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会

生铁

对素材的处理似乎不够。

本张

<>　　一辆老式的解放牌卡车装满了我在欧洲电影里才看到过的大酒桶，停在了一座灰色的仓库大门边上，十几个大汉走近车厢。大汉们个个身板挺得直直的，胸部、肩部以及腹部的肌肉发达而显眼，就像舞台上的健美运动员，不过他们下身穿的不是三角小裤衩，而是中式的宽松大布裤，还系了一条巴掌宽的布腰带。仓库是建在一片水泥地坪上，环绕着水泥地坪的尽是水。顶端的水面阔大的无边无际，与阴云密布的天空相接，而仓库大门前的水面犹如一条河，对岸的景象黑沉浓郁，说不清是大片土地上的树林或者仅仅是垂降到水面上的雾霾。广阔的水面上波涛汹涌，狭窄的小河则静如死水。<BR>　　大汉们三三两两的围拢了卡车的车厢，他们沉默着没有说任何话，脸上也看不出任何表情，有两位走近仓库大门，各伸出一只手握住了大门把手，然后将大门往两边缓缓地拉开。另有几位的腋下各夹着一块厚厚的长木板，也有的走上前去开始往外拔尾档板的铁拴。没有人走开去看看景色，看看阴沉的天空，看看波涛起伏的大水或者欣赏一番平静的小河。他们甚至连头都没有扭开去片刻，个个都全神贯注于工作。不过他们也并不显得着急，举手投足都是不急不缓。<BR>　　我站在仓库与水泥地坪的这一端，也即卡车车尾的方向。当然我看不到自己，我只是默默地望着眼前的景象，保持一定的距离，即无法走近去，也无法离开。<BR>　　一个女人忽然出现在卡车的车头方向，令我怦然心跳，她贴着仓库的大墙站着，透过车子与墙之间的缝隙往车尾方向张望。这时候卡车左侧与仓库的墙靠的很近。这女人想干什么？女人看上去已年近中年，穿一身斜襟纽扣的布衫，矮小而瘦弱，手里是否还拎着一只包我不能确定，长相我也说不清楚。我想如果她打算走过来，即从车头走到车尾，或者说走向正观望着的我的这个方向，那么她大可走卡车的外档，那儿有宽阔的平地，即使并肩走十几个人都依然可以令他们保持优雅的风度和潇洒的心情，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我正这么想着，却忍不住骇然大叫道：“不要走进去！”。可是我的惊叫对眼前的景象毫无影响，肯定没有人听到我的惊叫声，因为我自己也没有听到自己的惊叫声。我看得清清楚楚那中年女人侧身走进了卡车与仓库高墙之间的缝隙里，而卡车却忽然向后移动起来，大约是为了让车尾更对准一些仓库大门。我无法遏制的惊慌失措，头脑里出现了北方人擀面的情景，一根木质的圆棍在一团柔软的面上有力的滚动着，面团渐渐的变成了一张面饼。圆棍和面团下的台面都远比用水揉和面粉而成的面团要坚硬的多。我开始估测墙面和卡车之间的那道缝隙是否比这个瘦弱的女人胸部厚度或者臀部厚度更大些？还有头部的前后尺度与其之比。中年女人比较矮小，假如头部连卡车的挡板底部都够不着，那或许会逃过一劫，只要移动中的卡车始终与仓库的墙面保持完全的平行。但我依然觉得看到了鲜血从那缝隙里淌下来，渐渐殷红湿润了车底水泥地坪。我不由自主地弯腰俯身，探头去看卡车的底部。原来那儿没有血的流淌。我还是心情紧张，不断地望着那缝隙的尾部，我盼望着那女人安然无恙的出现。<BR>　　卡车终于停止了移动，它的车厢尾部正好处于完全拉开了铁门的仓库大门的中间。我的注意力被车厢里那堆得如同一座山似的酒桶吸引了过去。酒桶很大，一个个躺倒了横放在车厢里，一直堆得高出了两侧挡板的顶部，而两头则几乎碰上了车厢挡板，如果立起来的话大约要比那些大汉们的个子还要高，而且它们粗壮，远比那些大汉们的身体粗壮的多。