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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城小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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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57:56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p><span class="bold"><strong>边城小店</strong></span><br/><br/>&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07.4.6<br/><br/><br/><font size="3">我的老板娘每天凌晨4点准时起床晾晒前日收回的疹子,一张明黄色的桌布上密密麻麻又相互保持一定距离地粘满了红色的小疹子。像我曾经深深迷恋过的一个姑娘,一年四季中她总是在笑盈盈的颧骨上堆满了丝丝红纹,好似生命的小河在她的脸颊上绵延而过,因此她总是欣欣向荣地生长着,长成一个茂密匀称的大姑娘。她喜穿红色的薄衫,用蜘蛛丝织成的内衣带略微长了些,隔些时段就松松散散地垂落在胳臂上,咬着指甲从我身边经过得让我痴迷许久。<br/><br/>我在鱼网裹着柴草的床铺上赖到晨星隐退,曙光抽丝剥茧时分,这时我便定要起来的,隔着虫蚀的门板就听到规律的啪啪声,比墨河的鳜鱼产卵期排练的阅兵队伍还要整齐,多赖一条蚯蚓的长度都会遭受到老板娘盐水鞭的抽打,啪!啪!<br/><br/>这时还没有客人,我在柜台后,手里握着蚂蟥酿酒的长颈瓶子,往里灌疹子粉,再盖上盖子左右晃动一会儿,瓶里下沉的疹子粉便裹在了每只僵直的蚂蟥身上,让它们细弱的躯体变得肿大,眼睛充血,酒趋于深紫色。柜台左侧是已经破损不堪的树皮账本,我尚未来得及告诉老板娘,思维旋转的同时我的嘴也惯性地张开了,似乎随时会有几粒词蹦出,可是我并未有现在说话的打算,唾液连接着我的上下唇遗憾地伸缩了两下。老板娘出猎的时间还排在下个月,到时再说也不晚,并且还要拜托她为我拣拾红蚁孵化失败的卵壳。<br/><br/>此刻的老板娘正在院外的柳树上忙着打磨露珠,微风携着蚱蜢的体臭在浓郁的光速间飞行,我向门外瞥了一眼,荒漠、结痂的垂柳、苍茫的寰宇间编织云朵的小水滴、铺天盖地掉落下的阳光、最年轻的工蜂奄奄一息的呻吟。云母石砌成的窗台被我用季末内分泌失调的臭鼬残留的口水擦洗得泛白,从这个角度望去,整个玻璃上都是棱角分明的反光,窗外被框起的风景像是张曝光的照片。<br/><br/>那个叫邮筒的瘸腿男人准时骑着他那头可怜的瘦弱的秃毛木马出现在我的视线里,老远就同院外的老板娘亲热地打招呼,声音因为骑马劳累而卷挟了几根颤抖的音符。“嗨!老板娘!早啊!”“这么早啊,真是辛苦您了,有我的信吗?”“呃……让我瞧瞧……对不起没有。”“哦,哈……停下来喝点东西再走啊,新鲜的蚂蟥酒。”“哈!还是算了吧,我还要赶往下个镇呢。你知道么,邻镇的俏寡妇要结婚了,这里有她母亲寄来的汇款呢!”“是和谁啊?”“不知道,总之不是很有钱的人,败家子。”“她一寡妇又能摊上多么好的人家呢,看她那两颗克夫的痦子,不是好命人。”“听说人家要去县城做手术呢,切掉那两颗痦子。”“啊……哦……天色不早了呢。”……<br/><br/>邮筒走了之后,老板娘悻悻的回来,丝织手提戴里光滑的露珠晶晶地闪着妖媚的光泽,而她的脸上却毫无颜色,氤氲着一层灰蒙蒙的雾气。她沿着梯子把手提戴放在天花板横梁后的小洞里,嘎吱嘎吱,她上去又下来,一屁股坐在梯子脚下,愣愣地发起了呆。我用胳膊费力地撑着脑袋,用烟丝色的食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屋内静谧如墓穴,像多年前我的一个梦境,没有声音,没有色彩。那个梦令我后怕,我躺在一片黑暗中无法挪动身体,意识从我的脑子里悄悄滑出,流过我的皮肤和指尖的肉刺,流进我身下凶猛的草丛的呼吸道里,我爱过的红脸姑娘,她在墓穴里正襟危坐,一丝不挂,闭目养神。醒来之后的两天我都没恢复语言功能,老板娘带我去医院切除了梦腺,她说做梦危害身心健康。我相信她一生都没有做过梦,因为从我来到这个店里,她从来没有多在床上呆一秒,并且有时在凌晨听得到她嘤嘤的哭泣声,像个未成年的小姑娘索求安慰的那种缭绕缠人的哭声,但并不长久。<br/><br/>天牛从树根挣扎着爬上树梢时来了一个客人,不是熟客,我第一次见到。他背着一个橡胶轮胎,进门时被卡在了门口,他的脸在那一瞬突然红到了胸膛,额头上渗出了尴尬的汗水。