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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太阳绕着地球转（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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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直达

1^#

发表于 2007-8-4 13:36:54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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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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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还是留，留到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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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帝说了算。
 我看不到前途的时候，会想到有这么个上帝。于是把他请到旁边，想好好的聊聊。当然他从来都不说话，不过，他能在旁边坐一下已经是非常荣幸了。
有一天，我就写了篇小说，把上帝也写了进去。不知道你看过没有。
 
 
 
 
黑（小说）
 
（一）天黑了
 
一定是很厚很厚的棉被盖下来，盖的闷闷的让人喘不过气。闷是暴雨来之前的闷。那厚厚的被子就是云，很厚实的云。云压下来自然遮了太阳，天就黑了。雨还没下下来就听见妈喊：“罗箭家的床单还没收了。”罗姨答：“哎哟，打忘了——我还以为收了。”罗姨一定是打了一天麻将刚回来。还有陈姐喊：“涛涛，你爸忘了带伞，快送一把去。”涛涛答：“等下等下，看完动画片就去。”还有一个在跑的声音喊：“快点跑。”没跑的人说：“还没下了，急么子急。”说完先是雨蓬劈啪劈啪的响，紧接着是哎哟的人声。雨说下就下来了，一听就是黄豆大的雨点，砸在塑料的雨蓬上噼里啪啦的响，砸在钢铁的雨蓬上丁冬哐啷的响，砸在人的脑袋上咿呀哎哟的响。
 
雨并没有下下来，只下了些黄豆雨就停了，或许老天是和那个不想跑的人开个玩笑。空气还是很闷。不知道是谁喊了声停电了，接着一片抱怨声。我想这下到处都应该是黑漆漆的了。爸一晚上都有点心神不宁，在屋子里左晃晃右晃晃，听到楼道里有点声音就出去看看。爸一定是在等罗箭，其实一听就知道外面的人不是罗箭。后来罗箭终于回来了，爸兴冲冲地去问罗箭想不想去钓鱼，说等下肯定下雨。妈喊：“做了恶，晓得下雨还要别个去钓鱼。”爸说：“你晓得个鬼，雨下来鱼就出来了。”妈喊：“么听他的，淋了雨好受！”我也说：“罗箭都累了一天了。”罗箭说：“李叔，我还真有点累，你看明天下午去好不好？”爸说：“没的关系。累了就早点困，早点困，么把身体累垮了。”
 
雨迟迟不下闷的让人心慌。爸没有事做又看不进电视跑去外面转悠。妈又喊：“半夜的还出去，等下下雨打雷的。”爸不听还是出去了。不过没一会就转回来说连个下棋的人都找不到。也不知道罗箭在干什么。爸看了两集电视剧说困了，我也困了——放下毛线去睡觉。后来妈关了电视也去睡了。躺在床上却睡不着，有点热，有点心慌，翻来覆去。雨还是没有下下来。
 
后来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又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窗外狂风暴雨，不知道是哪家窗户被吹的哐啷哐啷的响，会不会是罗箭家的。不止是狂风暴雨还打雷，像炸的——很响。那时候一点也不闷，还有点冷，有点怕，心里还是慌慌的。再后来我不知道怎么又睡着了。再后来，再后来我醒了。我睁了一下眼睛，我看见灰蒙蒙的窗帘。
 
我看见窗帘了！我看见了！
 
我再想睁开眼睛可是怎么也睁开不，但是我真的看见窗帘了！平常虽然我看不见可还是可以睁开眼睛的，现在怎么连眼皮子都抬不起来。我跑去给妈妈讲，说我看见窗帘了！又说我现在眼皮子抬不起来！说着妈妈用手指掀我的眼皮，很用力又很小心，可还是睁不开。爸爸去钓鱼了，我去喊罗箭，罗箭已经去了餐馆。妈妈问我是不是真的看见窗帘，我很肯定，妈妈问我窗帘是什么颜色的，我说是灰色的。妈妈说窗帘是蓝色的，粉蓝色。我知道窗帘是粉蓝色也知道粉蓝色是什么样的颜色，可是我看见的是灰色，就是一眨眼的工夫，可能是因为天才刚刚亮嘛。后来妈妈说我肯定是做梦，妈妈不相信。可是我眼睛真的看见了，要不然我的眼睛现在怎么又睁不开！一定不是做梦！妈妈说要是真的等下带我去医院。妈妈还是不相信。
 
我去找罗箭，罗箭一定会相信的，而且他说过我的眼睛会好的！
 
（二）菊菊的眼睛好了
 
菊菊一声不响地去找罗箭，似好非好的眼睛让她分了神——下楼的时候早就习惯的楼道也差点摔交。到了楼下恰好碰到星期六不上课的涛涛。菊菊叫涛涛带她去罗记餐厅，涛涛要求一包薯片做交换。
 
罗箭是罗记餐厅的老板。罗记餐厅招牌是餐厅，其实是大排挡一类的只有一间门面的小馆子。早上做煎包煎饺，中午下午做盖饭，晚上做大排挡。餐厅只有两个人：罗箭和一个打杂的小工。罗记餐厅在原仓的外面。涛涛把菊菊带到罗记餐厅从罗箭那里得到了薯片。菊菊身上没带钱，菊菊几乎没有零用钱——老是待在家里自然不需要零用钱。菊菊来罗记餐厅找罗箭是第一次，罗箭有些意外，还没来得及问有什么事菊菊就迫不及待地说：“我的眼睛好了！”罗箭一边扶菊菊进屋，一边越发地糊涂：“你的眼睛好了？”
 
菊菊说：“我看见窗帘了，就眨眼的一下，后来我再想睁开眼睛就睁不开了。”
 
罗箭把活交给小伙计，坐到菊菊跟前问：“就是眨眼的一下——以后再也睁不开了？”菊菊点点头，罗箭说：“你再试试。”菊菊的眼皮抽动了几下还是睁不开。罗箭说：“别怕。”菊菊点了点头再试还是不行。罗箭突然理解了菊菊的话，“对呀，你以前可以睁开的。”也就是说菊菊的眼睛至少和往常有些不一样！
 
这会正是早上生意繁忙的时候，一条街都是早点摊子嘈杂的很。小伙计一个人忙的晕头转向。罗箭说：“慢慢做，不慌，能做多少就做多少。我去一下医院，你看着店。”罗箭换了外衣带菊菊去医院。罗箭骑上自行车，菊菊坐到后座自行车就飞快地奔起来。骑了一会上了临江大道，大道一边是大堤，堤那边是江滩公园，再那边是长江。昨夜的雨让长江涨了起来，还有风，凉凉的。
 
菊菊问：“是不是长江？”菊菊扶着罗箭，凉凉的江风让她平静下来，她听见了汽笛长鸣，听见了江涛拍岸。罗箭答：“是。”菊菊又问：“太阳是不是出来了？”菊菊感觉到太阳的温暖。临近五月太阳满怀激情，而天边辽阔的云层并不让它轻易普照大地；最后朝阳的热情染红了一片云彩，它近旁的一些云也镶上了金边。罗箭答：“是。”菊菊说：“罗箭停下来，我想看看太阳。”
 
这是菊菊第一次说想看看。罗箭放慢车速，脚一顶车子稳稳地停下来。罗箭把车放好以后扶着菊菊进了公园。公园里锻炼的爷爷奶奶们已经回家了，不多的几个人显出公园的清净。罗箭扶菊菊走到扶栏边，脚下江水拍打堤岸。阳光已经温暖了清晨的空气，江风吹在脸上很凉爽很舒服，渐渐地吹走了菊菊和罗箭的兴奋剩下一脸的平静与祥和。
 
罗箭问菊菊：“对了，你早上吃了没？”菊菊说：“还没了。”罗箭自责道：“看我慌的，现在还满早估计医院还没开门。我去外面买点吃的，你先休息一下。”
 
罗箭去买吃的，刚离开几步，菊菊突然大喊：“罗箭！”罗箭转回身，菊菊背后耀眼的阳光让罗箭看见的只是一个黑影，而在菊菊的眼里罗箭则披着一身金色的阳光。
 
（三）原仓
 
昨天的雨很大，雨把山上的泥都冲了下来。过了一夜，泥沉下去水清了，清水不断把泥道冲出微缩的江泽河流。淤泥很软，长辈们常说的那类走路不张眼睛的人很容易踏上去惹一脚的泥污。李姨当然不是没有长眼睛，李姨发现菊菊突然不见了有些急赶紧去找，一慌一不留神就走到泥道上把布鞋都嵌到泥里。这一耽误倒让李姨碰到涛涛才知道菊菊去了罗箭那里。涛涛扔掉吃完的薯片袋问李姨要不要带她去。李姨已经不急了，回去换了双鞋才去罗记餐厅，然后又转去医院。
 
李姨赶到医院的时候罗箭和菊菊正好从医院出来。罗箭为了保险还是带菊菊去了医院。验光，测视力，两个眼睛都是一点五——好的不能再好了。检查之前菊菊让罗箭别说她以前看不见，医生检查完了以后说一切正常，这和多少次诊断坏了的眼睛的医学结论是相同的。不过这个结论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菊菊的眼睛十六年之后奇迹般的好了。李姨激动地说：“老天开眼，菩萨显灵。”
 
三个人高高兴兴地回家，罗箭说做点好吃的庆祝一下，菊菊说她要去看鱼看橘子。回原仓去菜场路过罗记餐厅罗箭关门停业一天，李姨也打电话到诊所请假一天。买菜的时候李姨钱没带够，罗箭掏了钱李姨也没客气。
 
