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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暮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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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59:15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暮
景   夜里下了一夜雨，满院子都是沤烂的气味。金迎光在雨声和这种气味中了做了一夜梦，通身汗津津的。楝树被雨水泡得有一股霉味，苦楝子时不时地落进瓦缝里，嘭嘭嘭地乱响。他忍受着嘴巴中那一股发馊的气味，说：“夜里有贼，我整夜都在梦见他们偷东西。”老婆正坐在床沿上用一只脚勾鞋，然后爽快地把积攒了一夜的浓痰咳了出来。“我闻到院子中花腐烂衰败的气息，其实我在梦中都闻得到，早都想告诉你。一闻到我全身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金迎光神经质地在尚安宏的耳边低语，“我尝试过把院子的花都揉烂，然后吞下去来解决实际问题，想想看，这样好的办法都无济于事，我还能指望什么呢？打那家一来，我都被花的气味迷惑了，有时候我在想他们和院子中的花有一种什么样的关系。”尚安宏吱吱吱地把门推开，院子中落了一地的苦楝子，天空白得有些可怕，她看到一个身影从门前窜过去，像只兔子，她赶忙跑过去，把门闩紧，贴在门上听外面的动静。她虚张声势地朝金迎光打了一个手势，然后说道，“苦楝子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使我的头发晕。”这话好象是故意吓唬刚才那个身影。随后，她打开门，站在门前叫骂了几声，这种气味彻底使人发疯，有时候我们要保持高度的警惕性，以免恶势力的袭击，其实许多事物都隐藏着可怕的力量。比如说梦，一开始我和他根本都不做梦，后来他们出现的时候他们只是做简单的梦而已，那时我在梦中总是大汗淋漓地跑啊跑的，最后跑到悬崖边，以至无路可退，纵身跳下去的时候就醒了。其实我觉得非常奇怪，我是说……她碰了碰金迎光说，你明白我所说的话吗？我说的意思是每次都没人在后面追我，我瞎跑什么我自己现在都不清楚。她有点胆怯地走过去，好象是害怕昨晚那个梦。“浑身疼得没办法，我们要保持睡觉的姿势从今天开始，”她唯唯诺诺地说，蓬着头张口打了一个哈欠，“刚认识你的时候，我对生活充满了向往，至于向往什么我至今都说不清楚，可能是就想和你待在一起吧。”金迎光莫名其妙地望着她，微微地笑了一下，然后开始大笑，笑得潮湿的空气都炸开了，“你有没有弄错，当初我选择你嘛，也算是个错误，你说说，就和你见了一面，其实想起来挺可笑的，真是一瞬间的工夫就解决了。其实，那次是我在逮麻雀，逮得不耐烦了才和你结婚的，那时我整天想些什么我现在都不知道，只感觉到生活很贫瘠，一点意思都没有。”他开始吸着嘴巴，做出一副后悔的样子，并用一只手支着下巴。湿润的气体附在他的头发和胡须上。“如果不是他们这家，我们现在说不定过得恰如其分呢，这种事实已不容置疑，我每天晚上都在做梦，在梦中我老是梦见东西被偷，模样怪异的贼肆无忌惮地搬东西，十分嚣张，最后收音机也被顺手牵羊地端走了，当然，有很多次，我是相当地清醒。譬如，昨晚我在睡梦中听见雨声和贼偷东西的声音，于是我奋力挣扎起来，可是浑身被缚住了，只能硬邦邦地躺着，简直是……岂有此理。因为浑身不能动弹，贼似乎很近，只要一伸手就能够到，我抓了几次都没抓到，真是无能为力，我清楚地记得贼把收音机端走的时候，我十分慌张，简直就要站起身来，捡上一只鞋去丢他，谁知道他一晃便没了踪影，可恶的是我根本没捡到什么鞋子，醒来后，鞋子还端正地摆放在床头。值得欣慰的是收音机并没有丢，我被这种事情弄得神魂颠倒，真是无法承受。不过我我现在一直在思考这究竟是为什么呢。”去年他们搬过来的时候，老金正在接二连三地打馊嗝，然后提着裤子窜向厕所，“凡是要从小事做起，不要过分地膨胀自己的欲望，罪恶的意念是引向我们堕落的源头。”他阴险地扩散着这句名言，并一再宣称自己是这句话的最终收益者。那天上午，他疯癫地跑到人家院子中说，“苦楝子有出奇的效果，不相信的话你吞一个试下，做什么事都要切合实际。”然后抓了一把土咚咚咚跑开了，那女的追了出来，只见一个尖瘦的屁股一摇一晃地从墙角消失。“不得好死啊！”她恶狠狠地疵着牙，牙缝中塞满了里脊肉，剔啊剔的总是剔不干净，“吃猫肉可以驱邪，”她鬼使神差地一个人站在院子中说，冷风飕飕地吹着她宽大的裤腿，扑哧扑哧地啪嗒着她的腿，然后她一颠一颠地走进屋子。