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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中指》<br/></p><p><br/> 1<br/> 刚才在这里曾发生了一次追逐,当然追逐就至少有两个人,我有必要先说说他们。不同地方的不同的路上,行走着怀有不同目的人,跑在前面的那个人算其中一个这样的行人!这是第几次在这里见他呢?还是说说第一次见他时的那个秋天好了,入秋的那段,镇子的上空自始自至终都漂浮着一层陌生的云烟。他就是那时候来这儿的。除了这次追逐,在以前就因他时常在低头赶路的人群中抬头,看着那层云烟而被人注意了。要不是这几样事情都牵扯了这个人,我们压根不会在涌入镇子的众多外地人口中盯上他。这个人总是穿件样式老土的灰色风衣,一个偌大的头舒在领沿上边,偶尔晃动。衣服下摆露出的是半截褪,鞋子上满是灰尘,看上去走了不少路。退远点儿看,还可看见那个公文包(这个公文包,我将在后面的故事里说清楚此处特别强调的意义)就夹在他的胳膊里。许是因为手一直放在裤兜,那里鼓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褶皱。然后是他揪揪衣领儿,扭动几下脖子,压低了头,从那天开始融入这个北方小镇的人流当中。巧的是他突然间停下来,远方天空上也是很巧的正有流云经过那里。<br/> 另一个人,也就是正蹲在路边喘气的记者,我们站在路的对面就能听见他的骂声:妈的,那是谁?街上喃喃的人从匆匆他身边过去,当然连看他一眼的兴趣都没有。他们走过去,就一个人留下来,这个人跟刚才的追逐似乎关系不大,谁又说的清楚呢?请容我慢慢的讲下去,您就会知道。她是故事里不可或缺的第三个人,就像一个三角形,此时才足够稳定。也就是说至少要三个人物,我才能让读者对这篇小说的情节发展放心。<br/> 她问他,你真是记者?终于有人停下来和这个倒霉的记者说话了,他吧哒着眼皮一看,说话的是一个外地口音的女人。他立刻来了精神,搞街头调查的,你接受我采访?通过摄像机,他观察到面前这个女人有一种除了漂亮之外的东西。我不是本地的,是来找我人!女人从后面赶上了正在埋头走路的记者,同志,同志。他喘着气说:我不管找人。女人说,能帮我登一个寻人启事吗?他看着女人急切的样子稍稍缓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说,啥人丢了?女人答:可要出大事了!是吗?我们谈谈,说话两人一同走向街中央的那个公园。走着他还不忘补充说:不是我不管登,其实我也是个打工的。出于职业病,记者总是对故事这个词语想当敏感。这个故事得以让我不费吹灰之力的讲述下去,多亏了他,他会和这个女人坐在一条长椅上,谈出我下列叙述之外的一些东西。<br/> 2<br/> 我在我们那儿的服装厂上班。<br/> 女人和记者这时候,如上所言正坐在了一个公园外的长椅上。她说那天夜班十二点下。一般大家都结伴回家的。我们那儿本来治安不赖,从一年前出事以后就坏了,受害者是我们厂的一个女工。那天是她有事提前离开了厂子,就一人回家。那条路,我们每天都走,基本上都是工友能在上下班遇上,唯独她回去就遇上了歹徒。她回家对丈夫只说是自己不小心跌跤了。夜班是天黑,丈夫也就没管她,独自睡了。过了几天,她丈夫发现几乎每天她都晚回来两三个小时。就在这时候,服装厂那边来人说:你妻子已经一个星期没有上班了!