老板娘还是坐在梯子脚下无动于衷,我走过去狠狠地蹬在他肚子上,他的肚子鼓起来将我弹出了老远,不过他也被我蹬了出去。他像只被翻了个儿的王八艰难地侧着身子爬起来,来不及拍打身上的黄沙先是转过头来不停地对我说谢谢。我的头撞在了储藏柜的隔板上,探出的铆钉折断了我的一撮头发。这次他侧着身子进来,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肯把那个破旧的轮胎卸下来休息一会儿,他扶起我并且帮我整理了后脑勺参差不齐的断发。他的手指很柔软,好像是春天的绵绵的云朵刚抽出的嫩芽。我突然想起红脸姑娘总是不时垂下的内衣肩带,软塌塌地耸搭在胳臂上,脸骤然也滚烫起来。由于轮胎太大无法坐靠背椅,我便从厨房找了一张石板凳给他,石凳有些年月没有用过了,缝隙间湿漉漉的绿藓冒出了尖,他并未在意。“要点什么?”我问。“咖啡。”“没有。”“呃,橙汁。”“没有。”“牛奶。”“没有。”“那你说有什么吧。”“蚂蟥酿酒。”“那就它了。哦,有什么食物么?”“没有。”“哦。”<br/><br/>他像是个长期徒步旅行的流浪人,胳膊肘处和膝盖处的厚牛仔布已经磨损得看得到皮肉了,手背上凸显的血管紧绷绷地耸立成一排蜿蜒的山脉,灰色的指甲里尽是肮脏的污垢,关节处的擦伤他不闻不问,整个人看起来色彩斑驳。 我端给他满满一杯蚂蟥酒,深紫色的水纹在杯口漾荡成轻浮的微笑,他用手指轻轻摩擦着杯身,留下一圈圈深情的指纹,像是爱抚姑娘的身躯般充满了颤抖的怜悯和爱惜。他说:“那些记忆啊,都被我扔在路上了,这是个据点。”“您是个天才。”我丝毫不带恭维的语气令他的神色陡然间迸发出感动的光。“我只是个没有记忆的人,我什么都不是,连沼泽里的淤泥也没有我这般难堪。”他看了我一眼,睫毛又快速地将目光压下去,落在地板上的某处翘起的青花石上。“可是您一直在行走!”我几乎是用呵斥的语气了,这很奇怪,我的血液升至大脑,细胞胀成滚圆的弹球,后脑的断发隐隐作痛。“对,我在行走,从来没有停止过,我在行走,我在行走。”他喃喃地重复着,缓慢地将杯子凑到嘴边,押了一小口,嘴唇的纤维也涨红了身体,他的模样像只踽踽独行的茄子,并且带着夕阳独有的难以言传的沧桑感,是只记录了千载历史的茄子。<br/><br/>他不再说话,低头只顾品酒,眉头拧成一团疙瘩。遥远的我曾有一个荒诞不经的梦想,我只对我心爱的姑娘说过,她听得认真仔细,黑亮的眸子里流露出无尽的怜悯和哀怨。她用她白而纤长的手指抚摸我的额头,以示对我的安慰。多么温暖的手指,宛如夏日里的第一声蝉鸣般令我神醉,她并非只是在抚摸我的额头,而是用温热的心搅动开了冬天沉寂已久的冰窟,我的血也活跃起来,沸腾着,咕嘟咕嘟冒着泡。我抬手握住她的手指,像是握住了打碎夜幕的第一缕阳光,甚至有些语无伦次地对她说:“我们去流浪吧,你和我,我们四处,奔走他乡,全国,全世界,全宇宙!”她咯咯地笑起来,身体的颤动使得她不安分的肩带好似无意飘落在水中的发丝再次落在了她的胳臂。她弯着笑意的眼睛看着我,目光里撒满了碎金,闪闪的让我更加痴迷,她说:“好啊,当然好了。”<br/><br/>一根长相瘦弱的高个男人走进来,他像用来串连露珠的丝线般细微,因此两脚不稳,走起路来飘飘荡荡,上身左右摇晃,像只扭伤腰的钟摆。他一屁股坐在靠门边的位置上,上身仍旧不消停,有节奏地滴答滴答摆动着,他长着一双几乎连眼珠也塞不进的细长眼睛,两颗鼻孔朝天上翻着,似乎随时需求各种味道来补充活力,西装笔挺却被一条腥味缠绕着身体,在他的毛孔间钻进钻出,我捏着鼻子问他需要什么,他挠了挠粘着鱼鳞的头皮说:“我等人。”<br/><br/>果然,过了一会儿有个矮个子一弹一弹地进了店,他看见门口的瘦高个儿便亲热地弹过去,将一只滚圆的手递过去,上面的肥肉像是海浪般一层连一层,甚至让瘦高个儿看花了眼。瘦高个儿很困惑地摇了摇脑袋,撅着的嘴里甩出类似沼泽吞噬大枣马时阻塞的嘟囔声。矮个子收回手依旧笑靥颜开,谄媚的眉毛也兴奋地竖起来,根根数得清楚。矮个子哈着腰让他本来就精缩的身体此刻更像是裹脚老太太变了形状的小拇指,他对瘦高个儿说:“真是太荣幸了!我……鄙人就是杨花的先生小数点,以后还请数轴先生您多多指导。”那位数轴先生以居高临下的高傲姿态半天赐给对方一句话,问道:“阁下……夫人尚可安好啊?”小数点身体又往前凑了点,连忙回答:“内人一切安好,内人一直惦念着数轴先生您呐,何时请您屈尊光临陋舍,也了内人一桩心愿啊。”数轴先生大豆一样黄的脸上顿时蒙上了笑意,说:“啊呀,那可真是不胜荣幸。呃……不过……”数轴先生又面露难色,像是便秘一样五官皱缩成一张烂抹布。小数点恨不得站在椅子上,他红光满面地说:“您星期三去吧,内人那时有空。哎呀!可是星期三我要去麻雀山上收查工人采集的屎壳郎的,看来鄙人没这个荣幸侍奉您了,就全托内人了。先生您莫责怪啊。”