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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 被雾遮住的麦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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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5-25 11:40:48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本帖最后由 温书 于 2014-5-25 11:46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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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看似很顺利,一切都在李武林的计划内。
    是外地人主动找到李武林的,原因是土地的争夺,这是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到的。
    三天前,当李武林还在家午睡时,外地人悄悄地跑来,他不认识这个外地人,感觉他比自己更像是个做生意的,一上门就从把一条子香烟放在他家的饭桌上,这时,他才知道这个不速之客是有求于他了,直到外地人把事情的始末告诉他时,他才恍然大悟,原来村民们一向不屑一顾的土地,到了别人眼里竟然成了香饽饽,而且不是一点钱。
    外地人三言两语就打动了他,后来,那一连串的麻烦都找上门来了,他后悔也来不及了。
    事情的起因是土地租让权该交给谁,是交给之前的那个老实巴交的老王,还是给这个刚刚来到村子,年轻能干的小李。如果李武林说得上话,他能代替村民们作出投票表决,那一百多亩的土地肯定属于小李的了,但在村子里,李武林的话是不算数的,他能代表的只能是他自家的那一亩三分地,其他村民手里的地,是交给老王,还是小李,必须得到村民们的同意。
    为了那几千块钱的好处,李武林答应了小李的要求,他第一次干起了跑腿的事。
    就算李武林能跑得动,能进的了那几十户村民的家,把事情办成,也得花不少精力和时间。如果没有老王这个绊脚石,村民们大概都不会难为李武林,本村人不难为本村人,这是村里的规矩,就算李武林的名声在村里是如何地臭,他的儿子因为杀过人,坐了几年牢,曾经一度,让李武林在村里抬不起头来,但这也是过去的事了,谁没有个过错,谁是十全十美的呢。
    村民们大都是好说话的,一些脾气比较暴躁的年轻人都出门去了,每年年底才会倦鸟知还,年纪大点的虽然对土地还抱有一点热情,但在好几年前,他们的生计早脱离了那几亩田地了。就像村民们常挂在嘴边说的一句话:
    “光靠土地上的那点收成,早晚还不得饿死啊!
    事情都有个先后,是老王先来村里的,如果小李先到,他也得在村里找个说的上话的人来帮他打通和村民们的关系,那时,他也许不会找李武林了,就因为他是后到的,论年龄,他比老王小很多,还长了一副油奸巨滑的摸样,不像老王,一看就是个老实人,村民们常说:
    “老王一看就是个庄稼地人,我们把地租给他也放心!
    小李怕得就是这个,所以他亲自拜访了李武林,让他出头,他躲在背后,事情成了,就分点好处给李武林,如果没成,他也不丢面子。
    地无论租给谁,村民们都不介意,再说是老王先到的,村里大部分的地都被他一个人租种去了,租期签了十年。村民们亲眼看着老王带着王嫂,还有一车的家当来到村里,安安稳稳住下了,一住就是五年多。这五年里,为了种地,老王在村里人缘很好,没有惹是生非,渐渐的,村民们都觉得老王就像是他们一个村子的人,有时和他开玩笑地说:
    “老王,现在村里最富有的就数你了,还是外地人精明啊!不像我们村的人,辛辛苦苦地跑去外边打工,一年也赚不了几个钱,还不如回家种地呢。
    老王知道他们是在调侃自己,种地的辛苦只有他自己知道,起早摸黑不说,忙碌时,连一口饭都来不及吃。老王接茬道:
    “哎,你们现在要是后悔了,我就把地还给你们。
    “别别,我们只是开个玩笑,为了把地里的杂草出去,还有开垦荒地,你老王可付出了不少心血啊!现在土地齐整了,我们又把它给收回去,这还是人干的事吗?