原来她是个颠子。老金跑回去把土装进瓶子中，埋在床下面，“这样才是治疗失眠的最佳处方。为此我在附近寻了几百遍。”他开始用一根竹竿顶着一只鞋子去捅天窗上的亮瓦，嚓嚓嚓，他扔掉竹竿迅速地跑到院子中，一点也不像个七十多岁的人。我最厌烦的人就是尚安宏，想起来真是庸俗，我一再规劝他要保持自身的清高，起码不要抱有结婚这种念头，一开始都是个天大的错误，那次我和他母亲结婚是我最大的失误，都是烦躁的情绪引起的，真是想不通，真是一点自由都没有。重蹈覆辙啊。我的意思是结婚有什么好呢，罪孽深重。他诡异地望着窗外，隔壁那家在院子中咳嗽，他们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呢。老金一直都被隔壁那种神秘的气氛吸引着。“爹爹上午不知从哪儿抱回来一只猫，起初站在门口，一副落魄的样子，其实我是十分同情他的，刚要给他搭话，他便把那只大狸猫丢了过来，想起来那一幕我浑身汗毛都炸了起来，然后他嘿嘿嘿地逃掉了，说猫身上有一种特殊的味道，闻到后十年后就死亡，他还一再坚持说自己都活够了，才不怕所以敢抱那只大狸猫，你说是不是很阴险啊？这日子简直没办法过来了，整天神经都绷得死死的，说实话我最近觉得浑身肿胀呢。”她皱着眉头，拧得紧紧的。“不止这些，最后他钻进柴垛中哈哈哈地笑了一个上午，嘴角流着涎水，大声吆喝着‘猫再大些更好玩更有意思。效果会超出自己的想象。’一开始那一切归咎于隔壁那家，多少有些偏颇。我真后悔……”她有点失望了。老金从柴垛里钻出来的时候，空气中正弥漫着新鲜的大便气味，他吸着鼻子一跳一跳地跑回去，朝厕所的墙壁上十分用力地掷了一片碎瓦，“啪嗒”一声碎了几块溅了过去。他嘿嘿嘿地笑着站在厕所的出口处等她出来。“谁！”尚安宏闷声叫了起来，随便摘了几片叶子在屁股上抹几下提起裤子跑了出来，爹爹朝她做了一个巨大的奸诈的笑容。“谁丢的？简直是……”她争辩似地说。“我只是跟你闹着玩的，试想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刺激呢？我是说隔壁那家，整天死气沉沉的，都搬来一年多了，我从未见过他们发怒过或者嬉笑过，太不正常了，总有个表情吧，你想对吗？所以我怀疑他们的身份，我把这些都举报给上级了，治安主任马上都来调查这件事情的来头。我只是觉得好玩所以跟你闹着玩，大多时候我们只是想闹一闹罢了，别无他意，这你应该比我清楚许多。”爹爹胶狡黠地朝他露出残缺不全的黄牙，还做出一个更加不可思议的动作后，用手捂住嘴巴笑着跑开了。“我整夜都无法入睡。一睡着就是做梦。”她有点慌张地告诉爹爹。“我相信一些东西的能量，于是要坚持抵制一些不合实际的事物。”她紧张地后退了几步，为自己轻易地说出这样的话语感到吃惊。苦楝子落了一地，她的神经更加敏感起来，“睡觉前要吃一包头疼粉，要不然彻夜失眠。”她痛苦地说道。屋檐下的蚁穴排着长长的队伍，灰鸽子扑棱着翅膀扇动着潮湿粘稠滞重的空气。金迎光鬼鬼祟祟地溜到隔壁的院子里，使劲地吸着鼻子（他十分喜欢做出这副表情），眼睛贼溜溜地望着那棵广玉兰树，空气中揉着几十种花的气味，他慢慢地靠近做出贪婪的样子。“我并没有一点恶意，要我说，我们的关系处理得相当融洽！”他自言自语道。挪动一下脚，他都是心惊肉跳的样子，生怕别人在背后谋害他似的。于是，他干咳了几声为自己壮胆，屋子中响起一连串凌乱的脚步声，窗户上探出一个滑溜溜的脑袋，谄媚地朝他笑了笑，那是一个男子虚与委蛇的笑容。金迎光拔起腿想趁机走掉，谁料哼哼的笑声变得十分响亮，“既然来了，干吗走掉呢？”男子抿着嘴巴哧溜哧溜地舔着嘴角。“晚上我一直都在做梦，你对这事有什么看法呢？爹爹却说他彻夜失眠，太不公平了，有时候，他从梦中紧张地醒来，发现他却在扯亮电灯然后扯灭，反复扯着。”金迎光卑怯地对男子说，他站在广玉兰树下，仿佛一个熟透的大果子，随后他补充道：“花的气味致使我没有胃口，整天我都是饥肠辘辘，即便这样我在半夜还打那种馊嗝，想想都浑身难受。”“吃蚂蚁可以延长睡眠时间，对治疗神经衰弱有出奇的效果。”老金在昏暗的夕阳中说。尚安宏看见爹爹站在院子中，连忙拉上窗帘，“嗖”地一声。“我为什么要出去呢？这绝对是个秘密。”他痛恨地咬着牙，就要嚼碎的样子。“……”尚安宏从帘子缝中窥见爹爹的举动。“恬不知耻，我是骂谁的呢？”一只蝙蝠在屋檐下吱吱吱地叫着，突然窜了出来，他望着天，失望地叹气，天空似乎被蝙蝠覆盖住了。刚开始，老金只是做出一系列的举止而已，他故意不系紧裤子，松开前面那一排扣子，露出那根可怕的玩意，在尚安宏面前走来走去。她却呈现出死鱼般的眼睛，吃惊地拿它与一只猫或者一只苍蝇的做比较，“应该比那大许多，”她沾沾自喜。终于有一天，她哭丧着脸对金迎光说：“看见那个玩意，我心潮澎湃。起码那天晚上我都不做梦，为什么呢？不还是一直睡不着，闭上眼睛那东西就吊在我面前，想想既可怕又好玩。第一次看见的时候我说太可恶了，不过现在识破了他的阴谋，也就放了心。