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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李眉(陆续发些旧作,以促使自己动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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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直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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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58:35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幸亏小时候没有多读读人民文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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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雪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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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58:36 |只看该作者

寻找李眉(陆续发些旧作,以促使自己动笔)

<a name="_Hlt497162280">寻找李眉</a>            1    傅平记得他先有了左手无名指上的伤口，然后才有了这次从山城到海城的长途旅行。现在，他斜依在卧铺车厢上铺狭小的空间里，反复问自己这样的问题：就这么一走了之，是不是太过于冲动了？开始他似乎生出过一丝悔意，后来车窗外经过的不知名的城市的灯火射进来，傅平看见自己隐隐作痛的伤口，重又坚定了离开的决心。傅平清楚地记得，那天，隔着窗子，他明明看见罗蕾的身影就落在她卧房半掩着的门上，可是任由他如何叫门，她就是不来开。开始傅平还以为这是玩笑，最多不过是因为前一天的不愉快而进行的报复演习，他还假装大叫着说，我走了，然后躲在楼道的拐角处点上烟，等着以退为进，等着门打开时突然冲上去把罗蕾抱起来，象从前那样让一切烟消云散。
一支烟的工夫，门开了，但伸出头来的不是罗蕾，而是张千帆那小子。看着他探头探脑、鬼鬼祟祟的样子，傅平一下子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张千帆算得上是傅平的朋友，朋友怎么能干出这样的事呢？傅平脑子里在那一刻就只有这种念头，他猛然间冲了出去，在张千帆还来不及反应之前，已站到了他的面前。傅平看得出对方眼中的惊慌，这使他取得了一种奇怪的心理优势。“没想到你在这儿，早知道叫你开门了。”“罗蕾心情不好，我来陪她聊聊天。”边说张千帆还边露出看不出内容的笑，“刚才我真的想来开门的，可罗蕾不让。”“心情不好，我怎么不知道啊？罗蕾心情好不好，你怎么比我还清楚。我要是不来，你们的心情不会不好吧。”“你不要误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误会，我怎么会误会你这样的朋友。”傅平边笑边生出一丝恶意的冲动。张千帆的脸色有些发青，停了一会他说：“你自己闹出的事，你还来怨我！”这话让傅平有些糊涂，他正要问个究竟，罗蕾却从门后闪出来，向张千帆轻声说到：“你先回去吧，谢谢。”他顺从地点点头，转过身缓缓地走开了，走之前他留下了一句话——“心平气和地谈。”——他先看了看罗蕾，又看了看傅平，也不知是说给谁听的。