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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零三年的故事·檀香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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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35:01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STRONG><BR></STRONG>
<>1<BR>零三年的事情与我的一个好朋友有关。<BR>这故事还要从零二年的夏季开始。那一年的我结束了自己长达十八年的学校生涯,退学来到一个陌生城市找父亲讨生活。父亲是一个本分的小商人,在那座小城经商多年。刚刚搭公车道那里的时候,我还没地方睡觉。他板着张老脸在一间仓库里,给我腾出地方摆一张硬板床,说妈的你纯粹有福不会享,这声音好像是用下巴说的。之后,我一个人在那里暂时住下,也不知怎么,父亲的话没有使我怀念校园的“享福”生活。<BR>反而我很高兴获得了一个人清净的“无福”生活。<BR>那段清静的日子,我结识了叫做大喜的这个人。一个很有血性,很冲动的男子汉,这是胡姨后来和我说的,他从小就喜欢打架,又喜欢帮助狐朋狗友,“义气”两个字比他妈还亲呢,因此身边一帮朋友都喊他大哥,谁出了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第一个找的肯定是他。他的朋友鱼龙混杂,有派出所的长官,有本分生意人,有花街柳巷的野鸡,有毒贩子,也有社会上的小混混儿,混混儿里还有打手,公车上的扒手不一而足。过去,他常和我说的一句话就是那句骄傲的“咱哥们,黑白通吃”。<BR>胡姨和我说这话的时候大喜还在活蹦乱跳,他这家伙交际虽然广,平日行事也多有放荡的地方,对母亲却是极好,而胡姨最疼的也是这个老小。从小,她就看出苗头,说最怕老小出去惹事儿,好在大喜在成人后就懂事许多,做事也知道圆滑地处理,不用打打杀杀,照顾各方的面子是重要的,要不把朋友都给伤了。<BR>尽管如此,胡姨还是怕儿子会出啥大事儿。<BR>事实上,大喜的事过去几年后,胡姨还和我说,大喜是给朋友害的。也难怪,至今胡姨还叨咕他这孩子就是没五没六的,交得全是些酒肉朋友。</P><BR>
<>我住的这间仓库,其实是人家的二楼,我父亲租来的,拿货物时上上下下必然要经过这户的厅堂。房主人姓邸,很少见的姓,据说他们全家以前是冀北的,解放前是土匪出没的地方,后来老家建水库,就搬来这个小城,一住也是几十年的事儿了。当时的邸家在我这种独生子女看来很热闹,邸叔和爱人胡姨,下面三个子女,大的叫安子,平时总是被朋友取笑--你老实交待有没有犯过案子啊?老二是女儿,原本叫平子,取平安之意,人大了她自己嫌不好听,改作了萍子;老小代表了他们最后一胎,名字就能想见老夫妻见了带把儿的时候的心情,叫大喜。他们兄妹三个都比我年纪大,大喜也大我三岁。邸家老大和老二都已成婚,在城里各有子女。老大住得远一点儿,一个星期来一次,女儿女婿在不远处有一间房子,一家人虽然分开,却总是常来常往的那种。所以,有时候,搬货路过了邸家厅堂,就会听见父子或父女之间一些对话。<BR>--怎么又吃白菜?弄点别的呀?要不我买点有营养的去?<BR>--小兔崽子,电视里说白菜有营养,绿色食品,你们省得花钱补了!<BR>--有营养也不能总是吃这个呀?营养补多了会流鼻血的,爸你也少吃。<BR>  --得了,爱吃不吃,老子就是拿这个把你们几个喂大的。流血?早流死了。<BR>邸家里的人,据我看除了女婿之外,其余都能算是大脾气人,这也是很奇怪的事情。记得他们家门前的空地上,总放着一辆旧摩托车,纯牌外国货,我搞不清具体是哪个儿子的,但经常能看见邸家的几个儿子开车轰隆而来,轰隆而去,威风凛凛。从前,进门就是全家人吃饭的地方,每到饭口,我不好意思都要很快步而过,但邸家叔叔都很客气,一定会叫我:小唐,在这里喝杯酒!<BR>几个子女也大声的招呼我过去。