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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爷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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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34:41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align=center><B >四爷的故事<p></p></B></P>
< >故事是我死去多年的四爷讲给我听的。四爷是个沉默寡言的农民,长得很瘦,用“皮包骨头”来形容再适合不过了。他长期穿一件满是黑色小汗斑的旧白背心。那天下午他穿的就是这么一件衣服。路旁的一棵大树下,我,他,还有一头黑色的大水牛和一辆挂着几根草屑的空牛车。牛在低头吃甘蔗叶,慢慢咀嚼,牙齿间发出的声音就像它正在享受一顿丰盛的大餐。它眼睛浑浊,眼神忧伤,一只牛虻在周围无声无息地飞来飞去。树干离地面不到一米处有一根斜逸而出的树枝,似乎被当作板凳似的,那个地方被长期坐在那里的五花八门的屁股磨得光可鉴人。那天我就坐在上面,四爷坐在车臂上给我讲了这个故事。故事在我脑袋里已存放多年,我不知道今天怎么突然想了起来。一些回忆不起的细节使能够回忆起来的细节愈加清晰而逼真,但就像我不能保证四爷死的那天吐的血是黑色还是红色的一样,我也不能保证以下我讲述的故事和当年四爷讲给我听的一模一样。</P>
< ><p><FONT face="Times New Roman"> </FONT></p></P>
<P >让我从那天晚上的月亮开始吧。几乎每个夏天有风的晚上,坐在二塘村口的池塘边,都能看见远处的月亮,像一张裁减良好的黄润大圆布悬挂在天边,从它身上洒落的清辉铺满大地。池塘上空闪烁不定的萤火虫就在月光里低低地飞行。池塘的水在夜里显得十分安静,似乎随时会有一尾金色鲤鱼跃水而出并在空中把身体弯得像一张弓一样。有时候一阵风过来,把水吹皱了,倒映在水里的月亮便像一张被弄皱的布。风还送来远山的水果的香味,池塘里的水的腥气和岸边杂草的草气大概并非因风而起,它们应该早已弥漫在池塘的四周。草丛深处蛐蛐大胆的叫声溶进月光里,让人不得不感叹这的确是一个典型的南方夏夜。</P>
<P >仰卧在池塘边草丛里的李勇像一个幽灵。他嘴里衔着一根细细的草梗,望着没有尽头因而显得空旷的天空。一只害羞的小虫子在他的脖子上走走停停,刚要钻进衣领时,他抬手往脖子上用力一拍,“啪”地一声,清脆而响亮,他捏起尸体,随手扔进了池塘里——当然不会有响声。与此同时他看到远处一个人走来,他知道那是张年。张年走路的姿势很奇怪,像一个瘸子,可是张年并非瘸子,他四肢有力,生龙活虎,健康无比。那么,他为什么要像一个瘸子一样走路呢?李勇曾经想问张年,那么,张年,你为什么要像一个瘸子似地走路呢?但他没问,他觉得这样的问题和得到的答案都十分无聊。李勇坐起身来,等待张年来到他的跟前,由于李勇自己像一个幽灵,他便也想象张年也是一个幽灵,一个瘸子幽灵,一瘸一拐地从远处走来,防备随时从路旁跳出的毒蛇猛兽。张年很艰难很努力地走过来,这使李勇几乎想过去搀扶他一把,并顺便叫他一声瘸子幽灵。但他没有,既没有上前搀扶,也没有叫他瘸子幽灵,他仍坐在那,衔着草梗,盯着池塘里的水和水里的月亮。张年终于来到了李勇跟前,一屁股坐在草丛上。休息一会儿,咱们就开工吧。张年说话的时候喘着气,就像刚和女人干了一把。近处的房屋和远处的山在月色里显得太静谧了,让人希望会突然传出一声狗叫或人叫。什么声音也没有,就连草丛里的蛐蛐也安静下去了。当人们以为它们已经像人类一样进入了睡眠,它却又突然在某一时刻响起,起先是一只,后来是一堆,在池塘边干嚎不止。李勇和张年对此毫不在意。休息够了,张年说,这么晚了,老六不会来了,我们下去吧!李勇说,得留一个人看风。如此,他们决定,李勇留在岸上,张年下水。</P>
<P >衔在嘴里的那根草梗的入嘴部分已被李勇咬了个稀巴烂。他把它扔掉,仍坐在散发凉气的草丛上。张年悉悉簌簌地脱衣裤,皮带头时而叮当一响。他把衣裤放在李勇左手边的一丛较高的杂草堆里,伸脚往水里探了探,便猛地一下,踏进水里,蹲下身子,让水湿透全身。远处的鱼似乎被惊到了,如果在白天,一定可以看到它们迅速地一摇尾巴,游到更隐蔽的地方去。水被人和鱼搅动,响了起来。水声传进李勇的耳朵,几乎让他也想下水。这时候张年说:</P>
<P >李勇,看紧点,别迷糊了。</P>
<P >李勇说,你快去捉,别婆婆妈妈的。</P>
