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业余侠客

Takicard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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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35:45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1<BR>                 <BR>  然而,尚未等到人天就开始下雨了。今天时阴时晴的天空总是让人猝不及防,我躲进熟食商店的门口,看着稀稀拉拉的水珠儿淌出几行水印。其他躲雨的人并未碍于自己猥琐行为而假装到里面的柜台里去观赏素鸡、灌肠……食物们静静地平躺在玻璃窗内,赤裸裸的。<BR>                 <BR>  友人冲进来的时候,我正在最里面观察黑色的腊肉。他说雨已经停了,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下,快走吧。好的,我回答。一路上行人很多,但我不记得他们都是什么样子,相反的他们似乎千人一面连装束都一样。“我说”朋友用胳膊肘碰了一下我,“什么”,朋友有点儿疑虑的看着我“你还好吧。”我点点头,而此时在脸颊上却感到了有什么东西落了下来。也可能是……没错,又开始下雨了。我抬头时分不清雨是从哪个方向打来的。<BR>                 <BR>                 <BR>  2<BR>                 <BR>  拿起烟的那一刻,我犹豫着想要熄灭它。它又缓缓的移动到了嘴边时,我正在看书。这习惯不好。而每当我想忘掉那些不如意、不顺心的事情时却总是改不了。读书确能令人精力充沛——如果真的想认真看的话,哪怕那是一本中学英语的阅读教材。倘若上学时允许一边抽烟一边看书,可能我的成绩会更好一些。可是:学生不能抽烟;能够抽烟时他已不再是学生了。记得第一次抽烟,我们抽的是十块钱的绿圣。挺奇怪的,学生时代我们抽得全是好烟;有人掏出五彩的时候我还不认识,只觉得五颜六色的过滤嘴儿很漂亮。没错,放学后几个人藏在学校附近的角落里聚会。某人拿出精神食粮,一支香烟胜过一本语文课本。那时单纯的我们并不知道什么叫做爱。而今我手中没有任何好烟且知道了性爱,精神食粮比过去多得多,可我很少再去接触。它们再也不可能回来了。我时常这样去想。<BR>                 <BR>  对面坐着朋友介绍的对象。我们坐在一起,吃着桂花糕。这样就不用因为尴尬而让俩人不知所措的面面相觑了,大可以一边脸红一边甩开腮帮子;陷入越吃越脸红、越脸红越吃这样的怪圈。有什么可脸红的么?一对男女赤裸地躺在床上时并不脸红,而当他们衣冠楚楚的彼此靠近时,却感到羞涩。我应当掏出两百块钱并说“今晚拜托了”这样的行话,还是像一个少年一样畅谈人生理想?(现在的少年还可能说什么理想吗?)所谓我的少年仅是停留在十四岁的夏季而已。一群好似天使般的初中生跑出了教学楼,在我眼前霎那间消失了,只留下了笑声时断时续地来回播放。他们就在那儿,可我却看不见。那天我第一次走进了女厕所,而且是唯一的一次。我闻到了酸腐的气味儿,地上还有水渍。下意识里我对女厕所的印象很糟,并不是肮脏而是,很臭。真的很臭。走出女厕后走廊里除了我没有别人。被学生踩得光亮亮的地面映着白昼的影子——拖得很长、很长。知了,对了学校里的大树上还有知了。嗡嗡嗡嗡,飞机似的环绕在我们周围。<BR>                 <BR>  “我把课本忘在桌子里了。”一个教师摇摇头站起来去拿钥匙。那间教室平静的等待着我,讲台放着一根黄色的粉笔,那是放假的头一天用来写通知的。我走过去,讲台里面的那件浅绿色的雨衣被揉搓成一团。所有人都忘了那是属于谁的,毕业以前它仍蜷缩在那里。我们都忘了,但它却牢牢的占有着过去记忆中的一个位置。尤其是在记忆模糊的时候,它和明媚的教室一隅——那些经过窗户折射进来的阳光;某人把课桌拉近自己的身体,好像那也是他的一个玩具。<BR>                 <BR>  课本就在里面,它压在一张不及格的试卷上头。我把那张卷子揉成团塞进了裤兜。随后我开始在全班的课桌里寻宝:有一本漫画、一个空了的怪味花生豆的袋子、一张原创的武侠小说底稿、满是叉子的作业本、大头像一张……还有一节废电池。教室里没有钟表,我则坐在后门看漫画——这也是一种习惯,凡是上课时看小说、漫画的人最中意的安全地带。