看着女友和另一个男人这么默契地交谈，傅平觉得自己就象双层的愤怒中夹了一层疑惑的汉堡包一样放在那儿，冒着傻气。罗蕾见张千帆走远后，也不理傅平，一个人又走回了屋，这次她身后的门没关上。“解释一下吧。”傅平稳定了一下情绪，对背对着他的罗蕾说。“这正是我想让你做的，”她的语调很高，“你说你怎么能这样？”“我怎么了，我怎么了。”边这么说傅平边暗自忖度，到底罗蕾知道了什么。“这封信从何而来，李眉为什么用这种语气给你写信。”这下傅平更加糊涂了，什么信，什么李眉。罗蕾把一封信扔给他，说，自己看吧。    亲爱的傅平： 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刚离开你几天，我感觉象是过了好几年。自从离开山城的那一天起，我就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你。想到这半年属于我们的美好时光，想到那一个个令人兴奋不已的夜晚，我就会问自己，离开山城离开你，是否是一个错误。但我必须得走。其实，我知道除我之外，还有另一个女人的存在，或许早于我，或许晚一些。我相信，你没有告诉我自有你的道理，所以我没问过你，我现在提出这件事，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把原来当面不好说的事情说出来，我觉得，既然我知道，我就有义务让你知道我知道。不辞而别，肯定给你带来了不快，但请相信，我的离开与此事无关。我在海城很孤独，但这里的孤独很独特，象毒品一样让人一沾上就会沉迷。我还没有找到工作，实际上我并未真正去找，我打算在有工作之前，依旧以卖画为生。这里的人好象比山城的人爱画，昨天我竟画了二十几幅肖像素描。对了，你爱画么，相处半年了，也没问过你，也没给你画一张。不过，你的样子，你每一块肌肉、每一寸骨骼都清晰地映在我的脑海里，就是现在画，我想我也画得出，只是不知道你爱画么。你会来海城吗？你来，我们又会有好时光。                                                                            爱你的李眉    “这封信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傅平读这些文字的时候，一度也生出一丝真实的幻想，但读完之后他立刻缓过神来，“一定是谁开的玩笑，一个恶作剧。”
“就为了这个？”“这还不够吗？”“这不是真的，我不认识这个叫李眉的女人，而且，可能根本就没这个人。你也不想想，为什么它会在你手里，而不在我这呢？”“这是我在你昨天丢在我这里的脏衬衫口袋里发现的，信已拆了封。而在此之前之后，只有你来过我这儿，总不可能是我搞的阴谋吧。”罗蕾转过身，脸色发白。傅平一时无言以对。他慢慢地坐在床的另一头，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反正与我无关，这里面肯定有什么地方搞错了，但我们不知道。”“你要给出一个可以证明你无辜的证据，否则，我没法相信你。”罗蕾站起来说，“现在，你走吧。”傅平还想解释几句，但罗蕾竟不由分说地把他往门外推，这让他有些愤怒，“张千帆是怎么回事？”傅平一手扶着门框，故意用这句问话激怒对方，来发泄自己的愤怒。“无聊！”在门被罗蕾用力带上的时候，傅平“哇”地大叫了一声，他从门的夹缝里抽出手来，然后就看见自己左手无名指的根部有血流出来。 2车窗外正下着雨，不知海城的台风过去了没有。旭阳路496 号，傅平想，到了海城他按着信封上这个不知是真是假的地址，能否找得到那个叫李眉的女人。他们又会在怎样的情景中见面、交谈呢。本来，如果单凭一封来历不明的信，傅平肯定不会相信她的存在，更不会跑到陌生的城市来寻找陌生的人，但事情的微妙之处在于：就在傅平那晚从罗蕾家郁郁离开之后，他就在自己的住处收到了另一封寄自海城的信。信的内容让他更为疑惑和惊讶。 亲爱的傅平：等不及你的回信，我就又有了给你写信的冲动。在一起的时候不觉得，现在离开了，我才感到我对你的依恋。海城这两天有台风，我整天缩在一间老房子的阁楼里；屋顶有些漏，就象我的回忆。没有别的事可以做，只能画画，没有别的人可以画，我就开始画你。