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 1481|回复: 2

战争与和平

4 主题	0 好友	75 积分

新手上路

Rank: 1

发消息

电梯直达

1^#

发表于 2007-8-4 13:44:08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1、天黑的时候，我还伏在方凳上写啊写啊的。我厌烦急了，不断地顿着笔尖，恨不得把所有的纸都戳穿了才好。这些该死的字，四四方方的左看右看都差不了多少，可到底啥时候才算能把所有的字都写个遍呢？这对于我来说，着实是个天大的心愿。昨晚，还梦着自己总算把古往今来的所有汉字都吞入肚子里了。然后老师就拍拍我的头对我说：“这孩子，长大了不得了。”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外面就往往有人喊我：“来吧，快点出来玩啊。要不然，你又要迟到了。”我瞄了妈妈一眼，她正低着头，前倾着身子，将那团面在水缸的盖板上翻来覆去地揉搓着。很奇怪，她似乎全然没听到外面勾引他儿子的声音，仍然专心致志于揉来捏去的同一动作之中。于是，我轻轻地放下手中的铅笔，恍然无声自门槛上抬赶起屁股，双脚缓缓地缩到门槛外面。然后，迅速地拧过身子，一溜烟的跑过墙角。还没等得我拐过弯，只听得“砰”地一下，一头就和人撞了个满怀。头冲到来人的小腹上，然后一屁股倒坐于地下。来不及看一眼那个人到底是谁，爬起来就跑。又抱过一个拐角，才想起该听听屋子里面妈妈的反应。我不是亡命之徒，更不是江洋大盗。妈妈要是真的恼紧了，还是会给自己留条后路，老老实实的重新回去扒那几个字的。回过头来，只看见隔壁的老头子正抹着头东张西望，没听见妈妈的任何声响。抹了抹自己的的眼睛，想来妈妈还不致于糊涂到连我逃出来也不知道吧？可没错啊，墙角上烟囱袅袅地那个地方，不正是我家么？来不及细想了。趁这个机会，还是逃了要紧。撒开腿，几个弄堂一晃眼就转过了。路过九姑家门口的时候，一不小心踩到了她放在门口的菜蓝子上。还好，倾着身子踉跄了几步，哈哈，没倒！很显然，篮子是非破不可了。我回头看了一些眼，好好的一个竹篮，硬是让我踩得折成了两半。它晃悠晃悠地颤着，似乎还不甘心就此死去。这时，就见九姑冲了出来。她站在门口，抬着头四处张望了下，然后就往我逃跑方向相反的地方指着手大叫。还好，九姑眼睛不好，现在又天黑了，哈哈，她看不到。这才真叫个爽。方才所有郁闷一扫而空，而做人的意义在这里急剧膨胀。这个世界好生漂亮。几只公鸡扎扎叫着，跟着我后面跑。我回过头来，看一下，认出这群鸡，正是九姑养的。看来，它们倒是看到我踩坏了九姑的篮子，想找我算账。吼，要是让我妈妈知道了，那还得了？站定了身子，拿起了块石头，冲着公鸡们扬扬手：“别多嘴，否则，打死你们。”公鸡们也站住了，却不卖我的账，示威似的挺着脖子，张着翅膀，脖子上的羽毛片片树起，看那架式，似乎想跟我干上一仗。我四顾了一下，却见三婶家刚满六月的小毛头正坐在个小轿子里，正瞪着眼朝我看。我连忙放下石头，打消了与公鸡们打上一架的念头。毕竟，要是被小毛头传出去说我欺负公鸡们的事儿，可是要被大伙儿耻笑的。我算是保全了人不和鸡斗的面子，可公鸡们还是不罢休，它们冲着我咯咯地叫。看那架式，似乎还要把我带回去见九姑似的。我本来想跑，但一来公鸡们可能会趁势追击，二来在小毛头面前落荒而走又太没面子，想想还是忍住了。摆摆手，向公鸡们做了个讲和的手势。可他们似乎看出我的窘态，竟然得寸进尺，一齐摇摇头，拒绝和平解决。然后就伸直了脖子，一副要打架的样子。帮我解围的是老牛。他驼着老棍，慢悠悠地从过身边走过。也活该公鸡们倒霉，所站的地方正好挡着了老牛的道。老牛可没我这么好商量，他看也不看公鸡们一眼，径直就把蹄往他们身上踏去。这下子公鸡们看到真的要打架，可吓坏了。尖叫着，踮着麻杆般的脚，使劲地扇着翅膀，没命地往家里跑。他们倒是想飞，可实在是差劲，怎么也飞不起。我哈哈大笑。小棍子却用他手中的柳枝敲了下我的头，叫道：“欠我的三角片，啥时还？”我转身就跑。这家伙，力气大着呢，真打起来，我可不是对手。“小心狼吃了你。”小棍子在后面大叫：“我进村的时候，看见两头老狼就在路口。”懒得理他。这家伙，老是拿老狼吓我。反正，村子自打爷爷的爷爷那个时代就开讲的这两头老狼，谁也没见过。2、“吱”地一声刹车，九姑家的玲姐脚点着地，将自行车拦在我面前。