<BR>店里有事呢,赶着拿东西……谢了……脸面上堆起笑纹儿,跑了过去,而过去就是厨房,上楼的梯子就在厨房边。我觉得那真的是个很简陋的厨房,小得可怜,黑的可怕,好在是那处通风,气味不是很重,胡姨一般上都在那里忙乎,看我上去了就给一个温柔的眼神。<BR>最初,遇到他们家里人使我这个在学校里经常被人瞧不起的人很不习惯,吃饭更不敢,在一个几乎没有任何关系的家里我生怕自己讨人厌。再说这家人爱吃辣椒,炒出的烟全部辣椒面儿一样呛人,大喜说过够辣才是男人,在他的逼迫下,我融入这个家庭里的第一件事就是偷着喝辣椒水练习,免得在桌上不礼貌。<BR>以至于,到后来习惯养成,自己的生活也变得离不开辣椒了。<BR>2<BR>这些都是刚刚进入这座小城镇的事情了。<BR>这年的我赶上了夏天,带着耻辱的眼光来到一个完全陌生地方,顿然变得腼腆不爱和人讲话,白天一个就窝居在父亲店子里,晚上也只是在店里看电视看些黄色的成人笑话书。等月亮遮住窗外的树梢,小虫子的叫声不再那么嘹亮。估计大概十点的样子,抱着一沓书本回到仓库,一头扎在硬板床上喊着“啊”睡大觉,那些书本也像雪片似的散得到处都是,我能怎么办?我疼的暗骂了无数句,对付这无聊的又一个夜晚。<BR>在寄居岁月之中,我和邸家人其实也没有打过什么交道。多数时间,一个人在楼上,伏在床上看笑话书;再不然就是站在仓库外的过道上,看外面林林种种的影子飘呀飘的--那些树影在我窗外,慢慢的向着对面墙头攀爬而上,灰色的石砖上走过很多被影子跟踪的人们,一个晃眼,影没了,墙坍塌了,人快了,影也快了。我屋后是一条河,远远的看过来似是风景不错,其实河水脏脏的。因为,刚到了这里的第一天,我身子奇痒,又是大夏天的就脱了衣服一头跳进了河里。一下去可不消说,几乎被呛死在那里了,不容易才爬出来,一身的臭味在脱了三层皮之后才渐渐消失。原来河的上游是一个规模巨大的钢厂,废水都是往河里排放的,听说还有毒,大喜知道我这件糗事后,还夸我能耐,说是这个城几年之间,经常有人落水而亡。<BR>那又如何?淹死的人很多。我很不高兴人们总是提起这件事。<BR>他看着我又说:你说河水有一米深吧?<BR>我点了一下头,他接着说:人都是被毒死的。你咋就没事?<BR>我这才像想起脱那几层皮的事情,怕他取笑,压住没说出口。尽管如此,抛开那弯河水,这两岸的风光也还算是影绰分明,那些都是载在河岸的水桐掩映着大大小小的房屋。虚虚实实得装点着这个远郊区的平淡无奇。</P><BR>
<>真正结识楼下的大喜是我来到这个小城好久一段时间以后的事情。<BR>一个晴朗无云的下午,店里没事儿,我翻完了那本掉渣儿的笑话书的最后几页,满眼厌倦。耳旁飘来了父亲的声音:你干啥呢?精神点儿。这是生意,不是你在学校。这不也没什么事吗?人在这儿浪费了,你懂不懂?话完后,我就说去仓库睡午觉了。<BR>父亲说了什么,我走得快也没听见。一走进邸家,就看见大厅里有一个人在喝酒。我笑着和他招呼,准备逃上楼睡觉。那人就叫住了我,大文化人来喝点儿?小唐你是叫小唐吧?我吃了一惊,他知道我的名字。开始,我不想喝什么酒就猛推脱,再者总觉得在人家家里不大合适。<BR>他问我说:店里有没有事儿,我不解其意的说了句没有啊,他说没有你就老实就坐下,喝杯。<BR>我还在推辞,不了……我这……不是……<BR>靠的,你还拿起来了?看不起人?<BR>他的这番话更使我吃惊,因为在学校里,我经常把这些话儿挂在嘴头。不知道是为什么,我坐下来,一起跟他喝起了唐山啤酒。实在是到这时候,我才真正看清了邸家的这个老儿子,一副好身板,大头,四方脸,豹眼,绝对是有气魄的人物,谈话间他一脸坏笑,看来很不地道。一见之下,我就很喜欢这家伙。他说话柔和,慢条斯理的,问我在这城市感觉咋样儿,比如吃喝拉撒睡,他还问我有没有出去玩。我说妈的玩个屁,都是臭水河。<BR>什么呀?那是你没碰上我,有我你就知道这地方其实也挺好的。我知道他喝得有些多了就没理他。<BR>你放屁呀?他说我。<BR>我看着他晃动的手臂放屁:自己来这城市很多天了,店里事多还没出去过。你闻闻看臭吧?<BR>滚你妈的蛋。他就推开了我的屁股,一脸春光灿烂。<BR>那天,说话没有了疙瘩,“妈的”满天飞,很多疯话使我回到了在学校的时候,几个月的郁闷,似乎全在大喜面前抖了出来。后来,大喜和我开玩笑说:幸亏我不是地下工作者,否则大刑没上,几滴猫尿就招认了。