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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咬牙，我也拿出来了，谢谢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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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43:00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行者手札 文/1度                 理想主义者被套上现实的嚼子，挣扎及血流成河的鼻子，何处乌托邦？！                                                           ——题记 [Side A ]      寻找1度。      我说为什么。     她说不为什么。          “那么好吧。我的意思是，如果你确定真要这么做的话。”我慌乱的说。“我当然确定。”
她的手上沾满了血。捏着香烟的手在不停地颤抖，脸上却写满了顽强和不屈。这是我初见一个美丽女子时所遭遇的情形。我是个警察。但我却没有将她绳之以法——虽然我看着她如何将锋利的刀捅进别人的身体——不仅仅因为她的美貌……我是一名警察，但我从未开过枪。      “他欠你钱？”     “不。”     “你爱他？”     “或许。”     “他去哪里了？”     “不知道。”     “那怎么找？”     “不知道。” 有一项统计说，地球上每秒钟都有人死亡和出生。我不知道应不应该相信。但我可以确定的是：少了谁地球都不会停止运转，相反，多了谁它也不会加快转动。我是警察但并不抓坏人，如是这样的荒谬在这个世界数不胜数。子承父业，高中毕业之后我开始穿制服，原因是爸爸当心有朝一日自己局长的地位不保，我会落得无处谋生。某日，清晨我穿上干净整齐的制服，下午就丢掉了手中的佩枪，并因此害死三个无辜的人。此后，我变得怯懦。 手枪在我手上只翻了两遍就跌落在地。没人叫我拔枪，只是跪倒在妻子面前的男人使我热血沸腾，“男儿膝下有黄金，只跪苍天和娘亲。”一个娘们儿手持菜刀逼着自己的丈夫跪地求饶，成何体统？手忙脚乱的拔枪，然后丢枪。其实我只是回忆起警匪片里专业的劝降动作，以手托枪，勒令其放下武器。然而，事实上并不是所有人都这样认为——一粒子弹划破我耳边的空气，钻进女人的胸膛。我看着扬在半空中的菜刀“扑通”一声跌落在地，不知道它原本是要砍向我或者跪倒在地的男人，但仍心有余悸。天地间寂静无声，直到第二道枪声响起，组长颓然倒地。我的耳边依然是空荡荡的尖锐的破裂声，仿佛在一个空旷的山谷里一块巨大的布帛正在被无休止地撕裂着一般。最后的一粒子弹穿过男人的头颅，钻进墙壁，消失不见。 事情是这样的，男人向妻子强取赌资，女人只好以死相逼。我出其不意的拔枪动作触动了不知是谁的神经，我、女人或者组长？然后枪响，女人徐徐跪倒在地。然后，男人捡起我的枪射杀组长，最后，队员击毙男人。事情经过就是这样的。只不过爸爸给上级的材料却是：夫妻结伙卖淫被举报，丈夫恼羞成怒胁持警员并以警枪射杀行动小组组长，最后，逃案夫妻纷纷被我警队英勇队员击毙。连续三个晚上发噩梦。卸掉弹夹之后我在腰里别着一把空壳子手枪一声不响的去上班。 “1度是谁？”“一个男人。”“他的生平？”“出生，然后等待死亡。”“具体事迹。”“行走、抵达，然后离开。”“他是浪子？”“我不是流浪歌手的情人。”“呵。是吗？”“是的。” 她淡然一笑。 “你知道吗？太机敏的女人会使人厌烦。”看着她，一脸的顽强使我想起一个朋友曾经说过的话。“我惹你生厌了？”她依旧是一种毋庸置疑的口吻，仿佛她能够决定一切的人或事。“一般女人都会对这句话懵懂，不知所谓为何。”我避开她的强悍眼神，也避开她凛冽的攻势。“你可以选择走开。”她那无谓的表情，使人心灰意冷：“没人哀求你留下陪伴。”