看到她寒着脸，瞪着双眼的样儿，我头都大了，一个转身就想跑。却被她一把抓住了衣领，只得吱溜地转过了身子，嘿嘿地冲她笑了。“少和我滑头。”玲姐一脸的怒气，“说，停在我家门口的自行车轮胎是不是被你们弄破的？”怕什么，偏来什么。一直躲着玲姐，就是怕她拿这事儿说道。哎，谁让我命苦、运霉呢？做人就是这样艰难，爽了一分，立马就得用三倍的苦恼来偿还。听老川说，玲姐正和隔壁村那家伙谈恋爱。我们看不来那东西，不就个儿高点脸上长了几颗痘身上穿了个件草绿色的解放军衣服么，有啥了不起的。老川说，他看到过脸上长痘的那家伙在村外的稻草堆后和玲姐搂成一团的样子。“他们还嘴儿对着嘴儿呢？”末了他还熬有其事的说，“真不要脸。”“嘴对嘴地干什么？”玲姐的亲弟弟刚扒插口问了声，马上就被大家的哄堂大笑所打断。“要不要去看看？”老川说道：“我看到他又溜到玲姐家去了。我敢保证，他们肯定又抱着嘴啃嘴了。”“好看不？”我搔着头问他。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嘴儿对着嘴儿做什么。不过男人和女人抱着，肯定不对头。“当然好看。”老龙比我们大几岁，懂得的事情显然也多些。“就连电影里这也这。不好看，大家怎么会抢着去看？”他的话自然是有道理的。于是刚扒就领着我们，偷偷地从围墙翻进了他家，然后又从后而爬上了楼梯，从楼上的缝隙里往玲姐住的房里偷偷地看。要不是果然看到玲姐和那长痘的家伙嘴啃着嘴，我们原不会放他自行车轮胎用钉子钉个洞的。我们躲在刚扒家的=楼上的时候，那家伙果然抱着玲姐坐在床边啃啊啃啊的。刚扒挂不住脸，想叫，老龙一把抚住了他的嘴，“还有更好看的呢。”果然，那家伙啃了玲姐一会儿后，竟然伸出手把她的衣扣也解了。玲姐两个白白的大奶跳了出来，在我们眼前白晃晃的颤着。那家伙一把抓住了，象揉面团似的揉个不停。大伙儿看的都火大了，一个个海红着脸瞪圆了眼，齐齐决定要给青春痘弄点儿教训。最简单的办法，自然是把他停在外面的自行车当替罪羊了。于是老川从家中找出枚铁钉，我和刚扒就用石头把它敲进了那家伙的车轮里。看着他背着车子狼狈而回的样子，我们就别提有多解气了。“是有乍了？”我可一点也不怕她，“谁让他抱着你啃了？”玲姐脸涨得通红，她扬起手，就向我打来。我一扭身，就跑开了。她在后面大叫：“站住。”我可不理她的茬，一溜烟就把她甩到了身后。很多鸟都一起飞出来。它们跟在我的头顶，“吱吱”地乱叫。老棍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对我说：“你缺德。”我还没弄清什么意思，突然觉得额头上“卟”地一响，似乎什么东西落到了上面。忙用手一摸，滑滑地，把手凑到眼前一年，竟然是鸟粪。老棍和玲姐一起哈哈大笑。我恼了，拿起块石头，要和老棍干架。玲姐跑过来，一把将拦开。“得，快回去吧。迟了，小心你妈揍你。”老棍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知道，他一直因为玲姐对我比对他好而耿耿于怀。我把身子靠在玲姐的怀里，示威似的向他扬扬头。老棍眼中的怨毒之气更重了，他恨恨的哼了一声，转头就走。我抬起头，看了玲姐那鼓鼓隆起的胸脯一眼，心又跳快去了，忍不住又说：“干嘛让那长痘的家伙摸你奶？”她又涨红了脸，一把推开我，“你懂什么？”她用力很猛。我一个屁股墩儿坐在地下。还没等我爬起来，玲姐已推着自行车飞快的跑了。3、“我这家伙，老迟到。”老川推了我一掌，没好气的说。“你才老迟到呢？”我回身用力反推了他一下。“你是屎坨子，”他叫道：“狗都不吃的屎坨子。”我冲上去，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使劲地把他往后推。老川一伸手，来抓我的脸。我张嘴就向他的手咬去。老川痛得“嗷”的一叫，一拳就打在我的脸上。“加油，加油”，刚扒在后面大叫道：“打死他，打死他。”我知道他是为我鼓劲。老川这家伙，仗着比我们大一岁，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我在他的呐喊声中，低了个头，使劲的往老川怀中撞去。他往后一退，脚下被石头绊了一下，“砰”地就跌倒在地。我被他扯着衣领，也就一齐扑到了他的身上。老川连忙一把抱住我的腰，滚了下身子，我反而被他压到了地下。