那个晚上,女工又一次说去上夜班。她丈夫就顺着厂子上下班必经的那路上找去。在一段没人的路上,果然找到了自己的妻子,当时她的手上正握着一把不知从何而来的西瓜刀。嘴里喊着中指,中指,可恶的中指!等他们坐到家里,女的只剩下哭,也不和丈夫解释关于中指的任何细节。两人之间的气氛越来越紧张。直到丈夫顺手打开电视机,那条新闻播出来,大意是这样的:一名深夜拦路强奸的歹徒于两天前落网。新闻里他们供述了一些案情,尤其提到了用中指猥亵的事儿。完了以后,妻子突然坐起来,对丈夫说:过去了,我答应你,以后好好上班。丈夫则一脸的迷茫,也许此刻他并不应该如此的冷静,可他知道事没完,于是只吐了两个字:好啊!<br/> 半个月后,事又开始了,妻子又在那条路上徘徊。有时还会在路边坐下歇息,有一次却睡着了。叫醒她的却是自己的丈夫。当她丈夫把手放在肩上时,她很疯狂的推开了他。滚开,滚开,眼睛盯着他的手,或者干脆说是中指。半个月来,他一直跟着妻子。丈夫这时才说:我猜出什么事了。那天除了歹徒的中指,一定还有个人。对吧?女的哇的哭了,有!她说。他们都在这时哭了起来。抽泣中的妻子还说到那天的一些情况,是这样:路上的确还有另一个人。如果不跑掉的话,他们决不会得逞。我呼救他却跑了。当时,我的眼睛就这么盯着他,到他跑远,看不见了。那是个穿风衣的男人。<br/> 这时记者的电话响了。有人提供了新的新闻线索:在街心公园对面的小广场上发生了一个突发事件。<br/> 他忙说,对不起我要走了。说话扛起摄像机,站起来的时候,又说:你描述的人,我好象在哪儿见过。<br/> 3<br/>他乡人出现在故事之前的某个黄昏。从那时就有点不对劲了。和往常不太一样,他显得有些慌,仿佛急于找个地方。从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他是似乎被跟上了。这个小镇每天都在发生了失窃的事儿,尤其是他乡人从另一个地方来到这里的时候,热闹的反扒行动不得不开始。过了第一个转弯,接着是一棵大松树,下来是第二个转弯,第三个时,他钻进一家偏僻的酒馆,消失了。谁都知道他隐藏在门后的某个角落。那群人在街通里转了半天,才悻悻离去。他舒口气,手在裤兜里摸了摸。啊。他大叫着转头,有人拍了他的肩膀,回头去看,是一个在黑暗里显得面容模糊的女服务员。站在离门不远的地方,正对着他乡人。女服务员一面说着里面请!一面伸出手,他知道她想替他脱去风衣。可他没同意,而是摇头退一步,嘿嘿笑着说:我不吃。服务员像脱去皮的蛇一样,脱去了刚才的温柔,光溜溜的她扭动腰肢,转头指着他说:没钱滚!是的。他会离开。等他乡人仓惶逃出那家酒馆,转三个弯儿,重又上了人行道的时候。他又饿了。那个地方勾起了他的食欲,还是前天中午吃的一块干面包,到现在,他的肚子就只是水了。<br/>前方是个拥挤的马路,他乡人身旁的人许多都跨过了栏杆,看见他们在另一边不怀好意的看着他。而他却继续沿着这边的马路走,他乡人不愿因省几步路而引来别人的更多注意,尤其是不远处岗亭里喝茶的交警,因为还有大事。他乡人的手又一次伸进了裤兜,那里放着一张信用卡,他知道,一旦动了它,他在这个小镇就留下了抹不去的痕迹。事就办不成了。<br/> 假如可以的话,这将看作是接下来故事的前兆。<br/> 开头这次追逐的起因,您倘若感兴趣,我可以用稍微像小说的方式告诉您,是这样的:他乡人的身体有些干瘦,脸色黄黄的,眼睛却突兀,总是炯炯的看着过往的人群。