只是这些酒桶里是否有酒我就不清楚了。要将这些酒桶卸下车并且运进仓库里，我想最好的办法就是在车厢尾部搁上木板，然后让它们滚下来，再一个个滚进仓库里去。我猜那些大汉们腋下的长木板就是派这用场的。这个方法应该是所有装卸工人都懂得的。我探头往仓库里张望了一下，由于无法接近，我看不清楚里面的全貌，只是感觉里面空空如也。诺大的仓库竟然是空的，这有点出乎意料，我想或许我只是看到了靠近大门的部分。我发现大汉们果然在放下尾挡板后将木板搁在了车上，哦他们果然是要这样卸，这很正常。可忽然我再次急促的心跳起来，因为那女人竟然出现在大汉们中间，也在打量着车上的酒桶，似乎她对卸下这些酒桶有极大的兴趣。她手里有没有拎包？我依然看不清楚，但她的长相我却看清楚了，脸上的肤色是浅浅的黑黄，颧骨有点顶起，脸颊凹陷，属于还算秀气保持着几分徐娘风韵的那种，但身板确实单薄，上下几乎看不出丝毫的起伏的曲线。<BR>　　车上的酒桶开始被大汉们一个个沿着木板滚了下来，不过在滚落水泥地后，他们却并没有如我想象的那样开始将它们滚进仓库里去，而是一个个的被扛在了大汉们的肩上。我愕然地想这样的一个酒桶就算是空的该有多重啊，何况扛在肩上往仓库里走未必一定比滚进去更快。当然滚动酒桶要保持一个方向行进或者在需要的时候拐一个弯要具备一定的技术，但难道这些彪形大汉们竟然连这样的技术也没有吗？我百思不得其解，隐隐的觉得或许他们使用这样愚蠢的方法有什么深意。而正当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我看到那女人竟然也扛起了一个酒桶往仓库里跑去……<BR>　　我眼前一片黑色。</P>
<>　　“你揉面粉团是吗？”女朋友哼哼唧唧着，胸前那衣衫高高隆起的部位已经被我的双手胡乱揉搓的不成形状。她的声音很嗲，细而柔，总会拖点儿尾音，但口吻却让我觉得她正看着一个小孩在胡乱摆弄玩具。我在玩玩具吗？我小时候没有玩过什么玩具，除了一把我和父亲合作制作的木头手枪。我使劲地将她摁在了弄堂里的一面墙壁上，用小腹顶住了她的小腹，上身则稍稍往后拉开一些距离，以便于我的手可以放肆的动作。我在感受衣衫间隔后的结实肉体的丰满和弹性之余，还想象着弄堂里如僵死一般的沉寂——不是说这弄堂里一个人也没有，一点声音也听不到，相反我不断的瞥见有人影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出没，正常人显得匆匆忙忙，残疾人则不紧不慢，还有一个老太太背对着我，似乎正弓着身子在使劲的推着一辆小车，我奇怪这老太太在原地踏步，看不出有丝毫前进或后退的样子，可老太太的身子在摇晃、脚在走动，不远处一盏弄堂灯将暗弱的光芒投射到她身上，那落下的蜷缩身影，一会儿长、一会儿短。声音更是不少，脚步的、窃窃私语的、压抑躁怒的、咳嗽的、擤鼻涕的、吓唬小孩的……从我身后经过的人故意喊“拉拉拉……”或者重重踏步声以示恐吓的，以及老太太那辆小车的轮轴发出的吱嘎声，犹如一只被死死摁住身子的猫挣扎着用锐利的爪子一下又一下的挠在玻璃上——那玻璃就横在我们和这些人、这些声响之间，我们呆在一个玻璃匣子里。至少我喜欢这样的感觉。<BR>　　我开始全力以赴的对付女朋友一身鲜活的肉体，将十指插入那蓬茂盛的长发中就像是在给她洗头。“人家两天没有洗头了。”她发嗲的呻吟道。我的指尖感受着她头皮里的温暖和油腻，这颗脑袋完全在我的双手掌握中。我觉得我的身子渐渐发热。她合上了眼睛。她的声音和表情都在鼓励我。我将脸贴上她的额头轻轻摩擦，然后从她的脑袋开始对她进行全面而细致的按摩。