,你还能活吗?”陈老师做了一个捏死的动作。<br />“我一开始就错了?”我问。<br />“可能不都是一开始,你在精神上准备不足吧。”他说。<br />“你说,这帮小孩子……这帮小孩子,他们为什么要害我。”我觉得很委屈。<br />“他们谁不害呀,连他们父母都害,我也被害过,害完再给你一点甜头,然后再继续害你。你能怎么办?”陈老师看着我,有点无奈,“这是你的工作,你不做了有的是人做?”他说。<br />我也有点无奈,有点失落,我对他说:“来之前,我还真没觉得,原来是这么累。”<br />“不过,你的讲课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好好干。”他把方向转移了。能看出,对这些同学,他也不愿多说,不想多谈,我感到,他对他们,不是一般的感情,也不是一般的憎恨。</p><p><br />赵乐乐拿着体检表冲我挥了挥手,我站在队伍最后面,他们去体检,我得陪着,我总这么倒霉,这个时候,陈老师一般都在办公室抽烟,或者给别的班上语文课,总之,只要离开这些孩子,多半都是幸福的。我站在队伍最后面看着男同学和女同学们相互打闹,上午的阳光真好,一棵巨大的桐树下面,可以提供一大片阴影。空气虽然干燥但却适合吮吸。只有这瞬间的感受才能让我平静,好像大战前的宁静,段小博、吴敌、王强、段露、刘小羊都不见了,甚至连熟悉的赵乐乐也没了。这个时刻是最安静的,最安静的底线,我感受着这种安静,真的只是一个瞬间,不多不少,一个很小的叫喊声,从楼道的最里面飘出来,慢慢变大,像气球一样,“膨”的一声,在空中爆炸。段小博叫喊着从楼道里冲了出来,他的手里拿着一张白色的纸,他高兴的似乎考了第一名。簇拥在他周围的是王强和吴敌。<br />“赵乐乐包皮过长,赵乐乐包皮过长。”段小博的声音在学校的草场上回响,我站在大树下面,看着他,等待着他用他的声音把我的“瞬间”打碎,赵乐乐在他的身后追他,嘴里骂着。段小博开始饶着学校跑,赵乐乐怎么也追不上他。很快,段小博疲劳的已经喊不出赵乐乐的名字,只能慢慢地在嘴里嘟囔着:“包皮过长,包皮过长,包皮过长,包皮过长……”。赵乐乐也累了。他的嘴里也在嘟囔:“长怎么了,比你爸的还长。”好像事情都是双倍的,但不管是好是坏,刘小羊的体检表也被王强拿在手里,三围“80,75……生殖器发育良好……”。王强边跑边喊,刘小羊在后面狂奔,她捡起了一快石头,但王强已经径直向我跑去,她的石头没有出手,王强就已经把表交给了我。这个时候全班同学都发出了哄笑,连遭遇到羞辱的赵乐乐也看着我笑。王强跑到段小博那里,大家笑的十分开心,好像我手里拿的不是刘小羊的体检表,而是她的身体。同学们好像真的希望我和她发生点什么?比如体检表上的一些区域和符号,孩子们看着我和我手中的纸。再一次发出巨大的笑声。那笑声向上不断爬去,很快,就高过了教学楼,再向上,就到了天上。笑声在天上停留了一会儿,就慢慢下降了,经过了纯净的洗礼又重新回到了这个悲惨的校园里,赵乐乐笑着笑着就不笑了, 陈老师从楼上走了下来。没有说话,他直接走到王强面前,抬手给了他一记耳光,王强被打到在地。浑身是土,他慢慢向旁边爬去,陈老师接着走向段小博,一脚踢在了他的小腿上,段小博立马疼得叫了出来。赵乐乐吓的赶紧跑到人多的这边。我看着陈老师,但很快,我把手中的表递给了刘小羊,她猛的一拽,手指甲在我的手上滑过。我看了自己的手一下。上面留下红红的一道。<br />考试就要到了,丸子频繁地上讲台了。刘薇和宋玲也整天打扮的花枝招展。陈老师让我起草考试的座位表。我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呆着,点着烟,烟雾缭绕在周围,我把所有的名字看了又看,目光落在了“第X排”的刘小羊身上。这个时候,门被敲了一下,我抬头,一张纸条赫然出现在了门缝下面,我跑过去打开门,什么人也没有,只能听到慌张地下楼声,声音尖尖的,应该是女孩儿。我关上门,拿起纸条。<br />“王老师,别不识好歹,照顾好我们,还有那只爱你的沉默羔羊。落款:初二六班”他们知道我在排座位,学习差的希望坐到学习好的身旁,想占便宜的要坐到愿意被占到便宜的跟前。这些我都心知肚明。我不能让他们的利益得到一顶点损伤,否则就大难临头了。我想了想,然后把纸条揉掉。我把烟吸完,开始在一张纸上给他们排座位,第一排、第二排、第三排……。没有方块和圆圈,没有代表窗户的竖杠,我要抛弃掉“鬼”带给这些孩子们的恐惧感。我要给他们一个光明的未来,因此,也没有“X”符号,没有特座,为什么要有特殊呢?人人生来平等,世界这么小,生活是那样的美好,为什么一定要做一个“沉默的羔羊”呢?