深秋的叶子来自于路边站着的大树,飘下来就落到他那几根头发上,树叶是不会分辨他乡与故乡的。一个人从后面跑过来喊住了他。人流涌过。等肩上扛着摄像机的家伙从人群中露出来,他乡人才仿佛听见身后急切话:我操哥们你走的真快,街头随机调查……我是记者……而他没听见一样,加快了步伐。路旁的风景簌簌的后退。在身后却拖着未绝的吁声:等等!你聋子?别跑!当路上的两人逐渐吸引了你的目光,那已经是两人奔跑一段以后的事情了。<br/> 路上的行人纷纷注视着他们提着气跑啊跑的,不由在各自脸上解释出了各种含义,比如他们就像一般印象里警察追小偷。小偷永远在奔跑,追上他的人,只有警察,这次那人还是被甩掉了。<br/>迎面一个人对他乡人大声喊道:没听见?后面有人喊你,烦不烦?妈的。他乡人进了一条巷子,巷子幽深,两旁是灰色的墙壁,好像一路都没有岔路。小镇的道路,对于这里的人来说就像一根腊肠,总能用味道指引好吃者的方向。而他乡人,他至今都无法清晰得到达自己想去的地方。他无法摆脱迷失的命运,也无法摆脱从前天开始的饥饿。还有那份离开故乡就种在心里的莫名的恐惧。作为一个生活在他乡的迷路人,他想该去找人问路。选择无疑是需要的,一个环卫工人穿着桔红色工作服走来,这时候他们都忙着给树刷上一截白圈儿。下班的环卫工人受里提着一个刷子,看见他就把它举在脸旁边,瞪着大眼睛,看意思是在猜测着他的话。他摘下大大的眼镜,用少了根中指的手,擦拭着上面的灰尘。他乡人走的时候,环卫工人看到他风衣的袖筒儿上粘了块白漆,像路边的树木一样,样子很可笑。她给指了两条路。从这里开始到他来的那条路,一条近,偏僻;另一条是大路,就是远了点。他乡人选择了大路。<br/>4<br/> 慢慢的一个银行出现在树木之间。<br/> 他乡人走到了这里,再走进去的时候,里面有几个人,门打开就全看向了他,他想起来了信用卡没法再透支。头上的汗唰地流过了他的脸。他乡人是掂着皮包离开银行的,大门外面是一个人拿着本市地图向他问路,我不是本地的!他说完。那人就走了,在远处好像又问了一个人,然后慢慢的消失了。<br/> 他乡人看着他,才有时间回想刚才那样的行动,是否引起了别人的注意。是的,不过无所谓了。我必须尽快了。想着,他挟着皮包进了一个公园,并向中央的那个喷泉走过去。假如在故乡的话,那里该有一个穿着裙子的小女孩能来做他的指路人。不过这儿,小女孩是很难找到。他们都在哪里?他惊动了许多鸽子,噗啦啦扇着翅膀上了天。等他的视线从天空拉下来,几个人正在朝他晃悠过来。他们中的某个拍了下他乡人肩膀。是一群年轻人。一只手伸到他乡人的鼻子下,对他说把我的钱还给我!他乡人还转了下脑袋,怎么也不记得捡过别人钱。我?他自问。那人提醒,就你,忘啦?银行门口!没等他反应过来,他的另一只肩膀又被拍了一下。扭头是刚才在银行里见到的那个人。我没有见到钱啊?他乡人还在做滑稽的辩解。他们已经乐了,哈哈的有点吓人。<br/> 故事该在这里有点小发展了,其中一人对他乡人喊:捡了钱要还!妈的你是外地的吧?他乡人挣红了脸,还在坚持说没有!忘了?是忘了!他们当中有人说,他会想起来的。他乡人不由得把皮包举了一下,那人夺了去。这时候,让他乡人始料不及的事就此开始。有人从后面重重地搐了他。刚返过身,后面站着两个男子中的其中一个已经挥着拳头说:要你好看的,也不看看什么地方!我根本没捡钱。他乡人有点失控似的喊,没有,我根本没钱。他乡人面对是一群人,等他准备拿回公文包时。他们人已经跑出了老远了。他叫起来:站住,我的包!我的包!