我使用了我天生的所有有触感的工具，双手、脸颊、额头、鼻子、眼皮、嘴唇、胸部、腹部、大腿，以及大腿间正在渐渐坚硬起来的突出物。我没有合上眼。我燥热而冲动，但头脑清晰。我像是在研究这个夹在我身子和弄堂大墙之间的女人，我对周围无论是很远还是很近的人影和声响已经完全没有感觉，这是一个巨大的柔和澎湃的吸附器，让我不断的陷入，深不可测，没有止境。她很丰满，胸部和腹部都鼓鼓的。我知道这都是脂肪堆积的缘故，我觉得脂肪厚了触觉应该不那么灵敏，可是我女朋友却依然很敏感，摸到胸部她的乳头就会坚挺起来，摸到腹部她的身子会颤抖。我们嘴唇对着嘴唇、舌头缠着舌头，她的双臂就搂住了我的身子，手在我背上搓动着。而这时我瞪大的双眼借着弄堂远处昏暗光芒看到她的额头上有一个小小的疤痕和左眼皮上几颗淡淡的雀斑，我就问你额头上怎么有个疤？并腾出一只手竖起食指摸索着，感觉着疤痕的深浅和长短。她怔怔了片刻后说，我爸爸用碗砸得。为什么？我愕然道。她说，爸爸和妈妈吵架时爸爸火气上来了，把一只碗砸在了另一只碗上，那只碗破了一块，飞到了我的额头上，我爸爸脾气很暴躁的。我暗暗吁了一口气，没有让她感觉到。这里还有雀斑，我说。她立刻噘嘴道，我知道我长得不漂亮。我将嘴唇贴上了那几颗雀斑，轻轻吻了它们，并说谁规定有雀斑就不漂亮？然后就沿着她的脸颊一直往下。她额头在中间，但她的太阳穴两边各有一个，脸颊也因为鼻子和嘴的间隔而分成两片，所以我要吻遍她脑袋整个正面就必须左右移动我的脑袋，忽然我就看到她背后的墙壁上有一块肮脏的石灰粉摇摇欲坠的即将剥落。我暗暗吃惊，为什么她的身后会有这么肮脏的石灰粉？是昏暗灯光造成的阴影还是原本就已经被污染了？我要仔细看看，但我不想停止对她的亲吻，以免让她以为我开始吻她的雀斑是一种假心假意的应付而确实觉得她不漂亮。我女朋友确实不漂亮，但我不想让她觉得我在乎她的容貌。所以我只能继续吻着，但尽力睁大眼睛并快速转动，以求在吻到她的下巴之前对她依靠的弄堂大墙的墙面有一个大致的了解。我让我双眼的余光尽量远涉，当然最重要的是要准确估计那块可能坠落的石灰粉是否会威胁到我女朋友的脑袋。<BR>　　墙面上有很多痕迹，粗细长短不等，颜色似乎也不都是灰黑色，感觉没有规则。主色调当然还保持着白里泛黄。这墙应该已经有多年没有粉饰了，有些污迹隐约可以看出是过去的标语口号。这墙依然让我觉得还极其的坚实，因为扫视的目光让我相信它非常的高大挺直，我们依靠在它下面显得渺小。除此而外我还看到我们的左边立着一个高高的像柜子似的东西，它的身上缠着一条很粗的铁链，而右边则有一辆手推车，也有一根铁链缠着。原来我们所处的位置竟然这么狭窄，我还一直以为这是弄堂里比较宽阔的地方。也许女朋友有点察觉到了我的心不在焉，将一对目光灼灼的盯着我的眼睛。我的感觉很灵敏，非常及时的再一次吻上了她的嘴唇，并且双手撩起了她衣衫的下摆。做啥、做啥？终于她的注意力又被我吸引到了她的身上，因为我的手已经和她的肉体毫无间隔。我摸索到她的胸前时她将双臂紧紧抱住我，胸部贴紧了我的胸部，使我无法游刃有余的去把握，我立刻毫不犹豫地抽出一只手向她的小腹袭击，她发出一声压抑的尖细的惊呼，立即夹紧双腿并将腹部靠拢我的腹部，但如此必定使上身略略后倾，却已足够让我的手覆盖上去。她的身子痉挛般的抽搐了一下，我手指已经触碰到了她胸前的敏感点。她的手捏成了拳头轻轻捶击着我的背部，上身又一次紧贴了上来，腹下则又松弛了。女朋友上下均已陷入。当她身子火热，她的双唇则干裂，我伸出舌头轻舔给她湿润，并趁机瞄一眼那块石灰粉。我绝望的祈祷它不要坠落时，我听到了从弄堂深处传来的钢琴声。<BR>　　什么曲子？