我沉默。不知道该怎么去做。“我只是在引用一个朋友的话罢了。”——或许，和这样的女子不该较真——我做出退步。“但我尤其不能忍受别人对我指桑骂槐！”她逼视着我，像是在教训一个犯了家规的奴仆。“干杯。”朝她举起手中的啤酒瓶，因为我不知道该如何做答。远处有人在放烟花，天空中绽满五颜六色的绚美花儿。“烟花最后也会退烧……”她不无寂寞的说。“谢霆锋。《游乐场》。”丝毫没有因为她知道这句词而感到惊奇，我随口说出这首歌名。“我男人很喜欢这首歌。”恍惚间，觉得她似乎是变了一个人，先前的霸道野蛮迅速退却，我的眼前是一个楚楚可怜的柔弱女人，忧郁的美丽脸庞使人砰然心动。“你…男人？”我开始不能理解她的这种野蛮，感觉她应该是一个很贤淑的女子，只是不知为什么总要伪装得这么尖锐。“他在听完这首歌之后离开，再也没有回来。”依旧是冷漠平淡的语气，但我知道，在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内心是饱含无尽的柔情与委屈的，以至于声音都似在颤抖。“烟花很美丽。”痛不思痛，我试着转移话题。“他说过，及至的绚烂是一种迫害。烟花被推向高空，在寒冷与孤寂之中痛楚开放——它并不甘心这种方式。”或许是她天生脆弱敏感，所以不经意间总是流露出我见犹怜的哀愁。虽然冷若冰霜的伪装使她看上去显得辛辣无比，但我更愿意相信她是纤弱的，这是一种切身的感受——我看着她杀人、被她霸道而野蛮的凌辱，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感受到了她的孱弱与无助——     “我一个朋友却认为烟花的盛放是一场表演，声色俱烈的演出。他说，烟火竟相腾空，耗尽全部的力量只为寻找一个至高点，燃烧自己生命的意义。哪怕最后粉身碎骨、灰飞湮灭。”我相信我是正确的，因为我曾看着有一个人那么义无返顾的做着他所认为值得的事，哪怕尸骨无存。“噢，是么？”她若有所思的说。“是的。”我想着那个人的勇敢，一时间回不过神来…… “你知道吗？太机敏的女人会使人厌烦。”他看着我们的刑警队长不亢不卑的说着，面不改色。“所以，你杀她？”队长在全局以敏锐著称，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盯住谁，谁就逃不掉。“如果我明天死了，你是不是也要被控谋杀？——你的眼睛告诉我说，你对我的耐心已经消失怠尽，充满厌烦。”看着其他同事的严峻表情，刚进办公室的我便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肃穆。而此刻，当他这句话出口，整个空间霎时有了阴冷的肃杀气氛。仔细打量他，偏分式的长发垂下来遮住了右边的眼睛，年轻的脸上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此时，他端坐在办公桌前，右手抱怀撑住架在上面支着脑袋的左手，整个人看起来相当的轻松。只有那双目空一切的眼睛透露着他的示威似的无畏。“涉嫌谋杀。拘留48小时。”队长看着我说道，语气波澜不惊，但从他简短的话语中我却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抑。“48小时之后我愿意省略庄重的道别仪式。”他依旧是不亢不卑的样子，但话语中却有着绝对的骄傲和侮辱。比直接说：你们这群酒囊饭袋根本不能够把我定罪更令人激愤。 我所谓的工作就是看守拘留室，这是爸爸特为的“照顾”。而我也乐意坐在狭窄的办公室里，面对那些灰头苦脸的人，或听他们的哀求或忍受他们的抱怨。每天坐在办公椅上面对着凹凸有致的电脑屏幕，玩Windows系统附带的“空档接龙”或“扫雷”游戏，日子过得悠闲自在。爸爸说这周会把我的电脑换掉。换一台配置一流的高端品牌机，显示器也要直接换成液晶的。我迫不及待的想要玩更多刺激的网络游戏。这种未接网线的计算机已令我厌烦。这周我值夜班。也就是说这个高傲的家伙在这里短暂之旅将由我全权负责。我从没见过有人敢用那种口吻对我们的神探队长说话，我有些敬佩他，但我没有流露出来。走进拘留室他便一言不发。四个小时过去了，依旧是不言不语。