李叔是最后一个知道菊菊眼睛好的人，他钓鱼钓到下午三点多才回来。之前罗箭说去喊李叔回来，罗箭经常和李叔一起钓鱼知道李叔喜欢守在什么地方。大李说：“我去，你多弄几个好菜等着就是了。”大李是菊菊的哥哥李叔的儿子。大李是李姨打电话通知才知道妹妹眼睛好了，马上就和胡兰还有韦小成一起回来了。大李问清楚地方去孙开的摩托维修铺借了摩托就去了，顺便还喊孙开来喝酒。大李没有找到李叔是一个人回来的，没找到就没找到，中午简单地吃了饭。饭后大李通知几个亲朋好友晚上来喝酒，随手给了罗箭两百块让他晚上弄丰富点，之后招呼着摆起两桌麻将。罗箭不打麻将，吃了中饭没事自己骑车出去了。先去钓鱼的地方找李叔，几个一起钓鱼的熟人说早走了。罗箭又去了菜场买菜，回来以后李叔还没有回来。罗箭刚把菜放到厨房李叔又到了家，罗箭这才放心的筹办晚饭。李叔进原仓的时候就感觉气氛特别，邻居们个个冲他笑，李叔只道是邻居们知道他钓了一筐子鱼也乐呵呵的同乐。直到进了家门才知道真正的喜事，也不用别人多说什么，李叔一眼就看到了菊菊。
 
菊菊的眼睛原来黑的昏沉沉的，现在黑的发亮含满了光；那光又照亮了清秀的脸庞，感觉菊菊整个人都是水晶做的，而且充满了生气活泼灵动。虽然狭小的屋子挤满了人，但是一眼就能看到菊菊——平日这个角落里似有似无的听客一下成了这个宫殿里最耀眼的明星。
 
亲朋好友越聚越多，每个看到菊菊眼睛的人都感叹这是个奇迹。孙开说应该上新闻上电视，几个好事的朋友跟着起哄，孙开就打了电视台的新闻热线。电视台很快派了记者来，还有摄像师，这下原仓里的人都知道了，跟着起哄跟着高兴跟着感叹。记者简单地采访了李叔一些人，摄像师在一旁摄影。摄像师自然把绝大多数的镜头都给了菊菊，菊菊一点都不忸怩——眼前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新鲜的，她用她的眼睛看着这一切，又被一切看着。摄像师说：“满上镜的咧。”
 
采访完了大李留记者吃饭没留住，记者一走天就黑了晚饭开始。晚上的这顿酒一共摆了两桌，除了亲戚李叔认识的不多，菊菊认识的就更少了，晚饭是大李和胡兰招呼着。饭开始的话题自然从菊菊身上开始。几个婶婶阿姨你一句我一句地夸菊菊，一算发现菊菊都二十二了，出落成一个漂亮的大姑娘。赵姨说：“菊菊眼睛好了该谈个对象。”说完的那一秒钟屋子里——简直是整个原仓都莫名其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重又热闹的时候胡兰说：“看看倒把我妈急了，二十二才多大，我们菊菊的眼睛好了要慢慢瞧。”
 
胡兰又把话题转到菊菊看不见的十六年，感叹十六年的变化。这个长辈们是最有话说的。十六年前正是原仓兴旺的时候。再早十六年原仓勘探出煤田，原仓煤矿诞生了。人因为煤矿聚拢在白龙山脚下，认识工作恋爱结婚生子，就有了人丁兴旺的原仓。十六年前是原仓鼎盛的时候，鼎盛得人们脸上都是整齐划一的笑；十六年前各种票据渐渐退出人们的生活，兴起万元户；之后是煤田挖空，煤矿重组破产，工人下岗，天昏地暗之后云破天晴，人作兽散各奔前程。这十六年是原仓由盛到衰的十六年，最后彻底散了。十六年真是一眨眼。
 
话题很快被大李拉回到眼下，他说：“日子到我们这里又好了。”孙开说：“威哥把财神爷请到了屋，开了金店就等着数钱。”财神爷是韦小成，韦小成搞建材代理，和大李合股开了威成建材店，从此大李开始了其所谓的好日子。好日子确实是好日子：短短半年投进去的本都赚了回来，前几天还还了借孙开的三万块，大李晃荡了几年后终于尝到了当老板的滋味。孙开还没说完大李已经高兴的合不拢嘴，二话不说举杯敬韦小成和孙开。孙开马屁拍的贼响：“大哥找我是看的起我，以后有事说话。”韦小成只是抿嘴笑了笑，轻描淡写地回应大李：“一起发财。”薄薄的眼镜后面回荡着儒雅之气。
 
酒桌上的主角是大李孙开。大李太张狂的时候李叔就教训做生意要老实和气生财，大李拼命点头满脸堆笑。罗箭笑眯眯地坐在一边，是个听客。李叔有时和罗箭聊起钓鱼的事，说他今天发现一片水湾鱼很多，罗箭说难怪跑了几个老地方都没有找到李叔。韦小成也是个听客，很多人他也是第一次见，比如坐在身边的罗箭。韦小成客套的对罗箭说他做的菜很好吃，还问其中一道他从来没吃过的菜的名字。罗箭谦虚地说：“哪有名字，瞎做的。”孙开听到了，叫喊道：“今天不说瞎——不说瞎，吃虾，大补的，明目美容，菊菊应该多吃。”又叫喊着罚罗箭的酒，罗箭不喝酒，不过今天没有推托，干了一杯。
 
一顿饭热热闹闹的吃完了，亲朋好友酒足饭饱各自散去。胡兰把大李拉到一边嘀咕了几句，大李去找罗箭问他两桌酒花了多少钱，说和工钱一并算给他。大李醉醺醺的只顾掏钱，胡兰扶着大李看着罗箭。罗箭愣了愣，愣神的这一会，胡兰说：“亲兄弟明算帐，以后还要你多照顾这个妹妹了。”多少年没说过这些话，如今一说只是显得生分；但谁又说的清这话说的不是这个生分味了。那味道把罗箭的口塞的满满的，罗箭说不了话只是嘴角一笑接了钱。
 
（四）财神爷
 
大李混完高中就没读书了，李叔托关系把大李送去当兵。大李当了四年兵，回来之后晃荡了些日子找到一个商场当保安。不累的活，也没什么奔头。大李是个要面子的人，没有钱这面子不好要：打牌缩手缩脚，上馆子只能是大排挡，买衣服也是杂牌子货——虽然也没什么场合需要穿好衣服。其实要是只在原仓里混也不需要太多面子，可是当保安就容易把人的眼睛给撑大了。穷人不需要保安，保安保护的是先富起来的人。这样就有了比较，这一比较大李就更显得窘迫，就有了压力，就有了梦想。
 
和胡兰好了以后，大李介绍胡兰在商场当营业员。胡兰很本分倒是不闲大李，不过越是不闲这压力就越大。一年后大李用手头上的积蓄开了店，开不了什么大店，跟着风开了个租碟店。胡兰自然不当别人的营业员了作了自己的主。可是这种跟风的店赚不到什么，饿不死人罢了，想发财是指望不上的。当了两年多的保安，大李掂量着在商场里学到了生意经，干脆保安也不干了开了威兰餐厅。店不大还是把大李的积蓄全都吃了进去。大李和胡兰厨艺有限只能请厨师，大李又不是那种会算计会抠的主，厨师换了一个又一个餐厅却总是冷冷清清。另一面算来算去扣除人工什么的剩下的还没有当保安的工资多，何况，做生意没有保安那种约束，想打麻将就去打麻将，赢来输去大李在牌桌上都送了不少钱出去。餐厅赚不到钱大李越来越三心二意。后来罗箭下岗帮厨干了半年，再后来干脆转手给了罗箭。大李也放下面子，又去当保安；不过还没当到半个月，韦小成就回来了。
 
韦小成的来去有传说的感觉。当然这种传说是那种底层百姓的奋斗史，是属于原仓的传说。原仓，贫穷困苦，总是鸡毛蒜皮、鸡飞狗跳。即使这里随时都有豪爽的开怀大笑其乐融融的说笑，人们也不认为这里就是好日子，如同原仓永远是H城的一个角落，永远也摆脱不掉黑黢黢的感觉。原仓里的人总是想着离开原仓，渐渐的离开原仓在原仓人眼里就算是发达了能过上好日子了。读书是离开原仓最实在的一条路。读书的<st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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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rsonName>老师就会不断的在你耳边嘀咕要好好读书，书读好了就能到外边去；爸爸妈妈叔叔阿姨婶婶伯伯嘴边谈论最多也是孩子的成绩，孩子不是他们的骄傲，好成绩才是他们的骄傲。韦小成读书的时候经常被家长们挂在嘴边，因为他的成绩实在太好了。其实真正见过韦小成的人不多，因为朝六晚九的上学，因为就是放假了他也不喜欢出门；韦小成因此而越发的神秘，越神秘越被传说。后来韦小成考上大学离开了原仓。韦小成在外奋斗了多年以后做建材代理发达了，年初在武汉买了房把父母都接了去。韦小成的父母因为煤矿的开发走到一起，亲属都不在此。父母去了武汉以后韦小成就和原仓彻底没有了关系，韦小成成了原仓的过客，成为了实实在在的传说。
 
过客虽然是过客，但毕竟停留过——韦小成停留的又是整个童年，这里就承载了一些韦小成割舍不了的东西。割舍不了的是人情。这种人情不是过年过节你五十我一百的形式客套，是儿时的简单往事少年的点点滴滴。具体一点就是刻过字的课桌椅，是请吃红烧“鞭”<st1

ersonName w:st="on" ProductID="鱼的">鱼的</st1:PersonName>老师，是有过好感的女同学，是一起打架吵嘴的同桌。隔了许多年，有些东西过去了就追不回来了，有些东西有些人却可以再续前缘——比如和大李。大李和韦小成是同学，但是他们不是朋友。读书的时侯韦小成的勤奋让大李很无奈，因为他这样调皮的孩子总是被父母揪住喊道：看看人家韦小成多认真。大李真的想看看韦小成，看看他怎么读书问问他怎么就坐的住看的进去，可惜韦小成偏偏就是因为坐在书桌前才看不到。李叔喊也喊了，骂也骂了，打也打了，渐渐就认了——大李不是读书的料。大李并不因为被骂被打而看韦小成不顺眼，恰恰相反大李很敬佩韦小成，其实大李也想好好读书不过他也知道自己读不进书。当然作为同学的韦小成很谦和不骄傲是赢得大李尊敬的另一个条件。总之因为学习和个性的原因大李韦小成没有成为朋友，但是见了面还是能打个招呼算是交情。让韦小成记住大李的是一次地痞找韦小成的麻烦，大李挺身而出还挂了彩。事后韦小成什么也没说，他把感激都放在了心里。如今发达了，回来和大李合股开威成建材店完全是报答大李。
 
