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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羊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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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37:54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寻羊记
      正家姥的羊丢了，早晨七八点，正家姥按照惯例去喂羊，就找不到她的羊了，这时候她的老头子王三进来了。王三眼神不好，冲着正家姥说，咩咩，咩咩。正家姥说，咩你的棺材，老娘的羊被人偷了。王三说，嚼蛆，大白热天的，谁敢到我的圈里偷东西，还偷个会叫的。正家姥说，现在小偷胆子多大，没把你人偷了，就不错了。   王三把手里的痰盂一扔，撒了一地的尿，人尿和羊尿混在一起，味道更刺鼻了，正家姥说，好了好了，赶快去找羊吧。王三不发一言进屋去，换了衣服出来，刚要出门，又转回来，我要带个钱袋，路上顺便带点包子回来。   正家姥去拿钱袋给他，他又说，把我的收音机拿来，我路上顺便听听。正家姥说，新买的别弄丢了，王三说，叫你拿来就拿来，这东西能值多少钱，带着有面子。不丢人。正家姥说你快去吧，怕是羊要找不回来了。王三调好了电台，才正经地去找羊。他一出门，就看见太阳升起来了。晴天白日的，这偷也太大胆了，敢进我的圈偷东西，下次叫我逮着，把你腿打断。  一路上有很多熟人给他打招呼，他也一一应着，应完一句就唤一句，咩咩。咩咩。买菜的张大妈就看着不高兴了，你怎么一早就这么唤人呐。王三说我的羊丢了呐，大白天的有人偷羊。你听见我的羊叫了吗。张大妈说倒真没听见，你家那羊跟宝贝似的整天关在圈里又不出来怎么会偷呢，这野地街道羊多着呢也没见人偷。王三说就是，兴许是这小偷就独看上我      那一只了，又嫩又白谁见了不眼馋呐。张大妈咯咯笑起来，说，你那不是说你媳妇嘛，又嫩又白。王三说你可别瞎扯，我这会没功夫跟你闹，我要找羊去了。王三经过李铁子的家门口，他想进去看看这老头，怎么老些天不见他了。他敲了瞧门，他老婆子出来开门，说吆王大爷呐，我们家老头子一早就出去了，也不知道去哪里了，王三说，噢，这么早就出去了呀。老婆子说你有什么事我告送他，王三说没事没事，我就是羊丢了去找羊，正巧经过这里，顺便看看他在不在家。你要不进来喝口茶。不用了不用了，王三连连摇头，我还要去找我的羊呢。  王三继续去咩咩地找羊，半个街道都听见了他的呼唤，街道旁也有羊，就是没有他家那只。王三一面想羊会被谁偷了去，一面想，李铁子这老头一早就出去做什么呢，想了半天他想到一个可怕的想法，他不会是去偷我的羊吧。又想，不对不对，这老头可本分着呐。王三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耻，怎么会把自己的老朋友想得那么肮脏呢，怎么把他当成小偷呢。王三的收音机突然断了信号，王三就坐在路边鼓捣起收音机来，弄了半天才弄到一个台，正在播新闻，说今天早上有个小偷偷了人家家里，还把人家老婆凌辱了一番，王三说啧啧，你看看这城里乱得，还是我们这里安静。从来不丢东西，要丢也顶多丢个羊什么的，说不定还能找回来。想到这里他就继续去找，咩咩，咩咩。  路过包子店，他买了几个包子，一边走一边往嘴里塞一个，一连吃了三个，这使他感到精力充沛，他可以努力去找羊了，走了几步他才发现，收音机不响了，他伸手进口袋去掏，这一掏使他很慌张，收音机不见了。我的收音机呢，刚才还在的呀。他想，一定是落在包子店了，他回头去找，人家说没看见，说你刚才来的时候我们就没听见有声音啊。王三说，有的有的，我一直在听着，那上面还说有小偷呢。人家说，兴许你真遭了小偷了。王三有点气愤，这小偷胆子也太大了，偷东西偷到人的身上来了，感情胆子再大点还不把人偷了呀。他越想越气愤，他不想再去找羊了，他转身往回走，他是踩着自己的影子回去的。一路上他都在想，这小偷到底什么模样，是不是就是偷他羊的那个，看来这小偷是成心跟他过不去了。他得防着点，他把钱袋子掏出来紧紧抓在手上，越捏越紧。  走到家的时候他有点害怕，怎么跟老婆子交代呢，他站在门口有点忧郁仔细盘算怎么说。恰巧门开了，他抬头一看，看见了李铁子从里面出来。李铁子看到他，显然有些慌张，你，你回来了啊。我正巧来找你，话没说完，正家姥又从里面出来了，老远就喊，老李，你腰带没拿，一眼看见王三，脸色立刻沉了下去。王三不清楚李铁子的腰带怎么会掉了下来，也没有问，他正想着怎么跟她说收音机的事，还有，那羊也没有找回来。正家姥先说话了，你，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找不到羊了。又对老李说，正好老李来了，我刚才还去你家找你呢，没想到你也来找我了，我们真是想到一块去了呀。李铁子脸色郁郁的，似笑非笑地说，我，我要快回去了。王三说，急什么，来家里坐会。李铁子说，不了不了，我走了。说完头也不回就走了，慌慌张张的让王三感到奇怪。正家姥也显得很慌张，站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王三低了头，说，收音机丢了。正家姥说，丢就丢了吧，说完也进去了。王三跟进来说，我没找到羊。正家姥说，羊自己跑回来了，在圈里呢。王三不相信，走过去看，果然好好的在那里，王三说，真是奇怪了。原来没有被小偷偷啊，我就说嘛，晴天白日的，谁敢上我家里偷东西，还偷个会叫的。小偷胆哪有那么大。赶哪天不要把人也偷了啊。正家姥很难堪似的说，是啊。                                                                                                                                                       2006.9.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