人群消失在广场对面的一片树林后面。<br/> 看吧,这就是故事。人们都在故事之后赶到。记者到现场,空空如也的现场如您所想,一定站着很多人,大家的焦点里所应当的是这次事件,记者从他们的口中听到刚才发生的:一个他乡人被一群歹徒抢啦,腿上还挨了一刀。后来,他乡人慌慌张张地地跑到出租车旁。一辆黄色的面的就此而去。记者问:那人什么样?大家说不是本地的。对了穿着风衣。记者突然回了下神。穿风衣的男人又一次出现了,在这个远离女人说的那个故事的地方。<br/>5<br/>应该是歹徒穿过树林不久,就驶来了一辆出租车。他乡人想都没想钻了上去。此刻,他有点不想再因为自己的事,在这案件多发区里多加上一个案件了。他拦了一辆出租车,上去对司机说要去火车站。想离开这个充满了各种案件的镇子。司机头问他老站还新站?他想,这么鸡巴点个镇的车站,还分新老?这个问题是最次要的,主要是车已经开始在路上急速的行驶,他想到车费的问题。南站北站都好,他如何打发这个司机?还有,他如何离开这个镇?在那件事还没办成之前离开,就要更迟些回家。在他乡的一分一秒对他来说都很残酷。他说爷们去老站!口音尽量的接近本地人。司机继续往前开。称对方为爷们。他知道,于一个他乡人,行为和言语需要的是谨慎,否则可能招来欺生的心理;但对他这样一个身无分文的人来说,更像是个甚具神密的刺激。<br/>这里真脏!爷们。他微笑着说。通过车内的后视镜,他觉得司机可以看见的。路上漂浮的垃圾袋,以及各种小饭店在路上倾倒的汤汤水水。<br/>是有点儿脏。妈的,你看路边蹲着的那些打工者!<br/>显然司机的意思是,脏来自于他们这些外地人。我去过许多地方,从没见过这样的。他乡人说,这看了一眼司机,他并不觉得这是在谈论自己的小镇,而是用无所谓的语调哈了一声。事也不能不办!他在心里对自己说着,象不象一个大人物的语气?卫生对一个地方说来是重要的,是一种硬件,也是一种软件。弄不好,则不仅会影响它的自身形象,开放程度,经济发展速度等等;还会影响到本地人的身体,甚至心理的健康。就说昨天吧!我在那个具说是这儿最好的宾馆,竟然发现美丽的服务小姐脸上挂着一串鼻涕!我操你想想看,星级宾馆!司机说着扭头看了他第一眼,说:观察得真仔细!他乡人说起出租这行辛苦。当然。每天三四点就得从爬起来。看来司机终于找到共同语言了。<br/>可他们的谈话注定就要结束在开始中,他乡人忽然叫:咱们怎么又回到广场了!司机却露出了本地人习惯的嘴脸,说是老站就在广场的旁边。他乡人拍着司机说赶紧走!这时,有前面有三个朝汽车晃手。他乡人扒在椅背上,透过挡风玻璃看见那三个人,失声叫:是抢我皮包的人。赶紧走!司机却把车速放慢了,说:我敢不停?不过,你不是要追他们吗?出租车停在路边。他乡人还在喊快走!快走!司机气急败坏了,他把头埋在方向盘上,低声骂妈的,今天是怎么了?<br/> 三个人探进头时,发现是他乡人,感到很意外:我操!我们有点缘分。他们人一上车,就把他乡人推得撞在车壁上。然后,恶狠狠地对司机命令说:要命的话,乖乖开你的车!<br/> 往哪开?往哪开?司机问,往郊外开行吗?<br/> 聪明的人。其中之一说话,喊:走啊你。<br/> 他乡人还是习惯用没有中指的手,扶了扶眼镜:看来,这儿不仅仅是卫生不好。<br/> 没想到啊,这么有缘分。怎么样?把钱拿出来吧!他用手拍着他乡人的脸。乖一点,对大家有好处。<br/> 你们没找到钱?他乡人惊异地问。找不到就算啦,一个破皮包,不值当专程送回来。<br/> 我操,这家伙心情不错。