我不禁有些好奇。 拘留室里有一张钢丝床，我曾看见很多人躺在上面鬼哭狼嚎般的叫天哭地。但往往都是叫天不灵叫地不应，连我都不能被吸引。他坐在墙角的地面上，脑袋耷拉在两腿之间，很颓丧的样子。我起身走到铁栅栏前抽烟。看着他，干瘦的身材，一米六七左右的样子，看起来像个未成年的小男孩，让人很难把他和“谋杀”两个字联系起来。他穿着白色的T恤，纯白，胸前部分有着由商标设计成的简单图案，下身是一件米白色的纯棉休闲裤，两腿侧面各有一个巨大的口袋，此刻，他的右手正在把玩口袋上的纽扣。扣起、拉开，又扣上……如此反复，发出一声声清脆的细微声响。“你多大了？”我装出沉着的样子，几乎是劲猛吆喝一样的说道。这是职业病，我承认。“不大。但足够抽口烟的分量了。”他有气无力的回答我说。像是很虚弱的样子。他站起来，径直走到我的面前，看着我，似严肃又似乏力。我们之间仅仅隔着一道铁栅栏，他双手搭在胸前一条横向的栏杆上，低头看着我擦得锃亮的皮鞋。他趴在我面前，沉默不语，在这么近的距离与“犯人”僵持令我有些慌张，一时间不知怎么做才好。 仿佛已经能够听到他的呼吸声。很浑重的声响，使我稍稍沉静下来，掏烟给他并替他点燃，然后他又回到那个角落，仰头坐在地面上抽烟。我很惊奇自己刚才的行为，毕竟过去有很多人苦苦哀求过我，我却没有搭理。“我以为你会踢或者踹我一脚。”他微笑着对我说。“我为什么要踢你一脚，或者踹你一脚？”我想起他盯着我皮鞋时的神情，那么专注原来是为了防备他意料之中的“袭击”。可是，既然他这么认为，又何必要走过来呢？想到这，我发觉他是个有趣的人。“因为警察全是耀武扬威的王八蛋。狐假虎威、作威作福……”他这么说的时候仍旧一脸微笑的看着我，像是挑衅又似玩笑。说到最后他用的是一种绵长的语气，寓意省略部分的深刻。“还有呢？”我宁愿相信他的话是个善意的玩笑，至少对我而言是没有羞辱成分的。因为第一，我认为他是个很有趣的人，这是主观意识在作怪；第二，我对警察这个职业没有过好感，从未心怀神圣。甚至，某种程度上，我和他的观点是不谋而合的。“还有……你貌似一个例外。”他敛起笑容，做出思考的样子。“谢谢。”有种莫名其妙的满足感使我觉得舒畅。“不客气。”他耸耸肩膀，带着善意的微笑。然后，发出一声夸张的“咝”的抽烟声。在我即将转声的时候，他说，“很客气地感谢你的香烟。”我也学着他的样子，耸耸肩。心想：他是一个好人。 寻找1度。 我说怎么找。她说不知道。 “我从没离开过父母的身边。呃，你该知道的，我爸爸会替我把一切都安排好。”我忐忑不安的说，像在解释什么：“甚至我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都由他来决定。”“你觉得光荣？”她看着我，调皮地说。“我无法选择。”这样说，使我很沮丧。“他告诉过我一句名言，贝多芬说的：‘我要把命运之喉紧紧扼在手中’。事实上，他自己也是这样的，一直都是……”说到1度，她突然有一点点伤感，言语中带着一份我所不能理解的无奈。“我不是他。他也代表不了所有人。”我镇静地陈述事实。“我为他骄傲，替你悲哀。”她语气坚定，表情严肃。我决定跟她走。虽然我不确定是为了她那句话还是那个严肃的表情。我只知道，在她那么说的时候，一股充满震慑的力量牢牢将我攫住，无处可逃。 每天漫无目的地寻找。她说，生命的意义在于行走。我认同。但我无法像她一样，天真地以为：只要走下去就能够找到该死的1度。或许，他真的已经死掉了也不一定。离家出走的第四天，我们依旧一无所获。一切都像我所意料的那样：生活变得窘迫、鞋子和脚被磨破；想得到的情报始终没有获得。唯一意外的是一则新闻报道：我市某刑警神秘失踪，警方怀疑与近日来活动较为猖獗的走私贩毒团伙有密切关系。他们像贴寻人启事一样把我的照片公布于众，并悬赏搜集线索。身边的女人说照片上的我比本人威武神奇很多，不用担心被人认出。