<BR>他问我晚上有什么节目?我说我晚上就是看书,他说妈的你看书也肯定是黄书吧?我像他那样一脸坏笑,你没自己那个吧?他死死的盯着我,一会儿我被他看毛了。晚上一起出去玩。没等我迟疑,他就说定了啊!我等你,总比你还身体好。一杯酒下肚,他才想起问我,你父亲那里……于是,我就笑着说,没事儿,我总不能还身体呀?这身体可是他给的,出去就出去。<BR>其实,那时的我行很多事都要与父亲商量的,父亲虽说是商人,倒也没那么奸诈。除了生意上的事情很少与人交往,我说出去玩会儿,他很是担心,说这地方不比学校,治安很差。那时候,他也租了邸家的楼上做仓库有一段时间,但因为总在店里看生意与这户人家并不十分熟,心里多少有些疑虑,怕这家孩子耍诈。可我说已经应承过人家了,咱得讲信誉,执意要去。晚上,大喜果然架着那辆摩托车在楼下大喊:大知识分子下来啦!</P><BR>
<P>那座小城的夏天,竟然有学校里所没有的夜晚。<BR>我奇怪来了怎么就怎么都没发现。我怀念那些汗水淋漓的时刻。那段岁月身边总是大喜和他的一些朋友酒肉吃喝玩打闹,晚上就去体育场穿上旱冰鞋,白天就在某个录像厅看武打片。<BR>在那个体育场,大家兴奋起来,几个人组合在一起连起一条长龙,在其他的人群里打起口哨呼啸着穿行而过。滑累了,我们便静静地靠着栏杆上休息,用矿泉水往头上一倒了事,或是指着某个场上女孩的屁股说些坏话。每到这时总会滑过来一个女孩,“唰”的停在我们面前邀请大喜一起去滑,他朝我一挤眼把水瓶子丢给我,牵着那女孩,在场中间夸张地滑起来。从那时候起我知道,他是一个溜冰的高手,身手端的是利落极了。大喜这家伙在这个城市的年轻人的心目里,有着何等地位也是从那时候突然清晰起来的。旱冰场里的人,他竟然几乎都认识,那神情便如电影里的黑帮老大一样。<BR>在这城市的旱冰场,我是一个陌生人,没有人认识只好呆呆地看他们眉来眼去地打招呼。大喜看着我发呆便滑过来,拿着我的下巴,都快到裤裆了,又指着那些靠在栏杆边的女孩说,上啊。我只是摇摇头。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你这肩膀是假的?怎么这么女人?这么帅的脸被你糟贱了……<BR>虽然他如此说,我还是不敢站起来像他那样滑过去,可是奇怪不多久,就有女孩请我一起滑了。大喜向我示意,那眼光很明白,于是我牵着女孩的手,在场中滑起来。不久时间,回头看看他,场边暗暗地竖起拇指对我笑呢。<BR>  3<BR>那些个至今记忆里清楚可见的小城夜晚,我们都要滑够三个小时,出来就到蹲在路边吃一块五的炒冰。说句实话,那个城市里的所谓冷饮其实很糟糕,吃起来跟啃冰渣儿一样声声巨响,不过大喜很喜欢那些冰渣子,说是这叫啥?这叫透心儿凉!爽。还有的时候,我们还会去吃夜宵。当然是大喜他出钱,后来我才知道那些钱几乎都是他从哥哥姐姐那里借来的。<BR>最常去的是新城的一条街,短却有名,在一所高中的边上,小城里的人一般上叫它红灯街。因为,过去这里开过温州商业一条街,专卖冒牌衣服,不止怎么就黄了,那些人又没地方去,就顿时在城中改头换面多了很多冒牌洗头房。后来,发现开的不是地方,于是又卖起了冒牌夜宵。我们吃饭地方的后边,就是大胸大屁股的洗头房小姐往里头拉客,顶着红色的路灯光嗲声嗲气乱叫着大哥。看意思就是我们去了,她也跟我们叫大哥。虽然,大喜说她们是都快三十的人了。<BR>这条街上有很多吃的,基本都是辣的东西,烤和涮都是招牌菜,别看牌子上面写着宝塔鳝鱼,三合汤,茄子煲,口味龙虾如此等等的漂亮菜名,其实不过是些代替品。开始,我为这些广告语的名称吸引过一次,其实这条灯火红颜的短街上,所有的菜肴除了名字好听之外,实在难以下咽。<BR>如此,并没有让红灯街的生意仍然红火,我想大概是小城的消费能力有限,恐怕人也易于满足。所以,每晚来红灯街的,既有公车,也有私车,既有打板的来的,也有像我们这样步行来的。<BR>当然也有例外,记得就有那么一个晚上,大概在溜冰场玩了一个多小时的时候,大喜收了一个传呼,打电话回来就和我说,小唐,今天你自己回去吧,我有点事儿。走出体育场以后,他替我叫了板的,让我回去。我不知道他有什么事,但还是先回来了。一路上,我很担心他,也不知他干什么去了。<BR>谜底是在第二天晚上我们相遇后揭开的,原来大喜又帮朋友去打架。