我是个识好歹的人,从来就不曾有害人之心,我愿意把我的未来献给这些孩子,但前提是要听我的话,要是不听也没关系。我不需要怜悯。一丁点儿都不要,第一排、第二排、第三排……我把这些烂熟于心,朝夕相处的名字慢慢地填进去,填进去,对,就是这里。我想告诉他们,在我心中,你们都有自己的位置。<br />课间,我带着这张纸到了教室,数学老师似乎刚被羞辱过,头发乱着,眼神迷离。她看我来叹了口气,从我身边夺路走去。眼保健操时,赵乐乐看见了我的纸。他向别人使了眼色,大家都围了上来,段小博在后面喊了声“都给我做操去。”然后就跑到了我身后。<br />“我在第三排。”段小博首先发现了他的名字。<br />“我和吴敌坐,我不要。”王盈盈的声音也出现了。<br />“完了,我在最后一排。”<br />“老师你偏心,你把我和段小博放在一起。”<br />刘小羊也过来了。不过她什么也看不到,男生高大的背影遮住了所有视野。<br />“看,赵乐乐和‘沉默的羔羊’坐。”有人喊。<br />我一言不发等着语文课开始,等孩子们散开了,赵乐乐问我每个人名字外面的黑框是什么?我问他像什么?他说像课桌?我问他还像什么?“铅笔盒”,“你愿意把自己装进铅笔盒里吗?”“不愿意。”赵乐乐使劲想着,却始终想不出什么,没办法了,他就问我,“那你觉得像个什么?”“棺材!”我逗他,“像棺材吗?”我问他。赵乐乐楞了一下,然后开心地笑着说:“像。”</p><p><br />“老师,你真要把我们都放进‘棺材’里?”考试前一天,赵乐乐在语文课上问我,我觉得很好玩,就逗他。“那有什么不好”我问他,赵乐乐笑了,“我知道你在开玩笑。”他又问我,“你为什么要把我和刘小羊弄到一起?她学的不好。”我看出他有点害怕,就安慰他,“别怕,她不会抄你的。”“不是怕她抄我。”赵乐乐低下头。“那是怎么了?”我问。<br />“没什么?他们……”赵乐乐的头一直低着。<br />“他们是谁?”我看着他。<br />“段小博和王强肯定会笑话我,肯定会说我和刘小羊有一腿。”赵乐乐抬起了头,愁眉不展。这时候,陈老师在讲台上转过身,他看到了赵乐乐在和我说话,他瞪了赵乐乐一眼,赵乐乐马上把抬起的头又重新低下。我低声对赵乐乐说别害怕,但他始终低着头,身体颤抖。陈老师又开始讲课,赵乐乐僵硬的身体慢慢复原。但还是不敢抬头。<br />和我想的一样,第五张纸条在这个时候出现了,课间,有人把一张纸夹在了我的笔记本里,英语课上,我把它打开。“王老师啊王老师,我一直很喜欢你,很尊重你,可你为什么干出这种事,看来你辜负了全班同学对你的殷切期望,也辜负了刘小羊,你真的想我们死吗?你要遭报应了,你等着吧。无落款。”看了好半天,我问旁边的赵乐乐,刚才谁给我笔记本里夹了纸。他说刚才睡着了,没看见。我环顾四周,段小博和王强在骂人,刘小羊在发呆,“第五排”的几个男生看了我两眼,然后就干别的事了。几乎所有的孩子都在忙自己的事,仿佛我已经不存在了,仿佛是一个并不存在的人在刚才给我的笔记本里留下了纸条。我叫来吴敌,问他,他急忙说没看见,我问了周围的几个孩子,没有结果。我拿过自己排的座位表,看过来看过去。黑色的方框连着黑色的方框,眼前的这些孩子好像都死去了,好像是幽灵,我看了半天,想了半天,自己笑出了声。太可笑了。我被这些家伙搞的有点神经了。我合上书和笔记本,若无其事的继续听课,说真的,自从我画了这个表之后,我知道还会有更大的事,我有预感,很强烈的预感,那件事在某一个未来等着我,等着让我彻底崩溃,让我彻底迷乱,让我彻底失败。但我现在已经逐渐喜欢上了这样的等待,和这些孩子,和这个班级上那个看不见的人,一切都让我陶醉,我在痛苦中享受自己的快乐。<br />很快,陈老师找我了,在办公室里,他看门见山。<br />“有人给我说,你想让这些孩子死?”他特意加重了语气。<br />“陈老师,你听谁说的。”我很惊讶。<br />“你不管是谁,有没有这样的事?”<br />“怎么可能啊,这个玩笑太大了。”我笑了,笑的很成功。<br />“那座位表上的黑框子不就是死人才用的吗?”陈老师提高了音量。<br />“不一定吧?加上黑框就是死人,那也可能是课桌,也可能是文具盒?”我想起了赵乐乐的话。<br />陈老师笑了,“文具盒”。他嘟囔了一声。“小王啊,不敢这样,现在越传越厉害了。整个学校就快都知道了。”<br />“知道什么了?”我问他。<br />陈老师咳嗽了一声,然后突然沉下脸。<br />“你在咒初二六班出事,出大事。”他说完死死盯着我。等我回答。<br />我没说话,我现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是谁,我在干什么?我真的这么想过吗?现在,我不知道我的一切。