大李感觉好象飞起来了。短短半年大李投进去的四万居然都赚回来了，大李第一次这样赚钱，对韦小成更加毕恭毕敬。韦小成还给了话，代理是独家，做好了可以发展连锁店，凑房地产的热闹会有一大片钱景。大李像被拨开云雾的鸟知道往哪飞了，最重要的是还给了一双金翅膀，原来的那个鸡翅就是有一把力也难得扑腾半尺高。如此大李把韦小成当成财神爷一样供着。
 
 
韦小成这次回H城是谈一个酒店的装修工程，顺便看看大李交代一些生意上的窍门。巧的很赶上菊菊眼睛这档子好事，大李一请韦小成很高兴地去沾沾喜气。也许真是菊菊带来的好运，装修工程谈的很顺利几天工夫就签了合同。临回武汉韦小成又去看望大李，不巧只碰上菊菊。
 
菊菊眼睛好了之后生活也没有太大变化，一样的在家看电视收拾屋子做做家务，唯一特别的就是可以认字读书了。胡兰问：“眼睛好了么也不出去转转？”
 
菊菊说：一个人没意思。
 
胡兰笑道：“想嫁人了呀。”
 
“嫂子——”嫂子一羞妹妹脸就红了，一说到嫁人娶亲菊菊就非常的含蓄。之后胡兰带菊菊去买衣服，菊菊眼睛坏了的时候不需要打扮，衣服朴素的很。菊菊听了那么多十六年的变化，真的去市中心一转才切身的体会到十六年的意思，菊菊的眼睛不够用了。东看看西看看菊菊觉得自己有些土，其实菊菊是清水芙蓉。不过胡兰不要菊菊的清水芙蓉，她要菊菊五颜六色绚丽妩媚。菊菊虽然漂亮眼里的光却是含着的，和那些张扬的衣服还不怎么搭调。逛久了菊菊也感觉出来，反倒觉得其他人身上的五颜六色不见得多好看，多了还有些千篇一律。渐渐地菊菊兴趣索然，草草地挑了两件衣服就拉着胡兰要回家，胡兰以为菊菊省钱还坚持了一下才作罢。买了衣服赶上五一黄金周，七天长假一到摆弄房子的人特别多，建材店里的生意很火。胡兰让菊菊到店里来帮忙，看看店也是见见人学学说话。
 
韦小成到建材店的时候大李胡兰都不在只有菊菊。菊菊说：“我哥和一个老板去谈生意了，嫂子去银行取钱马上就回。”韦小成在店里转悠，心不在焉地查帐，若无其事地看着菊菊翻着字典看小学生的课本。菊菊发现了韦小成在看她，韦小成就问：“你的眼睛么样——坏的？”
 
菊菊六岁那年小姑嫁人，李叔带菊菊回老家吃酒。李叔老家是个鱼米之乡，菊菊和小伙伴在田埂上玩。突然下了一场暴风雨，其他的孩子早跑回去了丢下菊菊一个人在田埂上淋了个透。阵雨过去后云破日出，天上生出两条彩虹，其中一条好象是从菊菊眼睛里长出来，彩虹消失的时候菊菊就看不见了。
 
菊菊说：“就好象天黑了一样，可是太阳却再也没升起来。”
韦小成笑：“么这样说——‘太阳没再升起来’好象是说人死了，应该是像关了灯一样。”
菊菊说：“罗箭也是这么说。不过我还是觉得像太阳下了山，读不了书么子都干不了真和死了一样。”
韦小成说：“现在不是好了噻。”
菊菊说：“有么子好的——睁眼瞎。”
韦小成说：“么会不好，满街的帅哥可以看。”菊菊不能完全体会韦小成的幽默，韦小成就换了腔调说：“眼睛好了可以做很多事情。以前没的想做的事情？”
 
菊菊说：“以前不敢想，越想越苦。”韦小成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菊菊又说：“现在我是有满多事想做，比如认字读书，还有学自行车，还有……可惜罗箭没时间。”
 
韦小成认识罗箭还是菊菊眼睛好的那天，他们所有的交往只是韦小成问罗箭一个菜名。菊菊说到罗箭韦小成脑海里只有一个形象：黝黑结实的年轻厨师。韦小成不禁问：“你和罗箭一起长大的？”
 
菊菊说：“我十岁的时候罗箭他们家才搬到我家隔壁。”
菊菊刚说完胡兰就回来了，胡兰回来了菊菊就不招呼客人了说去做饭。胡兰说：“韦老板来了还做什么——外面吃外面吃。”韦小成说：“不用了，我来还是上回那个事：五一完了公司有个培训班，讲一些建材和营销方面的信息知识。你和大李说一声我帮他报了名，学费一千块，一个星期。刚拿到宣传手册带给你们看看，我先走了。”胡兰看都没看宣传手册赶紧拿钱，韦小成说：“不急，我已经跟大李说了，让他去武汉上课的时候带给我就行。还有其他事先走了。”胡兰打电话给大李让他回来陪韦小成吃饭，韦小成推了。
 
韦小成走了以后，胡兰问菊菊和韦小成说了些什么。菊菊不知所以地说：“没说么子，就是问我眼睛么样坏的。”韦小成走了菊菊就去做饭，饭做好了菊菊装好李叔的饭送饭去了。李叔下岗之后在原仓大门口开了个修鞋摊子，大李不想让李叔干的，李叔骂大李“败家子么管老子的事”。骂多了大李也就不管了。李姨在煤矿的医院倒闭之后转到私人诊所当护士。
 
菊菊送了饭回家，躺在床上午觉怎么都睡不着，好不容易迷糊了一会又被隔壁的开门声吵醒。菊菊出门瞧了瞧——罗箭家的门纹丝不动再回头看见是涛涛关门。菊菊有些失望，干脆不睡了，去建材店的时候拐了个弯去了罗记餐厅。
 
罗箭和小伙计躺在屋里睡觉，天气有些热，罗箭只用一件外衣盖在面上。菊菊轻声轻脚地拣了个椅子坐在一边，也没什么响动，罗箭还是醒了。罗箭努力地睁了睁眼睛看见是菊菊，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就咧嘴先笑了，晃了晃脑袋抖去浑身的睡意，说：“还在做梦了。”菊菊自然也笑了，轻声地说：“你睡，我路过坐坐，一会去店里。”小伙计睡的很熟。罗箭指了指菊菊背后的桌子也是小声地说：“有水，要喝自己倒。”菊菊倒了杯水自己不喝递给罗箭。罗箭接过水咕隆的一口喝了，看见菊菊手里的课本问她认了多少字。
 
菊菊眼睛好了以后告诉罗箭说她想认字，罗箭没有时间不能像教小学生那样教菊菊，他只教会了菊菊查字典给了她自己的小学生课本。菊菊认真的学，学的很快。
 
罗箭是在H城上的大专，一般的学校。大专毕业后罗箭找回原来读书的原仓小学当老师，也没费什么事就如了愿。原仓小学是原仓煤矿下属的小学。煤矿破产以后，周围各方面的情况都变了，原仓小学也日渐败落，后来市教委一纸决定撤了原仓小学。那时侯罗箭刚当了三年老师。原来的教师通过考试编到其他小学去，过不了的下岗。但是考试这玩意说不清楚，考归考和谁过谁没过是两码事。很多下岗的老师很想把这说不清楚的事给说清楚了，结果闹了一阵还是没说清楚事情不了了之。罗箭没跟着起哄，下岗的时候正巧威兰餐厅的厨师走了，罗箭跟大李一说就顶了位置。做了半年大李把餐厅转手盘给罗箭，从此威兰餐厅变成罗记餐厅。做餐厅不比当小学老师做多少得多少。罗记餐厅这地段主要是做旁边一所中学的学生生意，于是罗箭早上做煎包煎饺，中午下午做盖饭，晚上做大排挡。每天从天亮忙到天黑，这一忙罗箭就不像教书那会有时间也有精力陪菊菊了。
 
罗箭睡眼惺忪，菊菊就没过久停留起身离开了罗记餐厅。
 
五月的太阳一下炽烈起来，照在水泥街上白晃晃的。路上的人很少。菊菊出神地走，眼睛木木地看着前面，她的耳朵本能地听着周围的声音。菊菊听见了一种风的鸣响，是坐在骑得飞快的自行车上听到的鸣响。上了临江大道，菊菊搭车去店里，虽然江堤挡着看不见江滩，可是菊菊听的见长江，听的见江涛声。跟着那声音菊菊好象看见一片松软的沙坡。江滩公园是这半年建的，以前是一片沙坡。菊菊第一次去江滩是罗箭骑车带她去的。很多年前的一天<st1:PersonName w:st="on" ProductID="罗箭从">罗箭从</st1:PersonName>老师那里拿到大专通知书，罗箭骑着车风一样地回来，差点撞到买酱油的菊菊。酱油打碎了罗箭再去买，菊菊说她想坐自行车，罗箭就带上了菊菊一高兴骑出原仓骑到了江滩。那是菊菊第一次坐自行车，第一次听见风擦着耳边鸣响，第一次去江滩，第一次被罗箭牵着手，第一次高兴的好象要飞起来。这许多第一次之前罗箭因为上学很少有时间和机会同菊菊说话，在这之后两个人经常去江滩散步交往多了起来。罗箭的身体强壮结实而且敏捷，自行车骑的很稳很好，菊菊渐渐地很自如地坐在后面享受风的鸣响。菊菊上了公共汽车，也有风从耳边过可是并不值得享受，那种畅快的风不在她耳边在她心里鸣响，把菊菊的耳朵牵回过去。江滩公园修起来之前去江滩上玩的人很少，沙坡是小学生放学以后的游戏乐园。罗箭带着菊菊去的多了也经常碰到那些小孩子，有些后来还成了罗箭的学生，他们经常一些疯玩。菊菊记得他们特别喜欢演戏，演郭靖楚留香，演乾隆斗恶霸。不演文戏，只演武戏，菊菊不知道看起来是何等场面，但是从哼哼哈哈的音效判断一定是刀光剑影，精彩分呈……
 