<P >张年像得了命令似地朝池塘中心游去。李勇看到了,压低声音又说:</P>
<P >张年你他吗傻逼啊?那样能捉到鱼?绕着塘壁摸!</P>
<P >张年没听他的,换成仰泳,并对着天空笑着说:<BR>我先热热身。</P>
<P >李勇“操”了一声,狠狠地拔了一根身旁的细草梗,又放到嘴里衔着。</P>
<P >张年从靠路旁的一边开始摸。水里的月亮从他下水起就没有成型过,但因为他只是绕着塘壁摸,所以池塘中心的月光就像白天刚洒过金粉,除了风吹过来有些波动,其他时候倒也平整得像白天的自己。</P>
<P >可是在这么好的天气这么好的月光下,张年却连一只泥鳅也没有摸到。李勇坐在岸边,开始还希望张年能抛几尾鱼上来,但除了听到张年伸手进洞掏挖时产生的像大青蛙一样的叫声外,什么也没有。他逐渐感到绝望,于是百无聊赖地去翻身旁张年的衣裤,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只打火机,一个装着几根烟的不知名的烟盒,还有一个干瘪的钱包和一把看起来比木头还钝的刀子——没有装鱼的网袋。他问张年,张年,网袋呢?张年辛苦地抬起头,手却还在洞里猛掏:</P>
<P >在我裤袋里,左边的那只!</P>
<P >狗屁!李勇说,没有,你是不是又忘了?</P>
<P >张年满是委屈地说他确实记得放在左边的裤袋里。</P>
<P >李勇重新拿起裤子,两只口袋又掏了一遍,然后狠狠地一摔,说:</P>
<P >哪有什么网袋,就你那几样破烂玩意儿!</P>
<P >然后又说,你先上来,回去拿网袋。</P>
<P >张年乖乖地游过来,然后直起身跑,踩踏着水,<FONT face="Times New Roman">PIAPIAPIA</FONT>地响,一边十分委屈地说真的没有吗?真的没有吗?我记得拿来了确实。</P>
<P >李勇重又拿起裤子抖了抖,说狗屁,快回去拿,我这儿等你。</P>
<P >张年抹了一把脸说现在回去?</P>
<P >不是现在,李勇说,你还要等到天亮啊?</P>
<P >张年像个弱不禁风的姑娘双手抱在胸前说,那好吧。然后拿起衣服在身上胡乱抹了抹,穿衣服的时候还在抱怨以显自己的清白,我明明记得拿网袋来了啊<FONT face="Times New Roman">……</FONT></P>
<P ><p><FONT face="Times New Roman"> </FONT></p></P>
<P >张年走了,李勇重又躺着看天,双手枕在头下,小草从他的指缝间钻过,撩拨他的耳朵,痒痒的,但并不足以使他去挠。刚才在四周飞舞的萤火虫大都回家睡觉了,偶尔有一只闪着青绿的荧光从眼前飞过,让李勇觉得它是一只可怜的无家可归的萤火虫。风从远处吹来,吹着近处的杂草和矮木丛,沙沙作响,就像有蛇从那里蜿蜒而过——这一想象让李勇害怕起来,他重又坐起身,急切地望着道路的尽头,希望张年一瘸一拐的身影及时出现。</P>
<P >张年在回家的路上还在奇怪自己明明放进裤袋的网袋丢哪里去了。不会是李勇搞的把戏吧他想,但是这样的把戏太无聊了——可是,李勇和我正是那么无聊的家伙他又想,我们身居乡村,无事可干,只能晚上出来偷鱼,然后又故意不带装鱼的网袋,跑回家拿,以此来耗费漫长的夏夜,即使已将网袋拿来,也会把他藏起来,说没带来,然后让他回家拿——多么无聊!但是为了对付这像蛇一样的黑夜,我们只能这么干。如果我们不这么干,去干什么呢?我们精力充沛且多余。凌晨时分,家家户户都已关闭了院子的大门,狗叫从里边传出(当我们从旁经过)。我们不可能入室偷窃或窥人乱搞,我们只能趁着月色去偷鱼,活跃筋骨,陶冶情操——正该如此。</P>
<P >张年家没有养狗。他悄悄地推开虚掩的门,黑暗中似乎关在鸡笼里的鸡被惊醒,站着移动了一下身子。张年找到自己的房间,开门进去,没有开灯,在床和凳子上摸索了一阵,没有找到袋子,随手拿起摸到的一只塑料袋,揉了揉放进裤袋里。熟悉的房间气味使他有点犯困,</P>
<P >于是躺到床上,被子和枕头的气味更搞得他晕乎乎的,几欲睡着。躺了一会儿,他猛地起身,去拿衣柜上立着的电筒,握在手里,按下开关,屋子一下明亮起来,电力充足,光束强劲。关了后,他把它别在腰间的皮带上,又悄悄掩上门。这时候远处一声狗叫,吓得他把手中的钥匙掉在地上,碰了他的脚拇指,他弯腰拾起,心里暗骂,哪天把你杀了吃狗肉!</P>