数轴先生的脸立刻又扩张开来,笑容近乎要把他那张狭长的脸撑破了,他终于让他那身份尊贵的瞳孔放出一点光来照射在小数点身上。两个人很快就像是多年未见的亲密挚友般,怀着美好的梦想和目标彼此投以对方最最诚挚的关怀了。<br/><br/>我看了看梯子边依旧缅怀在回忆里的老板娘,她的整张脸都浸泡在阴影中,脸色蜡黄,嘴唇干燥裂开细小的缝隙。每天,她似乎只迎接邮筒一个人,只要邮筒离开,她就呆呆地坐在某个不见天日的角落里直至打烊。睡觉前,她得例行公事般去厨房将一天堆积的灰尘拂去,将窗棱间刚刚安顿下的红头蜘蛛掐死,并收藏起它新织成的网。我知道她一直很喜欢红脸姑娘的那件丝织内衣,她从来不看红脸姑娘那张妩媚动人的面孔,只盯着她的内衣,肩带垂落下来的时候,老板娘的身体也会为之一颤,红晕也只在此刻为她上妆。小店的厨房就像宫殿的地下室一样禁止外人进入,曾经有警察追捕逃犯搜索小店时要进入厨房查看,可老板娘以性命相要挟,像只濒临屠杀的在孕母猪般嚎哭,警察们也束手无策只得作罢。当时我不知道那间厨房到底有什么值得老板娘用生命交换的东西,我只清楚这家店除了蚂蟥酿酒,别的什么也没有。很久之后,在我已经离开小店十几年的某个日落的黄昏时分,我知道了那个东西就叫做爱情。<br/><br/>数轴和小数点先生没有点任何食物酒水,他们走时还像亲密的连体兄弟一样互相搂着对方,磕磕绊绊地离开了。流浪人喝完酒,落了一地的红疹子,他就仿佛是站在一片小红莓丛中的先知,眼神呆滞行动僵硬,他们叫那做大智若愚。他拍拍我的肩膀说:“以后!我一定!啊!知道吧!”我点点头,目送他暮色般忧郁的背影和红日般饱满的轮胎渐渐消失在荒原尽头。<br/><br/>我走到门口,望向远方,没有炊烟,没有人影,没有牛马,只有那憔悴的荒原牵着辽远的苍白天空,像是枯燥的平面几何,却找不到最简便的解答方式——一条辅助线。我的可爱的姑娘,由朝阳的触须勾勒出的姑娘,我要去寻找她的气息而不仅仅是密封那残余的碎影。我忽然看见流浪人站在荒原脆弱的地平线上朝我招手,他身后的轮胎像那种我未曾听闻的叫做自由的传言一样无限扩张起来。</fon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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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57:56 |只看该作者
<p>早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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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57:56 |只看该作者
<p>意旨过于明显了,不够凶狠,叙事方法倒是蛮喜欢。前几段语言节奏控制的比后面要好。另外,可能还是语言问题,“核”凝不住,篇幅短了,忽然断了;不如完全把外壳摈弃(忽略),缓缓道来,看能否干的更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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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有小成

你的假想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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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ilan Administrator's 不吐槽会死患者 恋爱渣滓 Heilan Super Te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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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57:56 |只看该作者
都说的很好啊
我三岁的时候,很忧郁
喜欢,在河边丢小石头

http://heitiancai.blog.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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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57:58 |只看该作者
