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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楼时的三个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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业余侠客

Takicard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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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直达

1^#

发表于 2007-8-4 13:34:43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他拒绝跟她上床。 　　　　　　　　　　　　　　　　　 　　这场断断续续的生存斗争并未按照他的预期进行下去，一种忐忑不安的心情在作祟。用他的话说就是“奇迹性质的”，这描述虽然在本质上显得不可动摇，然而他自己以及他周围的人却都感到——事实上，那仅是借口和掩盖的另一种表达发式而已。“就是这么回事”每当他被人问得窘迫的时候，查拉斯图拉二世如是说。 　　　　　　　　　　　　　　　　　 　　一边搓手，他这时正好走了进来。在座的人都不陌生，瞧，左手上坐着的那个活死人，头衔却是“表弟”；而正中央的那位和蔼可亲的少妇此刻对着他微笑，“快过来呀，就差你了。”这微笑或者可以说其实没有任何意义，少妇对任何人和动物，都是抱有同样的态度（反过来说，当她们表现的正相反的话，那么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至少还没有生孩子，在热烈的生活态度发酵前，只能是性冷淡）。 　　　　　　　　　　　　　　　　　 　　家庭聚会显示着无与伦比的物理学原理。比如说布朗运动，且随着气氛的升温，所有人不规则的潜意识都交织在了一起：他不怀好意地幻想和身为人母的小姑做爱、“表弟”则爱上了姑父、强壮的姑父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百般的向大嫂献媚。理性之神被聚会的热气熏倒，众人的脚踏在它上面。软绵绵的。这场被规则所引导的仪式按照它本身的程序慢慢谢幕了。只是，它的范围忽而扩大到别的地方上，蠕动着向前、奔腾飞泻冲向史前史的一个雨夜。一个小小的启示和预告都会引起那些沉默的沉渣…… 　　　　　　　　　　　　　　　　　 　　第三天，他的权利所有人宣布：在结婚前夕的排练必须拖延到下周。所以，他企图回到床上——自己的棺材里继续休息——像一个魔幻小说里塑造的吸血青年贵族那样，保持已经被家庭生活和家庭自身严重破坏了得那屑小的尊严。这个计划顷刻之间就被瓦解了。因为皇后告诉他，“你应该到外面去走走，放松一下。”下楼的时候，王子邂逅了正在上楼的国王陛下。国王垂着眼皮静静的告诫他“外头还在下雨”，于是，他冒雨来到了无垠的后台上，大多数配角都不在，剩下的一些人则急急忙忙的在街上乱跑，仿佛他们找不到粉墨登场的小门一样。他被忽略不计了。 　　　　　　　　　　　　　　　　　 　　生活的确真好。 　　　　　　　　　　　　　　　　　 　　街头生活或许并非是大家所想象的那么富有底蕴、但也可能是在贫瘠无聊的面罩上勾勒出的那些个细细的彩色线条；同样的这里面也包含了很多其他的因素：诸如全新的森林大冒险、在人流中进行漂流旅行等等。总之，在这样的情况下——也就是我们说的“在通常的情况下”——一种与梦幻和冗长历史无关的东西渐渐的露出了它丑陋的大尾巴。于是乎男主人公返回了与父母相依为命的茅舍，没带回来什么山珍野味，取而代之的仅仅是一只从二道贩子那里榨取来的天鹅。 　　他提着一个大塑料包，里面装着那只天鹅（当然，已经退了毛拾掇干净了）跨进了立体村庄的大门。这儿，因为出于现代主义的考虑，一切都被立体化、朝着空间的纵深处发展着，人们养鸡的小院子居然叠加成了来回旋转的楼梯，所以脱离实际是难免的。等到他把天鹅交给了妈妈后，便以一副轻松的姿态倒下了。 　　　　　　　　　　　　　　　　　 　　