他故意在我面前耍他的伎俩，太轻浮了。我最后看清楚那玩意儿了，原来是他的一根手指故意顶在那儿作怪。”她有些得意又有些失落地说。“我都烦躁得要命，你想想，爹爹整天在我们面前表现得面目狰狞十分严肃的样子，背着我们的时候你猜他做了什么？不瞒你说，你猜上十年也猜不出来，也是枉费心机。”他沉沉地打了一个哈欠，下意识地推了推了她。她却倒在床上，懒洋洋地睡去。“简直就是一副死猪的模样。”他恶狠狠地说，像是狼嗥，“意志的薄弱是罪恶的源头。”他想推醒她，谁料她放了一个响亮的臭屁，使他无法忍受。他真是忍无可忍！天空中气体变得十分稀薄，轻轻一吸就十分顺畅。老金提着裤子溜进厕所，表情严肃地蹲在那儿，阳光从树叶中打下来在他面前柔软地投下几个圆晕。隔壁那家又站在院子中谈话，听得不是很清晰，他捡了一块石子丢了过去，咚咚咚……他想准是他们一家又钻进屋子了，暗无天日的生活，活得真像鱼或者某种野兽，只在指定的时间内出没。他哼了一声，开始声势浩大的咳嗽起来。他在厕所的墙洞里捉了几条蚰蜒，塞进墙角的瓶中，拍了拍巴掌，他认为瓶子才是它们最好的巢穴，干吗非在墙壁上和泥土或者臭柴垛中爬呢，大难不死，想必以后会有很大出息，他咬着手指贴着墙慢慢地移动出来，眼睛死死地盯着墙壁。治安主任来的那个晚上，老金正在偷偷地煮猫肉，一股腥臭味，他把猫皮钉在厨房的墙壁上，“我是躲着他们吃的，他们发现时，我说是在河滩上捡了死鱼，鱼死了，才这么腥臭，他们就信了。不过开始时将信将疑，我是说尚安宏。她背着我说死鱼的腥臭不至于这么刺鼻，还算她聪明。当我慢慢晃荡到她跟前时，她马上闭了嘴，做出一副罪孽深重的臭模样。她是我的克星！”治安主任抽着头说：“关于调查那家陌生人一事，我已将资料送到了上级，谁也无法担保他们现在的身份。每天早上我蹲在厕所里都在思考这件事，奇怪的是我总是不由自主地把他们和厕所里的事物联系起来，比如那个女的乱蓬蓬的头发，厕所那块大拖布；那个男子的尖脑袋，捅大便池的棍子……”治安主任显出小人得志的样子，尖叫不上来，喉咙里堵着一堆痰似的。“有天大消息你不知道，我在晚上侦察出来他们在饲养小孩。至于小孩的身世和岁数还需一段时间摸索。不过根据我的经验来判断，孩子顶多五个月，我贴在墙壁上听的时候，孩子的哭声像只猫叫，根本不是什么人。”他边说边塞给他一只猫腿，差一点戳到他的脸上，他老羞成怒地瞪着他，眼睛发出一道道绿光。他用油腻的双手伸进柴灰中，他说可以祛除腥味，“对了，关于隔壁那家我一直在暗中偷窥，当然并不是一无所获，他们隐藏得很好，我第三次去侦察时，才发现她是一个瘸子。太出乎意料啊！吓得我拔腿就跑，跑啊跑的就出了一身臭汗。”他吸了吸嘴巴补充说：“其实，我的胆子挺大的。”她一直看不起他，说他不学无术，整天小动作居多。想想看，一个人活到七十多岁，还摆出这副模样，能有什么出息呢？“活到老，学到老。但是坏事都被他尽了，丧尽天良！”她气愤地喷出这样一句话，空气中还略带她的口臭味。但是，当她遇见他时，她害怕得不得了，好似乎他专门要吃她，老鼠见了猫的样子。有很多次，他在屋子内假寐，去试探她的举动。她却吃惊地在屋子中追打一窝老鼠，“它们简直让我无法入睡，即便睡着了，它们却成了我梦中的主角，啃我脚跟上的骨头，甩都甩不掉，真是一场灾难……”“我在梦中梦见狼了，眼珠逼出绿光，阴森恐怖，吃人的时候干脆极了，”他张了张口做出一副极度贪欲的样子，“其实，我在梦中十分地凄楚可怜。我也祝愿你梦到一群狼。”他猥琐地疵着牙笑。“天上多空旷，睡上去多舒服。”金迎光一直都在想入非非。他爬在床上的时候，听见院子中喷筒喷气的声音，一只壁虎从屋顶上啪地一声摔了下来，摔在他的屁股上，“我吓得半死，我真想脱掉一只鞋子去拍死它，那家伙迅速逃走了，只留下一条断尾在我屁股上。魂飞魄散啊！起初我以为是一条花蛇呢。我把头埋进被窝，还固执地认为是蛇头摔掉了。”扑哧扑哧，他焦虑地望着屋子中的光线。爹爹在柜子里翻东西，说什么一股发霉的气味，他瞪着一双狡猾的眼睛威胁地望着他。“都霉烂了，难怪我的神经受到了刺激，罪魁祸首啊！他用扫帚把衣服一件件地挑出来，耀武扬威地喊叫，拿出去统统销毁掉！”“我发现做梦简直就是一场痛苦。”金迎光痛心疾首。老金一直在家中捣乱，搅得乌烟瘴气，有目共睹，她见到老金就胆怯，至于为什么胆怯，至今连她都无法说清楚，可能是天生的吧，不过她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她自觉认为这样发展也没什么不好的地方。隔壁那家养了一院子的花。金迎光在尚安宏的面前说道，一副知足守旧的派头。“种植花代表死亡衰败，我偷偷地把院子中的花连根拔起就是这么回事！”金迎光瞒着爹爹把花都揉烂后丢到垃圾堆中。“前些天，拉煤的老周包养了一个情夫，住在县城中医院的老公寓里。”老金消息灵通地向大家公布。这事情经过治安主任无数次的侦察，证据确凿，骗你们是小猪小狗小鸡巴。他口若悬河宣传这个消息。