我捻动她的一颗乳头问道。女朋友渐渐瘫痪似的完全靠在了大墙上，练习曲。她再一次合上了双眼。谁作的？我的另一只手在她大腿间摸索着。她越来越放松了，巴赫，她的声音有点颤抖。是不是小孩子在弹？我的手指在抽插。嗯，好象是的，她几乎有点上气不接下气起来。大概也是家教是吗？我轮番捻动了几下。有可能吧，她的声音近似哭泣了。多少钱一次？我的手感觉到一阵汹涌的湿润。你老坏的，她忽然扑到我身上紧紧地抱住了我。我赶紧抽出了双手，也抱紧了她，并在她耳边喃喃自语一般问道，这曲子好听吗？女朋友呼出的热气完全喷在了我的脖子和耳朵上，啊呀你烦死了……有人来了——</P>
<>　　大约十几个男女学生，是从距离最近的一个幽暗的小弄堂里走出来的，不过在女朋友说“有人来了”时他们还没有出现，还只有地上交叠的影子和节奏很快的说笑声。当他们陆续走出那条小弄堂，地上杂乱的身影迅速缩短、移动又拖长时，他们的笑语欢声也逐渐压抑了下去。我猜他们一走出小弄堂就看到了我和我女朋友紧紧拥抱的情景。他们都穿着校服，一种性别一种款色。他们中很多人都戴着眼镜，所以即使暗弱，也依然有点点光斑闪烁。女朋友双手搂紧了我，脸使劲地埋在我的胸前，似乎这样人家就看不到她了。我则趁机掏出了烟点上，缓缓地吸着，并定定地望着这群男女学生。<BR>　　对我来说，他们是从我左边渐渐向我走近的。女学生们有的低下了头，有的则将脸侧向了另一边。而男学生们有和我对视了一眼，随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开始说话的，也有的则干脆和女学生一样低头或侧脸。那说话的声音开始还压得低低的，但当走到我身后时忽然克制不住似的爆响起来。我听不出他们究竟说了什么竟至于要突然响亮，本能的觉得他们在我背后指指点点的，也只得装作若无其事的连续抽了两口烟，然后将头侧向另一边等待着他们出现在我的视线里。爆响的说话惹来的几个女学生的低声指责，然后男女学生们一起发出了压抑的笑声。我能想象他们一定捂住了嘴。<BR>　　不过当我将视线移到另一边，即大弄堂口子的方向时，我愕然发现马路对面的一家便利店的灯光极其的明亮，透过落地玻璃可以清晰地看到两个中年女人正在一排货架前忙碌着。这一边竟然这么亮，这家商店里的灯光竟然可以将我们赖以藏身的大弄堂口子映照得近乎通透起来，几无阴影，连路边的高高水银路灯也黯然失色。我有点困惑，我记得带着女朋友走进这个弄堂时没有丝毫的明亮感觉。我回过头再望向弄堂深处，仍然是昏暗阴沉的。我看着男女学生们已经走出了大弄堂，欢语笑声渐渐消失。<BR>　　我又点上了一支烟。女朋友这时也已经将头抬了起来，怔怔的望着弄堂外咕哝道：“怎么会这么亮。”我有点尴尬的笑了笑。“我们说说话吧。”“嗯。”“你说点什么。”“好……我做过一个梦，在一片水泥地上有一个大仓库，一辆卡车装着很多酒桶……”</P>
<P><BR>2006年8月20日星期日夜19:24</P>

yanzhou

我觉得节奏感轻快点就好了。

本张

<p>谢谢二位的阅读并给于意见。</p><p>“我觉得节奏感轻快点就好了。”说实话，这篇我是有意搞得不轻快的。你的意见我得想想。“轻快”只怕就会变成另一种味道了，而当时写的时候我就想要现在这样的味道。</p><p>“对素材的处理似乎不够。”生铁的意思是不是说没有扩展出去？应该说我在写这篇时还有点拘谨，同时觉得内敛些比较好。</p><p>没有及时回复二位，很抱歉，因为工作原因，能捞到一次上网不容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