（五）喝酒打牌
 
晴朗的夜空繁星点点，罗记餐厅迎来最后一位顾客。孙开点了花生米，滑藕片，回锅肉还有糖醋里脊。
 
罗箭说：“点这么多东西吃不吃的完？么浪费，都是好东西。”
孙开说：“再来一盘……”孙开不知道叫什么，补充道：“就是那天在威哥那吃的，李菊眼睛好的那天，韦老板问名字的那个菜。”
罗箭说：“不知道，说不清楚那就做不出来。”
孙开说：“说鬼话，还不是你做的——么做不出来。放心我给钱，吃不完我打包。”
孙开是罗记餐厅的常客。孙开有两个爱好一个是打麻将，一个就是喝酒。孙开没心思打麻将的时候就想喝上半斤酒。孙开之所以喜欢喝酒其中一个原因是孙开不能喝，半斤酒就醉的不醒人事就糊涂是福，醉了之后孙开常常骂高考，骂高考毁人不倦。孙开好上这口酒基本上也要算高考的严重影响。
 
孙开一直想改名，更准确的说是想改姓。孙开一共参加了三次高考，结果一次都没考上，孙开把很大的一部分责任归结为他的姓和“名落孙山”存在近亲关系。三次高考不中，孙开落魄的很，那时候喝酒可以让他短暂的告别清醒告别痛苦而且是最省钱的方法，告别的次数多了就养成了酒瘾。第三年“落第”之后他爸妈再不让他考了，说多大人了，不养活自己还没完没了地往水里扔钱。孙开很不服气，不服气也没办法，然后又嚷嚷着去学摩托汽车维修。这个孙开倒是学的快，真是西边不亮东边亮。只一年孙开在一个修理店当了副手，能养活自己了，只是从此每天油腻腻的。又过了两年大李复员回来的时候，孙开开了自己的店铺。孙开有一张好嘴，能说，在原来的铺子总是和顾客招呼的火热。当然孙开的技术也是有口碑的，自己的铺子一开，竟把这些熟客都带了过来，孙开的维修店越来越红火。这自然惹恼了原来的店，老码头找了几个小流氓。不巧，找茬的那天大李正和孙开吹牛摆龙门，大李出了面，搞定了那些小流氓。大李因此成了孙开的门神，两个人的关系亲近了许多。后来大李辞了保安开威兰餐厅孙开很照顾大李的生意。两个人又都喜欢喝酒打麻将，平常能玩到一起关系更加密切了。再后来大李撞上财神爷搞建材店孙开很慷慨地借了三万块钱本，从此两个人以兄弟相称。
 
威兰餐厅变成罗记餐厅的之后，孙开又成了罗记餐厅的常客。一方面自然是罗箭的手艺不错，孙开尤其喜欢罗箭做的糖醋里脊和回锅肉。其次孙开和罗箭是地地道道一起长大的邻居。孙开和罗箭同一所学校读的小学和中学，其中小学两年中学六年一共八年的同班同学，不过孙开罗箭并不熟。读书的时候罗箭沉默寡言成绩又吊在中间，在班上属于不起眼的角落；罗箭喜欢篮球，技术不错身体健美球场上倒是很得人缘。孙开性格张扬，戴着眼镜尖嘴猴腮身体瘦弱得刮风的时候跳远能跳出负一米，虽说成绩波浪一样起起伏伏但在班上绝对是风云人物。所以两个人的圈子几乎没有交集，无非因为同班又住的同一栋楼里才混的个眼熟脸熟。让人没想到的是高考，罗箭超水平发挥考上个专科。至于孙开，中考就不说了高考三次都很不巧的沉在了波谷，实在是邪门。要说第一次孙开也考上了专科，但是孙开估分填志愿的时候根本没填专科那一档，当然孙开也不后悔，头一埋一年又一年的复读义无返顾的和高考没完没了。结果后两年连专科都没有捞到。同一栋楼的同龄人邻居很自然的会做些比较，这一比也很自然的加重了落第的苦。总之那两年孙开过的很不舒服。后来学了摩托维修渐渐有了成绩孙开原来张扬的本性才又回来了。加之这几年大学生又是满天飞，报纸上不是成天说就业难毕业生找不到工作嘛。孙开心里就叫嚣着看看吧——到头来考上大学也不是为了什么科学家发明家，考大学就是为了找工作，老子现在不是也开了铺子当了老板！累是累点，赚的是绝不比你们少。罗箭你不是考上大专当了老师，结果还不是下岗，现在还不是当厨子伺候人。
 
孙开看着罗箭从他身上获得了一种安慰，罗箭则专注地把糖醋里脊倒进盘子。罗箭没有做孙开说不出名字的那道菜，孙开抱怨道：“有生意都不做。”
 
罗箭笑笑，说：“天气热了。”
 
孙开说：“过来坐，陪我喝两杯。”
 
罗箭不喝酒。其实罗箭很能喝，拿到大专通知书的那天罗箭喝了一斤二锅头，结果一点事都没有；但是罗箭真的不喜欢酒，有人说酒香酒美罗箭说酒真苦。以前孙开喝酒是大李陪，罗箭推不了就陪着摆摆龙门。大李大展鸿图去了，孙开还是要陪，罗箭依旧不喝酒还是只陪着摆摆龙门，不同的给自己备一盘花生米慢慢地嚼。今天孙开要了花生米罗箭就不客气了，收拾完铺子坐过去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
 
孙开说：“罗箭你晓得我最羡慕你么子吧？”
罗箭说：“你羡慕我？今天还没喝就醉了？”
孙开说：“我羡慕你这一身肌肉。”
罗箭笑笑，说：“买给你噻。”
孙开说：“老子要是有你这个身体老子不晓得谈了几个女朋友了。”
罗箭笑笑，这回他没有说话了。
孙开说：“你以前当老师——就没的看的舒服的就没谈过对象？”
 
罗箭笑笑还是没有说话。罗箭不是没有过女朋友，读大专的时候曾有个女同学追罗箭。倒是应了孙开的话，那个女同学看中的恰是罗箭的好身型。女同学追的很热情，罗箭也试着好好的配合。可是那女同学太嗲，又老是想去罗箭家里想了解罗箭家里的事，这两样罗箭都烦。那个女同学三分钟的热度一过两个人渐渐的就不了了之了。孙开也不是没有过女朋友，谈过对象的那个女孩长的还很富裕，肉白嫩白嫩的。两个人的交往是按部就班一个程序一个程序的走：媒人介绍认识，看电影逛街，逛着逛着就牵了手，公园里也亲亲抱抱了，后来不过瘾就往家里带。这最后一步出了问题。摩托维修是个成天和机油打交道的营生，孙开为了给对方好印象每次约会之前都很用力的洗自己。两个月洗发水用了四瓶，香皂就不知道是多少块了，连汽油都用了一升，反正起过疹子辛苦的很。两个月之后孙开就没那么用心了，不用心倒不是说孙开不怎么爱干净，只是那个在机油里打滚的营生没法干净；相反孙开最看中那个女孩的就是干净，希望娶回来也能把家弄干净了，结果白净的女孩没心思接收这项艰巨的任务，捂着受伤的鼻子扔下洗不去油气的孙开跑了。孙开很长一段时间都念念不忘那身白净的香肉。几口酒下去孙开的脸红的跟猴屁股一样，孙开狠狠地吃了一块肥肉，吃的嘴角流油，迷糊地说：香啊——憋到难受啊——
 
罗箭笑笑，终于开口说：“娶老婆要钱，养家要钱。”
 
孙开猛饮一杯酒说：“难怪得你那拼命，早上也摆，晚上也摆。”
 
罗箭慢慢不笑了，孙开说的也是大家看在眼里的。罗记餐厅这一类的门面要么做白案要么做红案，做红案也是要么做快餐要么做馆子，可是罗箭一做三样占全。煎饺、盖饭、大排挡这三样又都很简单不能算技术活简直是体力活，赚些小利做的很辛苦。街坊们也劝过罗箭不要太拼命，把身体累垮了不值得。可是罗箭还是星星月亮的忙。罗箭愣了半天叹口气说：“不摆不行。老孙，和你说个事。”
 
事情还没说，孙开表达完强烈地想和高考发生关系的想法就醉死过去。罗箭笑笑把剩菜打了包，关了铺子拎着孙开回去了。家里没人——家里总是没人，罗姨还没有回来，罗箭冲了澡靠在沙发上看电视。刚刚迷糊着罗姨回来了，罗箭从厨房里拎出一袋煎饺，放到桌上就去睡觉。罗姨尝了一个笑嘻嘻地说：“好吃。”
 
罗姨是个牌篓子，一天到黑都泡在麻将馆里，前些年罗姨吃饭都要罗箭喊。罗叔在的时候，两个人隔三岔五的就吵，罗叔吵罗姨不会做饭，不爱干净是个懒婆娘；罗姨就吵罗叔养婊子不会赚钱，吵归吵吵完之后罗姨会收敛一些。后来罗叔不和罗姨吵了，他和老情人离开了原仓不知去向。罗叔什么都没有留给罗姨，留给罗箭的只有一封信。那天罗箭一起收到人生中最重要的两封信，之前他<st1:PersonName w:st="on" ProductID="从">从</st1:PersonName>老师手里拿到了大专通知书，回家拿到了这封信。一封信扎扎实实的几页纸，罗箭看了几遍都没看明白写的什么东西，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他又怎么会明白，明白了又能怎么样。一封信，几页纸和一张银行卡，算是遗产，从此罗箭当起了家。当家的第一件事是扎扎实实的一斤二锅头，罗箭没有醉只是发现酒很苦从此不再喝酒了。
 
