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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刚出门正坐上车,手机响了,是莉莉打来的,便说:“张哥,我出门了,十分钟到单位。”迅速挂了电话对站在门口的小慧挥挥手说:“走了。”
“开车注意安全。”她说。每次离开家门她都要叮嘱这句,已经成了告别的台词。后视镜中看到妻子转身回家便立刻拨通了莉莉的手机。
“刚才......”我想要解释一下,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莉莉说:“我老公已经知道我们的事了。”
“什么?”我一时没回过神来。在短暂的沉默后莉莉说:“我们在东三巷见个面。”我还没回话电话就挂了。
我心想,现在已经是危险时期了,见面万一被发现就说不清楚了。转念一想,有什么不清楚的?她老公知道了,事情已经清楚了,还有什么说的?现在我也知道情况了,还见面做什么?细一琢磨,立时就明白过来。这是个圈套,她老公一定逼着她打电话给我,让我到约定地点然后抓住我。是了,一定是这样!她老公是个有名的混混。我不会去,这种小把戏能骗得了谁?
在办公室坐了一会儿,还没到中午,我就感到饿了,也不知道是真的饿了,还是觉得自己该饿了。在街对面的勾魂面馆里要了两碗炸酱面,结果半碗都没吃下去。然后开着警车去了东三巷,围着转了两圈。远远地就看见她坐在巷口咖啡馆靠窗处,那是我们常坐的位置。这条街人很少,店面很冷清,也正是我们这里喝咖啡的原因。在仔细查看了对面楼上的窗户和街上能观察到咖啡馆的地方都没有看到可疑的人后。我把车停在离到五十开外的小文具店门口,迅速走进咖啡馆。
莉莉朝我挥手,我见她面容憔悴,眼眶发黑,眼睛红红的。咖啡馆里也没有其他顾客。服务员走来的时候我向她摆摆手,表示什么都不要,我身上还穿着制服的。
“我们的事他发现了。”莉莉说。
我一言不发盯着她看。
“你看我做什么?”她说。
“你手机。”我说
“什么?”
“手机”我把手伸了出来。
“你审犯人哪?”说着她把手机从皮包里拿出来交给我,我打开一看,没有录音。
“你他妈发神经啊!”她拍着桌子,引得服务员朝这边张望
“莉莉”我把手机还给她说:“别生气,我们得防着他使诈。”
“使什么诈?他没你那么阴。”
我装作没听见带刺的话,问道:“他是怎么发现的?”
“QQ聊天记录被他看了。”莉莉皱着眉头说:“趁我洗澡的时候偷看了我手机。”
“然后呢?”
“我们就吵了起来。”
这时我才注意到她手腕上有一团乌青,可能扭打过。我无暇顾及他们的争吵,如果只看过聊天记录,未必知道我是谁,便问道:“他知道我是谁吗?”
莉莉看了我一眼说:“知道你的名字。”
“怎么知道的?”
“我说的。”
“为什么要说我的名字?”
“他问我,我就说了。”
“你......”我没说下去。“他还知道些什么?我的职业知道吗?见过我的照片没有?”我心里寻思着莉莉手机里应该没有我的照片。
“没有。”
“你是怎么说我们两......那......事的?”我在措词怎么表达,既不便说出“开房”这样的词,也不好说出“偷情”“通奸”之类难听的话。我本不想了解他们吵架的经过,但一定要知道事情到哪一步,才能有对策。
她望着窗外,半晌才说:“就那么说的。”
我知道这意味着两件事:
第一,基本情况她都给他说了。
第二,她不愿意讲述争吵的过程,完全可以猜想得出,里面有对我不利的言辞,诸如说我和她不过是性伴侣,说我主动勾引她等等,人为了排脱自己,什么都说得出口,既然她不愿意讲,我也不便问下去。
“结果呢?”我问,这是我最关心的问题。我不希望她离婚,我不想破坏别人家庭,我很清楚,破坏别人家庭的后果会直接导致自己家庭破裂。我只想偷偷嘴,我爱我的老婆,对于莉莉,只是猎奇,我不想闹得不可开交,丢了工作,失去前程,家庭破裂。
“没有什么结果,我们闹翻了,他把我反锁在家里面出门了,还说等他忙完就来找你。”
我愣了一下,听到“忙完就来找你”时,心里有点慌。本想问“你是怎么跑出来的”,但没有开口,估计是打电话给邻居,然后把钥匙扔出来,请邻居帮忙开门,她出不出来人都在这儿了,已经不重要了。
说完这些,莉莉沉默了。
忙完就来找我?还有什么事忙得来连老婆出轨都顾不上的?这话我没说出来,只问道:“他在忙什么?”