    老王一直说要把地还给村民,但只是口头说说,谁都知道内心里,他可不愿意。他把王嫂从家乡接过来,他下地,她在家里做饭给他送去,另外还添置了一台割草机,和一台拖拉机。不到几年,村里那几百亩田地在老王的捣鼓下,都实现了机械化运作,这是当初村民们想都想不到的,没想到老王不仅能种地,还能把地种得服服帖帖,让人刮目相看。
     李武林的算盘打得很准,但人算不如天算,就算他再精明,再苦口婆心地劝慰村民们把土地转租给小李,为小李说尽好话,也没用。一来村民们不是傻瓜,他们都清楚李武林为了钱财可以把老脸丢尽。村民们一个个冷眼看着李武林跨进自己门里,后面跟着他的小儿子李元斗。李元斗拿着土地转让合同,在父亲背后站着,主要说话的还是李武林。平时从不踏进村民家的李武林,刚进来时的那种低声下气的摸样,让村民们感到一丝不屑,再加上他不停地撺掇村民们在合同上签字,让大家更加看不起他了。
     “这个小李给的价格绝对比老王高,不会让你们吃亏的。李武林说,他机关算尽,以为村民们会在乎那几百块钱的租金,但事情远没有他想得那样简单,村民们好像都达成了默契,根本不理睬他的话,有的甚至还反问李武林拿了小李多少好处,让他昧着良心做事。
     “我们不在乎这几个钱,地已经租给老王了,现在总不能又把地给要回了。村民们一致这样说。
      在租地这件事上,李武林的麻烦远远不止这些,这都是他咎由自取,如果他不替小李说话,如果他不贪了几万块钱的好处费,就没有后来的一些事情了。他乐此不彼地从这家跑到另一家去,大都吃了闭门羹。有的女人脾气好一点,看在李武林是个长辈的份上,没有当场给他脸色看,甚至还给他端茶倒水,但关键时刻,当李元斗把合同拿出来时,他们就变得吞吞吐吐起来,说自己做不了主,得告诉她们家的男人。
    “那你就把大哥给叫出来吧!李武林见有了希望,笑嘻嘻地说。
    “他啊,过完年就出去做事了。
    “那就打个电话,来来,拿我的手机打!李武林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手机来。
    “现在他大概还在做事,没空接电话,还是以后再说吧!面临李武林递上来的手机,女人感到很尴尬,只好搪塞着说。
    李武林生气时候的摸样,很多人都没看过,但村民们发现他儿子从女人家里走出来后,脸色变得铁青。一上午过去了,没有一个村民在他的合同本上签字,李元斗感觉受了挫,一声不吭地跟在父亲后面。两人沿着马路一直往村西头走去。
   村民们以为李武林会善罢甘休,不会再找上门来了,的确,当天下午,李武林父子没有再回到村民家里,这让他们松了一口气。实话说,村民们也很为难,他们不敢得罪的李武林父子,不说他那个坐过牢的大儿子,就连看上去斯斯文文的李元斗也不是好惹的。一些村民早就看穿了李家父子的本性,他们是只认钱不认人。李元斗似乎继承了父亲,而且还变本加厉,曾经他的一个行为让村民们看得发了呆,没想到李元斗会拿着把刀从家里跑出来,去砍那些来找他父亲讨债的人。
    那次,李元斗砍伤了两个人,自此,没有人敢再来找他家要债了。
    老王是老实人,要是没人找他逼他,他才不会乱发脾气呢,他的样子就像一块海绵,不管是谁,只要想,都可以从他的眼睛里攒出几滴泪来,但若是过了份,他便会嚎啕大哭,哭完,就像一块石头,任别人怎么敲打,他都没有反应。王嫂是个非常善良的女人,人生地不熟的,她怕老王在村里遭人欺负,放下她那个还在上大学的儿子,大老远地从老家过来。他们夫妻俩一直本本分分地做着庄稼人该做的事情,把原本几百亩村里人废弃了的土地给弄得像模像样,让村民们不得不佩服,但他们没想到小李会出现,这个做事不按常理出牌的后辈竟然要拿走他们手里的土地,把他们赶回老家去。