油墨的纸张上留下了不少手指印儿,甚至连对话也看不清了。而我发现课桌上居然刻着——我爱XXX几个字样。那时候没人知道什么叫“爱”,他们只是一些喜欢恶作剧的小孩儿。本来他们很有可能成为他们父辈那样的人:即在结婚以前还不知道最一般的性常识。在这方面没人教导他们。似乎就是为了让他们永远不知道——我用椅子上的螺丝划去那个女同学的名字,在后面紧跟着写道:我爱大狗熊。<BR>                 <BR>  或许一直到现在,狗熊的魅力仍旧胜过XXX.“那么,我送送您吧。”在外面我对那个陌生女子说道。“不用了,谢谢”她转身迅速地离去。还要再赶几个场吧?职业女性也很辛苦啊,尽管这么想着,但我还是觉得最好她在街角被狗熊吃掉。哈哈、哈,次日的报纸会报道被狗熊吃掉的女子,标题这样拟,“出没于城市的狗熊再伤人命”。<BR>                 <BR>  3<BR>                 <BR>  第二天是休息日。我仍旧十点多才起,防盗门的外面有人说话的声音。“早”邻居家的男主人对我说,“您也早”。这个戴眼睛的上班族正在训斥自己的儿子——他只有三岁。说起来,我与这位做父亲的邻居并不怎么熟,尤其是在我们的年龄相仿的这个事实下,或者说彼此之间疏离感远大于同病相怜。他大概是憎恨我的,因为他是另一个家庭的囚徒,而我则仍在假释之列。母亲就会这么说,她其实是频频的说起——用担忧和怜悯乞丐的未来的那种口气。<BR>                 <BR>  防盗门外头的小男孩儿,紧锁眉头不耐烦的听着父亲的训斥。二十几年前这场景在我身上也曾发生过。那是我第一次闯祸,打破了别人家的窗户。傍晚时分我穿着小裤衩站在卧室里,九英寸的黑白电视机搁在立柜上。母亲递给父亲蒲扇,他坐在自己做的沙发上看电视。那台电视我现在还记得:整整十五个年头,我都是看着它度过的,里面的人都是黑头发、白皮肤;还有外国电影里稀见的黑人,他们浑身淌汗永远都是一付奴隶形象。只有眼白是白色的,格外明显。我站在柜子旁边只能听到电视机里的声音,一边在身后抠着手指头。小腿上留下的皮带的印记麻苏苏的……小时候我长得很白,刚才洗脸时才注意到:一张黝黑多毛的脸孔上三颗黑痔分别坐落在右鼻孔的下侧、右眼的眼角上、额头右边的天庭也有一个,它们形成了一个三角形。往下看,腿上已全是腿毛了,由此我的腿现在也很白皙。<BR>                 <BR>  4<BR>                 <BR>  回去的路上,我看到一个少女在沿街唱歌,里三层外三层都是看热闹的人。<BR>  我不喜欢凑热闹,遇到人多的地方就觉得很反感。因此很少参加什么团体活动,“于是他们便在人群中寻求自己的栖身之所”——埃莫拉斯。便道旁植满了小槐树,一枚烟头和一滩狗粪,那些沿街的玻璃窗吸收着行人的热量。几乎没什么改变,这条街还有那条马路的对面,仍旧是八十年代的结构。整块儿的水泥路砖、茶色玻璃。他们所说的变化是指店铺招牌的变更么,还是经营种类的转变,可据我所知:昨天卖墨镜的人今天则在卖花;他们在这儿、依旧是他们。这一点并没有改变。<BR>                 <BR>  十字路口的人非常多,他们是从哪窜出来的呢。人们闯红灯,和车流玩捉迷藏。他们每天战斗在斑马线的旁边,那个奔跑的人的脸色是那么的沉稳。信号灯边有一个警察,他目送长长的车队戛然而止又突然穿梭如流。十七年前可并不是这样啊。我记得某天早上我如往常一样步行去上学,马路上什么也没有,汽车、警察都不在。当时我还没学会骑自行车,而且现在也很后悔——临街的中学大门紧闭没有一个人。我靠着矮墙的墙边寻找着从榆树空降下来的伞兵,小小的在石缝中挣扎的“吊死鬼”(一种绿色的小虫子,可我不知道它们真正的名字)。一些还在半空中晃悠的虫子不知在想些什么,是降落到地面还是回到树上,可大多数只是犹豫地挂在那儿被风吹来吹去。我踩死了一个,它的尸体惨不忍睹,绿色的液体翻腾着。<BR>                 <BR>  一群大学生迎面冲我走来。他们打着红旗,上面的字我不认识,为了让红旗展开,一个人左右晃动着旗杆。他们说说笑笑的从我旁边经过,不少人的头上系着布条。他们向南去了,是出去玩吗我想,好像的确是一次出游。当我坐在教室里听着教师勉强压抑着惊慌,故意假装沉着的对我们说要停课放假一星期的时候,忽然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以后再也不用上学了,学校被炸毁了。<BR>                 <BR>  士兵的大卡车停在大院的操场上。我不记得那时的具体情况了,可我妈硬说当时我曾和一个十七岁的年轻士兵一起玩。在我妈的记忆里没有我曾和十七岁的大姐姐一起玩的印象。