妈妈喜欢叫他的乳名，那种呼唤乍一听仿佛是女孩儿的名字。起初在他的垂体激素的刺激下，是非常讨厌母亲这么做的；但妈妈是个顽固的人并经常在他的同学朋友中间引起哄然大笑，所以他后来开始习惯了——此外，尤其是在亲族面前他却有意的促使母亲这么做，啊他发现——即使是他，也无法完全承认血亲家族到底是不是按照我们哲学家的思考那样发展下来的。而几分钟以后他从床上醒来时，妈妈又在呼唤他了“萌萌，吃饭啦！” 　　　　　　　　　　　　　　　　　 　　何小军，前台小姐正蹲着找东西，墙上的金字招牌在他走进来的时候故意舒展开以至于变得稀稀拉拉的。接着他看到太平间般的走廊通向一扇没有玻璃的窗子、地面上的光斑十分清晰就像那盘儿天鹅肉一样。等待他的必然就是饕餮的食客们了——现在，萌萌只得强打精神到客户部去展示自己鲜美的肉体。然而他打算首先保持清醒的头脑，因为那间房子里的淫乱毒气长年累月的无法散去。但这毕竟也是脱离实际的——反正，何小军是不能打退堂鼓了。 　　　　　　　　　　　　　　　　　 　　　　　　　　　　　　　　　　　 　　留下一份长长的遗书，简直就是骇人听闻的。他绝对不会那么做，因为他不是行为艺术家，也没有那种诉苦的需求。难道自杀需要什么理由吗，人人皆可自杀，此乃人之自由。而一个社会对自杀持何种态度本就能反映这个社会是否健全。只是他无法说服自己从楼顶上跳下去，不不，一旦他站在那上头就不可能自杀了。 　　所以，必须从窗户往下跳。这样一来就能说明：他是自由的。打开窗户时他犹豫了片刻，为什么会有窗户？所有的建筑物都有窗户，尽管他不晓得何谓欧洲建筑史，但自打从电视里认识了欧洲中世纪的窄小洞穴以来就非常羡慕。古人一定不会自杀的，他想；那么古人是否压根儿就不知道什么是自杀也未可知。即使从最坏的判断出发，他也能发现：古人是不幸的，因为他们不懂得自杀——当然，他不知道西方的基督徒是禁止自杀行为的。 　　　　　　　　　　　　　　　　　 　　晚上八点，何萌萌决定上街。他希望能够躲避未来的媳妇儿给他打电话，即使很多这样的电话都是王室成员替他接的。但这份心理压力却并没有因为夜晚城市的色彩斑斓而消退。乱糟糟的街道和乱糟糟的人们，纷踏而至的是一串串降幂指数。一直到街道显得越来越不安全了，他才返回。妈妈告诉他，王妃已经在电话前头守候着了。于是，他赶到精神连接的终端，反复开导未婚妻，“咱们好好谈谈人生哲学吧。”他一半哀求一半怜悯的说了起来，但是，他似乎忘记了电话那头的人反而更擅长研究哲学啊、人生啦一类的东西。所以局势迅速逆转，精神上的连接超载加重了何萌萌头上的阴影。“好吧，明天我去看你……” 　　　　　　　　　　　　　　　　　 　　“这就是婚姻”他自嘲的想到，“酒店剩下的天鹅肉，处理价一斤二十二块六毛六，三塔一盒，表弟不在家”这时候，一只绿色的鳄鱼甜蜜地呼唤着他；傍晚时分一家四口围坐在饭桌前，何小军从狭长的厨房里端着那盘青椒炒天鹅走了过来。浸过花生油的一片片天鹅肉，泛着新鲜的蛋黄色光泽躺在青椒下面。 　　　　　　　　　　　　　　　　　 　　白色和乳白色，放在一起就分不清了。何小军坐在代号为心理咨询师的女人旁边，自然不是面对面。于是他搓了搓手开始说话：“……”虽然仅是从喉咙前部发出一些咕哝的声音，但总算开始了。白色女人撑着自己的胖脸蛋乜斜得瞧着他，一只眼睛里看到的就是那个有点阴阳怪气的何小军；而另外一只眼睛内的玻璃体上则倒映着作为何小军妹妹或者姐姐的何萌萌。他好几次对冲着这女人的背影狂吠，一只肥猫！可，在眼下，这种静态下的沉默是否已经显示出这俩人作为般配夫妻的一般特点来了呢——即使，他们都不自知。直到他以后猛醒：妈妈和父亲不也是在很多时候各自坐在单人沙发上默默的看报纸么。这样下去，他们就能继承伟大的父王与母后的王国了，他想。时间就此回到了山顶洞时代——不，也许还要晚一些。他未来的妻子恰好忽然发出了一个怪声，这吓了他一跳也帮了他的忙，于是他就可以条件反射的连忙、关切的问道：“怎么？”毛玻璃窗散射的正午光线已经能达到对面女人的手腕上了，那只细腻的手腕则慢慢融化好像蜡油一样；甚至还似乎是有意的朝着自己泛滥过来。女人溶解了、溶解成一泡漂浮着猪油的白色蜡状液体，并且还具有智慧？呵，就算何萌萌加上一个何小军也不足以应付这种局面。“我说，你是属牛的，对吧。”嗯？白色女人愣了一下，并收回自己从刚才开始就不断抛射出去的致命的宇宙射线，“我属虎啊，你又忘了？”“这两天总睡不着觉，脑子有点乱”他轻盈的跳跃过去，并进一步补充道：“你们这儿能开点安眠药吗”同时他向前倾斜的上半身所投射的阴影已然压在女人的头顶。