我的一点理解是:主角是个天真的理想主义者,但他自己并不知道也不愿意知道.他的理想主义体现在他对自己爱怜的女人与流浪汉的感情.而老板娘所创造的世界令到他耻于承认自己的天真.但老板娘的过去其实也和他一样.小说中的世界正在循环前行着,人物的命运挣扎着,是流浪去?还是像老板娘一样磨灭?两难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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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57:59 |只看该作者
“一点理解”———即,不论“一”or“点”都没有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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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坛游民

主体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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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58:01 |只看该作者
<div class="msgheader">QUOTE:</div><div class="msgborder"><b>以下是引用<i>内层空间</i>在2007-4-28 15:51:24的发言:</b><br/><p>早泻了</p></div><p></p>丢了要用这个泄,你那是早晨的腹泻
eat me,drink 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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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58:01 |只看该作者
<div class="msgheader">QUOTE:</div><div class="msgborder"><b>以下是引用<i>紫</i>在2007-4-28 15:59:53的发言:</b><br/><p>意旨过于明显了,不够凶狠,叙事方法倒是蛮喜欢。前几段语言节奏控制的比后面要好。另外,可能还是语言问题,“核”凝不住,篇幅短了,忽然断了;不如完全把外壳摈弃(忽略),缓缓道来,看能否干的更好。</p></div><p></p>嗯,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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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旅行者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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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58:01 |只看该作者
<p>叙述方式挺喜欢的</p><p></p><p>还有一些意象,像 割梦腺 细胞胀成滚圆的弹球,后脑的断发隐隐作痛&nbsp; </p><p>虽然感觉在哪见过,不过很喜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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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发表于 2007-8-4 13:58:02 |只看该作者
<p>挺好的,就是有些地方稍嫌罗嗦</p><p>试着丢开一些东西 会更好</p>
心若无尘,一花一世界,一鸟一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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