“听说那女的刚过十八，真是不可思议，太堕落了啊！”他愤愤地说道。“我最后一次见到老周的时候，他刚从厕所中出来，裤子上沾满了尿，湿漉漉的，还欣喜地向我打招呼，保持着良好的心态呢，真让人无法猜测，有一段时间我整天围在煤场转观察他都没发觉这件事，真是伪装得太像了。”他说完后马上就后悔了，老周那双拉煤的黑手呈现在他的面前，可以准确地掐住他精瘦的脖子，一提立马就断了，他想象着脖子断了情景，“会不会像个丝瓜那样掉着墙头上呢”。“他得罪了老周，真是因果报应！”尚安宏给金迎光说。她用手做出一副用刀切脖子的动作，她相信这件事，每天晚上梦醒后，她都在想象老周报复老金的情景。有一次，她醒来后，浑身湿淋淋的，然而并没有做什么恶梦，老周的一双大手出现在她面前，她幸灾乐祸地窥视着，最后她用手在肚子上拧了拧肚皮，确认不是在梦里才又心烦意乱地入睡。“我是说爹爹，他一副不安于现状的样子。在你面前表现得很镇定，其实趁你不在的时候，他的小动作可多了，我举例出来定会出乎你的意料。你猜猜，他昨天做了什么事了？我亲眼看见他偷偷收走了隔壁院子里那根细长的竹竿上几个鲜艳的内裤，昨晚我从墙缝中看见他坐在床上一个一个地试穿，脸上还带着笑很高兴的样子。”尚安宏说完后，刻意碰了碰金迎光，想听听他对这件事的看法。“我早就看透他了！”他悲壮地吐出这句话。窗外大块大块的云，窗户上堆积着厚厚的灰尘，她推了推两个鬓角来提神。她和他认识的时候爹爹还在街道上卖老鼠药呢，面前堆着一堆死老鼠，他们一起来到街道上时，爹爹推荐她拎几只死老鼠算是见面礼，还说那都是才死的，还没发臭。然后露出一颗跟老鼠一样的尖牙嘿嘿嘿地笑，那是她第一次见如此可怕的牙齿也是她唯一一次看见，后来他伪装得十分严密从不轻易露出那颗老鼠般的尖牙来吓她。那时候，她觉得天空整天都是灰蒙蒙的，老鼠整天在梁上窜来跳去，她还见到几只老鼠在顶棚上扭打，顶棚都被抓了个大洞，然后齐齐地摔了下来，几个老鼠还是死死扭在一起吱吱吱叫，她胆战心惊地找了一根竹竿捅了捅，才纷纷逃开。满院子通心粉的气味，一闻到她就死命地打嗝，刺得鼻子十分难受，赤眼蜂在叶子上咬啮然后移到花朵上，她抠着指甲仔细地望着它们。老金那时候并没有明目张胆地吓她，只是不声不响地从她背后凑上来，挤眉弄眼，但是她还是被他阴险的举止吓得魂不附体，失神地望着他，她的指甲光秃秃的，他看得很清楚。“我们还是有缘份的。”他冒失地说出这句话，她跌跌撞撞地跑到屋子中。那时，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她默念出“缘份”显出很吃惊的表情。她想定是他弄错了，才搞出这样的名堂。那时候，他们还都不怎么做梦，金迎光一入睡就开始磨牙，咯吱咯吱地响，不磨牙的时候就打馊嗝，咕噜咕噜，一个接一个地没个完。尚安宏听到那种声音腋窝就出虚汗，当花的气味从窗子中钻进来的时候，她才舒展地伸开腿，然而床上都是冰条子，碰下全身都发凉，她用手死力地扫啊扫的，总扫不干净。老金在隔壁的房间内偷偷地阴险地窃笑，还把电灯突然扭亮，又赶快扭灭，翻来覆去地，“屋子里有妖怪，谁能捉几只给我？”他尖声尖气地说，说完后快速把头扎进被窝中，“这是我的世界，我是王。哈哈哈……”她听见他在被窝中沉闷的笑声。“外面有贼，我听见他们的脚步声了。”老金慌张地叫了一声，赶快扯上被子捂住头假装睡得很死。“每天早上喝上两瓢水，可以保持通身警戒。先前我只以为这种办法可以治疗阑尾炎，没想到我大错特错，瞎，意想不到的效果啊。”老金满面红光站在站在井台上说。“年轻的时候他的腿跟这些芦苇的秆子差不多，风一吹就哗啦哗啦地响，有一段时间他都对生活彻底绝望了，还不是阑尾炎惹的祸害，一想起来他通身难受，固执地认为那是奇耻大辱。后来他私底下捡死猫和捉蝙蝠吃，情况才得意好转。夜间，尚安宏在花朵的凋落声中辗转反侧，“床铺简直是个无底洞，睡上去就很难下来。”金迎光的脚臭味使她的神经绷得很紧，她痛苦地挠着心口，“再这样下去，我迟早会死于心脏病，死于心机梗塞也是说不定的事，反正都一样！”楝树花开的时候，那家人在一个迟暮的黄昏中姗姗到来。天上一大朵一大朵的云混乱地游弋着，找不到方向，风一吹，空气中弥漫着沤烂的气味夹杂着苦楝子的味道，蝙蝠们肆无忌惮地在院子上空打着旋。第二天早上，飘着雨，老金隔着厕所墙壁上的洞窥视那家，一点动静都没有，一住进来院子里就摆满了花。他踩着滑溜溜的地面从厕所里跑出来。“其实，他们很平常，别看他们那副斯文的模样，搬来的是一家贼也说不准。”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他自己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直到他发现隔壁那个女的在院子喷洒敌敌畏的时候，他才豁然开朗，“果然是遇见了对头，好戏还在后头。”他在院子中来回走动自言自语地说。