起初我以为这会很简单，但拿起笔我才发现，最为熟悉的人在隔开不久之后会在某一刻突然变得陌生，你的相貌在我想把它画出来时，在我的脑海里模糊了。我无法解释，我真想立刻见到你，用双手仔细地抚过你的面庞，然后画下它。想起来了，我给你去信你不会介意吧，你也许正一心一意地对待一个女人，不想受到打扰，但我没有别的办法。如果你不介意，请给我回信，如果你介意，来一趟海城吧，我给你画一幅画作为结局。昨天我在削画笔的时候，不小心割伤了手指，虽然是右手，但只伤了无名指。天气好了，我还要出去画画呢，伤了手可不好。你能来海城吗？我希望你来吗？但愿你的回答比我的确定。                                                                     爱你的李眉 傅平读完这封信时，对有关这些信是阴谋或恶作剧的看法有了一丝动摇。这倒不是因为信的外在特征如何真实，傅平知道这些信从山城寄到海城再由人寄回来也并非没有可能。动摇的主要原因在于：两封信的文字背后，傅平似乎看见了一个活生生的人。他一时间忘了刚才在罗蕾那的不快，陷入对两封信的沉思中。也许，李眉是真实的，只是她寄错了地址，而还有另外一个叫傅平的人，但是，为什么她竟能把给另外一个傅平的信这么巧地寄到也叫傅平的人的手里呢？她的手指为何伤得如此蹊跷？而且，第一封信又是谁撕开的呢？他有些想不清楚，如果不是自己，那是不是说，有可能是罗蕾呢？怎么又回到了阴谋的老路上了，傅平觉得也不大可能，就没有再沿此思路想下去。就在傅平还在犹豫要不要写回信的时候，李眉的第三封信又来了，这是四天以后。可以说，正是这封信，最后促成了傅平的海城之行。信的内容很简单：一幅肖像画。傅平打开折成四折的信纸，发现不是文字而是画时，一下子楞住了。他又对着镜子端详了好久，才确信画的真的是他。傅平还注意到画的背面写着一行小字：     四天的时间画出这幅画，太漫长了。
停笔等待的时间太漫长了。记忆太漫长了。                                                                3    傅平到达海城的时间是正午，阳光很好，道路上看不出台风肆虐的痕迹。从车站出来的路上，不断有兜售地图的小贩操着他听不懂的本地语向他涌来，渲染了傅平在偌大一个城市中走失的可能性，他想地图对于寻找反正是必要的，就买了一张。但当他想把地图展开时，地图之大着实令他惊讶了一番。开始他以为两手抓住地图的两侧就可以让城市的平面完整地呈现在他眼前，但事实上这样做了，他还看不全海城的三分之一。手忙脚乱地翻弄地图，使傅平在人潮汹涌的海城街头显露了外乡人的身份，有人投来异样的目光，尴尬之中，傅平有些后悔：来海城之前就应该先给那个叫李眉的人回信，叫她把如何找到她的方法和路线写明。可转念一想，他又觉得那样做是可笑而又毫无必要的。首先李眉存不存在还是一个问题，其次即便她存在，寻找李眉也仅仅是他傅平一个人的事情，如果有了李眉的加入，这件事对他的吸引力也就下降了。想到这里，傅平索性把地图平铺在了路边的空地上，跪了上去。海城人对他的行为很好奇，甚至还有人驻足旁观。经过十几分钟，傅平终于在靠近市郊的地方找到了那条名叫旭阳的路。后来一个闻风而来疏散交通的警察，问明了情况后热情地告诉他该如何乘车去。
    花了两个多小时，换了三趟车后，傅平在旭阳路496号的木门上敲了两下。傅平注意到，这是一幢二层的带有阁楼的老式房子，和李眉信里无意透漏出来的一些信息颇为吻合。他想也许就这么找到了李眉，就这么可以解开困扰自己多日的疑惑，可以回去向罗蕾解释了。没人应门，傅平又敲了两下，这次他先听到女式皮鞋敲击地板的声响，接着听到年轻女子的声音问“谁呀？”。“我找李眉。”    打开门的是一个很年轻的姑娘，她上下打量了傅平一番后问：“你找谁？！”“李眉。一个叫李眉的年轻女子。”傅平真希望面前的女子接下去说她就是李眉，然后问他点什么。但他看着对方若无其事的表情，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况且他还注意到了她的右手无名指上并没有伤口。“你是谁？”“我叫傅平，从山城来。”年轻姑娘回过头去，冲着卧室喊了一句：“没事儿，你出来吧！