“不清楚,他爸病重,离不开人,前阵子为医药费到处借钱。他的事通常不跟我讲。”
“不要再告诉他关于我的情况了。”我说。
莉莉点点头没说话。我想她明白我说的意思。
我知道她此时比较乱,继续维持家庭还是离婚要做一个选择,这时给她任何建议都不好,既不能说你还是继续维持家庭吧,我们只是开开房上上床。这岂不是对以前那些“我爱你”“我想你”甜言蜜语的一记耳光?更不能说你们离婚吧,弄不好她问个:离了怎么办?你来安排。更甚至回你个:你也离吧。只有她自己做决定,我说多错多。而实际上我的情况也比她也好不了多少,如何应付她丈夫,他会不会到单位去闹,更有甚之,他到我家里去,这也是有可能发生的。我见过她老公,有一次接莉莉时,看到他和莉莉一起下楼,他那样子就知道是个浑人。
看看莉莉现在的样儿,原本清秀的脸也变成了一张苦瓜脸,没化妆更显得苍白憔悴,像老了好几岁,坐在近处清楚地看到深深的眼袋,本来应该活泼可爱的她,以前这个时候总会给我讲些关于她们公司里发生的趣事,或者拿着手机念一些明星绯闻,现在跟个死木头似的杵那儿,毫无生气,让人生厌。你说她怎么这么不小心?留着那些QQ记录做什么?都这么大个人了,现在好了,搞出事情来没法收拾。她老公也是,你们两口子的事找我做什么?有病!你自己平时多关心下老婆,能出轨吗?你们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别弄到我头上来。
想到这些就觉得要尽快离开这里,一分钟也不愿见到她那张晦气的脸,我向她温言道:“你这几天注意安全,我们最好不见面了,如果他要来找我,就给我打个电话。”
说完这些我起身离开,头也不回地走了,扔下还愣在那儿的她。
接下来两天都没来收到莉莉的电话,也没有人找我,按理说这可能是件好事,也许事情发生了转变,然而,屋子里的大象,不知道藏着什么样的野性与危险,我感觉空气中有些变化,坐的时候总是不自觉地抖着一只腿,站在那里就会走来走去,想什么事情都无法集中注意力,中午吃完饭经过会议室,一群同事围在里面聊天,忽然听到小王说到“出轨”两个字,我立刻停了下来,然后有人说了句什么,我便进去问道:“出轨?谁出轨了?”有几个人笑了起来。我心里一惊,难道真是在谈我?正要发作,小王说:“我们在谈新闻,列车出轨死了二十六人。”“死了二十六人你们还笑得出口?!”我生气地说,转身离开。
吃晚饭的时候小慧忽然说:“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
“没有。”我摇摇头说:“新闻说火车出事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个,随口就说了出来。
“嗯。”小慧说
我不再说话,过了一会儿,小慧说:“汤冷了,我去热热汤。”端着汤进了厨房。我看见她那边的桌上放着一本书。我想这是个话题。她回来的时候我便倒了汤在碗里,说道:“在看什么书?”
“猎象记。”
“打大象吗?应该不被允许吧,偷猎吗?”