罗叔走了，没人管没人吵，罗姨就天天泡麻将馆。后来还把牌局搬到家里，罗箭一句话不说掀了桌子，从此罗姨再也不敢了。罗叔走了之后罗箭没有再对罗姨说过一句话，还有什么好说的了，罗姨面前罗箭只有满眼的火苗，后来连火苗也麻木的熄了。罗姨玩麻将的钱开始是工资，下岗了是劳保，罗姨不养家劳保也不够玩牌，输光了找罗叔要，罗叔不给就吵架吵完了也只能忍着等下个月。罗叔走了，罗姨找罗箭要。罗箭不给罗姨就哭闹喊着上吊，骂罗箭是狗娘养的，念叨自己瘦的皮包骨头是把心思全用在了罗箭这个白眼狼身上；念叨着十月怀胎的辛苦，一把屎一把尿的苦；念叨着白生了一个儿子，白养的跟牛一样壮。罗箭不理，罗姨又骂老的绝情小的也绝情，骂到这里罗箭就生气了，巴掌挥起来，火苗腾腾地要吃人。罗箭的巴掌挥起来却从来没有扫下去，但是罗姨的骂就算到头了。罗姨骂也罢哭也罢，钱始终要不到。罗箭住校的时候罗姨还偷偷卖了些家什，再后来罗姨自己捡破烂。罗箭开始不让捡，后来放之任之——捡破烂也比整天坐在乌烟瘴气的麻将馆里好，走走路好歹也是运动，至于面子，还有谁在乎了。
 
（六）钓鱼
 
孙开找大李有事，大清早的就跑到建材店大李却不在。胡兰问他有什么事。孙开一会说没事，一会又说有事，最后说有一点点小事。胡兰说：“看着老娘说话，到底有事没事，你不知道打他手机呀！”
 
孙开一直看着菊菊，看的菊菊还以为衣服上有脏东西。孙开以前还真的没怎么注意菊菊，菊菊眼睛好了好象不是菊菊看见了，而是孙开看见了菊菊。庆祝天亮的那桌酒喝的孙开好象做梦一样，他的眼里菊菊变成了仙女。那天赵姨说菊菊该找个对象说的孙开心里真是绽开了一朵花，从此孙开的眼睛只要一落在菊菊身上就挪不开。直到胡兰表示不满孙开才依依不舌地挪开眼睛说：“手机说不清楚。我想……我想装修我那个铺子，让威哥看一下掂量一下。”
 
胡兰说：“不是不做你生意，你那铺子装么子装，到处油渍麻花的装了也不好看。要装等你买了房子再给你好好的装，装的跟皇宫一样，你就在里面当皇帝。”
 
孙开早就晕了，听的连连点头，眼睛还是忍不住的瞟菊菊。说完事没其他的由头孙开不好多留愣了一下就走了。过了两天，孙开得了空又去找大李，这回去的是菊菊家——之前他去过建材店没看到菊菊就奔这了。孙开没有看见菊菊，碰到轮休在家的李姨。孙开和李姨打招呼：“李姨，做饭？”
 
李姨笑呵呵地答应孙开：“小孙呐——有事？吃了没？”孙开因为大李的关系和李叔李姨都很熟，但是很少到家里来玩。孙开说：“还没吃。我要买房子，找威哥参谋参谋，威哥在不在？”
 
李姨说：“鬼影子都没看到一个。”然后一个人念叨着：“哟，买房子了——都买房子了。韦老板在武汉买了房子把两个老人都接过去了——几孝顺咯。前面住的小王两口子也买房子了，就我屋的大李是个败家子。”又笑呵呵地问孙开：“买房子是要成家了？”
 
孙开说：“早着了，早着了……就李姨一个人在家？”
李姨说：“不就是一个人，都出去快活去了。你找大李打他手机噻，那个败家子肯定又去打麻将去了。”
孙开支支吾吾地找了个借口：“我手机被偷了。”
李姨又念叨着：“小心的哟，这一阵小偷满多的。牛姨在上海工作的儿子都掉了三个手机，都是在公汽上被小偷摸去的。你说这年头小偷么子都偷，晒的衣服都偷，罗箭几件都被摸的去了，现在晚上都不敢把衣服晾在外面……”
孙开没找到人不大想走，李姨念叨完小偷孙开又问：“阿姨一个人吃饭？”
 
李姨说：“大李和胡兰都要回的。没吃等一下一起，没的么子好菜。菊菊和他爸去钓鱼差不多也要回了……”话还没说完菊菊和李叔就回来了，还有罗箭，都是满脸的高兴。三个人钓了一天鱼，在李叔新发现的水湾收获颇丰。李叔摆修鞋摊自然是没有什么五一十一长假，也无所谓双休；但是星期天李叔不摆摊子，这天通常都去钓鱼。赶上五一后两天，中学不补课没什么生意罗箭就放了自己两天假和李叔去钓鱼。以前钓鱼也带菊菊去过，如今菊菊眼睛好了自然吵吵的跟着去了。看一身的泥巴也知道这天玩的很高兴。李姨一边笑嘻嘻地抱怨一老一小不知道时间，一边给李叔菊菊倒水洗脸。孙开看着菊菊罗箭满脸的高兴真不是滋味，先前的笑变的酸酸的。李叔和孙开打招呼：“来玩？”孙开赶紧笑道：“李叔喜欢钓鱼？”李姨抢了李叔的话埋怨道：“有瘾的很，巴不得天天去。”李叔一脸的笑呵呵：“哪个天天去噻，冬天冻死个人哪个想去。”孙开说明来意后找不到什么闲话可以扯，正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的时候大李胡兰回来了。
 
李叔要求大李胡兰不管怎么忙周末都要回来一起吃晚饭，虽然李叔和大李没什么话讲但始终坚持。这顿饭李叔和大李要么不说话要么就是李叔教训大李；不过大李已经习惯了，多少年教训的话都是重复来重复去，大李就左耳进右耳出配合的唯唯诺诺。一顿饭往往在李姨的唠叨声中吃的一团和气。
 
孙开和大李说买房子的事。大李问孙开找他怎么不打手机。孙开说手机被偷了明天去买新的，还找大李要手机号，又故意地装作随口说到菊菊应该买个手机。胡兰在一边暗笑说：“那你明天干脆买两个，送一个给菊菊噻。”孙开听了又高兴又不好意思不知道说什么好。菊菊奇怪地说：“我要手机做么子——没的用。”菊菊刚说完孙开手机响了，胡兰底下拨电话面上惊诧道：“那个小偷又还回来了？”孙开的幌子被揭了好不尴尬，随便扯了个理由下台：“这小偷还满有良心的咧。”
 
李姨摆好了桌子喊吃饭，让菊菊喊罗箭过来一起吃，罗箭说自己整菊菊就拉了过来。晚饭喝了点小酒，话题围绕着房子。孙开有些得意有些醉，说完房子说头发：“我觉得菊菊要是把头发染成酒红色一定好看。”孙开自己的头发全部染成了黄色。大李开了建材店以后染回黑色，胡兰是酒红色的大波浪。菊菊和罗箭都是自然的黑头发。早几年开始流行染发的时候罗箭就和菊菊讲过，那时侯菊菊的眼睛还看不见完全想象不出五颜六色的头发是个什么样子。菊菊眼睛看见了也确实感到新鲜，不过她不喜欢。胡兰也建议过菊菊去做头发，菊菊没有去。今天孙开又提起，菊菊还是说：“我不染发，一点也不好看。”
 
李姨又唠叨关于染发的见闻：“今天我还看到一个姑娘头发都染成绿色了，像鬼一样。不过像兰兰这样的颜色样子满好看的。头发染多了好象对头发不好……”
 
孙开再一次受到打击有些尴尬只好闷着头吃饭。大李胡乱耙了几口饭到嘴里，就喊孙开快吃出去玩。又告诉李姨李叔下个星期去武汉培训，周末回来不了。
 
 
孙开最近没心思打麻将，老是到罗箭那里喝酒。罗箭说：“最近满能喝的咧。”
孙开说：“没的意思，打牌老是输钱。你说怪不怪——人家说情场失意，这赌场得意。老子钱也没赢到个钱，连个B的女人都找不到。”
孙开说：“是你眼光高哟，媒人给你介绍的对象排队能排到长江那边去。”
孙开今天没喝多少酒好象都醉了，话也不知道晕到哪里只是一个劲地说：“以前小时侯就是科学家，四有青年，三好学生。鬼话哟，读书考大学还不是要找工作结婚生子，是为了吃的好还是穿的好……”
孙开一来劲，罗箭就笑呵呵的做个听客。孙开问：“你教书的时候也是教小娃将来当科学<st1:PersonName w:st="on" ProductID="家当">家当</st1:PersonName>老师？理想个B，还不是抱着老婆睡。”
罗箭戏谑道：“说到头想结婚了？”
孙开说：“哪个不晓得一个人睡觉不舒服，哪个不想结婚。老娘一天到晚在耳边磨，磨到人都疯了。”
罗箭一晃，不笑了感叹道：“还是我这里清净。”呆了半刻又说：“老孙，说个事。”
孙开似醉非醉问：“么子事，难得你有事要我——说。”
罗箭说：“借钱。”
孙开问：“借几多？”
罗箭伸出三个指头，说：“三万。”
孙开很关心地问：“平常你又不花么子钱，起早贪黑的也存了一些噻——借钱是买房子？想结婚？”问完孙开又补充道：“我也要买房子结婚。”
 
罗箭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这是孙开第二次看到罗箭喝酒，第一次是菊菊眼睛好的那天喝的罚酒。孙开觉得罗箭喝酒是他的荣幸，笑嘻嘻地答应借钱给罗箭，又叽里呱啦说了一堆话。孙开走的时候一点都没醉，但脚底下还是轻飘飘的。孙开走了，罗箭也收摊回家。
 
家，空荡荡的三间房子。大多时候只有电视机发出声响，只要罗箭在家他就会开电视，不一定看只是让屋子里不要太寂静太沉闷；其实电视机的欢笑声在屋子里撞来撞去更显出家的空荡荡。罗箭不是完全不看电视，他现在看的一个每周一期的厨艺比赛的节目就是他最喜欢也是看的最多的。节目里有传说中的美食家，更有闻所未闻想都没想过的美食，这些打开了罗箭的眼睛。罗箭从初中开始跟罗叔学做饭，高中常常自己做饭吃；大专是那种混日子的学校，没多少人把心思放在学习上，罗箭很少上课经常跑回家照着买的食谱美食书自学做菜。学着学着罗箭兴趣越来越大会的越来越多，不仅掌握了常见的炒菜还学了几样拿手的花样菜。罗箭对此还颇有些得意，后来看了这个电视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自己顶多算是刚入门。另一面罗箭看着电视上的大师傅想到他们的食客，然后就想到大酒店，又从大酒店想到大老板，一点一点的东想西想罗箭就看到了一个世界，不是身边的世界，他突然想去见识见识那个世界。
 