    不管有事没事,老王都会守在田间地头,哪块庄家上长了杂草,他就会顺手把它们给拔去,哪里有了虫子,他就会把它们掐死。眼前一大片绿油油的的麦子让他感到自己的辛苦不是白费的,再过一些日子,就该收割了,他准备攒钱买一台脱粒机,那时,再在村里找几个下手帮帮忙,这样一来,他就会轻松许多了。他叉着腰,站在田埂上,望着碧蓝的天空,和远处的一条向东流淌的河流,河里长满了荷叶,层层叠叠地堆砌在一起,微风吹过,便会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没人想到,李武林会做出这样的事,村民们不答应,他偷偷地去找老王。
一个无所事事的男孩在路上玩,无意碰到李家父子,他们向老王的庄稼地走去,男孩目不转睛地看着李武林穿过麦地,李元斗站在马路上,脸上全是汗水,他不停地抹汗,看样子,很心不在焉。在李武林的衬托下,老王像是个干瘪的老头,一点光彩也没有。
   那天下午,对老王来说是很难熬的,李武林咄咄逼人的样子,让他一时愁眉苦脸,回到家,王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当李武林去找老王时,她远远地看着,还以为他们是在聊天呢。
    “那个人来找你做什么?王嫂拿着一块抹布抹桌子,午饭准备好了,只等着老王回家。
    “没什么,一点小事,你不要管。
    “到底什么事,你说啊!
    “真的没事,人家叫我们不要种地了,那倒好,我本来也不想种了,把今年的麦子收上来,明年咱们就回老家,再也不出门了。
    “谁这么不讲理的,我们可是定了期限的。王嫂说。
    “那也没办法,遇到土霸王了,你不走,人家就会一直找你麻烦,我们是惹不起的。老王无可奈何地说,说完,饭也没吃,就出去了。
   “老王,你不种地了?村民们问。
    “不是我不想种,我是种不起了。
    “怎么回事,我们可从来没让你把你还了,再说,你种的好好的,我们有什么理由这样做呢。
可是,可是,反正我是不敢再种下去了。
    “好,老王,我们知道是什么原因了,现在也不逼你,可是就算你不在了,我们也不会把地租给别人的。
    村民们走过老王的地,看到地里的麦子已经长得很齐整了,黄灿灿的,再经过几天的大太阳一晒,就能收割了,这对老王来说应该是一件好事,但老王总是傻站在麦田边,看见麻雀飞到麦地里,叽叽喳喳地吃着麦子,他也不知道去把它们轰走。村民们说老王虽然口头上对李武林父子服软,但他毕竟还是舍不得这几十亩良田,再说老王种了一辈子的地了,长了一手的茧,脑袋里整天想的也是怎样把地给种好,如果不是自家的地被政府用三千块租金转租给了工厂,他也不会背井离乡地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
    “我明天找村长谈谈李武林的事情,村长总是讲道理的,再说村民们都站在我这边。”     老王在麦地里想了一下午,灰头土脸地回到家,从灶房的水缸里舀了一瓢凉水,咕噜咕噜地从青筋暴起的喉咙灌进肚子里,他喝得急,声音很大,像是一粒石子掉进枯井里。
   “恩,谈谈也好,前几天,我已经和张婶家谈好了,她家的母鸡要生小鸡了,我嘱咐她卖给我十几只,等麦子收上来,就把它们散养在麦地里,不用买鸡食,年底就能吃上鸡蛋,喝到鸡汤,过年把儿子接过来,让他看看我们在这里过得也是很好的,免得让他担心。”
    李嫂一提到儿子,眼睛便湿润了,这时老王也便叹起气来。在来到这里之前,儿子就劝父亲和母亲不要去,种田都种一辈子了,现在地被转租了,刚好可以歇一歇,但老王歇不住,他东打听,西打听,终于找到了这个土地还没被转走,还掌握在农民自己手里的村子。
                                 2