大姐姐、年轻士兵,我应该选择谁?那时黑白电视机也没有信号了,偶尔却会突然蹦出一个秃顶的老头在帷幕前面念什么东西,我根本听不懂。夏季的晚上;还是一个夏季的晚上,我盖着夹被昏昏沉沉地躺在小木床上。次日妈妈说昨晚有一声枪响,可能是走火了。我不知道,那年的记忆大多数都是妈妈提供的。什么十七岁的士兵、一声枪响;但我的确看到的卡车,荷枪实弹的门岗、发福的“两毛四”匆匆消失掉。我感到了一种东西,一种曾经在课本上被偶尔提及的东西。它叫什么来着?<BR>                 <BR>  5<BR>                 <BR>  彩色电视,普及的东西,所以也意味着廉价。一个持枪抢劫犯被蒙着头走过了镜头。人们喜欢这种刺激。拦路抢劫,我干过一次。附近的伙伴在路灯下集合,到底是谁出的主意我不记得了。但至少有四五个人,我提了着一根铁棒,刚好能藏在运动衫的里面。那次只有我带了凶器,其余的人只是穿上学校平时禁止穿的衣服。所有的商店均已关了张,和现在晚上八九点钟的街上一样。只是没有那么多溜狗的——不,那个时候市区以内根本就看不见狗。<BR>                 <BR>  “不能劫中老年人”、“不能劫成群结伙的人”、“不能……”,好像我们很讲究职业道德似的。“那就劫小孩儿得了”一个人插嘴道,“可他们现在都在家里看电视啊”另一个说道。就这样我们在路灯底下激烈地讨论了十几分钟,直到有人不耐烦的说,“到底干不干呀?九点半我还回家看电视呢。”最后我们都同意先溜达一会儿再说,“总有合适的人吧”我邻桌的人拍了拍我的肩膀。<BR>                 <BR>  于是,我们开始流荡。我充当打手,因为武器是我带来的。“放心,谁能挨了一下还站着?”我鼓励同伙们,一边恶狠狠地抡了抡手中的铁棒。“咱们得走远一点,不然认了出来就坏了。”一个说道,“你看,我还带着墨镜呢。”然而我们都笑了,“你还能看见东西吗,哈哈”。“谁有烟?”“喏”走在最前头的扔过来一包烟,“太掉价啦,没有好点儿的吗”“你就凑合吧”。<BR>                 <BR>  那次我们一无所获,一个人去和两个姑娘搭讪,结果被嘲笑着逃了回来。嚷嚷着要回家看电视的人先走了,我们也只好就此散去。回去的路上我藏着铁棒的上衣不知怎的戳破了。<BR>                 <BR>  第二天我穿着缝起来的衣服挎上了沉沉的书包,最后一个离开了家门。<BR>                 <BR>  6<BR>                 <BR>  一个木讷的人在便道慢慢的走着,他脚下的柏油便道凸凹起伏。或大或小的沥青颗粒能透过鞋子、脚底让他感觉到行走的艰辛。<BR>                 <BR>  在一间报亭他停了下来,看着眼花缭乱的各种报刊。这些用来招揽顾客的印刷物已经卷边泛黄了,可仍有几本被一本正经的装在透明塑料袋里。他凑近散发着油墨气味儿的摊子询问。店主停下手里的活儿仔细地聆听着,然后困惑的摇摇头。于是,他重新回到铺着沥青的乡下小径。走了一小段路,他突然发现一只蚂蚁溜到露出土色角落里,但那只是假象,四周仍是铺满沥青的便道。<BR>                 <BR>  7<BR>                 <BR>  几天前,我找出了粘满浮尘的《羊脂球》。它被遗忘了很久,其实它只不过就在柜子的深处。之所以我忽然想起了它,实在是受了友人的影响——某周六的下午,我坐在他卧室的床上。他是一个半途而废的画家,或者只能说是受过一些基本训练的绘画学徒。窗子下面的桌儿上摆放着他现今为止,唯一的一张石膏像木炭素描;而那石膏像就在旁边,阴霾的这个下午,它看起来显得很洁白。<BR>                 <BR>  这位学徒满脸不高兴的对我说:“我以为你根本不记得我呢。”<BR>                 <BR>  “是的,中学时代我确实没什么印象”我淡淡的说着,“我也一样默默无闻……你不画静物么?”话题自然而然转到了艺术领域。这方面,我俩都很无知所以也能坦诚的相对。“你知道弗莱马尔大师吗?”他问,“是尼德兰的Robe rt.Campin吧?”他递给我一杯水,一边叹息“我喜爱他的作品”。我把水杯方在他床头的矮柜上,“那你也一定喜欢所有的荷兰画家了,他们都一个样。一只狗、村姑、新教牧师,当兵的。”“怎么?你有什么不满吗?”“荷兰人长的都一个模样”他这时候用手隔着眼睛镜框搓着眼睛,“正如每一个中国人也都长的一样。”我又拿起了水杯,说道。<BR>                 <BR>  “那么你呢,你喜欢什么?”他挚热的眼光望着我,反而在一霎那间让我无地自容起来,这便是我怀疑主义的假面具。