<BR>第二天在旱冰场里,大喜靠在栏杆上和我讲起了前天夜里帮忙打架的事儿。原来,大喜的一个朋友骑摩托车不小心碰了一辆吉普车,被车主抓住不放了,车上几个人下车将他的这个朋友拦下非要他赔一个天价。其实,那车屁事儿没有,大喜那朋友也是一个混儿,当然不肯就此赔钱了,争执起来,双方动手。<BR>那朋友一个人,吉普车上却有三四个人,自然不是他们对手,于是舍了摩托车就逃跑,然后打呼机给朋友们。那时大喜就在旱冰场里,收到后就拉了一帮朋友前去帮忙,考虑到我不能卷进这事儿里就让我先回了。<BR>于是,我跟他说,这好像是警察管的事儿,后来怎么样?大喜笑语,我们打完之后是警察管的事儿。那几个家伙以为我们好欺负竟然还没走,给我们一帮堵一个正着,据说一个的老爹还是什么局的,开个车就敢撒野,妈的,开飞机还了得,以为我就不敢动他了……我很奇怪,这样就完了,没事?大喜说话往头上又浇了一些水:那小子也叫人,过来一看是局里的都认识,一说知道是那边的不是,说了几句。我看到他似乎很兴奋,“好久没打架,松松筋骨也是好,大喜喝了口水,转头问我,打过架没?<BR>算了吧?我只是被人打的人。我摇摇头。他又跟以往一样拍我的肩膀,这也不是假的……对了不打架好呀,我家老子都气死了。临末了,他又想起什么,一板一眼地和我说,打架的事保密。看他那认真的神情,我笑了,他是没有忘记家人的。<BR>我说过他的母亲确实是一个和善的妇人。<BR>开始是我回仓库,胡姨经常会叫我,问要茶水不要,还经常递来水果;没事和我说老小让她最担心的事。我虽然不大爱听却也无所谓,反正开始那段夜晚也无事可做。在胡姨的眼里,大喜终是个没长大的孩子,虽然能力比起哥姐要过之而无不及。小唐,有女朋友了么?我立时红了脸,仿佛那话问的是一件丢人的事,没有。<BR>我家大儿子早就老实结婚了,只有这败家的老小,非说什么自由恋爱,找了一个,那女的我看过面相,命里多是要和大喜冲撞,我和大喜说过,他不听,死犟脾气。末了又笑,也别说大喜很有女人缘儿,不知怎么地就是总有女孩子喜欢这孩子。我对面相那些东西总是觉得是无所谓,却也不反驳胡姨的说法,只是说,大喜年轻,他的事情他自然能明白的。<BR>说是这么说的……胡姨叹了口气。<BR>4<BR>零三年之前的两年,大喜还呆在铁路上工作,那工作轻松,也说不上自由,他说他在那里放不开手脚。后来他就和家里打着架辞了工,在我们小店的对面街上租了一个小的门面,出租影碟。<BR>那个门面很小,三四平方的样子,里面还摆了一个柜架放碟片,一张桌子摆电视和机子,机子是他从他姐夫新房里里偷偷搬出来的。邸家人很不支持大喜做这个闲事儿,胡姨和我说过,她更愿意大儿子安子在那间租房里做烟草生意。大喜则要上班,否则就成了不着五六的石头小贱(健)了。大喜朋友多,最熟悉的,我就是这个人,因为他常常为大喜看铺子就熟了起来。我估计他姓石,可是也不排除他那张脸为他带来这个绰号的可能,他的脸看起来像一块大石头,没有表情。<BR>话回来,就是没什么人来店里租碟,他自己也能守着这小店几天。有时候他身边多出一个女孩子,大概就是胡姨说的那个。眉清目秀,可是却总是穿着裤子,扎着警察的那种宽裤带。大喜说她是准警察。在小城公安局实习,也算是女朋友了,不过家里不喜欢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其实,这些胡姨和我说过,说那女孩面相不好,但我是不能说,只说了句:家里总有家里的想法。他给了我句:靠,从那听来的,怎么从你嘴里跑出来了?<BR>有段日子我们没去滑旱冰,每到晚上我就会到他店里看碟片。石头小健也会坐在那儿,和一些闲人打打闹闹的。小健是一个挺和气的人,也和大喜交情不错,混得不好,所以时时要大喜来帮忙打点。大喜曾跟我说过,让他看店子一个月要四百块钱,还要管烟钱,而请别人最多两百。那怎么不请别人,我问他,而大喜叹着气,朋友嘛!听话茬儿,这个朋友,大喜打心眼里可能是有点看不起,他说,前几年一次打架,这小子竟然跑了。<BR>不过,我每次到店里去的时候,小健总会找出位置给我坐。然后,石头一样板着脸走开,但是他这人给我的印象并不坏。</P><BR>