而使我哭笑不得的却另有其事——旷工的第二天我就电话告诉过我的                                                                                                                                                                                                                                                                                                                                                                                                                                                                                                                                                                                                                                                                                                      爸爸，说我只是出去走走——是他的权势令他下不了台还是他仍不甘心地在为我铺砌那条令我反感至极的翰林大道？英雄的形象从来就不属于我——这一点他应该比谁都清楚——或者干脆说我们这个家族都不具备英雄的血统。叔叔在车祸中因公殉职，烈士称号多么光荣，可是一个行动小组都死于枪战中，只有我“英勇”的叔叔毫发无损地将车开到了汹涌的江中，多么“英明”的逃匿被一个不英勇的逃兵手忙脚乱地给搅黄了呵；堂兄在消防演习中抱着灭火筒从没有火的四楼跌落，摔得四分五裂；服完兵役的哥哥回家的当晚聚众斗殴，兵荒马乱中，离奇地死于众人的践踏。而我呢，第一次出警就丢了佩枪，害死三条人命；甚至于我的父亲，那虚伪的功勋难道真的能够瞒天过海吗？有谁不知道他的阿谀奉承、下作无耻，还有谁又真的愿意服从他、尊敬他，背后的嘘声、辱骂早就沸腾了。原谅我不堪忍受背后的指指点点。我说：我从小就中规中矩，我不想强出头；我宁愿做个农民或者小贩，养家糊口安身立命；我真的无心任何伟大形象，我真的害怕争斗——我就是这么说的。而他……，说不定我回去的时候就会摇身一变，成为一个临危不惧、以身赴险的卧底英雄。就像以前一样：叔叔恪守战线，英勇牺牲；堂兄火灾现场舍己救人；哥哥拔刀仗义，被凶残杀害；我也没有丢了佩枪。我真想大哭一场。可是，她说，不必要。她说：“你应该尝试着改变自己，或许你真的能行。” “我是可以的。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一定不会像你这样，在这个狭窄逼仄的空间玩这么弱智的游戏及和一个无聊的人扯淡来消耗自己的生命。我会专挑棘手的案子去办，冲锋陷阵，视死如归。”他隔着铁窗和我说话，仿佛是在教训一个身陷囹圄的人——就像被关在笼子里的是我而不是他那样。“那你怎么还呆在这里陪我扯淡？”我已经听够了这些不切实际的废话，他这么说使我有些恼怒。我不是他，所以根本没有那么多他妈的“如果”或“假设”，谁能做大可去做，干嘛要“如果”、“假设”成我呢？“我没你那种际遇。”他突然变得有些哀伤，悻悻地说，“我一直被诬蔑、被损害……”“你是在抱怨？”我喜欢听别人抱怨，任何人的牢骚我都愿意洗耳恭听。因为对生活，我也有着满腹的抱怨，但我又无法改变现状。所以，我总是耐心倾听别人的抱怨，然后提醒自己这个世界没有完美的生活。“大概吧。太压抑的生活往往会使人歇斯底里。”他机警的看了我一眼，迅速换了一种语气。不再怨天尤人，但哀伤依旧。“说说你的生活吧，怎么样个压抑法？”我尝试着去引导他。“有必要么？即便是犯人也有自己的隐私权，我可没有被剥夺政治权利。”他露出一丝坏坏的笑容，像是在嘲弄我一样，眨了眨眼睛。“你叫什么名字——你可以拒绝回答，这不是审讯。”我也不勉强他。顺水推舟地进入另一个话题。“那我拒绝回答！”他很干脆的说。