     午后太阳很大,田埂被晒得滚烫,连一个遮阳的的地方都没有,空气被照得明晃晃的,只鸟在树梢上不停地叫着。
     “吱....................。”
    “嘀....................。”
    一声接着一声,好像在催促着什么,又或者在埋怨着这炎热的天气。几年前,这里还是一片荒地,长满了杂草,深及膝盖,后来, 这些都被老王用磨得发亮的镰刀给割完了。
    “老王,你用药水一喷,这些草就都死了,哪还要人来一行行地割呢。”路过的村民们像是看热闹,又像是看不惯地说。
    “草是死得快了,但土地就不肥了,现在我还有力气,等割不动的时候,再买一架割草机。”
     就在那一次,老王割草的时候,腰闪了,脚背蚂蟥粘上了,甩都甩不掉。
   “还是买一个割草机吧!”李嫂看着老王白皙的小腿上流出的血迹时,怜惜地说。
   “恩,听你的,明天你去镇上打听下价格。”
    割草机用了两年,现在就摆在老王租住的屋子前面,这大概是老王家唯一贵重的东西了,有半个屋子那么大,像个庞然大物。为了不让它被太阳晒,老王就用一张塑料薄膜遮住它。
   “说明书上说它能用五年,我看在我手上能多用几年。”每当麦子成熟,需要收割时,老王在揭开塑料薄膜,看到崭新如初的割草机时,都会带着一丝得意地对李嫂说。
    现在离它被揭开的日子不多了,可是老王却高兴不起来。他半蹲在麦地里,尽管带着草帽,但头皮仍然被晒得滚烫,不知多少次,汗水从脑门上流下来。老王每天都会抽空到麦地里来看一会儿,哪怕什么事都不做,只是干站着,他也觉得舒坦。
    麦地边种了几行玉米,还有甜瓜,玉米已经长得很高了,老王从小养成的习惯,他喜欢吃老了的玉米,把它们往锅里炒几下,又香又甜。每到阴雨天,老王无法出门,便从口袋里抓几把,放在手里吃,牙齿一咬,咔嚓一声,像是放鞭炮,这时,李嫂一边缝补破衣服,一边埋怨似地说。
    “嫩的玉米你不吃,偏吃老的,等一会儿,屁又放个不停,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哎,这其中的滋味,你怎么会知道。”老王又抓了一把放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张望着屋外淅淅沥沥的雨水说。
                                         3
   昨夜果然下了一场大雨,到了半夜才停了,老王担心麦子会被雨水冲倒,他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雨水打在屋檐上,发出滴滴答答的的响声,漆黑的房间里都充满了一股潮湿的味道。
   第二天一大早,没等王嫂煮好早饭,老王便穿好胶鞋,兴冲冲地跑到了麦地里。经过一夜暴雨的洗礼,庄家地积满了雨水,哗啦啦地往低洼处流淌,田埂被雨水冲烂了,老王一脚深一脚浅,磕磕绊绊地才跨过几个沟渠,他浑身上下都被迎面而来的沾满雨水的树枝和野草打湿透了。
   很久以来,庄稼没人做后,田野里就没什么人来了,偶尔见着个人,但也不是做田的,而是来钓鱼的,他们一般乘着下雨的时候,提着鱼竿,碰碰运气。最近几年,鱼塘也被有钱人承包了去,现在要想找个可以钓到鱼的池塘是难上加难了。
    老王来到麦地里,他来回走了好几趟,因为麦子长得密实,没那么容易被冲倒,倒是沟渠里的雨水太丰盛了,需要泄掉一些,老王看到麦子没受什么损失,便准备离开,就在这时,他发现盖在甜瓜地里的塑料薄膜被风掀开了,那些幼苗显露在外边,被雨水冲得东倒西歪的,有的甚至黏贴在了泥土上。