后来，他一直在厕所的墙洞跟前侦察，轻易地定下结论，那女的喜欢喷洒敌敌畏，男子是一个城府很深的人，至于老谋深算还谈不上。他打算找治安主任协助调查的时候，隔壁的墙壁上出现一只大狸猫，黄色的眼睛瞪得他平生心里第一次发毛。“这如何是好呢？”他找了根棍子去捅的时候，嗅到一股酸臭的气味，原来是只死猫，他惊喜地抱下来准备吃上一顿。金迎光闯进隔壁的院子里，女的却说：“老头子最近怎么不刺探我们了，我还准备做几个花样给他看呢。说实话，我一直都盯着你们的后脑勺看呢，只是你们看不到我而已，特别是那老头子，在我面前总爱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其实一点城府都没有的人倒是他。为什么爱做出一种样子给人看呢？刚搬来的时候，他穿着一双防雨鞋站在雨中，说是看太阳，是不是地用手在抠鼻子，而后说雨将继续。哪儿来的太阳呢，鬼话连篇倒罢了，干嘛用摸不住头脑的话让别人去深究他呢？”他被她的一番话弄得不知所措，笑着不说话。“他不明就里的地方多着呢，别以为自己的行动十分严密，那几招都是被用滥的，一叶障目啊。”他突然抢白说：“花的气味代表着一种衰败的气息。”他说完就酸溜溜地走掉了，走了几步回头说随时都会前来拜访。“真浮躁！”晚上临睡前她给丈夫说，男子装了一个假眼，便卸便说：“我早就料到了，他们一出现我就假装做一副腼腆的相貌。”那只假眼睛在桌子上滚来滚去。“真可笑，就那老头那点儿伎俩，真害臊啊。更可笑的是，他说‘再次前来拜访’，相比之下，他隐藏得更好些。当然这一点也谈不上虚伪。明天一早，我就院子中喷洒敌敌畏，显然那老头定会前看观看，我清楚地记得他第一次来的时候，我站在井台上往喷筒里灌水的时候，他脱头脱脑的样子，像个小老鼠，干吗非要比喻成个小老鼠呢，呵，小蝙蝠也行，我故意压低声音说‘不得好死……’，他就一溜烟地跑掉了，那个场面真叫悲壮啊。对了，他屁股扭动起来可吃力了……
毕竟都一大把年纪了。说实话，他们如果不装出一种样子来，咱们会给他们什么样的报复呢？按照我的意见，我会做一个个恐怖的梦吓他们，变成一条蛇一只老鼠蝙蝠也行，再不行就一只蚰蜒，总得吓吓他们吧。还有那个女的，整天表现出胆小如鼠的状态，起初我以为最厉害的人是她，装出满不在乎的表情，不过现在她什么也不是，看清楚的话就知道她一点能力都没有。我一度怀疑她是水中泡大的，一指头就能戳穿她的身体。至于那个隔壁那个男子，依我看，他应该一点性欲都没有，倒是那老头子的精力十分旺盛。”治安主任出现在发霉的墙角时，被老金一把抓住了，他打算反剪住他的两条胳膊，谁知道治安主任的尖瘦的脑袋撞在他的怀中，咯嘣一声，他痛苦地弯下腰，“我的心脏阵坏了”，他狡猾地望着他装出十分痛苦的表情。“其实，一点事都没有，我以前在体校练过体操呢。”他缓缓地用一只手撑起身体，有点得意忘形。“还是言归正传，我说那个男的，起码也有六十岁了，不过打扮得十分年轻，梳着一个分头，戴着墨镜，弄得跟个特务似的。其实摘下眼睛，真面目就出来了，并不是他上报的那个数字，三十四！太便宜他了，关于这一点你最好通报下，让大家提防着这个诈骗犯。对了，他家还私底下养小孩呢，为什么不敢光明正大？说实话，假如你私底下养小孩会是出于什么心态，可以透露一下吗？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我从不扯到一块，这一点还请你放心！我睡着做梦的时思路都顺畅着呢。”“你说谁？”“还能有谁？”“什么三十四，太便宜他了……光明正大、养小孩……”“最近我和那女的勾搭上了，呵，其实也没什么。她在院子里喷洒敌敌畏的时，我跑过去，她收拾喷筒的时候告诉我，那些花并不需要敌敌畏。‘哪儿有幼虫呢，真是一种不堪设想的后果，幼虫——根本没那回事，只是我体内迫切需要敌敌畏罢了，它足以使我上瘾，当然你无法体会这种飘飘欲仙的感觉……’，不过她又连忙改口说是用敌敌畏药黄鼠狼的，这一带黄鼠狼神出鬼没，半夜冷不丁地出来，简直就要吓死人啦！她故意眯上眼睛满不在乎地告诉我，我一听就感觉大事不妙，撒腿就跑了，不过在跑之前我勉强地告诉她我晚上的梦境确实与她有关。原来是她体内需要还是药黄鼠狼这个问题，听上去觉得很奇妙，她的话听着听着我就开始漫无边际的遐想。不过自作聪明的是她，这一点毫无争议了。”“毫无争议。滚……我装了一副假牙的事你肯定不知道吧？仔细想想吧，贸然行事必会不切实际地胡乱猜忌，招致灾难。对了，我道想和你谈谈煤场老周那个十八岁的情夫，重见天日，豁然开朗，如释重负，其实对关于老周的调查我一直没有中断过。最近我感兴趣的是那个十八对的姑娘，哦，弄错了，是那个十八岁的小情夫。”治安主任转动着小脑袋，有露出那副假牙的冲动。“弄明白又有什么意思，只不过十八岁，十八岁能有什么想法呢？”老金死死盯着他，他执拗地认为十八岁的情夫会在几年后被噩梦吓死，他亲眼见过别人的情夫死时在床上慢慢地蒸发掉，最后只剩下一根不胖不瘦的腰。