节目刚完罗姨满脸红光的回来，嘴里念念叨叨的肯定是打牌赢了钱。罗箭去睡觉，罗姨坐到沙发上数钱，突然一捂胸定在沙发上，只是短暂的两三秒钟却扎扎实实的吓坏了罗姨。罗箭扶罗姨在沙发躺好，准备了药又倒了水，罗姨抓住罗箭的胳膊眼睛直直地望着罗箭的手嘀咕：“这回完了，这回完了。”
 
罗叔抛弃罗姨罗姨没有犯病，一局麻将让罗姨犯了病。那天罗姨在麻将馆里奋战了一个上午，一直输到山穷水尽眼看着又要去捡破烂了也不知道老天开了那只昏眼最后一把让罗姨摸出个清一色，听了还有杠。罗姨沉住气去摸杠起来的牌，大拇指摸到那个和牌的八条的时候，脸上浮过一丝朝圣的虔诚，之后扑倒在牌桌上。医生对罗姨说避免情绪激动，又私下对罗箭说：……心脏病……满危险的。罗箭自罗叔走之后第一次对罗姨说话：“以后少玩牌，小心把命玩没了。”从医院出来罗姨就去找玩牌的人要那局麻将的帐，结果打牌的人以罗姨没有亮出牌为由赖掉了。罗姨慷慨的很不在乎，仍然陶醉在那次不可思议的牌局上，希望着奇迹再次从她的拇指下诞生，于是更加勤奋地奋战在麻将馆里，而医生和罗箭的话自然被挡在了麻将馆外面。
 
 
第二天天黑孙开送来一张银行卡，罗箭写了借据，孙开给了密码。孙开没有喝酒笑嘻嘻地走了，餐厅生意清淡没一会罗箭收了摊子。回到家居然又碰到孙开，孙开不是来找他而是送渔具给李叔。孙开对李叔说：“李叔么子时候有空教教我钓鱼。”李叔没收渔具，李叔说：“我的那副渔具很应手，你送的这太精致了我还不会用。钓鱼还用么子教不教，下回你跟着去就是了。”孙开一听下回可以一起去钓鱼高兴的不得了，更加积极地把渔具塞给李叔，边塞边说：“以前得大李照顾，这晚辈孝敬长辈李叔一定要成全。”孙开有点语无伦次，逻辑奇怪。李叔说：“有这份心就好，有空经常来看看我们老人——那就是天大的孝顺——这个欢迎。要是送这送那就不欢迎了，孝心我们心领了东西不能要。”孙开坚持送，李叔就赶孙开，正巧罗箭回来，孙开让罗箭帮着劝。罗箭一看那渔具不禁地笑了，不是渔具不好，是太好，好的都不是寻常百姓使的。孙开送一副这样的渔具显然不仅仅是为了拜师学钓鱼，他的孝心有弦外之音。罗箭突然想到小学课本里的一则寓言“掩耳盗铃”，忍不住笑了——这个联想匪夷所思糊里糊涂反倒让罗箭自得其乐。他对李叔说：孙开钓鱼心切，李叔就成全他哟，李叔用这杆子放饵连鱼都来看新鲜，说不定一杆子钓上两条鱼……”
 
最后孙开放下渔具跑了，楼道这才安静下来。罗箭没有开电视，洗了澡就上了床，虽然很累闭着眼睛却睡不着。银行卡，渔具，牛皮信，锅锅铲铲把罗箭的心思炒的七上八下，罗箭烦乱地坐起来，抬头正好看见窗外明朗的月亮。那是难得的朗月，有着让人舒服的月光。罗箭打开窗户，吹进来一丝丝的凉风，吹拂窗帘轻轻摆动。月光如水，风清影动，即使简单即使寻常可是谁又能不被如此情景感动。罗箭慢慢安静下来，凉风又送来菊菊的笑声。先是一阵一阵低沉的电视机里的欢闹声，然后是菊菊一串一串爽朗的笑。罗箭靠在床上听的出神，不仅听见了笑，还看见了笑脸，红红的比夕阳还美。那张红红的脸笑了很久，是从罗箭第一次和菊菊去江滩开始的。<st1:PersonName w:st="on" ProductID="那天">那天</st1:PersonName>老师通知罗箭去拿通知书——那是个意外让人高兴的意外。<st1:PersonName w:st="on" ProductID="罗箭从">罗箭从</st1:PersonName>老师手里拿了通知书，道了谢飞快地骑车回家。进原仓差点撞到买酱油的菊菊，酱油撒了罗箭再去买。菊菊说她想坐自行车。罗箭就带上菊菊一高兴就骑出了原仓骑去了江滩，骑得飞快。那次是罗箭第一次牵菊菊的手，第一次听见菊菊因为他而笑。想着想着罗箭也情不自禁地笑了，其实那时候真的不好笑：菊菊死死地抓着罗箭的腰，到江滩的时候罗箭的腰上都掐出了几道红印子。下了车，菊菊的脸通红，急促地呼吸开心地笑，罗箭看菊菊看呆了。罗箭后来听菊菊说那是她第一次坐自行车，罗箭肯定菊菊一定又兴奋又害怕。
 
 
五一以后菊菊很少去建材店，菊菊觉得帮不上什么忙还不如在家清清静静地读书认字，胡兰也觉得这样更好还给菊菊买了不少书。菊菊偶尔会在下午去店里转转，不是去看店，是趁胡兰空的时候问她一些问题，胡兰算是菊菊的私人老师。胡兰很喜欢菊菊的乖巧，教的很认真，一篇一篇的解释那些单纯的课文。通常这个时候胡兰的心里也得意着自己的打算。等到大李一回来，胡兰就迫不及待的说出自己的打算。
 
胡兰问大李培训些什么。大李递上几本厚书，都是建材方面的。
“培训累不累？”
“不累，每天培训半天，下午参观生产车间逛武汉，逛的累白花钱。”
“还开培训班吗？”
“你想去？”
“我不想去，我觉得该让菊菊去。”
“菊菊？” 大李糊涂了。
“逛逛武汉见见世面。”
“都是些大男人，一个小姑娘跟着逛么子逛。要是想逛你带着她去逛不就得了。”
“就是一群男人才去，好让韦小成多照顾照顾。”
“韦小成——一个星期连个面都没看到。”
“你有么子好看的。我说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懂么子懂？越说越糊涂。别说了好不好，一个星期都没碰你了想死我了。”大李去抱胡兰，胡兰冷冷地说：“没个正经，来了。”大李立马耷拉了，说：“靠，那不是又要等一个星期！我日，我掐着手算着还有两天的。”
“你就没在武汉花？”
“花什么花，花的起吗？”
“靠，那就是有贼心。”说着胡兰去掐大李，掐的大李揉胡兰揉的更起劲。胡兰笑：“不闹了，说正事。”
“你说噻，又没的那个亲你。”
“我老是觉得菊菊要是能跟韦小成的话，日子肯定过的比我们舒服……”
 
大李突然觉得很败兴，小两口总是扯到另一个男人你说烦不烦。“你么子老是想把我妹妹推给韦小成，你是觉得我穷亏待你了噻？”大李一烦话一下狠了，胡兰被突然来的气喷蒙了，缓过神来立马反击：“放屁，老子么子时候怨你了，你他妈穷的时候老子使过脸色！”这一吼让胡兰觉得自己很委屈，眼泪吧嗒吧嗒地掉，怒气变成怨气哭诉出来：“你放你娘的屁，我不是为菊菊好？！罗箭是对菊菊好，你看下他那个日子——起早贪黑，上面还有一个担子。菊菊跟了他不是跟着吃苦？！菊菊那白嫩的手磨出老茧你好受？”
 
大李吓了一跳，赶紧讨好：“好好，刚才是我放屁，我放屁。”又说：“你晓得韦小成没的女朋友？”
 
胡兰平静了一下说：“这个菊菊眼睛好的那天我就问了他，一直单身——要不然我也不会让我妈说菊菊该找个对象噻。”大李惊奇地看了胡兰一眼，又蒙蒙地说：“这个还要看爸妈的意思。”
 
说到这里大李就算表了态，胡兰很满意不再要求什么。大李倒是又嘀咕说：“韦小成和我们同年的吧——都二十七了居然还没的女朋友，这日子么样过的。”胡兰心情好了许多，嬉笑地说：“你以为人家是你——人家事业第一。”大李也俏皮起来：“你就是我的事业。”胡兰又掐了一下大李：“没的出息。”大李一把抱住胡兰大展抱负，“要出息——你看用不到五年我开一百家连锁店，开到北京上海去，然后也上市，再然后我们就可以住别墅开宝马。”
 
“然后是不是还想包个二奶。”胡兰笑道。
“这个我还忘了，多谢你提醒呐。”
说完胡兰狠狠地教训大李。
胡兰有时候也抱怨老天捉弄人：胡兰脑瓜子不笨可偏偏读不进书，也不是读不进书应该说是不会考试。胡兰很想读书，读书那会胡兰很努力，每天晚上都自习到半夜，可是考起试总是让人泄气的很。有人笑她是死用功了，可是不死用功连一门能过不了优秀，死用功了多少有几门偶尔的能过优秀。不幸的是那些昙花一现的奇迹没在各种重要的考试中出现，最后胡兰也就没有书读了。
 