   如果不及时将薄膜盖在甜瓜苗上,等下太阳出来,它们就会被炙热的阳光晒死。老王从田埂上滑到地里,弯腰把皱巴巴的塑料薄膜理好,又重新盖在了幼苗上,再弄几块硬的泥土压在薄膜上,这样就稳固多了。就在老王专心致志地做着这些事时,他发现幼苗之间隐隐约约有几个硕大的胶鞋印,印得很深,但由于行走的人有点匆忙,所以鞋印就像被鸡耙了一样,显得乱七八糟的,这明显不是老王的鞋印,因为就算老王再老,再粗心,他也不会站在幼苗上做事。
    按照老王多年的经验,知道这些鞋印不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在自家地上,再说昨夜的那一场暴雨下过之后,更不会有人到地里来了,钓鱼的人有去鱼塘的路,不会踩在庄稼地上,再说老王一向和钓鱼的人关系很好,还经常一起分享口袋里的香烟,如果没有香烟,那也没关系,因为光是老王那一副憨态可掬的模样就能让人笑呵半天。但现在可是清晨,就算鸟儿都没有从巢穴里飞出,村子里大概只有老王一个人思恋着麦地了,所以这个鞋印是个和老王有过节的人踩的,薄膜也是他故意掀开的,他在老王来到麦地之前,就已经把这一切都做好了,他知道老王一定紧随其后,他就是故意地想让老王知道这是谁做的,如果老王不识抬举,不知道这其中的涵义,他就会再做出其他事情来让老王知道,让他知难而退。
   “这是谁干呢?”王嫂思前顾后地想。
   “不是李武林就是那个小李,除了他们两个,我想不出还有谁会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情。”       老王闷闷不乐地回到家,把发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王嫂。
   “这也太欺人太甚了,就算他李武林再怎么嚣张,也不能光天化日之下,跑到别人家的地里来胡作非为。”
   “他明摆着想逼我走,我要是不走,搞不好哪天,李元斗就拿把刀架到我的脑袋上了。”
    老王站在家门口,把胶鞋脱掉,一脸忧愁地说。
    这件事过了好几天,老王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继续做他的事情,他不是不想出这口恶气,而是觉得单凭猜测也没办法去找李武林,儿子不在身边,他和王嫂都是五十出头的人了,肯怕没等他把话说出口,李元斗就会一个拳头塞向他。
     王嫂也一直胆战心惊的,她想打电话给儿子,让他过来帮帮忙。
    “儿子还在上学,你打电话给他干嘛。”老王说。
   “麦子要收割了,让他过来帮帮忙总是行的吧!”王嫂看着老王那因为不断失眠而布满血丝的眼睛说。
                                            4
      老王晚上总睡不着,因为他做梦都梦到那几十亩的麦子被别人焚烧一空,天空下只剩下麦子被烧之后的残骸以及飘往天空的浓烟。
    “我看,还是去找村长说说这事吧!”一天,老王像是决定了什么似地说。
“村长管这事?”
“不管也得管,当年我们承包这十几亩地时,还是他牵得头,我对他说,怕自己身体不好,只承包五年就够了,他说要承包就得十年,五年前,麦子就一百块钱一担,现在涨到了一百五,国家每亩地还有补贴,七七八八地加起来还不错,现在有人看到了种地的甜头,眼红了,就昧着良心想夺走我的地,这可不行,我要找村长说理,你把租地合同拿出来,我带在身上,说话也有底气些,再说村长还收了我两条香烟呢。”
    老王把心里想说的话向王嫂倾诉了出来,王嫂感觉老王滔滔不绝地说话的样子,好像之前一向木讷的老王一下子就变得能说会道了,她见老王底气这样足,便充满希望地点点头。
    “恩,你去找村长,不管怎么说,他在这个村子里也是有头有脸的,总不能见事不管吧!”