只知道,陈老师觉得这个事情很大。大的不得了。而我觉得可笑,非常可笑,我的玩笑,难道,心里的想法也有罪?我想到过一点,但这并不是我的本意。我的确很讨厌这些孩子,但我还没有到诅咒的地步,这真的太荒诞了。问题是陈老师已经基本肯定了我有这样的想法。<br />“小王啊,真没想到,你怎么这样,你可能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老实告诉你吧,是学生告诉我的,具体谁我就不说了。他们还说要告诉家长,你知道,告诉家长的后果是什么?我就不多说了。我相信你明白。”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校长现在还不知道,要让他知道了,你就彻底完了,绝对不可能再在这里实习了,你想想,好好想一想。”<br />“陈老师,你真相信我会是那样想的,这不过是个座位表,这……太……荒诞了点儿吧。”我极度委屈地对他说。<br />“别看是个座位表,现在问题是上升了高度,你的一个想法让孩子们害怕了,每个孩子的背后就连着一个家长,他们是一体的,孩子是家长的一种发泄渠道,你是不知道以前出的一些事情,搞的学校里人心惶惶。”陈老师同情地看着我。<br />我看着陈老师,无话可说,在他面前,我真像一个孩子,在那帮孩子面前,我更像一个孩子,他们都能轻易找到我的破绽,从而轻松地攻击我。不断变换招式。我愈发感觉这些孩子其实是一个人,我看着面前的班主任,依然无话可说,在这个学校里,在这个时刻,我最后一点活力已经,已经慢慢被熄灭了,慢慢地,一点点地,我在心里默念的往往是我最真实的感受,那真的,真的不是一群孩子,那怎么可能是人类的孩子呢,那是妖怪,那是“鬼”。那真的是一群“鬼”。他们披着小孩子的外衣,他们生活在这些孩子的心里。<br />现在看来,我的实习真的要到头了。我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默默等待着,丸子、刘薇和宋玲坐在我周围,他们看着我一个人坐在那里,不说话,我在等待校长,等待孩子们的家长。也可能是在等待一个转机,等待第六张纸条,一张忏悔的纸条,等待刘小羊?等待赵乐乐?陈老师没有让我参加监考,他把座位重新排了一遍,也没有再给我新的座位表,考试期间,我就呆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等着丸子、刘薇和宋玲。等着他们监考完回来,回来和我说话。没有家长来找我,校长也不见我,一切并没有像陈老师说的那样,我呆在房间里,透过玻璃看着外面,学校很静,天空很蓝。偶尔有一两只麻雀落在打开的窗棂上,实在没事可干,我就给丸子他们发骚扰短信。还有,我把那些纸条拿出来看了看。就当看笑话,我想到了刘小羊,她是一个可爱的孩子。在她身上,看不到幼稚,她让你有种想接近的感觉。不过,她很怪,怪到你有点不愿去想,“沉默的羔羊……沉默的羔羊”我第一次在心里默读了两边。<br />放学后,刘薇和我走到路口,她突然指了指前面,我顺着她的指头看到了刘小羊。她似乎在等谁?不确定,等我们走近她后,她便直接走了我的跟前。问我是不是要走了。刘薇见状先走一步,我跟她互道再见后和刘小羊走了一起。<br />“老师,你真的要走了?”她问我。<br />“你这样和我走,就不怕被同学看到,咱们已经传的够厉害的了。”我看了看左右,问她。<br />她没说话,也没看左右,她拉着我的自行车,把我渐渐拉到了人行道上,我们慢慢走进了城墙下面的公园。<br />公园里好像是另一座学校,不少学生在这里抽烟,打架,谈恋爱。我没看到段小博和王强。除了我身边的刘小羊,没有初二六班的任何一个人,就这样走着,她没有背书包,走的很慢。走着走着就停下了,我们坐到了城河边,这里乱草丛生。<br />我告诉她很快我就该走了,因为实习结束了。以后的事还不好说。<br />她看着我,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有点犹豫,但是她还是说了出来。<br />“老师……我……”刘小羊的眼圈红了。<br />“怎么了?”我问她。<br />“……对不起。”她说出得竟是这三个字。<br />停顿了一下。<br />“全班都说我和你有一腿,我知道,我害了你。”她开始轻轻啜泣。<br />我没说话,她看我不说话也不说了。<br />“我自己知道,我没做什么。”我笑了笑,刘小羊看我笑了慢慢停止了哽咽。<br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发觉她有话要说,于是忍不住了。