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 1457|回复: 4

[原创]小瘦人儿

7 主题	0 好友	152 积分

新手上路

Rank: 1

发消息

电梯直达

1^#

发表于 2007-8-4 13:34:24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只有三节车厢的列车到站，B城是一座荒凉的小城，建筑都是黄褐色，并隐没于漫天黄沙之中。 　　一个长着尖瘦的小脸儿，一双眼睛闪着灵动、恐惧、不安的光的小瘦人儿象贼一样从第三节车厢猴子一样跳下来，他不断晃动着他的头，熟悉四围的情况。 　　三节列车缓缓开动，小瘦人儿象想起什么似的，拼命向列车挥手，并不断弯腰哇哇地象乌鸦一样大喊出声。 　　 　　站台上只有他一个人。 　　他穿了一件呢制灰西服，白色的衬衣已是狗肉色。这个地方在下火，他后悔了，不该下车。他被抛弃了，他绝望而伤心了。 　　车里只有他一个顾客，车自己跑，跑了很多年了，在哪上的车，他早已忘记了。 　　他朝站台边儿的黄褐色的土楼建筑跑去，怎么跑，楼都在前方。他浑身都湿透了，边跑边挥汗，一直跑到天快黑了。可楼还在那里，渐渐地，楼模糊了，天，全黑了。 　　四围没有了一点光，只有风沙还在，暑热渐渐退去了。 　　他茫然站在一片荒野里。 　　往前走吧，这个世界总该有尽头的，尽管现在还是黑暗，是的，人生也是有尽头的。 　　他没有力气再跑了，疲惫地慢慢走。 　　一个平稳而严厉的女声从空中飘来：“站住！” 　　小瘦人儿在原地惊恐地打转儿，不断往四围逡巡。“谁！？谁！？” 　　“你的睾丸要保不住了。”这个女声又告诉他。 　　小瘦人儿一机灵，忙把手捂在裆部，继续转着圈儿找说话的人。 　　“为什么？为什么要我的睾丸？”他惊恐地反问。 　　“我也不知道。”女声回答。 　　“你在哪里？”小瘦人儿把手无望地伸向空中，冲着空气大喊，复又捂住睾丸。 　　“哈哈！”女人笑了，似乎在嘲笑小瘦人儿的胆小，并因此而觉得畅意。 　　“瞧他穿的衣服多蹩脚啊，把的衣服给他脱掉！”另一个有着尖锐声音的女人说话，接着又多了几个女人的叽喳的声音。 　　刹时，天空中穿梭着好多人的笑声。尖劣的、妖冶的、嘲笑的、居心叵测的、戏谑的、不一而足。 　　小瘦人儿四面跌撞着奔跑，却不知逃向哪里。惊恐至极的他，在各式的嘲笑声里，只有灵动的眼白在闪着光，他不自觉的呜呜地叫着，不知道将有什么降临在他的身上。 　　忽然，一阵骤风带着尖鸣声呼啸而来，他的肮脏的西服，狗肉色的衬衣，都随风撕裂了，变成了碎片，散在风里。 　　风定了，小瘦人儿被风暴过后的寂静给震慑住了似的，倾听着四围的声响。 　　他羞愧地捂着裆部，弯曲的身体在夜色中浮现，成一股细弱的瓷器般的白。 　　这时，嘲笑声在空中又响起了：“嘿！攥着阴茎就可以了！我们要的不是它！”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的声音。一些女声带着色情的狐媚的笑声附和起来，就如钝器划在玻璃上那样尖锐。 　　小瘦人儿这下单单捂住了睾丸。 　　妖媚的笑声再起，象是一群禁欲了多年无耻的妇女。“呵呵！他那个东西太小，太小，让他变大点！” 　　说完，小瘦人儿的阴茎就大了起来。女人们复又欢呼。 　　一个女人问：“他是什么人种？来自哪？难道是日本？” 　　四十多岁的男声这样回答说：“得了，还不知道你，有条公狗，你也会干的！”别的女人也在附和着嘲笑这个女人的欲望。 　　小瘦人儿蹲下身，用小腿肚儿抵挡着胀起的阴茎，他哭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他更恐惧更孤独。 　　