透过镶嵌在面具上面的两个黑洞洞的窟窿,人间的一切都贬值了。曾几何时,我真的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冷酷的。而且在内心深处我还信奉着“对自己冷酷,对他人刻薄”这样的警句——这样我的面具便具有更大的杀伤力了。难道人世间的一切不都是虚伪的么,挨近了我睡觉时都戴着的面具,黑窟窿里没有一点儿光,就像眼帘、像焦平镜头前飞速移动的叶片一样。而全部的景象都在那一瞬间凝结为一种记忆,我们深深的为这些瞬间而苦恼、常常回想起它们。可,世间没有一张照片会随着时间,让那里的人也随着衰老,最后成为一颗骷髅。我想着有一天这真的可能发生,全部的照片都由静止变成活生生的记录——照片里的影像跟随着他们实际的境遇、年龄、福祸变化着——最后全成了白骨。<BR>                 <BR>  我喜欢什么,嗯?“我喜欢多梅尼克斯:西班牙人管他叫EGreco、意大利人叫他埃尔。格列柯。牛头怪的同乡,死在了托莱多。”他不知道我所说的那个人,也没有见过他的画。我也没有看过真迹,但即使是印在铜版纸上的照片我也十分向往由淡黄和深红的托莱多乡间以及白色的云、黑压压的天空组成的那个地方。<BR>                 <BR>  接下来我问他为什么半途而废,他摊开列宾美术学院的画册,指着一幅画冲我嘟囔着:“瞧,我不能画出这种景色。我不可能画出来的,我注定无法成为一个画家。这不是天分,和训练也没关系,这是本性的问题。”我接过画册,页面上呈现着列维坦的村间小路——十几个纤细的白桦歪斜的立在村舍前土路的两侧。他勉强的笑了笑,逆光之下的他只有轮廓可见。所以,微笑是我想象出来的。<BR>  临走时,他送给我两本巴尔扎克的书,都是五十年代用繁体字印刷的。我没注意封面上的文字,却为文字上面的木刻画所深深吸引。<BR>                 <BR>  已经找不到质朴的书了。于是,我想到了很早以前买的《羊脂球》。晚上的时候我把《羊脂球》放在沙发上,可始终也没有翻开。<BR>                 <BR>  8<BR>                 <BR>  给未来的自己写信。<BR>                 <BR>  你不必害怕魔鬼,因为你就是魔鬼。你会制造奇迹,让自己感到吃惊。但是神灵自不会轻易的让你得逞。到头来,你走在孤寂的路上,隐形了。旁人会看不到你,因为你首先就看不到你自己。你愚蠢,愚蠢的相信那些出现在你梦里的东西。这些白昼下你不屑一顾的东西会塑造你的身体。你没有灵魂,我也没有,任何人都没有这东西。所以你不要去寻找什么灵魂。请别当着你的妻儿面看这封信。<BR>                 <BR>  此致敬礼已经入睡的我<BR>                 <BR>  9<BR>                 <BR>  其余的人都去喝酒了。我没有去,而且我知道自己又将面临失业。在这儿呆着和去上学一样,无形的手关上了门,谁都出不去;起草报表和写试卷一样,无非是神经病般的折磨自己。其余的人都去喝酒了,我没有去。<BR>                 <BR>  10<BR>                 <BR>  面对我不得不面对的人,是烦恼和令人愤怒的。滚开!我把自己关在家里,对近在咫尺的闹市充耳不闻。我躲避所有人,他们令我厌烦,除我以外都是多余的。怎样才能去孤岛生活呢,我问笛福。那个人疯狂想要回到文明社会,有多傻啊。笛福的幽灵蹲在墙角一言不发。稍顷他回到了自己的栖身之所——抽屉里的世界地图册内。<BR>                 <BR>  已经没有与世隔绝的地方了,除了阴间。<BR>                 <BR>  11<BR>                 <BR>  又,阴间也很热闹。<BR>                 <BR>  那里通宵达旦的举行饮宴。<BR>                 <BR>  躲在城市花坛里的几个幽灵,小声议论着。<BR>                 <BR>  12<BR>                 <BR>  晨练归来的父亲,已在看报纸了。当初为什么要搬出去呢,我可怜的父母昭示了一个亘古永存的真理:人类的确是在延绵不绝的代代相传。我应负起我的责任,为人类继续造孽……<BR>                 <BR>  收拾大衣柜时,我发现了父亲的居士证。红色的证件宛如我的高中毕业证书一样。滚金的三个字规矩的上下分开,我打开一瞧,里面的照片却是我不认识的人,已退色的一寸头照眼神很凶,留着连鬓落腮的胡子碴儿。