这是什么?一个人忽然愤怒起来,你可真让人长见识呀,这是干什么的?这叫凶器!你想干什么?杀人?<br/> 他说:可不是随便晃着玩的,锋利得很,闹不好伤着自己。他乡人看见了那把西瓜刀在他的手上熠熠闪着光。另一个人扑过来,把他乡人冲倒在座位下面。用冷冰冰的刀贴在他脸上。但愿你是一个卖西瓜的!他乡人沉默了。过了一会儿,他伸出舌头在刀刃上一蹭,血流了出来,舔着淌到自己嘴里的血,他道:甜!不信你尝尝。他们都往后一躲,骂:疯子!妈的!司机这时候在前座,哀求似的说:爷爷们,别闹出人命。开你的车!一个人拍着司机的后脑勺说,是为你好,免得你做恶梦。司机哆里哆嗦地问,还往前开吗?面前是护城河啦。其中一个命令说到河边停。又对着别人挥手。手真凉!知道不?他乡人咧着嘴,缩紧了身子。对搜他的那个说,别慌。他们最后还是疯了,车内顿时一片喊叫,司机挨了一拳,昏过去。他乡人挨了刀子,他们醒的时候,他乡人滚到了车外,血洒了一地。<br/> 一切发生的都很突然,等他们清醒过来,歹徒和西瓜刀都已不知去向。<br/>6<br/>众所周知,那个歹徒三天就落网了。丈夫对妻子说,这说不定那穿风衣的人干的,没停下来是去报案了。这时候还有没有必要,让那个女人继续装模做样的讲述呢?她有点像那个遭到中指猥亵的女工,可是我没能找到有力证据证明。算了吧。就让她继续活在故事里,不管她是谁,都有权向每个不知道这个故事的人继续说明。就像我说的,她的话补充了我的单调描写。<br/>她说看样子,女工是没听她丈夫的话。仍然在深夜走上那条路。好几次,她看到了暗中跟着自己的丈夫,真想扑到他怀里哭一场,可没那样做。终于有一天,他憋不住了,向她走过去。在那条路上问她:如果你真的找到那个人,打算怎么办?问题很突然,女工嗯了两声。大概是还没想过这个接下来最总要的事,居然不知道自己该拿他怎么办?他没犯死罪。你……可以用西瓜刀剁了他一条逃跑的腿。丈夫铁着脸说。你回去吧,别管我。妻子还是那样。我求你件事,一定要答应。丈夫跟上来对妻子说,如果你觉得自己可以剁了他一条腿的话,只要他一个中指头行吗?拿着!这就是那个中指头。可恶的中指!妻子的手里接到了一个中指头,丈夫瞬时湿乎乎的一片血迹。他说:几年前我在外地工作你知道吧?就那时候我坐由西城南开往东城的客车,就遇上了歹徒执刀抢劫,车上有二十多个人谁也没动。我现在想想,那天晚上如果是我,在他乡也很可能会跑的。<br/> 女工看到那根中指后,吓哭了,说我明白了,你是用这个故事来劝我,是我不对,你失去了自己的一根中指。我要的不是这根中指,因为这是我丈夫的中指头。我不会再来这儿了。你嘴上答应,心里并没有答应。丈夫说话把断了指头的手掌,用力一攥。你信我!你信我!妻子连说,绝不来了。丈夫却说不,现在他改变想法了,你会得到那人的中指头的,忽然发现,做为丈夫,我有义务让你得到那个人的中指。我不会再来了!我求求你了。说着女的几乎趴在了地上。丈夫平静地说我已经有他的消息了。女工根本不相信丈夫的话,他哪里会能得到那个人的消息,可他却象真有其事一样,离开家找那个人去了……<br/>说到这,女人忽然叫了起来,指着摄像机里播放的画面喊:就是他!此刻画面正是他乡人慌慌张张地跑远。记者说是他?女人之后只说了一句,记者惊奇了,她说在那个平静的晚上过后,那个丈夫就从这个镇上消失了。还有就是几年以前,他出差的地方正是这里。<br/>7<br/>就是这里,一切都结束在这里。司机张望着远方,有点自言自语的说,都走了,终于结束了。