<P>父亲见我和大喜他们走的太近,就总是叨咕叫我少和那些人来往,要出事儿的。在他印象里,邸家的老小应该不是个好人,他说好人没那些狐朋狗友。他在邸家进出,经常见到那些人。相识久了,我才知道大喜不是父亲想的那种人,他朋友多是多了些,多是出于义气,实际上,大喜比谁都清楚,哪些朋友是朋友,哪些不是。说到底,父亲依然不愿意我和他们往来过密,因为有一天小健就风风火火得跑到店里,问我拿了一百块钱,说急用很快就还,但后来再也没有提这事情,一直也没有还。这家伙几年以后,在我们经常去的那个体育场外的红灯街开了摊子,我偶尔回那个城市,经过他那里,都还能看见他穿着大裤衩,光着膀子,油腻腻的影子在红色的灯火中跳跃。<BR>因为,大喜开了租影碟的店子,我也狠饱了眼福。除了在店子里看那些武打带子外,有时还和他在家里,趁家人出去,找些毛片欣赏,这些毛片他不敢放在店子,只是平日里的那些老主顾才敢卖出去,但价钱要比一般带子贵些。<BR>我说你怕警察?<BR>他说咱家不天天来嘛!<BR>我一想扑哧一笑,他指的是他的那个女朋友。<BR>……<BR>我看的时候他通常出去看店子,半天下来电视里的男女还在继续他们的游戏,自己却睡着了。他常说我别看软了裤裆里的家伙。说得我面红耳赤,却还要装镇定,如见过大世面一般。其实我知道,大喜才是见过世面的人,他时常和我讲前些年的事,少年意气的事情,在零零年,或者零一年发生的。为了这些往事,平日里邸叔提起这个儿子总是连声骂娘摇头,不同的是胡姨提起来虽有担忧,神情却也有些许得意。接触时间长了就得出个印象。大喜这个人不管是好是坏,如是坏的,自己决计不去沾染,是非善恶分明。我一直想他要是坐着时光机回到古代,绝对是一个大侠客。<BR>不知不觉,我父亲似乎渐渐看到了邸家老小不是个一般人物,对他竟很是欢喜,有好几次都非叫我去喊大喜过来喝酒。坐在了我父亲面前,大喜一下沉默了,仿佛变成了刚来这里时候的我,全然没有了平日的江湖劲头。<BR>我父亲反倒是很有兴趣,也和他推心腹地讲起些生意上的事,和大喜说凭他的头袋瓜子,小小的店子绝对是委屈了。父亲甚至说过如果他愿意,他肯出资让大喜和我去别的城市去搞电线批发的话。而他就在那里点头,末了就和我低声说,爷老子和高了吧?后来有单位急要一些电缆,小城里没有,我们店必须要到外地进货。厂家不肯送这么少的货,父亲走不开,只好叫我这个孩子去。而我从未一个人出过门,身上要带一笔款子,父亲担心就想到叫大喜陪我去一路。<BR>没想跟他一说,大喜立马就开始收拾衣物了。<BR>多?您说话,这就走?抵达火车站,我要去买票,大喜却拉住我,往行李房那里走去。和里面的人见了哈哈几声,就大模大样的拉着我走入站里。我正担心怎么上火车,他大步上车,也无人来查票,我就跟在他身后也就没有检票。后来才明白大喜原来就是干这行的。<BR>  我当时很惊讶,平日里出门都这样么?<BR>大喜说,也不是,这车是到你去那里,比较熟不用票,省不了几块钱的。<BR>话讲完后,他笑了一声,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BR>到站下车,大喜和我走出自己家一样,在一个铁路职工专用的出口出来。<BR>我从未去过那个地方,一个人走出来满头雾气,也就只好由大喜给安排。先去了那个厂家却白跑一趟。那该死的厂子里在电话里说好有货,人到了却等于放了屁,生说没这型号。事情泡汤也肚子饿着,我就想拉大喜下馆子,他不说话就叫车,七拐八拐地进了一个偏僻的小区。从一户人家的正门进去,他说这儿是有朋友,钱也不能浪费呀。那人十分客气忙做菜饭招待大喜和我。<BR>那天具体吃的是什么饭菜,现在都记不起来了,但仍然知道那些食物很和味口就是了。出门挥别那人,走在路上的我就和大喜说笑说是,这大老远的跑来就为了骚扰一顿饭?大喜看着我,这么着?不能白来不是?还说什么朋友,平日,这家伙可从不和我客气!<BR>回程坐的也是那一列火车,我们没有进站,只是走在站旁的一处铁轨上说说笑笑。不久轰隆声才从远处擦着地皮滚滚而来了。我经历了恐怕一辈子都忘不了的对火车站的感觉。<BR>小的那几年,院子里流行看《铁道游击队》,谁能想到零三年的时候自己还当了一回游击队员。火车朝我们开动过来,大喜突然一句,我带着你做一回游几队员吧!想必你这种孩子没这见识。<BR>话后,火车从我们的背影里缓慢驶过,我们悠闲地坐在车尾的铁栏上,完全无意识地唱起了那首“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声音传越了那些向荣的野花地,摇向更远的某处,我们的笑声跟在后边寸步不离的护送着。