“生活不能太偏激了，就拿药黄鼠狼这事来说，我把她归纳成一件毫无心理防备的工作。要彻底弄明白生活，还是从她们身上下手为好。之前，尚安宏个小婊子我一直拿不准，整天摸索，临到最后果真是个小婊子。一看见她我就想扎进她的脑袋研究她整天都在想什么，我做了一个计划，准备递给上级，好好来研究。”老金慢条斯理地说给治安主任。院子里闷热，像一个大蒸笼，花儿都被蒸蔫了，满院子都是刺鼻的臭味。尚安宏打了一个响屁，浑身舒坦了许多，“我最近一直为这个东西发愁，整整十七天了，我都没放过一个称心如意的臭屁。我一度怀疑我肚子会爆破，总该排出点什么吧，我担心了好久。”说完后，她走近井台上端起一个搪瓷缸子咕噜咕噜地喝水，牙齿碰在缸子上吱呀吱呀地响，“水里放了好多甘草，想不到它们有无可比拟的效果。这并不是吹牛，还可以壮胆呢。先前我总不赶夜路，我总害怕有人对我做出什么勾当回者谋杀，那时，虽谈不上青春年华，但是死在他们手中我很不甘心。与谋杀相比，我宁愿被虫子咬死。”突然，她开始哭哭啼啼，爹爹是谋杀我的最主要对象，她快跳进了他布置的天罗地网中，她十分担心这件事，觉从未安稳过，夜里她总觉得床上塞满了冰条，扫不完的冰条，一伸手就被刺得满手是血。爹爹出现的时候，她总是躲闪不及，夜里我满手都是血，动都动不了，她想说给爹爹听。“要保持通身的警戒，我不止一次地告诉你们。”爹爹理直气壮地对他说。一只灰色的大老鼠从条几下穿过去的时候，他正在眯着眼睛打盹呢，谁料到呢？那只大灰鼠停住了，惊恐地望着他。后来他宣称他有足够的定力可以吸引住一只成精的老鼠。“隔壁那家总是站在院子里嚷嚷，一听见我就心烦意乱。待我在墙洞里窥视时，他们一溜烟地钻进屋子响亮地拍巴掌，听得真真切切，我猜想是他们故意的，我始终想不出他们持有什么念头来做如此轻浮的举动。”老金说给尚安红听。墙壁上的壁虎啪嗒一声落了下来，他急忙一缩身，裤腿挣破了，露出干瘪的多毛的腿。“隔壁那家的问题你怎样看待？”他问她。“我听说吃蚂蚁可以治疗失眠，效果很明显，我打算尝试一下。”她望着井台上的搪瓷缸子，头脑里充满了欲望。“我骨折过好多次，每次都是我单手撑在地上，做出痛苦的样子自己接上的，其实并没有什么痛苦，我只是做出痛苦的样子给你们看，这一招屡试不爽，蒙骗了不少人。我的意思是隔壁那个女人也总是做样子，千万要防着！”她惊愕地望着他。“我已将消息传给上级了，关于隔壁那家的来头和那女人究竟是个什么玩意这一事。我早就看透他们了。他们整日窃窃私语，他的男人是个二流子，还偷偷饲养小孩呢。调查了这么长一段时间，说实话，我有些懵了。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假如是你你会不会懵呢。请你说实话，属实相告。”她笑了，像一朵腐烂的花。“请……属实相告。”她去捡那条壁虎的断尾。他总爱这样，表现得很不正常。隔壁那家议论他的时候，他表面上装出不在意，很清高的样子，“底子清白血统高贵，洞察力……”他自吹自擂。隔壁那家说完后，他心事重重地站在人家院子中，假装欣赏花卉，其实在等待人家对他的评价。相反，他十分在意这些。“爹爹为什么这么复杂呢？”她给丈夫说，“我真是受够了，骇人听闻啊！他总爱把那玩意儿吊在裤子外面，像只大老鼠。经过我的调查，原来他并不怎么穿内裤，只是喜欢试穿别人的内裤罢了，他打开大门，在我面前说通通风会好受些，我揣摩他话中的意思，结果什么也不是，只是他的爱好习性，还能怎么解释呢？他用手指着那玩意儿说纯粹是个多余，猫怎么不吃它呢？然后哈哈哈大笑。白天，他钻进厕所里，学猫叫，很渗人的声音。有一次，他故意蹲在那儿，结果蹲了一个上午，害得我差一点弄到裤裆上。后来他出来了，偷偷地凑到我耳边说‘滋味好受吧，我是故意什么的……’烦躁极了。”他徒然脸色煞白，说：“我终于知道他的阴谋了，简直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蛋。太低估我的能力了，做人不能太出风头，只是我没表现出来而已。如果我揭穿他的话他一定很没脸面，我的意思是千万不要低估每个人的能力，而他总喜欢这样！” 我调查清楚了，“原来他以前是在浴室上班，是个搓背的。想想真好笑。不过我得知这个消息后，我这心里怪美，其实也没什么，美在哪儿我一时半刻也指不出来，就是没事的时候想一想就发笑。”治安主任蹲在墙角，嗅着院子中传来的气味，“上级的指示是不要轻举妄动，打草惊蛇，要采取有力的措施强硬的手段打击诈骗犯。噢，他究竟是不是诈骗犯呢，归成哪一类人我也不清楚，我们要耐心地等待上级的指示，坚定自己的立场。我们要从陈玖佘事件中吸取教训！”他瞪着眼睛，一把抓上去想抓他的胳膊，“千万不要走漏风声！”然后嗷嗷嗷叫着跑开钻进厕所。“我们之间要划清楚界限！”他在后面贼头贼脑地说。三年前，老周在煤场的时候，他经常去“探望”他。他自己都弄不明白为什么要和去那儿，他认为不去的话心里少很多东西，自己都变得忧郁了。