“法名:金鋆……”现代的和尚越来越像算卦看相的江湖人了。这个鋆字是金子的意思,那么父亲的法名的含义就是两粒金子。唉,金鋆法师啊。金鋆法师正在吃一块半拉烧饼。<BR>  下面还有母亲的居士证,我没有去看,并把父亲的居士证也放回原处。<BR>                 <BR>  从床铺上爬起来,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自从搬出去以后这间屋子依然保持原样。对着床的书柜还放着我已不用的东西:代数课本——我已经看不懂了、盒装的影碟——太古老了,但反而更有艺术价值、玩具模型——巴掌大的德国坦克,隆美尔非洲军团使用的型号,十五块钱,我不会忘记的天价,十几年前……我爬了起来,而他们还在隔壁看电视。<BR>                 <BR>  “你们中午也不睡觉。”他们没说话,仍旧聚精会神地看着肥皂剧。觉得无趣后,我回到自己的房子,坐在沙发上看一本古董漫画。<BR>                 <BR>  13<BR>                 <BR>  每天,其实都是在对付。对付自己、自己。何谓事业、何谓前途、何谓人生、何又谓幸福。只是,幸福与快乐永远是矛盾的。快乐后必感到孤独;幸福纵然悠悠可一天到头都不会快乐。<BR>                 <BR>  上帝与死神相互分享这种权利:世上的好人死后都被踢到地狱,去享受半裸体的荡女和吃不尽头美味佳肴;而那些作恶多端的坏蛋则去天堂,那儿冷冷清清只有残垣断壁以及饶舌的说教者们。于是,好人在地狱享福,坏蛋在天堂里发疯。但他们最终会重新回到人间,这就是一个人的赌博。同时,也是神之间的游戏。<BR>                 <BR>  14<BR>                 <BR>  几个年轻女性正在酒店大堂里愉快的闲聊。而我则频频受到服务员的威胁,他们看着我、不修边幅的我固然很刺眼,而且我还是站在那儿,如同一个窃贼或者乞丐。然而感觉着这种怀疑和不屑的目光让我心情舒畅,直到某规矩正派的男子走到我跟前。我们一同走出了酒店。<BR>                 <BR>  15<BR>                 <BR>  上出租车的时候,我从后窗朝酒店里面望。那几个年轻女性还坐在临窗附近闲聊。酒店的落地玻璃窗是绯红色的。<BR>                 <BR>  司机问我们去哪。我靠在后座上轻轻说道:“去XX路”。<BR>                 <BR>  16<BR>                 <BR>  城里就剩下我们几个了。周围静悄悄的,连风声也没有。一个大个子忽然说道:“去过防空洞吗?”我们几个摇头,“那里可好玩了”他补充道。“那……<BR>  那有尸体吗?“我旁边一个穿着小裤衩的人好奇问他。我一直到现在也不明白,当时他为什么要这么问。是给自己不敢去防空洞的胆怯寻找借口呢,还是、还是他隐约的觉得,在地下的,自然就是死尸么。穿着藏蓝色小裤衩的人,我记得有一次他窥视我在草地上小便,但突然,大笑着跑远了。我觉得受了侮辱,因为父母教导我不要把生殖器给别人看。奇怪的是,没多久我就忘记那次蒙受的耻辱。<BR>  而不像古代那些善于复仇的人那样——为了复仇而自甘堕落。<BR>                 <BR>  防空洞的入口在地窖旁边。这些孩子踌躇着畏缩不前,忽然之间我冒出了一句,“没……没有拿手电筒啊”说罢就拔腿回家了。剩下的人呆在那儿不知所措,半开的入口伸向地下,孩子们能明显的感到一种难以名状的诱惑在驱使他们走下去,去地下。<BR>                 <BR>  城里一个人也没有,连地上的影子也被凝固了。更不要说什么虫唧、小动物的骚动了。长着纤细长腿的男孩儿匆匆跑了过来,但他没有看到其他人。他有点惊诧、握着手电的右手僵直地垂在一边。地洞的入口敞开着,他探头往里面看了看,随后就拧开手电的开关,大着胆子走了下去。一股霉烂阴沉的气味迎面而来,他走在一人多高的水泥管子里,没走多久就看到几张破报纸。但一路上没有任何痕迹、脚印。拐了两个弯后,道路还在延伸,仿佛是没有终点一样。这时候在手电微弱的光柱下,一汪混浊的小水坑出现在他眼前。水坑并不长,但谁知道有多深呢?周围湿漉的砖头平整的排列着。他没办法了。地下之路到此就中断了。<BR>                 <BR>  当他一个人爬出防空洞后,便一个人在空寂的城里生活。虽然没水没电给他的生活带来了不便,但他也可以随意的从商店里拿走他爱吃的糖果、玩具。<BR>                 <BR>  17<BR>                 <BR>  我在地下迷宫,身上长满了霉菌。