继而又换了一副调侃的样子，笑着说：“人与人之间最美好的感情莫过于萍水相逢，匆匆会面，然后转身，打一个照面；然后铭记一生，难道要抵死缠绵？那很没意思。”他喃喃自语一般说着，对我的存在仿佛浑然不觉，我第一次看见一个人如此专注的讲话：“美丽通常转瞬即逝，惊心动魄的一霎那所沉淀下来的记忆才能够化作恒久的美好……”“你是浪子？那种来无影去无踪的独行侠？”我有些担忧他是个精神病患者，毕竟他的言行很难按常理来思维解释，我怕自己会对一个疯子产生同类般的好感——这是不是代表我也是个疯子？“我是傻子，守着凶杀现场想要将杀人凶手绳之以法，结果却把自己搞成嫌疑犯。48个小时，去他妈的正义大道！”他突然变得激愤，又蹦又跳地高声大叫，一脚踢在钢丝床上，发出一阵杂乱的不协调的声响。他喘着粗气看着看，亢奋的情绪令他单薄的身子吃不消，肩膀正大幅度地耸动着；胸口也剧烈的起伏，呼吸声浑重且凌乱，我发誓我事先并没有想到他这么容易激动。“有部电影里面，一个监狱里全是无辜的人们……”我以为他是在演戏给我看，以博取我的同情。“但还是有一个人是有罪的，他亲口承认的呢。”他会意的一笑，说：“电影就叫《肖申克的救赎》，我最喜欢的电影之一。”“……”他的健谈令我一时语塞。事实上，我并不懂电影。除了港台动作片，我讨厌看其他任何影片，尤其是外国片。“任何人都不应该放弃希望。不然就会跟假释出去的年老囚犯一样，即使获得自由却迷失于苍茫。”他一脸的严肃，仿佛是在教训自己的顽皮孩子。“我看到很多人，没有信仰、没有理想，甚至不了解自己的喜好，就这样盲目于世……我感到……很可悲。”他说起来话总是那么专注，貌似喃喃自语，每一个音都咬得轻而准，语气不急不缓，抑扬顿挫。“那么你呢？坚持不懈，然后挖一条隧道？”我环顾四周，做出想要望穿墙壁的样子，虽然事实上我清楚的知道这里是六楼，不存在地道战的神话。我就是想要挑衅他，引导他继续讲下去，我喜欢聆听别人的心声——我承认这是个很无聊的游戏，但是百无聊耐的我没得选择。“如果实在有必要，未尝不可。”他一副毫不示弱的样子。“为什么不呢？既然清楚的知道自己并不属于这里，那么为什么不离开呢？在我看来，这几乎是想都不用想的理所当然，你说呢？”“有时候，我们别无选择。”有那么一刹那，当他就那样轻而易举的说出那些话的时候，我感到自己的心有一阵紊乱的悸动，几乎就相信了他。所以，我也不知道自己的解释是说给他听的或者还是给自己吃的定心丸。他看着我，无奈的摇了摇头，很沮丧的说：“我知道了，我不幸说中了你的要害……”他似乎变得垂头丧气，耷拉着脑袋用眼睛斜视着我，“对不起，或许你不是很清楚，但我确实不是一个喜欢雄辩的人。其实，在这样的一个世界上，我所抱的那种想法才能够被称作病态——我不喜欢用‘另类’来标榜自己——可能是这个世界太正常，也或许是我这个人太不正常，总之，其中之一是不正常的。正是这种正常与不正常的差距突显了我的失落……——我的意思是，在我见到的大多数人中，因为差距造成的隔阂常常使我们不能够相互倾述，我感到…很绝望……”他说话时的专注神情使他的话语听起来格外动情，我的心跳仿佛已经归属于他语气的波动来活动。“可是，我并不抱怨。呃，我想说的是，我并不是一个愤青。”他抬头看着我，露出一丝给人感觉很假的欣慰笑容。“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或许，我已经能够想象出他是怎样的一个人——一个乏力的卫道士，一个可悲的悲悯天使，或者他虎落平阳、龙搁浅滩……然而，这一切统统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已经开始妥协。我是多么希望他能够义愤填膺的指责我，甚至辱骂我，这会使我觉得痛快。但现在，我只觉得悲哀，还有失望…… 一双淡蓝色的平底鞋，一个人勇敢的女人；一把没有子弹的手枪，一个怯懦的男人。如果有人谈到“组合”、“搭配”一类的词语，会使我感到无地自容。