有一段时间，他很自闭，只去老周那儿，别的地方都不去。经常做的事是在院子中做小动作。包养情夫的老周出现在煤场时，他紧张而又觉得好玩地追问老周，“心里是怎么想的，十八岁的情夫和八十岁的情夫有什么区别？”“半夜有癞蛤蟆钻进你的被窝。”老周低沉地说，他眼睛里放着红光。“我晚上睡觉时总保持很高的警惕。突然袭击是不可能的！还是好好照顾你的情夫吧！她是不是很需要你呢？”“尚安宏最近可好？”他奸诈地笑着说。“哼……我并没有恶意。只是吸取经验，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总感觉焦躁不安。特别是那家搬来以后，我晚上几乎都睡不着，他们的来头应该不小啦。”他很快补充道：“其实，他有什么想法我早就知道了。太幼稚了，整天戴个墨镜，扮相酸溜溜的，他老婆表面上十分塌实，阴险藏在骨子里。试想和他们做邻居我要承受着多么大的心理压力啊！不光他们，那个小贱人（尚安宏）最近故意嗲声嗲气给我作对，真不知天高地厚，鸡蛋碰石头嘛，太自不量力了，哼！”“你最好包个情夫去！”他讪笑着露出像煤一样黑的牙齿。窗户上沾满了蚊子，一只只花蚊呆头呆脑地往窗纱上撞，一些死尸已经风干了。他上前去捏时，一条小花蛇从椽子上爬过。“热死人了，腋窝里都是酸臭的汗，听说陈玖佘就是在这种天气中死掉的，死后尸体就发臭，好象在水中泡涨了。一想起来，我浑身上下都不自在。”他惶惶不安地对尚安宏说，边说边朝井台上走，“要用凉水来保持清醒的头脑。”他迅速脱掉衣服站在井台上，像一条老鱼。“他是个循规蹈矩的人，之前算我没彻底看偷他。”尚安宏对丈夫说，“他在我面前一直是很在意自己的形象，今天看来是我弄错了。我们谈论他的事，他假装满不在乎，实际上他十分在意。想想这样的人是不是最阴险的呢？一直以来，我委曲求全，而他倒是在得寸进尺，今天他故意在我面前光着身子在井台上洗澡，还玩弄那可怕的玩意儿，趁我不在意的时候，偷偷刺探我，还用力地搓身子，装出很舒服的样子。真不知道今天晚上我做梦会梦见什么？依我看，他不是想扒灰，而是想故意弄些不可名状的事情可表现自己的才能。洗完后，拍着两个瘦骨嶙峋的屁股跑进屋子学猫叫，还扬言去捉一只猫回来陪他洗呢。太不可思议啦！”金迎光正躲在黑影中吮吸一只鸡爪子，哧溜哧溜地很响，“这东西，真没吃头，我最近生出一个念头，想逮一只猫头鹰来吃。”说完后，他从黑影中跑出来，问尚安宏，“鸡血哪儿去了？鸡血哪儿去了？没鸡血吃起来像干柴，只往牙缝里塞……”“哪儿来的鸡血，可能早被黄鼠狼吸干了，从树上捅下来的时候，像一把柴一样地掉下来。”他暴怒地瞪着眼睛，疵着阴险的两颗尖牙，吓得她连忙往后退。后来，爹爹对他说：“原来是我弄错了，我整日昏头昏闹地，总觉得隔壁那家人身上很臭，经过我仔细检查后，是我鼻孔内长时间不清理，里边发臭了。难怪我整天……”他眉飞色舞地对他说，“所以，我从今天开始清理我的鼻孔！还要你们的大力支持。”然而金迎光一直在窗台上挑死蚊子，没打算理会他。“我给你说一个天大的消息，你可以帮助我吗？”“有话快说！”“关于老周那个十八岁的情夫，长了一嘴胡子，得知后笑得我肚子疼了一上午。”他又捂住肚子打算大笑一阵。治安主任出现的时候，老金正在隔壁的院子中和女人聊天。“老周的情夫是个长胡子的小姑娘，瞎，小姑娘，又张满了胡子，我一想就觉得可笑。你对这事又有何看法？”她正在喷洒敌敌畏，低着头说：“那天黄鼠狼吃了一只鸡你怎么认为？坦白说，那只黄鼠狼是我放出去的，你太妄自尊大狂妄了，只不过想教训一下你。”他做出一副痛苦的表情，像中毒似的，吃惊地望着她。老金看见治安主任时，他正在他家屋后屙屎，屙完后用一块砖头在屁股上蹭来蹭去，然后提起裤子跑过来说：“没有没老周的消息？听人说他在煤场出现过呢，不过都没见到他那个所谓十八岁的情夫。左唯姿（老周的老婆）开始藏在煤场逮那个小姑娘啦。”他滑稽地抽一抽鼻子，伸出一只手指把治安主任勾过来说：“那个姑娘长满了胡子，我亲眼所见。骗你不是人。我在街角看见他们的时，老周正提着一只半死不活的鸡，鸡屎弄他一手，另一只手正在捏他情夫的小耳朵，还有腰，而后移到下面拧她的屁股，她痛得乱蹦乱跳地往他怀中扎。简直就是流氓的行为，比二流子更可恶。快上报给上级！”他闻到治安主任身上那一股屎臭味后赶快要他走开，不然有严重的后果。太阳周围圈着色调不一的圆晕正在沉沉地坠落时，院子里花朵都开始烂掉了。尚安宏望着天边浅浅的光线，给丈夫说：“爹爹腋窝实在是臭不可闻，说不定还有狐臭呢。这种气味让人浮想联翩！都有杀人的欲望，在这种氛围中简直都没法活下去。我很想和隔壁那个女的交流一番，它使能使我感到安慰。”尚安宏走进院子里，假眼男子戴着一副墨镜正在院子中扯口哨，她看不出他的年龄，可能三十岁，也可能四十岁，五十也说准。假眼男子看见他来就故意说道：“你应该早过来一趟，你的状态十分让人担忧！”“我只是想谈谈关于以前的生活，可不可以透露一下你们搬过来后的想法。”“其实，我每天晚上都是在假睡，生怕贼来偷。