唱了不知道有多少这重复的句子,再说风也有些凉,大喜示意我们进车厢里去呆会儿,那是最后一节车厢,里边几乎全是报纸和纸箱子。他猜测这节车厢可能是不许来闲杂人等的……猛地身后一个工作人员走来,我忐忑不安的看着他慢慢靠近,大喜一呵呵迎去,大概说了几句,那人就转身走了。这时我已经没有以前的那些惊奇,他在我眼中逐渐变成了一个跟什么人都是朋友的人。<BR>他送走了人就忙叫我坐在没门的车厢边又说:那家伙说了,只能坐到白石庄,要在那里往下运报纸的。那以后怎么办?我问他。而他一本正经地说,天知道,到时候再说吧!你他妈小心坐好了,他说我那样坐着容易掉下去。否则,没法跟我父亲交待。我没理他。<BR>白石庄到站我们下去,大喜就带着我逛了逛这个小镇,完后回来去不由地走到了那个卸报纸的车厢附近。我不明白什么意思,只想着火车过一会便要开的。果然几分钟,车头鸣叫,野鸟也飞得满天都是。大喜拉上我和开始一样,上了后车厢。<BR>那人不说不让再坐了吗?等我们在车厢里好好地坐下来喘气,我才说。<BR>你当他放屁,他算个什么,说不坐,就不坐?他的话让我大笑不止,扔给他一句,那也是朋友?狗屎!<BR>这期间,铁轨的接口在车轮下,敲击着我们的屁股一段一段地发木。重新坐回到刚才的位置的时候,长长的火车正风似的飞驰在一片晒粉末灰的大坑边上,扬起无数的白色颗粒,砸得车厢咚咚响动,真跟下大珠雨一样。大喜说,这咋又下雨了?探头出去,一脸白面地缩回来,笑得倒在地上。<BR>我们两个人相互看看,我问没下雨吧?<BR>他说没,没。<BR>妹妹?谁妹妹?<BR>你他妈得了,别扑哧了不行?<BR>……<BR>车厢里的那个人在我们快到站的时候,又见到了我们,大喜朝他一笑,他则苦笑这说着“这小子”和上次一样走掉了。<BR>5<BR>零二年秋天,大喜关闭出租碟片的店,开起一间小店作保健品的买卖。那块大大的“中华鲟宝,男人不老”的广告牌挂在他的门店上。我每次过去都欢笑地问他,怎么老了?老就老了呗!我把头往外一探,意思是你说的男人不老吗?他则诚实,你信啊?我摇摇头,那你问?<BR>这段日子里的邸家大屋总是难以挤进人的,我走的时候就需要摆动五个盒子。那间正屋子里总是摆满了好多箱子,大概里面都是保健品。大喜突然间忙碌非常,据说是在别的小县也打开了市场。<BR>偶尔回到这个小城里,晚上我们就去红灯街喝点儿小酒。过去总说骗人钱的菜,那些天他的确说了无数句,其实也不错了。头几个月,大喜总是很开心的模样。我猜测是保健品卖得不错,也怀疑,真的有男人不老了吗?在小城的街道上,和穿行在小街通里板的上,我经常看见大喜店里所发的广告传单。<BR>男人不老?骑车的师傅看着我说,我“嗯”一声半天,没反应过来,看着那个汉子大声笑笑,是不老,不老。<BR>匆匆过了又一年,我们的零三年就如此踏步而来了。<BR>好生意开头,大喜突然停手不干,我又是一肚子奇怪的问题。好容易兄弟相遇,约来红灯街,坐下来说到才知道他给人涮了。大喜的保健品也是他一个朋友的亲戚小工厂做的,开始卖不动,才说给大喜按七折厂价给货,他当时只是说就说试试看的。没成想因为他在这地区关系好,很容易就建立了购销网络,再说他的产品多是给宾馆饭店,或娱乐场所,他跟朋友不好说高价,将价格按厂价给卖出,所以到头来除应酬钱,自己手里实在是不多。<BR>不过,大喜也想只要打开了局面,以后自然赢利。谁知道那个供货朋友的亲戚见产品渐渐有了销路,竟不顾当时的口头协议,单方面地把价格拉起来,非要大喜按厂价付货款。这一着简直等于釜底抽薪,大喜觉得这一年都白搭了,气氛地过去说,那边只说没那么回事儿。他想打那家伙一顿,挨于朋友在一旁道歉不止,就骂着街回来了。<BR>  老子白做了好几个月,最后喂狗了。大喜对我说话时还在愤愤不平。<BR>  我说,你那朋友怎么说的?<BR>那家伙倒是没说什么?一直说自己只是牵线,他亲戚也不可能听他的。<BR>就这么完了?<BR>可不……我明白大喜这又是宁可自己吃亏,也不愿朋友;两边难做人。</P><BR>