我说没事，瞧把你吓的那样儿！”一个小伙子从里屋走出来，故作镇定的表情让傅平厌倦。“前些日子，这里住过一个画画的女人，就在上面的阁楼。几天前她突然说要另找住处，就搬走了，连预付的一个月的房租都没找我要。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叫李眉，但她走时，在房间里留下了一封信，说给一个叫傅平的人，就是你吧。”“那她搬去哪儿了，你知道吗？”“我怎么知道？”她突然又转过头去，“你还不去把那封信拿来，站在那儿，一会我爸妈就回来了，还想不想接着玩啦！”在小伙子回身进去时，傅平问不耐烦的姑娘李眉是怎样一个人，姑娘说你怎么问我。傅平说我们是笔友，没见过面。姑娘恍然大悟地“喔”了一声说，她画画你总是知道的吧，她还给我爸我妈我外公我朋友我都画过，画的怎么样我不知道，不过总比照片有意思。她的外貌很难形容，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算不上漂亮但人很白，长发，细眼睛。傅平问还有什么，她说，还有，还有，对了，她右手无名指上有明显的伤疤，她说她是在她给她画画时发现的。傅平接过李眉留下的信时，姑娘和小伙子都露出一丝微笑。傅平认得出李眉的笔迹，知道这确实是出自她之手。信封得很严实，看来比他预想的好，没人拆过。木门关上后，傅平就在走廊里读完了信。    亲爱的傅平：    如果你能看到这封信，我必须在信的开头就预先表达我的惊喜，看来我对你的判断是正确的。这让我确信在这个城市的奔波中时常感到的欣慰是真实的，并非出自我自己的想象。你一直没有回信，我就知道你会来，但我又害怕再见到你，怕你的到来是我们这个故事的结局。   我画的你，你喜欢么？其实，上一封信一寄出去我就后悔了。我猜想我离开山城之后你一直就过着幸福的生活，如果我的画你不喜欢，那我就干了件适得其反的事，如果你喜欢它，那你就可能不自觉地回忆起我们的往事，这会给你的幸福生活带来隐患。我的理智告诉我，我应该等你来，然后好好谈一谈，但我做不到。原谅我让你空跑了一趟，也许这种告别方式对双方来说，伤害最小。    请不要再在海城找我，在这么大的城市寻找一个可以成为陌路的人，疲劳而又没有什么意义。再见。                                                                爱你的李眉    傅平站在那里，抽完了一支烟，然后重新叩开了木门。姑娘问你怎么还在这，傅平说，那间阁楼还空着吗，他想租。姑娘犹豫了一下说，得问问她父母，不过价钱高的话，她也可以作主。姑娘又问，你要租多长时间，傅平说，一个月应该够了。 4    李眉住过的房间狭小、阴暗，地板上有一些油彩的痕迹。傅平躺在床上，思考着几天前还睡在这同一张床上的该是怎样的一个女人，有时他甚至想到如果真的与她这样的流浪艺术家的恋爱会是什么样子。当然，他想的更多的是在海城的下一步寻找行动。傅平从房东小姐的口中得知，地铁广场是李眉这类人常去的地方。之后的几天，他早出晚归，每天都在那里守满八小时。他也曾碰到过两三个给人画素描的人，但都是男的。他向他们打听是否有一个年轻姑娘来过这里和他们干同样的事情，他们都说没见过。傅平又问如果想找李眉这样的人还可以去哪。酒吧，特别是文化一条街的酒吧，有一次一个美术学院的落榜生给他指点了迷津。海城的文化一条街明显带有几十年前的气息，酒吧、书店、名人故居、专业博物馆等文化场所鳞次栉比，透露出幽雅闲适的格调。傅平尽量学着文化人的口气向每一家酒吧的服务生询问，他们不卑不亢的回答帮了大忙，傅平最后确定了五家有年轻姑娘来画过画的作为等待李眉的场所。做完了这些事，他去邮局取了些钱，还给山城拨去了他来海城之后的第一个电话。罗蕾家的电话开始一直占线，拨到第三次时终于通了，但好久也没人来接，傅平觉得不可能没人，就放下电话，拿起来又拨了一边。这一次响到第六声时，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山城传到了傅平的耳朵里，他立刻就听出是张千帆那小子，鬼鬼祟祟的。傅平没作声，当对方不耐烦地又问了一遍“你找谁”时，傅平大声说了一句“我找李眉！”就撂下电话走开了。