     老王信心十足地向村长家走去,离他第一次到村长家已经有两年时间了,这些日子他一直忙着庄稼地的事情,很少再踏上这条路,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以前的土路就铺上了水泥,一些在工厂上班的年轻人骑着电动车从老王身边呼啸而过。
老王的儿子明年就要毕业了,等儿子找到工作,老王和王嫂就会轻松很多,然后再把剩余的两年合同完成,便回家和儿子一家团聚,但现在儿子还没毕业,每年还有一万多的学费要缴,加上生活费,一年就要两万多,这些钱全部都是老王种地得来的,现在李武林要帮着小李收回他的地,他说什么也是不肯的。
老王想到李武林,越想越气愤,便加快脚步往村长家赶去。
走过一片坟地,上一个坡,村长家就在坡下边的一条河流边上,这条河流贯穿全村,是村里最长的,去年被一个之前搞业务发了财的年轻人给承包了去,那件事是村长牵的头,有这条河的股份的农民都不敢不给村长面子,纷纷在合同书上签了字,在那以后,这条河便不再属于全村人的了,而是只属于一个人的了,这个人承包了河流,同时也把全村最宝贵的一个公共财产给买断了,一下子就是十年。
     村长家就在这河的边上,全村唯独他可以在河边钓鱼,所以他没事就坐在河边的一张板凳上垂钓,不到一顿饭的功夫就能钓上好几斤重的鱼。村长喜欢钓鱼,也喜欢喝酒,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老王气喘吁吁地爬上坡,绕过村长家的院子,被迎面而来的一只狼狗吓了一跳,这只狼狗吐着鲜红的舌头狰狞地看着他,还好它被一张粗大的铁链给拴住了,它一直想往老王身上蹿,铁链束缚着它的脖子,它越用力,链子就会把它的脖子卡得越紧,这时它就停下来,喘口气,凶狠地看着老王,不停地吠叫着。
村长打开院门,把狗给喝住了。
“畜生,叫什么叫,也不看什么人。”
老王绕过狼狗,从村长为他打开的另外一扇门走进院子,这个院子里栽种了很多果树,有枇杷树、桃子树、和杏子树。院子里还有一口深井,和两张竹椅,椅子上面摆放着软垫,一只猫趴在垫子上,舒展着身体,一副刚刚睡醒的样子。村长坐在另一张椅子上,在喝着茶水,看见老王来了,便把猫抱起来,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叫老王坐。
“我不坐,我有件事和你说,说完就走。”
老王和村长并不熟悉,但是村长知道老王是村里的种田大户,他在村里考察时,看到老王就会客气地打声招呼。
“老王,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到底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李武林要抢我的地。”老王大声地说。
“抢你的地,这话怎么说。”村长依然不动声色地看着老王。
“他和小李联合起来对付我。”
“哪个小李?”
“就是那个刚来村里的小李,昨夜他还跑到我麦地里去了,还好没被我抓住,不然有他好看的。”老王看到了村长,像看到了救星,一下子把心里的委屈倾诉了出来。
“老王,有话你慢慢说,你搞得我都糊涂了。”
“就是那一百亩麦地的事,小李也想要。”
“这件事我是知道的。”
“村长你知道就好了,那你给我评个理。”
“老王,这件事你和小李都有点不对,你看啊!小李是个年轻人,你应该让着他点,和他好好商量下,把事情搞清楚,现在你一个人跑到我这里来算怎么回事嘛!”
“村长,这事是明摆着的啊!”
“可是老王你毕竟老了,小李还年轻,再说他还很有钱。”
老王听到村长这么一说,感觉事情有点微妙了,这其中的关系他一时半会也理不清楚,他不知道自己来这里做什么,找村长做什么,可不找村长,他又能怎么办呢?他想到了自己的儿子。
“可是,我是签了合同的。”老王把合同书从口袋里拿出来给村长看,村长对合同好像不是很感兴趣,只简单地翻了翻,就交还给了他。
“老王,合同书上是写明十年的,可是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房价都翻了好几倍了,有好几家工厂到处去找土地,一亩地光租金就是好几万,这个你不是不知道吧!麦地的所有权说白了还是村里的,村里要给谁就给谁,你不能阻断了村里人的财路啊!”