前几天，一个贼在半夜偷东西的时候被我的哭声吓跑了，当然我是假装哭的，他一听见就跑了，院子里那根竹竿上的衣服被他偷跑了，天亮的时候，有条小内裤遗落在竹竿下。真想不到，我的哭声有这么强悍的效果。”“那后来呢？”“哪还有后来！”“贼没再来过吧？”“我一直都睁着眼睛睡觉，还有我老婆，我们通身警戒。贼一来，我们就大声咳嗽，然后我和她大声交谈，如此一来，贼哪儿还敢来呢？这一招很灵验很奏效，防贼效果很好。”她勉强地笑了笑，看见女人正在喷洒敌敌畏准备灭掉黄鼠狼。“咱们还是谈谈他吧，自以为是的是他。一开始，他在墙缝窥视我们的时候，我们就知道，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没点破吗？因为我们喜欢和这种人斗到底，结果往往都是他失败得一塌糊涂。我想问你个问题，你可不可老实告诉我，他是不是个秃子？我一连三个晚上做梦都梦见他是个秃子，脑袋光溜溜的，头部只有四周围才有一圈头发，上面像扣了块西瓜皮。”“想知道你自己去看。”她吐了吐舌头要离开。这时，男子摘掉眼睛望着他，一只眼没装假眼而深深地陷着，像被老鼠掏吃掉了。她捂住嘴巴只想吐，最后伸开手一看，满手的黄水。她失魂落魄地跑掉时，喷洒敌敌畏的女人院子中尖笑起来。那晚，她做了一个梦。“昨晚，我梦见自己背着你们生孩子，邻居那个女的接生，假眼男的站在一旁观看，先被开膛剖肚，然后下身大出血。孩子生下来头是身体两倍大，眼睛出奇的大，还会说话，是个女鬼娃，恐怖紧张又温馨。”他望着她她的轮廓，光线依旧昏暗，此时远处的太阳像捉迷藏似的露出一个硕大的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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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与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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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有小成

骠骑大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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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发表于 2007-8-4 13:59:15 |只看该作者

按照人物的语言我基本判定，这几位都是小众剧团的话剧演员。

我看出来了，兄弟们个个身怀绝技啊……
http://fengyulan.blog.soh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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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川

23 主题	0 好友	698 积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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猪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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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发表于 2007-8-4 13:59:16 |只看该作者

<div class="msgheader">QUOTE:</div><div class="msgborder">以下是引用冯与蓝在2007-6-29 19:20:16的发言： 按照人物的语言我基本判定，这几位都是小众剧团的话剧演员。</div>这几位都是种庄稼的农民吧，只不过长着个居里夫人似的大脑而已。怎么可能是什么话剧演员，尽管时下都在谈论话剧，但我对它一窍不通。毕竟没几个人对话剧全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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