傅平现在把每天的时间先等分成两份，从晚上十点到第二天上午十点，赶路、睡觉；余下的12小时再分成不规则的五份，用于泡在不同的酒吧里。为此他还特地买了几本有关文学艺术的书，主要为了掩人耳目，顺带着也能打发大多数无聊的等待时光。有好几次，傅平遇到了主动走上来和他攀谈的陌生女子，这总是给他带来希望，却很快又让他以失望告终。她们常以“先生一个人、可以请我喝杯酒”之类的话开始，聊不到几句，她们见没法从无动于衷、心存旁物的傅平那里得到她们想要的，就起身离开了。傅平不知李眉是否来过文化一条街，还会不会来，也不知道在别人眼里，她会被看成什么样的女人。傅平的第一次真正的机会出现在这种生活开始的第三天。那天他刚从一家酒吧转移到另一家，时间大概是下午两点多钟，那时他正喝着啤酒盯着离他不远的桌子上的一对男女。他们好象在讨论什么话题，男的时不时地作出在解释什么的手势，女的时而微笑着点头时而陷入沉思，很投入的样子。这时，傅平看见一个年轻的女子靠近了他们，向他们询问了什么，男的摆了摆手，露出被人打扰了兴致的不耐烦来，姑娘欠了欠身，转身想要离开。傅平这时发现她背的是画夹，就立刻站起来向她举手，姑娘很快发现了他，微笑着向这边走了过来，好象走近早已约好相见的朋友。傅平在她走来的过程中尽力观察她的相貌，姑娘的美丽有点眩目，这让他很不安，但没有看见她的右手，傅平觉得还有一丝希望。姑娘问，先生是不是想画张肖像，傅平说，是的。姑娘又问，画正面还是侧面，傅平告诉她要正面。姑娘在取下画夹拿出画笔的过程中说了价钱，傅平只顾注意对方的右手，心不在焉地说，可以。令傅平感到奇怪的是，他总也看不清她的右手无名指，好象对方知道他要的是什么而故意躲着似的。后来，漂亮姑娘让他的眼睛看着她的眼睛，开始画了起来。画夹斜支在她的腿上，那只让傅平牵肠挂肚的右手在画夹后面忙碌着，象一个活物，摆脱了傅平猎人一样的目光。姑娘画得很快，画的过程中她除了叫他调整姿势之外，没说过一句话。傅平猜想她们这样的人大概工作时不想受到打扰，就耐着性子想有什么话等画完再说吧。二十几分钟后，姑娘把画递给了傅平，用的是左手。她问，先生满意吗？傅平看了一眼，用了酒吧里常听到的口气说了一句早就想说的话：“请问小姐芳名，我想知道是谁给我画了幅这么好的画。”对方露出矜持的笑容，这让傅平觉得自己好象暴露了用心。姑娘说她有一个原则，不想和顾客发生除生意之外的任何关系，请他原谅不能说出自己的姓名。傅平说，你误会了，我在寻找一个象你这样的叫李眉的姑娘，我没见过她，但她给我画过一张画。说着他试探性地拿出了那张画。姑娘伸出右手接过去，傅平好象没有看见无名指上有伤痕。她赞叹这张画的水平很高，说你有这样的肖像画本可以不用再要我的画。傅平笑着摇了摇头。后来姑娘主动地说，除了在这些酒吧里，你还可以去美术学院周围的画廊找找，李眉也许会去那里推销她的画，姑娘说，凭这张画的水平她的作品出现在画廊里也不足为奇。姑娘还热心地要去了傅平的地址，说她常来这一片，可以帮他留心一下，有消息好通知他。姑娘告别时，怎么也不愿意要钱，傅平再三坚持，她才收下了。她接钱用的是右手，这一次傅平确信她的无名指上没有伤痕。 5海城在傅平去美术学院的那天下了他来之后的第一场雨，雨量中到大。一路挤车跋涉，让他的衣服湿了大半，裤脚溅满泥浆。原本这样的天气，待在酒吧里会很惬意，但想到李眉这样的天气不会出来画画，傅平决定与其白白浪费一天，还不如去画廊碰碰运气，也许，李眉有画在那里代售，这样他就有可能从画廊老板嘴里知道该如何找到她。傅平在美术学院后门的那条路上，挨个拜访了每一家画廊。在一些装潢得极富艺术气息的画廊里，傅平觉得对艺术所知甚少就象是一张标签，贴在他的脑门上，一些衣着没有一丝雨天痕迹的人在他身边走动，这更增加了他的不自在。在这一类画廊，他问有没有一个叫李眉的年轻女子来送过画，看不出是老板还是伙计的人总是没有任何表情地回答他，没有，同时请他小心，不要弄湿画和地板。傅平想象着李眉从这里走过，拿出自己的画时，是不是遇到了同样的情景。在他十分沮丧，又快走到路的尽头的时候，他从一个小画廊的老板那儿，得到了肯定的回答。老板是一个中年男子，在傅平说出自己的姓名后，他说十几天之前，有一个叫李眉的姑娘来这里给他看了她的画，他说他其实不大懂画，但觉得不错，就留下了两幅代售。