<br />“我没有写纸条,谁写的谁他妈让驴给操了。”刘小羊突然喊了一声。她的尖声在黄昏的公园里引起了几个老人的目光。<br />我让她平静了一下,问她:“谁写的?”<br />她抬了一下头,有点犹豫,但我在她面前看着她的双眼。似乎给她传递了力量。<br />“你应该告诉我,我就要走了。”我死死盯着她。<br />“我说了,你千万给我保密。”刘小羊还在闪烁。<br />“说吧,你也不想我走,对吗?”我回答她。<br />又停顿了一下,时间略微有些长。<br />“纸条是‘鬼’让段小博写的,赵乐乐也写了。谁写的好,有奖励。”刘小羊停下啜泣,抬头对我说。<br />我简直不敢相信耳朵,要耳朵和眼睛对我来说到底是做什么的!<br />“我操。”我狠狠地捶了下大腿。<br />刘小羊接着说:“初二六班所有的人都听‘鬼’的,只有我不听,所以……”<br />“所以,他就对你下手,可他干嘛要这样对我啊。我招他什么了。”我觉得愤懑而委屈。刘小羊笑了,她笑的很直接,没有任何掩饰。<br />“老师,你知道吗?他在嫉妒你,因为,我喜欢你。”刘小羊微微向我这边靠了靠。<br />“你胡说什么?纸条不是假的吗?你怎么又喜欢我了。”我的思维有点乱。我朝旁边挪了挪,半个屁股悬在空中。<br />“真的?他……他们都摸过我,只有你没有,你很干净。”刘小羊盯着我说。<br />“他们是谁?”听到这句话我的心里突然感到酸酸的。<br />“段小博,王强,赵乐乐,还有‘鬼’。” 刘小羊的眼睛又红了。<br />“有一次放学,他叫我到办公室,开始摸我,还告诉我要是说出去,我就完了。”她红着眼睛告诉我。<br />此刻,我无话可说,我感到恐惧和不安,但我只能继续听她说。<br />“他给我说,我就是他的,他爱给谁就给谁。段小博,王强,赵乐乐都是跟他混的。”刘小羊的眼泪滴在了我的包上。她开始肆无忌惮地哭了起来。<br />“你为什么不给家里人说?”我质问她。<br />“我……我,我不敢,‘鬼’太厉害。我害怕他会杀人。”<br />“你呀!怎么……不早说。”我的呼吸已经变得困难。<br />刘小羊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她沉默着,慢慢向我靠过来,我的身体麻木而单调,但我不再继续向外挪动了。我想继续问她问题也不可能了,我感到了刘小羊的身体在一点点和我的身体接触在一起,在这样一个时刻,我觉得那是一种侵蚀,我的皮肤甚至神经性地疼了一下。我打起精神问她到底想干什么,她不说话,她的手慢慢往我的衣服里伸。同样是在这样一个时刻,我觉得我不在是我了。“我想看看你。”她对我说。“你……看什么?”我问她。可她已经不再哭泣了,哭过的眼睛肿的很好看,她的手在我的毛衣里移动,我感到自己在慢慢变小,在被一个孩子抚摸,在我的意识里,我正在变成她的长辈,父亲?哥哥?随便那一个都可以以假乱真,但这幻想实在笨拙,尤其在我的肱二头肌感受到一对乳房的积压时,我从一个“长辈”迅速变小了。我推了推她,可是根本推不动她,刘小羊现在已经彻底抱住了我,我侧面的身体已经完全就范。我被一个“小女孩”抱住,可我觉得我在这两个人中间毫无分量。我想是一件属于她的玩具。任由她摆布,刘小羊看我挣扎了半天,突然开始大笑,然后对我说:“王老师,你不会还是处男吧?”<br />天快黑了,公园里的老人们越来越少,学生也不多了。有时候,我感觉她就在我的左边,有时候感觉她在我的右边,我收回了肌肉,转过了身体,我现在终于和段小博,王强,赵乐乐一样了,我感到胸口沉重,意识有点混乱,我甚至记不起来我的名字,还有丸子、刘薇、宋玲和陈老师,他们是谁?他们又在哪里?他们不知道我在做什么。他们知道了又会怎么样?现在,我只能低头看着刘小羊,她的头靠在我的肩上,一动不动,眼睛幸福地闭着,我能感到一对鼻孔在脖子上呼吸的温度,有点像夏日的正午。</p><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2007-5、6月</p>[em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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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异的黄金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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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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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30 10:21:46 |只看该作者