即使身体东倒西歪即将摔倒,但手电筒里仍然发出光线。地底太广大了,前人修筑的墙壁、走廊还历历在目,事实上我在地下生活了很长时间。某次,我忽然看到(长期在黑暗中,眼睛已能发光了)一个戴着安全帽的人踯躅着靠在墙上挪动着,他浑身上下还冒着黑烟,但显然已经奄奄一息了。莫非他刚从地狱逃了出来,我想。于是我走了过去,“喂,你还好吧?”他睁开了眼睛目空一切,喃喃的说着什么就从身后拿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他把那东西朝我扔了过来。我还在感到莫名其妙的时候,轰!一声巨响。<BR>                 <BR>  侥幸逃过一劫后,我挣扎着爬了起来,身上冒着烟。眼前快死掉的那个家伙,却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了。<BR>                 <BR>  另一次,我经过一个通向地面的下水管道,发现梯子上竟有个女的在上面。<BR>  女的贴在井盖上窥视着人间;我也扶着墙盯着她瞧。过了一会儿,她打开井盖伸出枯树枝般的手,一把从地上拽下来一个男的。她把她的猎物扔在下面,自己也跳了下来。就在她打算吃那男人的时候,发现了我。她腥红的眼球骨碌碌的瞪着我,于是我不得不尴尬的转身离去,继续自己在地下的漫游。而在我身后,清晰的吃人声,嗞嗞的传来。<BR>                 <BR>  18<BR>                 <BR>  五元钱,我拿起塑料梳子,冷冷的瞧着。透过这把梳子仿佛我已看透了包罗万象。我放下了梳子,它很快的变形为一个钥匙串儿。当我再拿起它,它已经变成一只拖鞋了。<BR>                 <BR>  19<BR>                 <BR>  闹市一向是我所不喜欢的地方。那儿有太多的巧合和惊喜。但置身于那里却可隐藏自己。拥挤的人们、冷色调的装饰灯光以及穿着卡通狗熊外套的吉祥物跑了过来,当然,十分的笨拙。那边好像还有些什么,某人露着狼蛛似的目光对他人示爱——这一定是女人无疑了;熙攘的人聚拢在煎饼摊儿前,那位师傅娴熟的技艺令我也深为震惊:他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在一间商铺的门外,我看到好几个满身尽是绿毛的人站在那里。他们距离我还有一段距离,但是我似乎已经闻到了他们所散发出的恶臭。<BR>                 <BR>  下意识的,我捂住了嘴。<BR>                 <BR>                 <BR>  06/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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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吃饭、睡觉乃至呼吸我都时刻牢记这是为了能更好的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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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有小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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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ilan Super Te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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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35:46 |只看该作者
<>我还是喜欢开头时的感觉。</P>
<>到“给未来的自己写信”时,发觉你又按奈不住以往对重大命题的热中,并且有两种力量在拉着你左右摇摆,一边是告诉自己,要缓和;一边是激动着要激越。所以,越到后来,话越少。——不知道这样的猜测是否符合你当时的写作状态。倘若是,我觉得也正常。</P>