“大概吧。”
过了一会儿我说:“我吃完饭了,出去散散步,一起吗?”我心里实不希望她跟着去。
“不了,我要洗碗,洗完碗看会儿书。”
走到门口的时候小慧忽然说:“忘了告诉你,小严打了电话过来。”
我停下来问道:“他找我做什么?”小严比我小四岁,是我是从小一起玩,一个院子里长大的朋友,工作后,他时常会请我些帮忙,利用职务之便我会帮他,他总是事后请我吃饭或送些礼品给我。我们彼此保持着联系,自他发生了些事后就再没联系过。
“他没说。”小慧答道。
“哦”我应了一声,便走出门去。心想他怎么不直接给我打手机。现在没打过来也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家后面的巷子是条偏街死巷,没什么车。进了宣传牌越来越僻静,忽然听到头顶树叶“沙沙”作响,起风了。我深深地吸了口气,这漫长的两天来,失眠、拿错东西、说错话......往后每过一秒,都越来越觉得困难,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卡住脖子,一点点的收紧,连呼吸都成问题了。焦躁不安,工作也不能安心,快到家就四处张望,看看周围有没有可疑的人,心里担心小慧察觉,怕一不小心说漏嘴,做什么事都很紧张,现在,我不怕他来找我,反而是盼望着他来找我,我终于明白老人家常说的等死反而比死更加可怕的含义了。我无法忍受漫长的等待,无忍受在这场漫长的等待中自己建立起来的淡定与坚强一点点土崩瓦解。不想面对,但更不想在无法面对又不得不面对的反复挣扎中饱受折磨。经过一家街面店,橱窗里的灯坏了,散下来的路灯光让玻璃看起来如同镜子一样,在里面,我眼眶发黑,面颊清瘦,愁容满面,我已经无法承受了,得找他把事情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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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勇气在一觉之后化为乌有,早上出门的时候小慧站在门口说“开车注意安全。”我向她点点头。她转身回屋子里了,我忽然间觉得有些异样,有什么异样说不出来。我踩住了刹车,慢慢倒了回来,从窗户望去,她正坐在沙发上拿起那本书看。猎象记,是这本书,这名字挺容易记的。她怎么喜欢看起书来?是了,人对日子期待最终变成了对日子的服从,那也只是些溺死的手所抓的稻草。结婚这么多些年来没有小孩,我们的话与日俱减,她靠着书本这根稻草渡日,虽然飘浮着,倒也实在,而我抓住的却是一根以为是稻草的铅块。继而想起了小慧昨天的话,小严找我有什么事?虽然已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可以找他摆谈一会儿,我实在没有可以倾诉的人了,同时还可以拜托他帮我进行一个调查。
我打电话给小严,得到的是空号。让我有感觉有些奇怪,便开车往东门去,在他公司写字楼下大厅里便见到20楼的“严叙侦探所”已经换成一个名叫“筑建钢铁制品有限公司”。小严家离这儿不远,便又去了他家,敲门一阵之后仍然没有人。联系不上,也许是迁了公司现在还在公司里,换了手机号也没讲一声,我们总算还是从小长大的朋友,也许遇到什么事情吧,各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本打算写张条子从门下塞进去,但想想算了。
他家到公司都在往东的一条大道上,回来也就一路西返便可以了。路上我想着小严既然已经才打了电话没找到我,也许今天还会打电话来。见到小严后怎么对他讲呢?我开始设想我们的对话,我如何告诉他事情经过以及我向他描述莉莉老公的外貌,请他帮忙调查一下他们夫妇和好没有,以及有他会采取什么样的方法对我。
忽然我发现右边的那家银行情况有些不对劲,凭借职业的敏感一眼就发现里面出了事,有此人趴在地上,几个穿制服的银行员工正站在墙角,我慢慢把车开过去,尽量靠近,银行门口有一个花台,里面栽着些花和一些矮灌木,我把车隐蔽花台后面,透过灌木丛,视线里出现了两个头套丝袜的男人,一个人站在大厅里,左手举着把手枪右手拿着把匕首,似乎在不停地叫喊,另一个则站在柜台里面低着头,似乎是在装钱。是怎么进到柜台里的?一般来说由大厅进入柜台的铁门是银行特制的,有两层门,进去的时候先开第一道门,第二道门必须关着,在进入第一道门后,必须立刻关上,如果不立刻关闭十秒过后就会拉警报,在关闭第一首门后才能开第二道门。除了从门进入之外其他地方没法进入。柜台前面面对客户的地方装着防弹玻璃,没有办法打破。没有两把钥匙,即使劫匪到了大厅也没法进入柜台。
我拿起对讲机准备打开呼叫同事,大厅里的劫匪转过脸来,我一下惊呆了,他不正是莉莉的老公吗?虽然蒙了头,可一眼就能认出来,他的相貌曾如此多地反复映现在我脑海里,刚才还在设想中描述着他的样子,甚至闭上眼都能画出他的头像。怎么可能呢?我一直心里担心着的人,一直让我坐卧难安人的竟然就在里面,而且还在抢银行。这时我脑海里忽地浮出莉莉的那句话:“不清楚,他爸病重,离不开人,前阵子为医药费到处借钱。他的事通常不跟我讲。”