这里是一个省的边境，相对我爸爸、我生长的那个城市，这是我所能够抵达的最大的远；而相对于我们脚下的路，这也可以是一个新的起点。我身边的女人并没有停止的意思…… 乡村的夜晚繁星愈加显得明亮。淡淡的夜色下笼罩着此起彼伏的群山，巍然的大山被皎洁星辰映照出更浓烈的黑，墨色浓烈；群山反馈给星辰一层朦胧的暗灰色，两色交界之处有一种神奇的光芒在浩浩荡荡的流动着，蜿蜒至天际。“你为什么要答应跟着我。”她仰着头看星星，说，“其实没有必要的。”我双手撑在身后，半躺在草地上。我想说，“因为我爱上你了。”但说出来的却是“不知道。”这是我与生俱来的毛病，我从不敢依从自己的心做出一个肯定的回答。小时候家里穷，卖玩具的阿姨问我喜欢那个机器人不，她说，“只要你说喜欢，你爸爸就一定会买给你的……”我曾无数次偷看那个机器人，梦寐以求的想要得到它——这几乎是我孩童时代想要获得的最高荣耀——在伙伴们面前炫耀它能够使我获得无尚的快感。可我只敢轻轻地摇头，我怕爸爸回家骂我不懂事；上学的时候，课堂上老师提问，他说：“会答的同学请举手”，无数次我都觉得自己能够做出正确的回答，可我从来不敢举手，我怕万一自己估计错误，虽然很多次与正确答案的吻合都使我懊恼不已，但偶尔避免了错误的侥幸使我不可自拔……从小我就表现得特别懂事，因为从小我就知道怎么隐藏自己。可是现在，这种懂事使我悲哀得想哭。“或者我可能一辈子都找不到1度。”她坐在草地上，抱着自己的膝盖，一阵劲猛的风吹乱了她的长发也将她的裙子吹得猎猎作响，我看着她，觉得有很多种东西都被风撩拨开来——她的茫然若失及我的莫可名状，纷纷扰扰的情愫被风吹得漫天飞舞。然而，我怎么也想不到该如何向她求爱。我是否该告诉她，第一眼见到她我便爱上了她——在那条黑暗的肮脏小巷里，我爱上了那把寒光闪闪的刀及那张漠然而高傲的脸……我该怎么说呢？是不是应该说：在手电筒散射出来的光芒之中，你恍若从天而降一般，我的女神。除你以外的世界一片黑暗，在那一刻我只看得见你，你的美貌在有持无恐的流淌，潮我汹涌而来——你是那么的从容，显得那么高贵，仿佛可以主宰一切；你是光芒的中心，就好像我不拥有手电筒，而你却逼射出万丈光芒，你照耀了我，毋庸置疑的——外界的一切都因你而黯淡失色；你从容不迫，反倒是我局促不安，这是理所当然的，你的突如其来是我长久以来期盼的所在……我该这么说吗？我说：“会找到的，总有那么一天……”风停了。她慢慢俯低身子，趴在自己的膝盖上，乖巧得就像一只可爱的小猫。风停了，被撩起的落了下来，天地间寂静无声。我撑着自己的身体，说不出话来。我们一前一后的舒展着自己的身体，从远处看应该像是两个交错开来的建筑物，寓意分道扬镳之类的——我感到双手开始发麻，可能是撑得太久了吧。 有人风尘仆仆，一路戴星披月赶到我们面前，但他不是1度。寻找四片叶子的三叶草，孩子走了千万里。他向碰见的每一个人述说他的故事：一个清晨，父母突然消失不见——“起初，我以为他们又吵架了，像以前一样，妈妈赌气走亲戚；爸爸可能今天正好要出差……我这么想了就去给自己做饭，吃了去上学。下午老师留堂，天黑之后家里的灯没有打开——我以为他们都还没回来。第二天清早他们还是没有回来，我就继续给自己做饭，吃饱了去上学；下午没有被留堂，晚上一个人躺在床上却哭了。然后，每一天都这样，他们还是没有回来……十四岁的时候，同学说找到四片叶子的三叶草就能拥有幸福，我就出发了……”“我现在十六岁了。”——他不无自豪的说。身边的女人咬破了自己的嘴唇，殷红的唇像是涂着劣质的口红。我突然想到这个世界不存在童话，时间已经在小男孩幼嫩的白皙脸上刻下岁月的痕迹，美好的天真被磨砺成一种令人感伤的坚强。不知道是谁太残忍，总是纵容伤害。男孩向南我们往北，他答应折身回去陪我们到一个叫“翼.渡”的小旅店。 旅店原来的老板娘死了，有人说是一个叫1度的小伙子杀了她——老板娘被掐死在自己的床上，1度就靠墙坐在地板上，直到第二天凌晨才被人发现，那时候老板娘已经死了有七个小时呐——旅店负责打扫卫生的老伯说道。“你又瞎说！这是最后一次警告！”一个清秀的少女出现在走廊的另一端，阳光从她背后的窗子洒了进来，在她面前铺上金光闪闪的地毯；她踏着耀眼的金光而来，走到我们面前说：“我是这里的老板，请问三位有什么需要？”一张素净的脸上有着不起眼的冷漠，这种不起眼使得她几乎没有任何表情，说不上美或不美。然而，正是这种不起眼愈加使人觉得局促不安，至少我是这么觉得。“1度在哪？”