倘若不是高考不中大李应该没有机会和胡兰在一起。胡兰和大李是同学，同级不同班。做同学那会胡兰没用正眼瞧过大李。后来没了闯出去的机会，日子黯淡了，胡兰的眼光就不高了。何况当兵回来大李不再是过去的大李。过去的大李喜欢打架，可是人很瘦身手又一般除了不怕死没人惹也没打出什么名堂。当兵四年回来壮实的好象换了个人，这让李姨高兴的直抹泪；而且大李也不怎么打架了，因为打了两回就打出了名没人再敢惹大李，大李在年轻这一辈里有了地位。胡兰的位置降了，大李升了，这一降一升大李就把胡兰约了出来。两个人在一起的一露面这关系就算确定了一半。再往后的日子，看看电影吃吃大排挡，给胡兰买一两套好衣服让外人都知道大李对胡兰好，于是胡兰也就心满意足把自己给了大李。给和不给是不同的，不同在走路上、牵手上，在场面的枝枝节节上，最后两个人搬出去住到一起。胡兰把自己给了大李，就是把自己当成李家的人，剩下的是一张纸的问题，是另一个场面的问题。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大李做过许多努力，开碟店开餐厅，但都是一筹莫展。终于他的努力得到韦小成的回报，这个问题终于要解决了。
 
大李的日子稳定了，家里就剩下菊菊的事。大李不是不关心妹妹，大李只是很单纯心思不多。在菊菊的事情上他没多想，甚至他一直以为菊菊的事比自己的更简单。这么说吧，菊菊二十岁生日的时候大李想了半个月也没想到买什么礼物给妹妹，大李就去问罗箭，罗箭说买一支钢笔。大李有些奇怪还是按照罗箭的意见买了一支很好的钢笔。菊菊非常喜欢，现在菊菊学写字用的就是大李送的那支。大李可以不了解他妹妹，也可以不知道送菊菊什么生日礼物，但是他知道这样的问题可以去问罗箭。这就是为什么大李不再操心菊菊的事。要说大李也不了解罗箭。虽然和罗箭是邻居，年纪也只差了两三岁，但两个人玩不到一块。早些年读书的时候还在一起打打篮球；后来大李当兵去了，回来罗箭已经大专毕业当了老师，碰在一起的时候罗箭总在给菊菊念书，他们两个反倒没什么话讲。大李只是当罗箭成了文化人瞧不起他这个莽汉，不过倒也无所谓两个人彼此都客客气气。罗箭自然不是瞧不起大李，家里的变故之后他只是更加的沉默寡言。况且大李喜欢玩牌打麻将，和人家称兄道弟的喝酒，这些罗箭都不太参与，两个人基本上没了私交，过去的那点感情也就淡漠了。不了解是大李不了解，不熟也是他不熟，菊菊的日子毕竟是菊菊自己过。
 
胡兰让赵姨把菊菊的事变成了名副其实的一件事，并且很操心。胡兰还没有来得及和李叔李姨谈这个事，也还没去找韦小成韦小成自己来了，而且还是特地来找菊菊。韦小成代理的建材公司要做广告，平面广告，需要一个模特。韦小成一下想到了菊菊觉得菊菊应该是个好选择，尤其是拍新闻的那个摄象师说菊菊很上镜这让韦小成更加肯定自己的感觉。韦小成问大李：“看菊菊愿不愿意去试一下。”
 
胡兰满口答应：“愿意去，好事噻——当明星，难得你还能想到她。”
菊菊觉得新鲜，没多想就答应了。李叔李姨问了一下细节把了一下关最后也没反对，第二天菊菊就和韦小成去了武汉。临行前胡兰对菊菊说：“第一次去武汉多玩几天。”
 
（七）太阳绕着地球转
 
H城距离武汉只有两个小时的车程，但是韦小成不喜欢开自己的车回原仓。这次来也是坐的客车，回武汉的时候韦小成顺着菊菊的意思坐火车。风和日丽，菊菊第一次坐火车很高兴，韦小成被感染的也乐呵呵的。
 
韦小成没话找话和菊菊聊天，结果总是谈不出兴致。菊菊问韦小成他哥当年怎么帮的他。难得菊菊先开口，韦小成细细地说。韦小成对那回的事印象很深，因为这么多年虽然也经历了许多坎坷波折但是打架流血只是中学的那一次。韦小成脾气平和，读书的时候又老实安静自然是惹不到什么人，那次是学校附近的小流氓抢学生的零花钱抢到韦小成头上。韦小成那时侯也是憨憨的不给，结果被打了，大李路过替韦小成出了头。抢韦小成的小混混大概是穷的没吃饭饿的没力气居然被大李制的服服帖帖。后来小混混找老大出面，大李豁出命的打，头打破了流了血。学校才出面找派出所整治了学校周边的环境。其实整个事情发展到后面和韦小成关系不大，但是韦小成算是导火索而且他那一阵子过的真是提心吊胆。
 
隔了多年，现在谈起韦小成很是自嘲当年的懦弱，听的投入的菊菊瞪大眼睛说：“要是我，肯定再也不上学了。”说话的时候菊菊回想到十六年后再次看到哥哥的情景：大李额头上一道伤疤光亮的一闪一闪。韦小成笑笑，两个人的关系因着往事因着多多少少的联系近了许多。韦小成又回忆了一些和大李的事。比如替大李作弊之类的，过往的心惊肉跳如今都变的有趣好玩。
 
 
韦小成有两处公寓，一套给了父母，自己住一套。韦小成先带菊菊去了自己的那一套，房子很大装修的很朴素很空。菊菊没有看到伯父伯母有些不自在，韦小成就开着自己的车带菊菊去了爸妈那里。韦小成的爸妈不在，韦小成打电话才知道老两口去山东旅游了。韦小成的父母现在自由的很，生活不愁，衣食无忧，只是抱孙子这个愿望越来越强。韦小成一来他们就唠叨抱孙子的事，唠叨烦了韦小成很少过来，老两口闲的郁闷就去旅游，渐渐玩出了瘾什么时候有兴致什么时候就出去，去的次数多了也不和韦小成打招呼。对此韦小成相当鼓励，称父母为是懂得享受的新人类，只是一再强调安全。
 
韦小成问菊菊是住他那里还是这里，菊菊选择了后者。韦小成也不强求，定了住处以后没待多久韦小成带菊菊出去玩，韦小成没有带菊菊去影楼而是去买衣裳。胡兰给菊菊买的衣裳显然不搭配菊菊清秀简单的气质，韦小成有自己的眼光。说到眼光韦小成正是因为自己的品位和贺新成了知己。贺新是一个摄影师，而且正是他负责这个平面广告的前期制作。韦小成并不想凭借这层关系让菊菊成为模特，这不是韦小成的作风；而且他觉得菊菊本人完全可以让贺新眼前一亮，他需要做的就是恰到好处的衬托出菊菊的本色。韦小成带菊菊逛服装店，也不过多干预让菊菊自己看自己挑偶尔提提意见。开始菊菊一看衣服的价码直伸舌头。韦小成说买衣服的花费公司报销，广告拍完了也要送回公司。这么一说菊菊没了压力放心的挑。这一次挑完全不同于胡兰带菊菊的那次，那次的衣服菊菊不喜欢，挑的也没心思。韦小成带菊菊去的服装店自然相当的精致，菊菊开了眼非常喜欢那些衣服。菊菊一件一件地试，很自在很享受，有时候还很俏皮地在镜子前面摆造型。韦小成在一旁看的也有了兴致，完全不用他提什么意见反倒是韦小成忍不住想说说自己的感觉。其实这挑真是培养人的过程，渐渐的就甩掉了菊菊的青涩土气。最后菊菊挑中两套，其中有一件是点缀着黄色碎花的白色连衣裙，简单的设计渲染了一种怀旧的情绪。菊菊穿在身上完全是七十年代的少女，可是菊菊的朴素却能托起整个人，没有困在“旧”上拉开距离成就了典雅。韦小成很惊讶。
 
韦小成和菊菊挑够衣服已经是晚上八九点。韦小成没有带菊菊去其他的地方转，他可不希望菊菊明天有黑眼圈。韦小成把菊菊送去父母家又开着车回了自己的公寓休息。
 
 
“外星人！”这是菊菊给贺新的第一印象。“外星人”是贺新的口头禅之一，表示满意认同或者欣赏诸如此类。韦小成曾经也是外星人。菊菊果然让贺新吃了一惊，没有多说就叫菊菊去做造型。韦小成陪着去找化妆师，贺新忙着调光布景。
 
“他见过外星人？”菊菊不知道贺新的癖好，莫名其妙地问。
 
“他小时侯被外星人带去培养过一段时间。”韦小成以为菊菊是在幽默跟着笑笑。菊菊显然不能理解这些玩笑一头雾水。韦小成突然想到菊菊说她是个睁眼瞎，没上过学，一阵失望，补充道：“开个玩笑。”
 
做造型的时候出了问题。按照创意要求模特很时尚，其中一个元素是染发。菊菊坚决不染发。韦小成说拍完了可以染回黑色的，菊菊还是不肯。韦小成没办法只好打电话给贺新让贺新过来看看。贺新看了看琢磨了一下，挽起菊菊的长发扶住菊菊的肩，习惯地从“模特”脖子后面欣赏镜子里的菊菊捕捉她的姿态。没想到菊菊对这个摄影师习惯性的动作很拘束表露出反感。贺新知趣的收回手，对化妆师说：“那就不染了，妆相应的淡一点。”
 
韦小成跟着贺新先去了摄影室，贺新调侃韦小成说：“你老乡？我还以为你又搞了哪个大学生了。”菊菊和韦小成讲的方言，这个一听就听出来了。韦小成反笑道：“勾引学生妹是你的嗜好吧。”
 
贺新一笑了之，总结了一下对菊菊的印象：“不错，清秀单纯，就是有点霸道。”总结道：“打算告别单身贵族了？”霸道是贺新对菊菊的第二印象。
 
韦小成转移了话题：“还是找找你的感觉吧。”
 
拍照的时候贺新有些沉闷，嘀咕着感觉不对。菊菊对贺新要求的动作始终做不到位，一些性感撩人的动作非常生硬，后来多半都放弃了。拍完一组后贺新很失望，明确地说：“感觉不对，明天再拍。”其实菊菊拍的也很不舒服也很失望，韦小成笑着安慰说没事让她换回衣服去吃饭。贺新盯着空台反思刚才的摄影：“不够性感，不是她的本色。”韦小成邀贺新一起去，贺新找出了问题心情一下轻松了，换了一脸的淫笑，说：“我去干——什么，忙的很，你慢慢享受。”韦小成和菊菊出门的时候贺新给咔了一张，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菊菊有点烦。
 