看着他支着肘子想坐起来的样子，我连忙抓牢他的头发，把他的头猛劲的往怀里拽。老川又是嗷的一叫，整个身体扑到我的身上，压得我气都透不过来。我也学着他的样子，使劲的抱紧他，拧着身子想翻过身来。俩个人都咕噜噜地从斜坡上滚了下来。一直到了坡脚，我的身子在树上撞了一下，才总算绊牢了。老川一咕噜地跳了起来，我却全身无力，躺在那儿一动也不动。刚扒飞快地跑过来，伸手碰了下我，叫了声：“喂！”我只是喘气，没功夫理他。于是他怕了，冲着老川叫道：“他不响了，会不会死了？”老川似乎也怕了，“不会吧，这么下就死了？”他蹲下身，在我身上碰了下，叫道：“喂，你死了没有？”我呼呼地喘着气，瞪着眼，看着天，懒得理他们。月亮升起来了，有大半个圆圈。这次我看清楚了，月亮的大部分是白的，只有一小块转黑黑的。妈妈说，月亮上有根桂花树。我仔细地看着，那黑影，还真像是根桂花。妈妈还说，月亮上个十分漂亮的女人，叫嫦娥，她的怀里抱着只玉兔。我就问她，嫦娥有没有老公。妈妈笑着摇了摇头，说嫦娥只一个人住在月亮里。我说，那多没劲。她还不如下来和我们一起住的好呢。有人在村口唱歌。真难听。伊啊哇啦的，也不知道穷叫个啥。然后，就听到了妈妈在喊：“回来啦。”我一咕噜地跳了起来，撒腿就往家里跑。要是等妈妈叫得久了，她拉下脸来可真是要扒下我的裤子打屁股的。老川和刚扒在后面大叫：“你不是死了吗？怎么跑得这么快？”我没好气地回了一句：“你才死了呢。”4、老川和刚扒自然没死。死的却是脸上长痘的那个家伙。村口围着一大堆人，男的女的老的不老的，全都有。老棍见了我，一把将我拉住，他的脸上洋溢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兴奋之情。“告诉你一个秘密”，他将嘴巴附后达我耳边，悄悄地说道：“长痘的那家伙死了。”我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死是怎么一回事，老棍又轻轻继续说道：“听说，是在越南打仗打死的。”我还是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长痘的、越南、死了？越南是什么玩意儿？死了又是去哪儿？至于打仗，我和老川、刚扒、老龙他们天天都打，怎么就没死人？“快，拦住她，拦住她”，有人急急地叫着，把我所有的思考都打断了。我这才回过神来，却见身边一个黑影在我眼前“呼”地一晃就过去了。隐隐地还带着哭泣声，也是风一般的呼一下就过去了。九姑在后面踉踉跄跄地追着叫，“你们快帮我拦住她啊。”我这才明白过来，敢情前面那风一般的黑影是玲姐了。大家儿这时都乱糟糟地，呼啦啦地向村外追去。我也转过身，便想随着大人们一起去追。却不料衣领一紧，早已被妈妈一把拎住。她寒着脸叫道：“回去。”我一声不响，耷拉了个脑袋，跟在妈妈的屁股后面回家。不就是那个长痘的家伙死了么？我刚才也死过，有什么大不了的。或者，他也在和我想一样，想着月亮里的嫦娥呢。“妈妈，越南在什么地方？”吃饭的时候，我忍不住问了：“他不是解放军么？解放军都很厉害的，怎么会打了下仗就死掉了。”“吃你的饭”，妈妈用筷子敲了敲我的头，“没你的什么事。”她是母老虎，凶的很。对我来说，天底下最厉害的人物就是她。我不敢再说完，脑中乱七八糟的想着，胡乱的吃完了饭，却听着九姑哭泣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从隔壁的墙头冒了过来。那天晚上，爸爸很晚才回来。妈妈一见他进门，连忙一把抓住他的手问：“找到了？”“没”，爸爸垂头丧气的摇了摇头，“天黑了，溪里的水又太深。”“哎……，”妈妈长长地叹了口气，一句话也不说。过了会儿，她突然头一歪，靠在爸爸的胸口，低声的哭泣起来。那一晚，我睡不着。隔壁的九姑还是在断断续续地哭，而妈妈也不时地在被窝里低低抽泣。其实这有什么好哭的？我真是搞不清楚他们。就算那长痘的家伙真的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啊。还有，玲姐也真是的，死就死了罢，说不定他什么时候活过来也不定的，干嘛非要这么乌七八黑的晚上就去找？再说，就算那长痘的死了又如何？等我长大了，我也会抱着玲姐啃嘴的吗。至于摸她的奶，那就更容易了？说实话，我也很想摸玲姐的奶了。那胸脯鼓鼓地，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