身边的女人几乎是吼了出来，声音充满悲伤而又歇斯底里。“他死了……”一个声音出乎意料的响起，在这条短短的狭窄走廊里久久不肯散去。所有人都是一脸的惊愕，女人呆若木鸡，像是跌进了冰窟，感官系统全部被冻结，做不出任何表示；自称为老板的少女不愿相信似的张大了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而我却是觉得尴尬，就好像是我冒犯了众怒一样，大气都不敢出……“死得好！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老伯一边说话一边提着拖把慢慢朝外走去，留下如坠迷雾的我们不知所措。“你给我滚！……马上就滚……”少女似在发号是令又似在哀求，开始时声音凛冽而威猛，而后面一句话几乎是哭出来的。“我受够了这里，受够了你……”“老板娘说这旅店有我的一半……”老伯转身立定，郑重其事的说道，“不过也罢，老天长眼不必我这个老不死的来动手了，老天终于开了眼啊……”老伯扔下拖把，摇摇晃晃的走着，一边走一边说“老天长眼”，声音悲切凄惨，谁也不知道他是在高兴还是伤心；在他蹒跚的步伐中有一种愉悦的轻松也有一种失落的沮丧，犹如一个找到了归宿却失去了故乡的人。“你回来！你给我回来……我不要这个店子，我不要……”少女已经泣不成声，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 “他是怎么死的？”身边的女人突然回过神来，半跪在地上双手抓着小男孩的手臂急切的问道。不知何时起，这个女人的脸上已经挂满了泪水；抓着小男孩的手在不停的摇晃，上面突起一条条青色的血管。就像是一条条邪恶的蚯蚓正在她的身体里爬动，拱起一堆又一堆的伤心往事，异军突起的呈现在她的身体之上。“被警察抓去枪毙了。”男孩还没明白过来，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女人崩溃般瘫坐在地上。抽泣已经停止，瞳孔不自觉的放大，流露出溃散的神情。此刻的她万念俱灰，仿似身在飘渺仙境，失去了烦闷的呼吸。旅店的少女老板对我们充满怀疑，不断的摇头以表示自己的立场，她说：“不。不…他是无辜的……”她在喃喃自语，像是在安慰自己，然而声音却充满了绝望，并且越来越低，几乎成了一种祈祷：“老板娘不是他杀的，他是无辜的……”“他杀死的是一个男人，我看见的……”男孩不解的看着四周，可能是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太混乱了，整个场面显得参差不齐，没有人能够明白除了自己之外的任何人的话，与此同时，又无法将自己的想法表述清楚——鸡同鸭讲，咕咕和嘎嘎声不绝于耳，我感觉自己坠入一个虚拟的空间，我、1度，以及身边的这些人都是虚拟出来的，不真实的；我站在这里，在这条狭窄的走廊上，阳光透过玻璃洒了进来，在我的脑海里蒸腾出浓厚的白雾，恍若仙境，我迷失于此；而我的意识却腾空于这层白雾之上，使得我能够猜疑这突如其来的一切，辨别真实与虚假之间的距离，是的，都是虚幻、都是捕风……真实何在？女人趴在我的肩膀上，微弱而细小的哽咽伴随着泪珠的滚落神经质的抽动着，混淆了微末的呼吸，令空气变得凝重且浑浊。女人的双手从我掖下穿过，反抱住我的肩膀；一张脸深深地埋进了我的颈项，加之伴随哭泣而来的抽搐，她像极了一只失去甲壳保护的软体小蠕虫，正张皇地寻求新的庇护——她的手在我的后背慌乱的游戈，仿佛是在丈量它的厚度，检验能否带来安全。我默默感受着她的抽泣，她的惶恐，以及她那不可言说的乞求，我无法说些什么来安慰她，只能够紧紧地抱住她，轻抚她柔软的发丝，安抚她的抽泣、她的恐慌以及她的那些莫可名状的绝望……就这样，我突然就厌倦了行走、厌倦了寻找，我突然变得很满足——那颗被扭曲之后长久流离失所的心就这样因为一个小小的亲昵动作获得安置，变得饱满异常。我将目光投向窗外巍峨的群山，满目的苍翠新绿绽放出一个美丽新世界，我们相爱在世外桃源。然而，我是你的归宿吗？我拿什么拯救你的灵魂？！ 顷刻间，繁花落尽，高举的目光被狠狠地摔进尘世的哀怨，落在这条满是尘埃的狭窄长廊，羽化了的是我的遐想，逃脱不了的是我们充满欲望的罪孽之身。