<P>这些都是零二年的事了,零零碎碎的让我一直念念不忘。在新年初的时候,胡姨就求外地的先生给小儿子大喜算了今年的命势,算命先生说大喜今年该有难。胡姨一听就紧张忙问有什么解法儿没有,那先生说是只需不出门,保过了这年就应该没事了。我知道胡姨迷信,大喜的那个对象就是因为她的这个毛病才没成的。她把这些和大喜说了以后,大喜怕母亲担心口头上应允了,实际上叫他不出门等于是杀了他一样。胡姨知道劝不住儿子,所以每次遇见我搬上搬下的,就会殷切地叫我劝大喜收敛一些,别出去生事了。</P><BR>
<P>我是知道的大喜实在是一个坐不住的人。<BR>不多久,他又去了外地和另一个朋友,听说是在那里开了个钓鱼池。因为在那个时侯,钓鱼在城里流行的休闲活动。他们那里也不是在天然的,而是在一个广场上,建起一个鱼池嵌上瓷砖,放上草鱼鲤鱼,让客人拿了一根细细的鱼竿,钩上来就按斤卖出。一斤鱼贵到十到二十元不等。这一行看起来容易,实际上并不好玩,但真的能让那些城里的闲人迷恋上一阵。<BR>这个小城,那时候也有了几个鱼池做着这种生意,大喜一看本地不行,就跑到了外地。大喜在零三年那一年,总之是全心全意做起了生意。回家时间少了很多。我平日里遇见了胡姨,问大喜什么时候回来,她也是不清楚。终于城市里钓鱼的风气下来了,大喜才又回到了小城中。<BR>回来以后,就没安生在家里呆过,总是到处有朋友应酬着,我也很少见到他,也没少听见胡姨对他的埋怨。<BR>  大喜,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前面楼里那小偷的被人抓了,他回来给人家跑去说完情就走了,家里的事却一点不管。<BR>  他刚吃饭就忙着开车出去,估计是哪个朋友出事了,这些狐朋狗友。<BR>我自然不好说什么就和胡姨开玩笑,将来他娶了媳妇就好了。<BR>那可不一定!再说了结婚,那女的我不让。<BR>6<BR>正在邸家人惦念着大喜的期间,他却一天突然跑到我店里,让我给他店的地址。我问什么用,他嘿嘿说你还记得那个小警察吗?我说,就是你的女朋友,记得。很久没见她了,你开租碟店的时候,见过几次。她分派到外地了,说是给我寄东西,听他口气,心里的确很喜欢那女孩,我就答应了他,说收到了就给他从邮局取过来。<BR>很快东西就寄过来。从包装上看,估计是当时很流行的保暖衫。我心想他女朋友的心也够细致的,知道送这些贴身的东西。那个包裹放在我这里有段时间。我却连大喜的人影儿都没有看见过,他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BR>时间已经是农历年底了,零三年眼看过去,我也快和父亲再回一趟老家过年,那东西放在我手上不好,想来想去还是把它交给了楼下的胡姨。这件衬衫,大喜并没有看见过这件寄存在我那里的东西。</P><BR>
<P>准确地说,零三年的事情与我那个朋友的死有关。刚来这里,我无聊的趁看铺子的空隙满街乱转,曾经就看过一次隆重的葬礼,对面街上吹鼓手欢天的吹打,声音拉的长长的,足以铺过那条贯穿小城的污水河。我站在一个桥堍上看热闹,后来,人群里就有亲友在用一种木头给死者擦拭着身子。过后不久,我就知道了在这个小城里有一种用檀香木擦净身子,死者才能升天,免下地狱的风俗流传。<BR>大喜死去了,胡姨把那件衣服扔进了黄色的火焰里,眼睁睁看着它烧得干干净净。胡姨整个人都瘫软的像摊泥,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差点跟着儿子去了,哭着晕过去了,再醒来仍然是哭,如此反反复复,老人一下老了十几岁。她总是没完没了地用早已沙哑的喉咙吼叫:这狐狸精……祸事……早就叫她别缠……不听啊……这个让胡姨大骂了好久的,也就是给大喜寄衬衫的女孩,我在大喜的葬礼上并没有再一次看见。<BR>事故那天,大约是凌晨三点钟,屋外的树影应该是正倒在微微的光亮里舒展着。我正在仓库里睡觉,突然下面有人叫我的名字,开窗望下去是邸家姐夫,身后还跟了一帮人,基本上都是那些我们在一起溜过冰的大喜的朋友。听声音很急切,我披衣服下楼开了门,只见一帮人都紧绷脸,眼睛直直的四处打量,一个个哭过后的那种神情落寞。<BR>大喜他出事了。邸家姐夫跟我说。他是老师,以往声音那么平稳,今天有异样。<BR>什么事?他现在在哪儿?我以为他所说的出事了,是打架受伤在医院,或是进了公安局,大喜以前这种事很多,所以这么问。<BR>他死了。这可怜的人终于忍不住用手,掩去了面上的泪珠。<BR>死了?<BR>……<BR>他和我说了整个事情的经过。就是晚上的事,大喜和他的几个朋友,喝酒以后,一个朋友叫大喜开车送他的女朋友回家,大喜自然二话不说答应。大喜的酒量我们都知道不问题。平时也都是喝完酒,骑着那辆摩托车在街头飞驰,没出一点事儿。那天是上天注定该大喜完命。一条新造好马路上,摩托车撞上了一辆停在路中间修理的大解放,那辆车抛锚在路中央,司机没有把尾灯开着。<BR>黑夜,高速开车的大喜是不可能看见前面,就是他生命终结点的。整个车子飞出了六米,车上两个人,两条命,在那一阵轰响中全没了。</P><BR>