<P >院子外比屋里亮多了,看不到云,月亮在远处几乎凝固不动。张年手拿电筒,不停地把开关按钮推上推下,那道强烈的光束也时隐时灭,他觉得这挺好玩的。经过一个小山坡的时候,他又换了一种玩法:把电筒照向天空,一束笔直的光直射到天上,并且越来越大,越来越淡,中间飞舞着无数的细尘,时而飞过一两只小虫子。他真想顺着这根光柱往上爬。就在这时候,远处的树林里居然也有一道同样的光照向天空。张年忽然觉得恐怖,却不敢往那里照一照,他关了电筒,一片漆黑,而树林里的那道光几乎在同一时间也消失了。张年试着把开关往上一推,那边也同时出现了一道光,就像那边的光也由张年控制似的。他几乎不敢再往前走了,但是又没勇气停下来,他感觉不到是自己在走路,四肢俱软。他突然把电筒朝那里照了过去,并说,谁?光线似乎遇到了镜子,从对面也有一道光射过来,无声无息。张年觉得十分耀眼,根本看不到光源处是否有人或别的什么东西。那一声“谁”飘出去了很远。张年不知道自己是希望有人说话还是没人出声。他一下把电筒给关了,转过头,猛朝来路跑回家去。</P>
<P >李勇因为自己关于蛇的想象坐了起来,后来觉得着纯粹是自己吓自己,便又躺了下去。但不知怎么又想到不知道这个世界是否真如小学老师所说没有鬼魂这回事,又害怕起来。风吹过来的沙沙声使得这种想法几乎成为恐怖的现实,他不得不再次坐起来,遥望路的尽头,希望张年一瘸一拐的身影尽快出现。张年怎么还不来?要等死老子吗?李勇故意轻声地说着这么一句话,哼哼哼的,像猪在吃食。但这样的人声并没使他安下心来,反而使他的觉得四周一切的声音都是蛇或鬼魂弄出来的,他们近在咫尺,无影无形。面目狰狞的鬼魂,三角头颅的眼镜蛇和浑身花纹的四脚蛇,在他眼前越来越清晰<FONT face="Times New Roman">……</FONT>他站起身来,感到双脚几乎支撑不了身体。在快要崩溃的时候,他终于等到了那束明亮的光,</P>
<P >那束光一出现,李勇便觉得先前自己的想象是多么的扯淡,可是他再也没有兴致捉什么鱼了,他需要躺在熟悉的床上睡大觉,即便不睡,他也不想再在夜里到处乱逛了。他必须回家。所以在那束光向他走来的时候,他也朝那束光走去。在两者快要相遇的时候,他以为那束光的所有者理所当然地是张年,于是他不再压低自己的声音,他用平时说话的语调,甚至更为高亢一些,说,操,张年你干嘛去了那么久?咱们回家睡觉吧,不干了!</P>
<P ><p><FONT face="Times New Roman"> </FONT></p></P>
<P >第二天,张年和他家人从地里干活回来的时候,已是下午。吃过饭,张年去找李勇。他来到李勇家门前,用力敲那扇红漆早已剥落的木门,李勇!李勇!去吗?去就快走,要不没时间了!屋里静静的,什么声音也没有。午后的阳光西斜了,照着门前的一滩脏水。张年停止敲门,转身跳过那滩水,只见水上一个影子一闪而过,复又恢复光明。</P>
<P ><p><FONT face="Times New Roman"> </FONT></p></P>
<P >我问,四爷,就这么完了吗?你骗人!</P>
<P >四爷站起身,拍了拍屁股说,你看牛把甘蔗叶都吃光了,肚子还瘪瘪的呢,你去把我地里的甘蔗叶抱回来。</P>
<P >我抱回甘蔗叶的时候,四爷和水牛都已不在那里,他们像李勇一样消失了。</P>
<P ><p><FONT face="Times New Roman"> </FONT></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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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ilan Administrator's 不吐槽会死患者 恋爱渣滓 Heilan Super Te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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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34:41 |只看该作者
<>最后半句这个小花招可以去掉。我还是那个意思,假如结尾的那个铺垫如此重要,在小说中起到唯一能起到的作用,那小说的许多地方可以删掉。</P>
我三岁的时候,很忧郁
喜欢,在河边丢小石头

http://heitiancai.blog.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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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34:41 |只看该作者
<>我的意思,既羞于见人,又希望有人评论一番.</P>
<>所以,谢谢了老黑嘿嘿.</P>[em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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