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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在风中的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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业余侠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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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39:20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林校长跨坐在流线型的车座上身体前倾顶风而行，车右拐进一条浅巷的时候，林校长感觉右边有一种气势磅礴的声响，如狂风中的海浪奔腾不息，林校长的车子继续前行，他把握着方向，减速，头往右看。在那片空旷的垃圾场里，红绿的塑料袋子象是压抑了太久，在风中肆意地呐喊。林校长地眉头只稍微紧了一下，然后车子左拐进又一个浅巷，林小语推着自行车迎面过来，林小语眼睛看到了林校长，林校长象没看见她，依然前行，车速很慢，快要走过林小语身边的时候，林校长的眼睛突然瞥了一眼林小语前面的车篮，林小语立即拿出没来得及准备的笑，林校长已经将眼睛从车篮里移开了，没看林小语，接着就只听见隐约的发动机声音。林小语感觉周围安静下来，她看着车篮里的《呼喊与细雨》，放底肩膀，呼出一口气。     林校长眯着眼睛开最后一段路，那段路上尘土飞扬，过了那条路，他才将眼睛睁大，将眼光投地远一点，他看见自己家门口有两个灰影，夕阳从空旷的西边漫过来，将原本就瘦长的两个身影投到白水泥地上，朝着林校长驱车前往的方向延伸过来，车胎减慢速度往前滚动，林校长的眼睛看着地上的影子朝着自己越来越近，并且有一条不断地颤动了起来，象被拎着用力抖动的一条绳。林校长抬头望见儿子林小山正毕恭毕敬地朝着一个衣衫褴褛的瘦老头反复朝下折叠着身躯，一下一下的，将自己身体里的血液全倒灌到瘦长的脑袋里，涨红了脸。那种虔诚的力度让林校长害怕。   　瘦老头此刻正不停地移动自己，他想将自己调整到林小山鞠躬方向的最佳位置，并且使劲要将那背掰直似的攥紧了两只拳头，他的头发稀疏但很服帖地从额前往脑后倒，似乎未长头发光溜一片。这个骗吃骗喝的下三烂的狗东西，林校长心中愤愤地呸了一口。　　林校长机动车发动机的声响并没有打断他们之间的沉寂，林小山和瘦老头象没听到似的继续着他们各自的动作，从两边射过来的弱而无力的光线擦过林小山的耳际落在老头的左胸上，有个大大的徽章别在那里，金黄一片。 林校长冲到老头面前首先闻到一股鱼腥味，他看见老头嘴角有一抹酱油，"你该走了吧？"林校长对老头说。"恩，吃得很饱了！"老头说完并没有急着离去，他转身朝林小山家门口的方向走去，那里的墙角斜着根结实的木棒，一只肮脏的布袋口朝下地挂在木棒上。　　林校长背对着林小山盯着老头往远处走，一动不动，林小山已经站直了身子，他来到父亲的身边和他并肩站着，眼光也随父亲抛向远处的背影，林小山的脸上有种满足的笑，他抬起右手往父亲的臂弯里揣，身体依赖般靠得更近些，在他垂下的左手里，露出一点金黄。　　林小语从菜场出来的时候，自行车的篮子里装满了五颜六色的蔬菜瓜果，青菜黄瓜西红柿，还有一袋用网兜装着的小苹果，林小语边哼着歌边踩着脚踏板，经过小区公园的时候，她看见一个约莫三四岁的小男孩迈着不肯定的步子追赶前面逗他的老头，有趣极了。林小语的自行车在往右拐进小巷的时候，她的眼睛还停留在小孩那可爱的小皮鞋上，在那上面有一对鲜艳的蝴蝶。　　林小语的车直接别在了林校长机动车的前胎上，林校长的车临危不乱，只是稍微颤了一下，林小语收回的视线一点忙也没帮上，她很狼狈地随自行车一起倒在地上，西红柿滚了一地。林校长一脸的不快，熄了火，林小语抬头望向他的眼神让他想起了昨天饭桌上盘子里鱼的样子。