两天以前，姑娘突然跑来取走了画，还交给他一封信，请他转交给一个来此找她的叫傅平的人。中年男子拿出信时，微笑着说：“她是一个不错的姑娘，我为她转交信件，她还给我画了一张肖像，”他指指墙上一幅已裱好的画，“现在我做完了我该做的，对得起这幅画了。”李眉是一个女巫，有着神奇的预言能力，傅平觉得自己就象一个孩子，被她牵着去猜一个意义重大的谜语，深陷其中却无法找到答案。但转念一想，傅平又很难相信现实生活中有谁有如此魔力，他又一次开始怀疑李眉这个人的存在，又开始觉得事情愈来愈象是一个陷阱。他是在这种情绪下打开信的。     亲爱的傅平：请原谅我没有履行我上一封信许下的诺言，没有真正的告别。但我知道你肯定还在找我，一想到在这个城市中有人持续不断地在寻找自己，我就没法控制情绪，我真想被你找到，真想象在山城一样与你共度美好时光。然而我只能这样与你交谈，我了解自己，我知道相见意味着什么。回山城去吧！那里有你的爱人和生活。和一个沉溺于流浪和画画的人在一起，你无法享受爱情全部的快乐，尽管这可能让你感到新鲜、刺激。我想我是了解你的，只是有一点我不确定，你喜欢画么？你了解我什么，能和你长相厮守的人才适合你，这一点我做不到，请不要再在海城找我了，想象和好奇的力量太大，陷入其中是一件很麻烦的事，你看我是不是陷得太深了？我自己真的说不清楚。回山城去吧！别再在海城寻找李眉了。希望这一次能真的告别，我写下这封信时，好象已没有前几次痛苦了，我想如果你也是这样就好了。再见。                                                    爱你的李眉                   看完了信，傅平为什么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给罗蕾打电话，他自己也说不清楚。电话响了很久也没人接，但在那一刻，傅平打通电话的愿望十分强烈，他挂上又拿起重拨了一遍，如此反复多次，终于在第六遍的铃声响了七次之后，一个急促的男声出现了，对此傅平好象并不意外。  “罗蕾在吗？”  “傅平吧！你在海城吧！昨天的电话是你打的吧！”  “罗蕾不在？”  “她昨天连夜去海城找你了，我说陪她一起去，她让我留在这里，说你还有可能打电话来。她还说她记得李眉信上的地址，如果你打电话来就叫你在那儿等她。她说有什么事见面再谈，你一定要等她来。”后来当张千帆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傅平挂上了电话。 6    回到住处，已是晚上七、八点钟了，跑了一天，傅平觉得肩上的画夹有些沉重。房东小姐在傅平开门时，与他撞在了一起。她穿着睡裙，还故意用身体蹭了蹭傅平的肩膀，一副风情万种的样子。傅平发现小伙子没来，她父母也不在，姑娘明显喝了酒，显出的是醉态。傅平把她扶回她自己的房间，让她躺下。她反复说着一个人的名字，傅平猜想是那个小伙子。她喃喃地叫他不要离开她，后来她开始哭泣，泪水沾湿了床单。在一瞬间傅平生出了怜意，他轻轻地抚摸着她的面颊，等她安静地睡去后，才回到阁楼上。    罗蕾就要来了，还是已经来了？应该在这里等她，还是该连夜搬走？傅平辗转着难以入睡，罗蕾到来的消息让他异常紧张，他尽力对这段时间发生的事重新梳理了一边，但很多地方他还是想不通，也没法在它们之间找到一些必然的联系。李眉是谁？最大的问题是他自己怎么又从山城来到了海城——那个常常若隐若现的李眉到底是谁？除此之外，傅平还多出了其他的疑问来，比如，罗蕾与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张千帆又是干什么的，自己在海城遇到的那些人又是什么角色呢？他们想让他干什么？傅平这几天是带着满脑子的疑问进入梦乡的，这使他睡的不沉又没法轻易醒来。他不知道罗蕾到底哪一天会来，真希望第二天醒来，罗蕾就坐在他的床边，给他解释整个事情的原委。