“可是我为了这一百多亩地可是花了血本的,我把老婆接过来,买了割草机,买了.........。”
“老王,你说这话就不对了,当初我可没叫你一下子租这么多亩地,是你说要实现规模化运作,如果你只种离河边远一点的那五十亩地,今天,剩下的地再租给小李,就不会出现这种麻烦的事情了。”
“可是,不租靠着河流的地,哪找水源灌地去。”
“这就是你的事情了,你们种庄稼的,总有办法的。”
村长明显站在小李一边,老王拿回那张皱巴巴的合同书,折叠好,重新塞进了口袋里。
“老王,你回去和小李好好商量下,要不你少承包点,租金我和村民们说,让他们退还一点给你。”
对于村长说的话,老王不知是听还是不听,如果听,他要低声下气地找小李商量,是一人一半呢,还是其他;如果不听,小李背后有李武林父子和村长撑腰,而他呢,老实憨厚,又不会弄花样,再说,村民们未必都会站在他这一边,毕竟小李出的租金比他高很多。之前,他把积蓄都用来买农用机械了,还欠着一部分租金,他答应等麦子收上来,再一次性付清,尽管村民们没说什么,但他心里很过意不去。
                                    5
“村长都说什么了?”王嫂看到老王闷闷不乐地跨进家门说。
“找村长是找错了,我看还不如靠自己。”
“村长不管这事?”
“管是管,他让我把土地分一部分出来给小李,你说这是人想出来的办法吗?”
“如果我们不答应他呢?”
“那只有收拾东西回老家了。”老王说。
回老家,老王和王嫂一把年纪了,又要重新寻找生计,他们什么都不会,不种地又能做什么呢?再说儿子还没毕业,他还使不上劲,帮不了家里什么忙?老王想了一夜,想到了那一百多亩麦地,想到了麦地边那清澈的河流,还有河面上的荷花,这一切都依次地从他的脑海里浮现,再然后,他还想到了白天村长那一副嘴脸, 想到这,他便觉得还是找小李说说,没有一百亩地,起码还有五十亩,这五十亩地他要是好好地种下去,还是有盼头的。
“什么,你要拿走全部的地?”
当老王抱着最后期望,和小李商量租地的事情时,便听到小李说他要租就是一百亩,没有妥协的余地,因为他准备把地挖空,再把河里的水注入进去养鱼,这些年养鱼能赚钱,所以他才费这么大的力气,出这么高的租金。
“可是,村长和我说的是五十亩地的。”老王不敢相信小李的话,惊讶地说。
“老王,你一定是听错村长的话。”
“怎么会?不然我们现在去找村长问问。”
“老王,你不要再和我讨价还价了,今年的地还是你种,等麦子收上来,地就归我了,这一切都是我和村长商量好的,只是你还不知道罢了。”
“我可是出了血本的。”
“老王,你出的钱,我一份不少给。”小李说。
老王和小李谈不妥,因为小李提出的条件,老王没办法答应,更重要的是小李竟然要把麦地给挖空,好好的麦地要变成池塘,那今后还怎么种麦子,老李想。
老王气咻咻地离开小李家,接下来,他不知道还去找谁,村民们大概会站在他这边,但大家都忌讳村长,这是老王知道的事情,如果村长出面,村民们不敢不给面子,老王越想,越感觉他是守不住那一百亩麦地的了,感觉麦地随时都会被人拿走。
老王不准备回家了,他要提前到麦地里去,看看麦子的长势如何。
通往麦地的路,被杂草包围着,一夜过去,它们似乎又长高了一截。
清晨的雾气还没有消散,团团地漂浮在田野里,凝结在树梢,草地上,老王走进杂草中间,不可避免地被杂草阻拦着去路,他看着不远处的麦地,便使出浑身力气,双手一劈,杂草便在他的手下变成两段,之后他抬起脚来,继续往前走去,不一会儿,便融入到白茫茫的雾气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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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别,我们只是开个玩笑,为了把地里的杂草出去,还有开垦荒地,你老王可付出了不少心血啊!现在土地齐整了,我们又把它给收回去,这还是人干的事吗?”