这就是他挺面走险的原因!前几天他正在策划这起劫案,已顾及不到妻子出轨。才有了那句“还说等他忙完就来找你。”
这句“忙完就来找你”再次在我心里流过的时候,我的心震荡不已。我心里忽然闪现了一个念头。
我把手中的对讲机放了下来,准备从银行侧门潜入,通常银行都有供员工进出的侧门。我的视力非常好,数百米之外能看清细微的东西,我仔细观察侧门位置,意外地发现莉莉的老公手里拿的枪是把仿真塑料枪。没错,同事收缴过这种仿真枪,做工粗糙,枪管中间有条细缝,显然是两块塑料没结合工整。枪栓的位置也不是真枪那样。它只能打出塑料子弹,对人体不能造成伤害。目前情形完全没有必要从侧门潜入,我决定从正门直入,造出声势打乱劫匪阵脚。我拨出手枪上了樘,拉亮警灯呼啸着开到银行正门,下车后冲上楼梯,推开玻璃门,躲在柱子后大声喊道:“警察!把枪放下!”我鸣枪示警。
莉莉老公早慌了神,闪身躲在一排椅子后面,另一个同伙也在缩在柜台里没了声响。我环视了一下周围的情况,有十来个人趴在地上,看样子像是顾客,有几个穿银行员工制服的人刚才本是站在一边,现在已在墙角蹲下了。前面是几排椅子,椅子上坐着一个老人,不知是聋了还老年痴呆,可能还不清楚目前的情况。
“放武器举起双手!”我喊道,我握住枪的双手全是汗水。我慢慢沿着椅子向右移去,以便能看到他的脑袋。就在我已经看到他的耳朵的时候,坐在椅子上的老人忽然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挡住了我视线,只见他一步步地向莉莉的老公走过去。“别过去!”我喊道。本来已经无路可逃的莉莉的老公这时窜起来一把将老人抓住,匕首架在他脖子上。
“别过来!”他喊道:“快让开,我手里有人质!”他同伙见机扛着两袋钱跑过来缩在莉莉老公身后,莉莉老公押着老人往前走着,向我走过来,情况已经失控,我心里闪过一个念头,这老人会不会和他们是一伙?已经顾及不了那么多了,我举起了枪瞄准了莉莉的老公,然而我没把握一枪命中莉莉的老公,他的头缩在老人背后只露了少许的脸,即便如此,我决开枪,这个时候绝不能犹豫。我的手指已达上了板机。
就在这一霎那,眼前发生了惊人的一幕令我的怀疑释解:老人和莉莉的老公抓扯起来了,猛地一下匕首从老人的脖子上划过,鲜血立刻喷溅出来,莉莉的老公松了手,老人滑了下去,他和我面对面站着,我立刻扣下板机。那一刻,心里竟然浮现出“猎象记”三个字。“呯”一声枪响,正中眉心,他叫喊了一声仰天倒下。他后面扛着钱的家伙吓呆了丢下两袋钱跪在地上高举双手。我走过去把丝袜从他头上取下来,没错,是他,莉莉的老公,他眼里充满惊疑的神色。头下的血缓缓流了出来。我指着另一名劫匪的枪不自觉地颤抖,另一只手从包里取出对讲机请求支援,不久,远处传来警车的声音。
在进去的时候就已经下定了决心,现在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然而有一件事情让我我心存疑虑。
回到办公室,我开始写报告,报告中我履行了正常的程序,鸣枪示警、劝其投降、在胁迫人质的情况下保持冷静、当人质被撕票时果断开枪击毙劫匪,最大程度保证人质安全。完成报告后,打电话询问了一下老人,还在医院抢救未脱离危险,问明老人住址,我立刻开车去了他家,是离银行不远的一个小区的三楼。这里在三环路外,多是拆迁安置户,人员流动复杂。敲了许久门也没人应,正要离去,邻居家的门开了,是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小伙子。
我向他亮出警牌告诉他老人现在情况危险,能不能通知他的家人。
“他只有一个儿子。现在不在,如果他回来我转告他。”
“嗯。”我告诉了他老人住的医院。正要离去,小伙子忽然问道“老人又去自杀去了吗?”
我非常惊讶便问他怎么回事,他说老人得了重病,医院通知了他在外打工的儿子,他儿子便请七天假回家,看望病危的父亲。两三天过去,发现父亲没有要死的迹象,就问父亲:“你到底死不死啊?我就请了七天假,是把做丧事的时间都算进来的。”第二天老人跳河自杀被救了起来,今天他又出了什么事了?我正待开口,忽然电话响了,小王打来的,说老人已经死了。
“老人家过世了,请告诉他儿子。”我黯然地说完便离开了,一个疑团解开了,这也是为什么莉莉的老公死的时候眼里充满惊疑的原因。当老人和莉莉的老公扯时,我分明看见老人的手抓住莉莉老公的手猛地一下让匕首划过自己脖子,我还以为自己眼花了,现在明白了,那个时候老人早已抱定了死的决心,说不定已经买了意外保险。
那个老人死得好,死得真好,正好给了我一个杀死劫匪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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