离他们不远就是护城河,午后时分的夕阳拖着那些余辉就漂在水面上,有时是一团,有时血样浓烈的红。远处的灯火纷纷亮起,他乡人已经布袋似的坐在车外,司机在他对面,一屁股溅起许多尘土。他乡人从一开始就目不转睛的盯着他,这时他叹息了一声,想是应该解释了:我不是他们对手。如果不听他们的,一样会杀了我,虽然我是本地人!他还是没有说话,司机被盯烦了,妈的你想怎么样吧?他乡人只是动了动正在流血的腿,司机有点窘迫,我们去医院?完后看了他一眼,你他妈……我对警察怎么说这一切?还死吧?惹他们对你有什么好处?他乡人这期间一直没说话。夕阳一点一点落了下去,河水逐渐蒙了一层白白的水汽。司机接着说,说得清吗?他们大概有同伙。进去一次会出狱。司机越说越觉得自己完了!最后啊了一声,就做出了一个可怕的决定:他拽住他乡人的胳膊,一路往护城河方向而去,他乡人被拖过去的地上,留下了一道血痕。司机喘着气说,反正你是个他乡人,没人认识。再说,这环境让赶上,算你的造化!他乡人终于哼了一下,慢慢的说,你慢点,又没有人。<br/>到了河边,就问司机,是不是要给我个干净的结果!当然他挥着手,干净指的是让司机把他身上的血洗掉。司机愣了愣,事儿还挺多。不由停下来说:血真多!你看看我的车!<br/>你也想做个好人吧?他乡人呻吟着躺直了身子。<br/>你不该来这儿,更在这儿惹他们。司机按住下他乡人的手说,现在,你得死在这儿。他乡人跟他要了烟。他想起了路上看见过的烟气徐徐上升的情景,那些吸烟的人群中没有他,这个人一直不想停留在一个地方太久。司机拿了烟,点着迅速地塞进他的嘴。到结局那一幕要上演时,他乡人的嘴角都粘着根烟,发红的烟灰掉在他脸上,他呵呵的却笑了,司机被他的表情吓了一跳。我罪有应得的!你知道我为什么来这儿?因为我要找一个穿风衣的男人!我在故乡有一个好职业。但为了我的妻子,我想铁定要干那件血淋淋的的事了。我知道那个穿风衣的男人不会留在原地,他会出现在某个他乡。所以我去了很多陌生的地方,为的是找到他,并且砍掉他的一根中指。这说起来有点残酷的故事,按我的精心设计,背景大约会在一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只一下,就可以马上回故乡了,这个故事的起因经过结局,谁也不会知道。司机听着他的话,连问了好几个为什么?为什么要找一个穿风衣的人,对了,为什么你自己也穿着风衣?他乡人摆了摆手,大概是不想听了,说你还是给我擦擦脸吧?你是个好人。这个他乡人眼看就不行了,他倒在地上,头朝东,是河水流去的方向。眼睛里闪烁着黑暗,身边的司机嚯的站了起来,是要为他擦脸了,黑暗里的一道光,从西面的斜坡上滑过来,逆光看去司机已蹲在岸边的石墩旁,俯下身拿一个水壶舀水。突然有一只手伸过来,一拳打倒了司机,他乡人不知哪里来了这股力气。一会儿时间,司机身上已经穿好了那件风衣,是他乡人从身上脱下来的。接着是一声尖叫,那人的手掌上淌出一片血,他乡人转身把石头掷到河里,闷声过了,水面静下来,短促的搏斗之后,只留下司机在那儿挣扎。他乡人紧跑了几步,又回头看了看,躺在地上的人,自言自语:这儿不会有人认识我。我得回家了。<br/>那时候,他缺了一根中指的手里紧紧地的确是攥着另一根中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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