小瘦人儿已经知道四围看不见的恶势力的存在，他跪下，双手合十放在胸前：“求求你们，饶了我吧，饶了我吧，不要来伤害我的身体，不要。” 　　“卡霞！”一个稚嫩的小女声响起。“他太可怜了，救救他吧。” 　　“不”，是最初对小瘦人儿说话的女中音：“他应该从自我救渎中解脱自己。” 　　“站起来呀，站起来呀，阴茎看不到了！哈哈！”一群女人的浪笑。 　　“站起来吧，让这帮女人看个够，他不过是条小公狗。”是四十多岁的男声，他好象是这里唯一的男人。 　　“站起来！站起来，站起来！”好几个女人又这样呼唤。 　　小瘦人抖擞着站起来，他似乎已经丧失了羞耻感，那帮女人却在对着他光华的身子淫乐。 　　空中闪过一道闪电，小瘦人儿下身一阵剧痛，他手捂着，开始在地上翻滚。 　　女人们纷纷喊着说：“让我们再看一看吗？怎么这么快？” 　　男人说：“睾丸是一切罪恶之源，一切欲望之源，没有睾丸，这个人类的世界就不会得到繁衍，就不会有生的艰辛和困苦。就如这个人，如果他不存在，他就不会感受到施加给他的痛苦。我们本来也该生活在人间，可我们成了魔，却还在因欲望而苦，看来，人是需要救渎的，而这个误闯入这里的人很幸运！” 　　小瘦人儿不再翻滚，因为他知道，无论再翻滚多少次，疼痛都不能减轻。小瘦人儿躺在广邈的大地上，木然地睁着眼睛，象有很多心事。眼泪一滴一滴滑落下来。 　　空中的一切男声女生都隐退了，就象只有一股风曾经刮过。 　　过了不知多久，一个细小的女声附在他耳边：“快跑，往西，左边，闭着眼，跑100步，要快，那是你来的小站。快，回到你的家乡去吧。”是刚才为他求情的那个稚嫩的小女声。“要不，还会有别的灾难的再来的。” 　　小瘦人摇摆着站起来，虚弱地望着天空，轻轻说了声谢谢，他记不清刚才小女声说的内容了：“往西跑，100步？” 　　“对，也就是往左跑，闭着眼，100步。不要回头！” 　　可是小瘦人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他摇晃着判定方向，然后伸出左手看了看，是左，然后往西跑，带着即将解脱的希望。 　　他艰难的一步一步数着123456……2526272829……505151……小瘦人儿有些坚持不住了，他的步子越迈越小，到后来已不是再是跑，小瘦人摔倒了。 　　在黑暗的前方，竟然有氤氲的灯光，小瘦人朝灯光而去。 　　是一座荒凉的古庙，门开着，一个长须老者在一豆灯光下浑然忘我翻着一本书。小瘦人儿热切地匍匐在庙门口：“师傅，救救我，救救我。” 　　老者起来，把小瘦人儿抱起，放于一堆干草之上。小瘦人儿的下体还在流血，不一会，血染红滴湿了干草。 　　“阿弥乇佛，阿弥乇佛，罪过，罪过。” 　　“陪我呆一会儿，呆一会儿。”小瘦人儿用微弱的声音祈求求着老者。 　　“失主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 　　小瘦人儿望着老人询问的目光，缓缓地说：“不知道从何而来，更不知道向何而去。” 　　“下体为何血流不止？” 　　“有人割了我的睾丸，伤了我，我也不知道为了什么。” 　　老人从古旧的陶罐里倒水到紫红的陶碗中，扶起小瘦人儿喝，小瘦人儿喝完，迷恋地望着紫红色的碗，赞叹说：“多漂亮的颜色。”他攥住老者的手，问道：“你读的是什么书？” 　　“《易经》，已经有很多年了，到底读了多少年我也不知道了。可关于宇宙和生命的妙理还是有很多没有清楚。” 　　老者放下小瘦人儿，让他仰窝于草中，身上又给他覆了些干草，就又回到古桌灯光前，继续读去了。 　　小瘦人孤独地睁着大大的亮亮的渴望温暖的眼睛，定定地望着老者。 　　渐渐地，小瘦人儿眼中的亮暗淡下去了。 　　小瘦人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