未到六十已古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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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一瓶冰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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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ilan Administrato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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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35:46 |只看该作者
挂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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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kicard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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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35:49 |只看该作者
<><STRONG>到“给未来的自己写信”时,发觉你又按奈不住以往对重大命题的热中,并且有两种力量在拉着你左右摇摆,一边是告诉自己,要缓和;一边是激动着要激越。所以,越到后来,话越少。——不知道这样的猜测是否符合你当时的写作状态。倘若是,我觉得也正常。</STRONG></P>
<>的确如此,这一节可能落入窠臼.因为后来发觉前头写的有些"卡通",整个心境回到了少年,大概和我个人过于天真有关系.</P>
<>我其实极期望在平静和锋戾之间找到某种相应的位置.而且我也自觉的这样去做.不过,所谓"重大命题"是什么呢,我可能对此也没有想得太透.</P>[em09]
生活、吃饭、睡觉乃至呼吸我都时刻牢记这是为了能更好的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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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36:11 |只看该作者
<>读这小说感觉并不烦燥,还是比较从容就完了。不过我揣摸不到你真实的用意是什么。</P>
<>我感觉那些碎片式的书写,某些部分(比如一家三口居家部分)写的比较平稳,而最后的几个部分似乎缺少一种内在的向心力,显得虚弱与涣散。整体结构上的紧密好象也不够。</P>
叨逼叨叨逼叨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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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36:11 |只看该作者
看了第一节,觉得“赤裸裸的”可以不要
http://fuben.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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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有小成