何小军发现他只要愿意，现在就可以在这里和这胖女人发生性关系，因为肥胖是一种强烈的欲望，这种外在的感染力能连同他也一起卷进来。虽然何萌萌适时的制止了这场闹剧继续发展下去，但气氛已经发生了改变——他俩的姿势变化了、扭动了、位移了。“不行，我不能给你开安眠药”她似乎考虑了一下，且很快就屈服于对丈夫身体的关心之下。在她看来丈夫的身体就等于未来夫妻生活美满这个算式结果，婚姻生活哪怕是在多么高洁、神圣的诅咒下也未能逃出这样一个简单的加法算式：一个男子＋一个女子≈自由和完善的家庭、之后她将这个初步结果带入一张曲线图表中，利用幸福＝家庭（丈夫，妻子）＋夫妻生养的孩子，这么一个封闭区间内的单象限方程求解，就可以了。故而在忽略了一些细节之后，她发现她和何小军的结合带有必然性。每当这个时候的她，就会把力比多主义抛到脑后无限的憧憬未来、那个被她一度误认为是毫无用处的未来了。 　　“多数的失眠是因为心理压力的原因”她轻缓的对他讲解他的症状，“我们称之为精神性失眠，大部分这类患者都是这样；当然少数是由于气质性病灶引起伴随症状，这种病人是需要综合治疗的。所以呢，对于前者我们并不建议长时间得服用药物，你知道现在的很多合成药物都含有毒素，特别是治疗精神疾病方面的。 　　如果能进行适度的物理疗法增强患者的体制、调节精神状态，其实根本不需要吃药。“何萌萌终于暂时遏制住了这女人的溶解，但何小军不得不去面对逐渐凝固成第二人格的未婚妻——十足的专业气外加冰冷的剖析。”那么就是说，你不给我药了“他尽量让这句话的语气显得凄婉，想必他打算造成他已经被她制服了的假象。可，这毕竟是多余、画蛇添足的。因为，她作为专业医师那些元素又沉淀了下去。”小军“女人温柔的拉开腔，”我就是你最好的药“。 　　　　　　　　　　　　　　　　　 　　微胖的女医生一下子投入到他的阴影的怀抱中。原先分开的人影儿组合成了一个无法分辨的东西，暴露在阳光底下。 　　　　　　　　　　　　　　　　　 　　他们用自己的影子在墙上互相强奸。而办公室简陋的四壁竟成了这龌龊行为的点缀。女主管已经和所有室内的人发生了不堪的关系，但客户部却依然如坟墓那样寂静。拉开抽屉的声音、某人小声的咳嗽打哈欠、在短距离人际关系的微妙射程之内，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都荷枪实弹武装到了牙齿。那些不幸在此时走进来人，有福了；因为等他们办完事出去后，浑身上下就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了。 　　“借支笔使使”何小军伏在自己的办公桌上装死，这儿甚至比越南的丛林更险恶：子弹满天飞、活下去就得靠狗屎运。而当临街的行人无意间好奇的看着他们的时候，交叉火力则已封锁了每个人的活动空间——影子们悄无声息的移动到了天花板上。 　　　　　　　　　　　　　　　　　 　　“跟你说话呢”一个声音刺穿了正在装死的何萌萌的耳膜。“什么事”他侧着脑袋躲开了一梭子机关枪子弹。“你有没有多余的圆珠笔”他本打算搪塞过去，只是连长忽然发话了，“小军，过来一下。”女主管兼本战壕的作战指挥官下达了这道命令。这对于他来说和送死无异，看来今天的阵亡又不可避免了。那么就染上壮烈的色彩好了，他站了起来。刹那间，各个方向的枪口同时对准了他并迅速开了火。想象一下吧，真实的战地英雄并不是应声倒地的，事实上他们都像深度疟疾演员的即兴表演一样，疯狂的扭动一阵、做出各种丑态、瑟瑟发抖着去亲吻大地母亲去了……等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把一打报告丢在一旁，战士何小军已经变成了筛子。 　　　　　　　　　　　　　　　　　 　　跟着，幽灵们继续着喧闹。 　　　　　　　　　　　　　　　　　 　　　　　　　　　　　　　　　　　 　　踩在脚下的窗台不见得就很宽阔。但为什么一定要在窗户玻璃上也贴上喜字呢。 　　这种何萌萌所不能理解的东西，对于他的兄弟来说却是必要的。也可能是阴霾逐步笼罩在他身上那样，回忆甚至已经穿过了古代的京城并飘到了高高的土岗子，它没有迟疑片刻。 　　　　　　　　　　　　　　　　　 　　他甚至无法面对那个场面，一个家庭聚会沉闷得形成了一朵云彩。徐娘半老的小姑带着自己十七岁的女儿，她同样唤醒了他的乱伦情节；下月就要离婚的表弟和表弟身旁那个野女人一言不发呆呆地坐着。