我慢慢闭上眼，省视一段鲜为人知的往事…… 女人抽出我插在腰间的手枪：仿五四，套在棕黄色皮套里，Made In China。她弓着身子，伸长了双手紧握住手枪，她像是在跟自己斗争一样，不停地吞咽着口水，将一个个恐慌、绝望不停地咽进肚里；眼泪受惊吓似的凝结在她的睫毛上，透过阳光闪出璀璨的美丽之光；她把身体的抽搐也恫吓住了，发出一声声锐利的吼叫，声音歇斯底里……可是即便这样，她握枪的手仍旧颤抖不止……女人将枪口对准了我。众人尽可能的放纵着自己的瞳孔，眼睛睁得犹如灯笼。画面被定格，放入彩喷机，变成一副画卷，缓缓滑出彩喷机，缓缓滑入我的记忆深处……“狗！狐假虎威的狗……你这个耀武扬威的王八蛋……我…我要杀了你……”女人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说道。这一凶残的形象又一次彰显在我的记忆当中，我不禁再次想问：为什么你要伪装得如此尖锐？你应当柔弱而无辜，刚刚趴在我肩膀上的那个你才是真实的你，你为什么不做真正的自己。“这是某人对警察的定义。他叫1度，他说我是一个例外。”我沉着的说出这个猜测，使自己都惊讶不已，“他没被枪毙，涉嫌谋杀，拘留48小时之后……就走了。我们是朋友，我负责看守他。”我其实并不想对着枪口解释什么，当这个女人将它对准我的时候，我只是想到原来自己对她而言不过是一个暂时的寄居之所，可以随时遗弃。继而我觉得很讽刺、很悲哀，我沮丧到不想做任何事，可我还是继续说着——像是在跟自己做争论一样，竭力说服自己相信那个人就是1度。我说：“那已是半年前的事了……”“不。不是，他一直跟我在一起，上个星期才被警察抓走。”小男孩勇敢的挺直了胸脯，大义凛然的说道。他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只有紧绷着的神情和闪烁着的慌乱眼神透露出他的紧张和胆怯。旅店的少女老板已经被我们分离孤立起来，此刻的她正靠在一间房门上抽烟，一脸的无畏。颇有隔山观虎斗的意味，像是在等候我们打个你死我活，以便尽快收场。女人握着枪严阵以待，迷乱的眼神飘忽不定，貌似在审核我们的诚实，以便做出一个明确的判断，显然，她对审判的把握能力并不是很强，所以还不能下定论。但是不管怎么样，枪口至始至终还是指向我的。 难道我的推断是错误的？小男孩不可能撒谎。萍水相逢，他主动谈及1度，他并不知道我们的寻求，也就不存在故意将我们带入迷雾。“1度让我去‘翼.渡’旅店住下来……”他没有，他只是个寻求幸福的单纯孩子，梦寐以求那株四片叶子的三叶草。他还是一个热心善良的小朋友，愿意帮助我们来到“翼.渡”找一个阔别以久的朋友。我是不是应该相信他的无邪，就像当初不告诉他我们在寻找1度那样维系一个美丽的谎言，不要玷污了他的纯洁？可是……为什么我会有这种狂妄的猜测？！这种微妙的不可名状的奇思异想在我的脑中显然已经根深蒂固，虽然我自己并不是十分清楚它因何而来，但我依旧相信这种本能式的直觉。伴随着一个令我砰然心动的女人一路裹挟而前，我隐瞒了自己的感情也欺骗自己的感情，一种不可救药的隐忍被植入我的内心深处，包容了我全部的爱与憎；我是擅长自欺欺人的，这我明白，所以我也能够释怀为什么我会对一个发自自己内心深处的疑惑产生惊讶——我想，这是一个缓慢的囤积过程，行走中拘留室里不知名的朋友的话一直支撑着我、笼络着我；一些细渣状的画面和声音无时无刻不在提示着我，向我告解的同时也给我以启迪——青春、梦想、行走，这些对我而言异常陌生的元素跨越了时空、地域，在我生命的这个绚丽的季节里，轻而易举地激起点点涟漪……“我儿时的梦想是当一名警察；初中时代我曾想做一个流浪歌手；高中快毕业之时，我突然想写一些东西，我不知道自己要写什么，于是我选择了行走……”隔着铁窗，铮铮的钢铁并不能囚禁他的灵魂，在他说出这样的话的那一刻，我感觉他是自由的——就仿佛我们之间的关系互换了，我被判终生监禁，而他来去自如。“你真的杀人了吗？”这样提问其实是对我自己的一次出卖，因为在这句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