吃饭的时候菊菊说：“我不喜欢那个照相的。”
韦小成一笑：“那你是比较喜欢我了？”
菊菊说：“我也满喜欢那个化妆师的，你们都不发脾气。”
“不说这个，下午出去玩，想去什么地方？”
菊菊想了想，问道：“武汉有没有动物园？”
韦小成又被逗笑了：“当然有，你喜欢动物园？”
菊菊说：“我只去过一次，可好玩了。我一直想再去，可是罗箭没时间。”
韦小成一下感觉怪怪的，说：“吃完了就去。”
菊菊的嘴角有一点油渍韦小成帮忙擦掉。韦小成发现菊菊没有提包没有化妆包，韦小成还发现菊菊的皮肤白嫩细滑完全不需要化妆。
 
到动物园菊菊强烈要求去看孔雀。韦小成问：“上次你没看到孔雀？”“上次我还看不见。”韦小成意外地愣了一下，说：“看不见也去动物……谁带你去的？”韦小成没有过多的去想菊菊看不见的生活，有些东西他没有想过就一点都体会不到，一下子还不适应有些语无伦次随便问了个问题搪塞过去。菊菊一点都不在意，可以去动物园她已经很高兴，叽里呱啦地东一句西一句，“我没上过学，学校组织看电影春游我都去不了——还有动物园。上次还是罗箭当了老师才带我去的。那次真是太好玩了！”又说：“那次是他们学校去动物园春游。罗箭说孔雀没开庭——我们去看孔雀。我第一个想看的就是孔雀。他们……
韦小成又想起那个黝黑结实的年轻厨师，有些意外问道：“<st1:PersonName w:st="on" ProductID="罗箭是">罗箭是</st1:PersonName>老师？哪个他们？”
菊菊说：“罗箭以前是老师。他们是罗箭的学生，一个说孔雀是世界上最好看的鸟，一个说孔雀不是鸟。”
韦小成笑了，菊菊问笑什么，韦小成解释说：“你的逻辑有点奇怪——所以你第一想看的是孔雀？”
菊菊问：“罗箭说孔雀只有在求偶的时候才开庭——是不是？”
韦小成说：“是的。”
 
菊菊开始玩的还很开心，玩了一会好象被午后的阳光晒蔫了提不起劲，说：“这些老虎都在睡懒觉，没意思。”说起过去的时候倒来了劲，“上次老虎和狮子可能吼了，叫的和电视里面一模一样，还有一只老虎撞铁笼子，就离我那么近把我吓死了。”当然菊菊并不知道当年罗箭是用石子骚扰老虎狮子才换来虎啸狮吼的，而这种不文明的行为韦小成自然是想不到。转着转着两个人都兴趣索然。
 
韦小成想起菊菊说学校组织看电影，突然想到电影院。虽然胡兰开过碟店，但是李叔李姨都不看碟菊菊就几乎没接触过电影，更没有在电影院看过电影。韦小成一说菊菊很好奇两个人马上去了电影院。让菊菊感到新鲜的不仅有电影院，电影院正上映一部外国人拍的关于外星人的视觉大片，菊菊首先惊奇地发现：“外国人也拍电影？”韦小成笑了说：“外国人拍的电影有的还不错。”电影完了菊菊又发现：“世界上真的有外星人呐。”电影扎扎实实的把菊菊惊呆了，菊菊因此相信真的有外星人。韦小成对这个单纯的感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菊菊又问了很多问题，有些都涉及到电影的真实性。韦小成想了半天只找到一句话：“都是假的。”这个简单的解释不能让菊菊信服，她不停地问电影里那些匪夷所思的特技镜头，韦小成解释了半天说来说去只是一个意思——一切都是电脑做的，包括外星人。菊菊对此十分惊讶，得出一个结论：电脑无所不能。
 
 
一大早贺新打电话过来嘱咐韦小成让菊菊就穿昨天的白底碎花连衣裙。韦小成和菊菊一到摄影棚就感觉到贺新的兴奋：贺新满怀憧憬地告诉他们他让广告公司改了创意，觉得菊菊可以试一下怀旧的风格，六七十年代的感觉——也很适合产品的消费群。贺新迫不及待地实践自己的想法，让化妆师对菊菊稍施粉末就投入了拍摄。六七十年代的感觉和菊菊的气质十分的贴切——理想单纯。拍完一组菊菊又换了几套衣服，加了道具拍了几个小主题。菊菊拍的很自在，贺新也十分过瘾，时间过的很快。
贺新悄悄地对韦小成说这女孩不是霸道是直率。
菊菊悄悄地对韦小成说其实这同志很好一点不坏。
韦小成笑笑悄悄地对自己说没学摄影真的很悲哀。
拍完照片三个人一起去吃的晚饭。菊菊兴奋地想早点拿到照片看看自己的样子。贺新说：“明天吧，晚上我洗一套出来明天来拿。”
 
 
第二天韦小成去处理一些生意上的事，让菊菊一个人呆在家。韦小成做代理自己当老板时间工作都可以自己安排，公司有事就去处理一下。菊菊也没闲，着手张罗了一桌饭。韦小成很快回来了，看着菊菊麻利的动作很吃惊，感慨她几天工夫就这么厉害了。韦小成这回倒是考虑到菊菊的眼睛，以为菊菊眼睛好之后才学的做饭。菊菊说她学了好多年了。韦小成的想象也是合情合理：眼睛不好弄刀开火确实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李姨也是因为这么想才没有教菊菊做饭，她不敢让菊菊碰刀碰火。菊菊的手艺是罗箭教的。大专的时候罗箭自学做菜，菊菊是罗箭的吃客。吃出味道来菊菊自己也想做，李姨不教菊菊就让罗箭教。罗箭很小心很耐心地教。刀和火并不像想象的那么可怕，比如切菜，菊菊每次集中注意力不急不慌地操作，没出过危险就学会了，只不过是要多花几倍的时间和工夫罢了；当然为此罗箭吃了大半年的萝卜瓜菜。基本的东西学会以后，菊菊做好了饭等李叔李姨，老两口高兴的合不拢嘴。从此菊菊学会了更多家务。
 
韦小成说：“你哥哥嫂子好象不怎么管你。”
 
菊菊说：“他们对我挺好的，就是以前眼睛不好他们闲我麻烦不喜欢和我玩。现在好了。”
 
韦小成又问菊菊罗箭还教了她什么。菊菊说认字啊。菜摆上了桌，韦小成问菊菊看不见怎么教。菊菊把韦小成的手摊开，在他的手心写字，补充道：“就这样教，其实这个真的不好学，还是罗箭读书给我听比较容易。”
 
韦小成问：“那你没去学盲文……不过现在不用了。”
 
菊菊说：“你说奇不奇怪：罗箭说过我眼睛会好的，没想到我的眼睛真的好了。我还以为他安慰我了。说起来我还要问问罗箭怎么知道我眼睛会好。”
 
韦小成好象没听见只顾着吃菊菊做的菜，还不停地夸好吃，又问下午去什么地方玩。菊菊说拿了照片她该回去了。韦小成给贺新打电话，贺新说要到晚上才弄的好。
 
下午韦小成带菊菊去游乐园玩。菊菊没玩过，韦小成也没有玩过。韦小成以前太忙没机会，现在自由了却没伴偶尔的伴对此又没有兴趣。菊菊有兴趣韦小成很高兴，但是有些游戏玩起来还真不容易——韦小成身体比较瘦素质一般，玩些刺激的居然晕的呕吐。韦小成只能放弃，菊菊说去江滩走走吧。时间尚早，阳光炽烈不适合散步。韦小成带菊菊去咖啡屋坐了坐，两个人闷闷的东聊一句西聊一句，一晃晃到傍晚。韦小成给贺新打电话叫他出来吃饭，告诉在江滩旁边的一家餐厅。韦小成对菊菊说吃完饭送她回家。
 
韦小成带菊菊去了一家餐厅，餐厅一边临着长江。菊菊挑了窗户边的位子，长江尽收眼底。傍晚十分，夕阳西沉，染红了一片云，染红了一片江水。
 
菊菊望着太阳出神，“好象一个大橘子。”韦小成笑了笑说：“像吗？有点哈，想不想尝尝夕阳的味道。”韦小成叫了两杯橙汁。“橘子”下面的流水闪闪发光。
 
韦小成给菊菊一个信封，里面是她拍广告的酬劳——五千块。菊菊的意识里没有赚钱这个概念，五千块摆在她面前菊菊吃了一惊感叹拍广告居然有这么多钱。韦小成说这个价很底了，要是拍出名酬劳更高。五千块确实是酬劳，韦小成说的理所当然菊菊才接受，说：“我第一次拿这么多钱，真不敢相信是我赚的。”韦小成问菊菊第一次赚钱的感觉如何。菊菊不知道如何形容反问韦小成说他那么有钱第一次赚的一定更多。韦小成想了想说是挺多的，五百块的奖学金。那是九年前读大学还不花钱。韦小成一伸胳膊亮出腕上的手表——陈旧的老上海，说：“这个就是那笔钱买的，不错吧老古董了。”又笑着问：“赚了钱打算买什么东西？”菊菊看着手表憧憬地说：“我要买一辆自行车。你会骑自行车吗？”韦小成笑了笑俏皮地说：“原仓的男人怎么可能不会骑自行车！不过有几年没骑了。”菊菊补充道：“罗箭的自行车骑的才好了，哪个都带不到我只有他会，不过现在我要自己骑让他教我。”
 
说着贺新来了，带来了两本制作精美的菊菊的写真集。菊菊不敢相信照片上的是自己，不过高兴。韦小成夸菊菊的漂亮，夸贺新的技术，贺新则对韦小成说：“我很嫉妒你。”贺新嬉笑着话里有话，韦小成一阵苦笑。两位先生你一句我一句的俏皮，热闹地吃了一顿饭。
 
饭后韦小成送菊菊回原仓，开车的时候突然问菊菊：“你不染发不会是罗箭不喜欢吧。”菊菊一愣说不是。菊菊又看了看手里的照片，其中一张菊菊的秀发飘飞。菊菊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