<p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0cm 0cm 0pt"><span style="font-family:宋体;mso-ascii-font-family:&amp;quot:;times new roman&amp:;quot:;mso-hansi-font-family:&amp;quot:;times new roman&amp:;quot:">用上班的时间看完了这篇一万六千字的短篇,虽然只看了一遍,但足以让我震撼。这是我第一次看挑白白的小说,整个叙述状态沉稳有力,干净、细腻,对青春期孩子们的心理把握也很准确。表面上故事只停留在孩子和“我”这个实<personname wst="on" productid="习">习</personname>老师之间,实际上对孩子描写的越多、越具体、细致,最后想要表达的东西也就越深刻、越令人“发指”。刘小羊作为小说的中心人物,遭到了“鬼”如此禽兽般的欺凌,与当下的某些新闻报道不谋而合,但挑白白却一直没有将这个教育的“毁灭者”,或人性的“毁灭者”拉入场景(小说中有关陈的描写似乎只有寥寥几个小场景),这种对“罪恶”的“冷叙述”,或“零叙述”,使他的小说味道也显得更加“老辣”“浓厚”了,最后让这个“毁灭者”浮出水面,现出原形,达到了很好的效果。另一个中心人物“我”,作为一个实习生,为了保护这些被“毁灭”的灵魂,遭到了一系列阻拦,由纸条事件到最后“我”为了给他们争取一个平等的待遇所出现的“座位事件”而引发的“冷遇”,实在是很苍凉的一笔,第一做为被拯救的对象已经在这个环境中变得麻木,已经失去了寻求自己平等的勇气和念头,更多的是已经在这个“毁灭者”者的驯养下已经完全如同死灰一样没有了朝气和活力,也没有了思想和魂灵,赵乐乐说:“我怕和鬼离得太近,所以就不用复习。”怕鬼还要听鬼的话,在鬼的统治下,常常缩着脖子寻找乐趣,这样的人生已经扭曲到极点了。小说最后刘小羊对“我”情感的转化,实在有点滑稽,也有点心酸。想起鲁迅的一句话:“救救孩子!”单从内容上讲,很喜欢这个小说,蒙太奇式的结构给读者营造了真实的在场感,甚喜。</span></p><p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0cm 0cm 0pt"><span lang="EN-US"><p><font face="Times New Roman">&nbsp;</font></p></span></p><p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0cm 0cm 0pt"><span style="font-family:宋体;mso-ascii-font-family:&amp;quot:;times new roman&amp:;quot:;mso-hansi-font-family:&amp;quot:;times new roman&amp:;quot:">另外:“松”、“送”用的不一致,陕西话应该是“淞”,还有瓜批、挂皮等等……</span></p>
就这样日渐丰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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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30 11:52:22 |只看该作者
<p>想起了邱雷的一句话:救救孩子!</p><p>偶像的这篇东西也看完了很久,不知道该说什么,看的时候,觉得前面很好看,但是看的时候,我就觉得那些孩子应该是工具,那个老师应该是真正的幕后黑手,结果猜中了,这个结尾,不知道是不是少了一些新鲜感,少了点惊喜。。</p><p></p><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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