         7    傅平打开那扇木门，看见罗蕾站在门口向他微笑，然后在很短的时间里，她哭出了声，边哭她边轻声地说：“傅平我总算找到你了。我跑遍了大半个海城，现在在另一个城市，总算找到你了。”    当他们在阁楼上面对面坐定之后，罗蕾有一些埋怨地问傅平，为什么不辞而别，离开海城来山城流浪，为什么不给她打电话，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之后才给她寄去那封信。傅平说，好多次了，他都想给她去信，有几次都写好了又被他撕掉了。他也给她打过两次电话，一次没人，另一次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于是他没有出声就挂了。罗蕾听了就说傅平你真傻。罗蕾还说，其实她多少知道傅平离开的原因，傅平微笑着叫她说说看。“因为猜忌和嫉妒呗，”罗蕾做了一个调皮的表情继续说，“那次你在我那里遇见张千帆，是他来告诉我他交了个女朋友，让我给他看看。我跟你说过，你不信，现在他们都要结婚了，你总该信了吧！”傅平说：“你讲的不完全对，还有一些我自己都说不明白的原因。”两人在这时都有一些沉默。后来罗蕾用一种怜惜的口气说，傅平你瘦了，这段时间生活很苦吧。傅平说也没有，他在山城里游荡，去了好些美丽的地方，虽然没有很大的广场，没有海城那么多的酒吧和画廊，但在这里他还是干得很愉快，只是，傅平说只是看不见她，他的精神状态常常陷入矛盾和焦虑中，有时还能作出一些让人不安和烦躁的梦来；梦中的场景既如此真实又那么难以解释，他常在醒来之后冥思苦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傅平还说，就在昨天晚上他甚至还想搬走，让她找不到他呢，现在看来幸亏没那么做，不然他准会后悔。罗蕾后来谈到画，说他给她画的那张画真好，虽然她不太懂画，但她看得出它的与众不同。傅平说，其实，当他一寄出那封写有他的地址的信后就后悔了，他知道有了它，罗蕾会直接来找他的。罗蕾说，现在不是很好吗？    罗蕾躺在傅平的臂弯里的时候说，跟我一起回海城吧。她感到傅平的头点了点，于是罗蕾伸出右手与傅平的左手五指交错地握在了一起。傅平问，你的无名指怎么了，罗蕾说是被山城的出租车门夹了一下。罗蕾又问，你的呢？傅平说是前两天削画笔时不小心弄伤的。“这个星期内出发，我们还能赶上张千帆那小子的婚礼呢，看见他们往彼此的无名指上戴上白金指环，你说，你会想到我们今后的快乐时光吗？”罗蕾在那若有所思。傅平后来不经意地问起新娘的情况，罗蕾说就是我以前跟你提过的一个叫李眉的姑娘，她和你一样，还是个画画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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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耀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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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有小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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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58:36 |只看该作者

1992年，我非常认真地看了苏童的《寻找养蜂人》，当时觉得很新奇、兴奋。再后来，看到了许多类似的作品，一个不如一个，我把这类写作归为“莫名其妙的故弄玄虚”。实际上，后来再读《寻找养蜂人》，一眼看去，满目创痍。你这个，比他的如何？叙事有他流畅吗？文字有他那样有韧度吗？有个很机械化的小窍门（也很实用）：凡是有信的小说，一定要把信写得出彩。或以文笔、或以朴素、或以深度、或以华丽……总之，不能流于平俗。信出彩了，小说就成了一半。

未到六十已古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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