昨天林小山依偎着他走进家门的时候，林校长一眼看到了那条残破的鱼。鱼的半个身子的骨架已经散乱地垂到了桌面上，两只眼珠被吐在了桌上，头已经不见了，森白的骨刺象极了自己的头发，林小山还从中挑了又长又硬的一根，挑着鱼身下的鱼冻往嘴里送。　　林小语挣扎着爬起来想说对不起，她看见林校长什么话都不说，连表情都没，突然感到十分拘谨，她不知所措地想象着自己正在初一〈1〉班教室里来回踱着步子，她看见所有的学生都趴在桌上把脸埋在臂弯里安静的午睡，有个穿红衣服的女生头也是埋着的，不过右手小幅度地从桌肚里抓了根黄瓜慢慢地送到嘴里，然后腮帮子就一动一动的了，林小语假装没有看见，然而却向那个女生走去。　　林校长重新发动他的车子，林小语的想象在车子排气管吐出的黑烟里停止，她看着林校长的身子随着车子往前冲的力送了下，然后就看见林校长的短发被风吹得竖直了。林校长骑车的背影看上去要年轻很多。　　被一路折腾的青菜叶子很委屈地抱在一起，害怕似的不愿再分开，黄瓜西红柿也伤痕累累，黄瓜表皮破了一块一块，象极了难看的癞痢头，还呈现出一种仿佛生锈的淡黄；西红柿是内伤，原本结实的肉，现在一摸一个坑。林小语站在饭桌前发呆。她想起对面房间里挂满徽章的那条窗帘，起先她只能隐约看见大大小小的圆点阴影，这一度使她猜测了好久，到底是什么东西？直到阴影布满整个窗帘然后第一个徽章别到了朝外一面的窗帘布上，这样林小语站在阳台上可以很清楚地看见那徽章的样子。那是枚团徽，黄底麦穗上面插了面大大的红旗，红旗上是个五角星。"中国共青团"五个字很小，在红旗下面。接下来徽章就越来越多，她有次就看见了是那个瘦弱的男生亲手别上去的。　　林小语经常在黄昏的时候看见那个男生在林校长身后跟出跟进，总是垂着头，前额的头发遮过双眼，没什么生气，白净却瘦弱。有个傍晚林小语看见他独自一个人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笑了。她看见他用两个手指捏着一枚很大的徽章朝着落日的光线不停移动着，脸上的表情也生动起来。　　林小语的眼睛落在桌上的黄瓜上，她又想起那个穿红衣服的女生，她想着自己走近那个女生，在她身旁停下，那个女生的右手塞在桌肚里不敢出来，嘴巴抿紧一动不动，林小语伸出左手在她的头发上轻拍了一下，然后林小语感觉女生的头埋得更低了，林小语往前走开，站到教室后面。　　夕阳的光已经从脸盆架移到了林小语手边的碗里，碗里的水变得很亮。林小语站起身，朝右手边的阳台走，步子很小，身子比脚步慢一拍，从拖鞋里伸出的脚趾个个分开。林校长的车头进入视线，车子附近没有人，林小语往前又迈了一小步，她看见一头白发，下面升腾上来一些烟，越过头顶，越飘越高，后来在光线里不见了。林小语缩了回来，倒退几步，停住了。　　林小语不记得在那站了多久后门被敲响了，林小语感觉有点奇怪，但还是迅速开了门。对面的瘦弱男生就站在门口，似乎不知道要说什么，停了半天，他才望着林小语说："我爸，让你去我家！"说完转身走下楼。林小语心里想我看见他的眼睛了，右手带上门，也走下楼。　　林校长让林小山叫林小语到家吃晚饭，林小语坐在林校长家的宽凳上很放松，虽然是第一次坐在那个地方，但林小语感觉不陌生。吃饭的时候林校长的话还是不多，只是用筷子不停地帮林小语夹菜，边夹边说多吃点，林小语不住点头的同时用眼睛去看林小山，他看见林小山埋头吃饭，动作很小，碗里菜不多。林小语在靠自己最近的盘里夹了一堆菜放到林小山的碗里，林小山抬头望了林小语一眼，又低下头去，林小语看见林小山脸颊上比之前有生气了许多，林校长这时　　候撇过头去，嘴角似乎往上扬了一下。　　林小语和林小山并肩走着，林小语说要去小区公园。远远的绿色让林小语的脚步轻快起来，她让林小山看这里那里的人，让他看几个追逐的小伙伴，让他看一个少年手中的线轴和空中的风筝，让他看拉着手的老人和小孩，林小山的眼睛停不下来却越来越有神，当他感觉到林小语拉着自己的手的时候，他让自己的眼睛停在了一双小皮鞋上，那上面鲜艳的蝴蝶看上去欲展翅飞翔。<div>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