国王死了，剩下了依旧把持朝政的老佛爷。而他所不认识的何小军则把一盘子天鹅肉放在桌上，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在宽绰的客厅里疯狂跑着。 　　　　　　　　　　　　　　　　　 　　即使那双手已经抓住了妻子结实的肩膀，抵消了一部分的冲力。肉体的接触胜过灵魂间的对话，直接被瓦解掉了。他顺口说道：“咱们结婚吧”。妻子的脸上自然而然地浮现出一道美杜莎的笑容，因此，他被石化了。 　　　　　　　　　　　　　　　　　 新奇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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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重的自由下落好像把时间拉长了，那扇窗子朝外敞开着，没有反光。因为这天阴天，然而自从他跳楼以后，记忆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他过于自以为是了，所以自然秩序或者什么宇宙人惩罚了他，这名跳楼者被沉甸甸的空气托起，飘浮在半空中。到了夜里他开始感到恐慌，莫非这种进退两难的窘境是无法摆脱的吗？ 　　可他没法子呼救、退化了的声带和舌头都让他无能为力。怎么办，尴尬大概会持续到若干年以后，他从半空中俯视着大地、瞧着自己和自己的妻子儿子在晚饭后下楼散步、还有他们推着轮椅上的妈妈一起搬家走掉。于是，这个被留在空中的人便承担了不朽与长久的岁月。他不能闭上眼帘，否则就会回到过去和现实中去。 　　　　　　　　　　　　　　　　　 　　可悲的可能性已经结束了。他虽然最后挣脱了宿命的纠缠，但不久就又陷入另一个痛苦里。他选择逃走，那时雷电交加风雨大作，他逃进了一座神庙。没啥意外的，这庙和中国其他的庙宇一样，只供奉人类。饥渴和倦怠让他昏昏欲睡，但那尊泥胎，不，是两尊伪神凝视着他，色彩格外鲜明。神像长得很像他父母，只是他没注意到，这儿不过是他爸妈的行宫罢了。 　　　　　　　　　　　　　　　　　 　　06/5/25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6-5-28 23:57:53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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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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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一瓶冰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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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34:44 |只看该作者

这个速度要稍快一些，语句相对打松了，不像之前几个绷得那么紧，一些幽默的句子带着“即兴”的色彩。这样做的好处是轻松的语调让人更容易接受，或者说在很多时候显得比厚重的深度更有冲击。 另一方面，这种“即兴”也带来一些粗糙、不修边幅和敷衍潦草的问题，比如“一边搓手，他这时正好走了进来”、“一个小小的启示和预告都会引起那些沉默的沉渣”、“肉体的接触胜过灵魂间的对话，直接被瓦解掉了”这些句子可以更“准确”或更规则，而且我觉得那样不会损伤这个小说的气味。出于同样的理由，我感觉“毛玻璃窗散射的正午光线已经能达到对面女人的手腕上了，那只细腻的手腕则慢慢融化好像蜡油一样”这种细节的浸润还可以更丰富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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