POST-BO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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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蓝富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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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36:51 |只看该作者
<>比较赞同顾老师的意见。就是觉得作者SHEP目前仍在燃烧,而不是那种彻底熄灭的灰烬的状态,描写灰烬——那种易碎的立体灰烬的感受。你不是,你写的是火。</P>

<>而且在涉及到你熟悉的经验的部分,写得格外逼真。而像《甘蔗田》这样的作品,整体感觉总还是有些虚。所以我更喜欢这一篇。</P>
<>共勉。</P>
风向一变,我觉得那呛人的火苗几乎要灼烧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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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36:52 |只看该作者
<>是的,小说的方式可以多姿多彩。但是我仍然认为,在宏大的题材和文本之下,实验似乎应该有个前提,即可读性。艰涩的小说多了,其中也不乏名著佳篇,但是真正流传甚广的小说都拥有小说最基本的元素,可读性。</P>
<>我羡慕楼主拥有勇气去实验某些自己想要实验的意念,但是,小说是给人读的。建议楼主用这种态度去写诗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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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36:53 |只看该作者
<DIV class=quote><B>以下是引用<I>废河</I>在2006-8-15 15:09:24的发言:</B><br>
<>但是真正流传甚广的小说都拥有小说最基本的元素,可读性。<br></P></DIV>
<>谁说可读性是小说最基本的元素?<br>
<>我不说是,也不说不是,</P>
<P>只是不要用大词去支撑你个人的观点</P>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6-8-15 16:15:18编辑过]
真巧,大伙儿一起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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糊里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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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36:53 |只看该作者
<>“然而,尚未等到人天就开始下雨了。今天时阴时晴的天空总是让人猝不及防,我躲进熟食商店的门口,看着稀稀拉拉的水珠儿淌出几行水印。其他躲雨的人并未碍于自己猥琐行为而假装到里面的柜台里去观赏素鸡、灌肠……食物们静静地平躺在玻璃窗内,赤裸裸的。<BR>                 <BR>  友人冲进来的时候,我正在最里面观察黑色的腊肉。他说雨已经停了,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下,快走吧。好的,我回答。一路上行人很多,但我不记得他们都是什么样子,相反的他们似乎千人一面连装束都一样。“我说”朋友用胳膊肘碰了一下我,“什么”,朋友有点儿疑虑的看着我“你还好吧。”我点点头,而此时在脸颊上却感到了有什么东西落了下来。也可能是……没错,又开始下雨了。我抬头时分不清雨是从哪个方向打来的。”</P>

<>感觉真舒服。让我连看几个开头看得发晕发疼的头一下子清爽了。<BR></P>
如果世上没有奇迹,就让我们创造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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