“这个小李给的价格绝对比老王高,不会让你们吃亏的。”李武林说,他机关算尽,以为村民们会在乎那几百块钱的租金,但事情远没有他想得那样简单,村民们好像都达成了默契,根本不理睬他的话,有的甚至还反问李武林拿了小李多少好处,让他昧着良心做事。

我觉得你根本是在写一个你不熟悉的事情 为什么要写这个题材呢?
要远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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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5-25 15:38:49 |只看该作者
里面的人物似乎都不太了解农村土地政策。从人物的视角看,这也不算是大问题,因为这就是他们的认知水平。如果就这样定位他们,就得把老王的焦虑、绝望情绪写出来。如果按这个思路写下来,最后该怎么结束就怎么结束。用“雾气”来制造意涵太生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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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5-25 15:52:45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123lxl 于 2014-5-25 15:53 编辑

从仅有的素材来看,最后的结尾最好是老王将庄稼收到一半时,莫名其妙把余下的庄稼一把火烧掉了。来个悲情的!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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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5-25 17:33:41 |只看该作者
123lxl 发表于 2014-5-25 15:52
从仅有的素材来看,最后的结尾最好是老王将庄稼收到一半时,莫名其妙把余下的庄稼一把火烧掉了。来个悲情的 ...

悲壮是悲壮,但这个结尾有点过头了,作为个老实人,底下有个儿子的人,大概是不会这么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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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5-25 17:38:25 |只看该作者
陈鱼 发表于 2014-5-25 14:57
“别别,我们只是开个玩笑,为了把地里的杂草出去,还有开垦荒地,你老王可付出了不少心血啊!现在土地齐整 ...

见到这个故事,觉得挺现实的,就尝试下。

点评

陈鱼  当然 还有更本质的小说观的问题 但还是等你再写多一些再说吧  发表于 2014-5-25 17:53
陈鱼  至少要熟悉你所写的东西 你现在写现实主义的 那就熟悉你的人物是怎么说话的 活在怎么样的环境里 如何互相称呼 如何下意识的动作 等等 更别说对政策的了解 都是功课  发表于 2014-5-25 17: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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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5-25 21:44:25 |只看该作者
“见到这个故事,觉得挺现实的,就尝试下”
根据故事尝试小说,可以,但尝试的应该是和这个故事表面上关系不大的小说。
你为什么觉得现实才是你应该写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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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5-25 21:55:42 |只看该作者
鸿渐 发表于 2014-5-25 21:44
“见到这个故事,觉得挺现实的,就尝试下”
根据故事尝试小说,可以,但尝试的应该是和这个故事表面上关系 ...

不懂你的意思。 任何写作者都是有感而发,只是写别人当然没有写自己容易,熟悉的事情写好是当然的,不熟悉的事情写好是对故事里面人物感同深受的再创作,也许我写得不够好,可是现实正是需要人去关注的,一味地写自己会不会狭隘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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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5-30 10:36:01 |只看该作者
温书 发表于 2014-5-25 21:55
不懂你的意思。 任何写作者都是有感而发,只是写别人当然没有写自己容易,熟悉的事情写好是当然的,不熟悉 ...

不会呀,怎么写都是写自己,别怕狭隘,把狭隘写在纸面上,它就没之前的那样可怕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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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6-5 11:06:49 |只看该作者
5月8月 发表于 2014-5-30 10:36
不会呀,怎么写都是写自己,别怕狭隘,把狭隘写在纸面上,它就没之前的那样可怕了呀。

受教,谢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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