<P>大喜的尸体最终没有被抬回邸家,因为整个身子都走形了,耳朵据说还掉了一支。亲友们怕邸叔和胡姨看了尸体,会支持不住自己,坚持不让他们去医院看儿子。一边骗一边还要哄,老人心里也知道这些。<BR>一听到消息,胡姨就晕过去了,细瘦身子就直不起来了。可是醒来就指使人去劈开檀香木,对周围的亲属说是要给儿子洗洗身子的要不做妈的……儿子在天上自己才能想看星星似的时常看见呢……没说完就又昏了过去。我父亲当时在照顾邸叔。那个矮小,性格坚强的老人家,从来天不怕,地不怕,他的大儿子说他爸年轻时穿山越岭的,跟穿山甲差不多。身体好到腊月天到塘子里破冰洗澡的。就是这样一个老人,倒在了我父亲的怀里,在命运的摆布前低下了头。邻居们在旁议论:他从来没有在人面前哭过,听了消息也是说了几句:活该!谁都知道他其实是想看儿子最后一面的。<BR>葬礼继续进行,父亲和一些人过去帮忙了。邸家女婿就叫来了我,说务必看住他的岳父。老人看着我就愣神,说自己要去茅房解手。其实是打算从屋后走去看儿子一面。我觉察了他没去厕所,跑过去一把抱住他。看样子,老人愤怒了,全身力量都爆发出来,一把将我推出两米多远,然后就立在那里。你……你放手……让我看一眼儿子……一眼……他终于放声哭出来,前屋后屋的喧闹立刻安静下来,屋外的那些树上也飘下了几片枯黄的叶子。</P><BR>
<P>那是我第一次见到绝望,老人鼻涕眼泪一起下来了。<BR>葬礼当天,正是我和父亲准备回家过年日子,上午忙到下午,四点左右人少了,我们也开始准备离开这个城市了。我们的票是晚上的。参加葬礼的人很多,几乎全是大喜生前的朋友,有带大盖帽的,有穿着黑色皮裙的,有西装笔挺掖下夹着皮包的,有脑袋后边扎着一个小辫子的……人山人海,看来满地的鼻涕,是很多人从外地一路带过来的。我在那里看了好久好久,父亲说“走吧”的时候,我一下在倒在了坚硬的地上,双腿麻木的不会走路了。在仓库里我揉了将近一个钟头,腿才开始缓缓有了知觉。人都在邸家二老的屋里堆着。我们也没过去说句再见,就提着箱子在街上打了一辆板的默默离开了。<BR>我们父子匆匆赶去车站的时候,天空一片灰白,想是要下雪了。等到火车由远及近轰鸣而来,停在我们面前的那个瞬间,天下起了雪,零三年冬天里的第一场鹅毛大雪,就这样如纸花一般自天而来了.</P>
<P><FONT color=#999999 size=2></FON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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笺疏训诂,六经于易尤尊;阐羲文周孔之道,汉宋诸儒齐退听;节义词章,终身以道为准;继廉洛关闽而起,元明两代一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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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35:08 |只看该作者
<>你放屁呀?他说我。<BR>我看着他晃动的手臂放屁:自己来这城市很多天了,店里事多还没出去过。你闻闻看臭吧?<BR>滚你妈的蛋。他就推开了我的屁股,一脸春光灿烂。<BR>————————————</P>
<>请不要在对话里面灌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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