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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实验文本：迷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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猪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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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32:56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这样的叙述近似插科打诨，因为我父亲从来不让我泄露我家族的半点秘密。我无法比喻和形容家族的秘密，那种过于抽象的东西并不是简单地打个比喻就可以解决的。我只所以让文本在单线条的叙述上明朗，却让故事去干扰你阅读，这样做唯一的好处是我希望我的父亲可以放过我，叙述圈套不止一次地令他恼怒，最终在他下达命令烧毁我书稿的时候，他已经成为一个垂暮的老人，有气无力和父辈的权威相互撞击闪耀出火花姗姗来迟。 你不该这样去写一个父亲，继而去延伸出你的祖先。多年以后有人这样诚恳地对我说道。这事不用你们来管，我呵斥他们因为没有人能够阻挡我来描写我这个残败的家族。 我父亲是个外科医生，教他的老医生在五年前老死了。我清楚地记得他赴丧时的模样，眼睛在灯光下陷得很深，尖利的哭喊声划破了原本并不寂静的夜晚。最后，他拉着我的手，要我跪下向我师公叩头，义无返顾的我做出一组我如今无法回忆的动作。 后来，我开始推测其中的意义。因为老医生是我最有力的证据，尽管他死了，说实话我的灵感来源于我叩头的一瞬间。所以我很多次把他当作我验证此命题的工具。我不费吹灰之力地将小姨、老医生、巧儿甚至我的弟弟联系起来。在村庄附近的野地里我思考过家族以及人物在家族中的重要性，你是我忠实的读者，我告诉你——野地的风有着切腹之痛，置身于其间我是冒险完成一项我父亲撒手人寰时交代的任务。在这里，我父亲的确死了，你不用置疑。手术刀在外科医生看来那是一件忠诚的武器我顺手放进了他的棺材，没有人看到，其实我的行为并不诡秘。 你无法完成这个家族的使命。我在村庄的一头思考这句话带来的伤害，其中包括对我的父亲。我把自己的身体在夕阳中晃动以便我可以更美好地接触自然的灵感，曲折的小路绵延横亘在我的面前强烈到要求我做出抉择，权衡之后，我让肌肤在干草味的空气中挥发出里边的水分。这是一种残酷的代价。你别无选择。故事的交替出现有着不可思议的荒谬，我诚实地向我的读者交代——叙述的方向已变幻莫测，就连救命的稻草也逃之夭夭，我姑且说这是我表达的一个主线。 一个医生究竟有多大能耐，在人类繁衍的过程中我们可以忽略他们的存在。即使这样你不可忽略我的父亲，我无意强词夺理来夸大或者标榜我父亲。 去年冬天，我开始祭奠我的祖先。我双手擎在头顶站在荒芜的野地，四方的野风呼啸着扯着哨子般的鸣叫，血液在土壤上失去了鲜红的颜色，像一块凝结的血块。我越过我父亲宽阔的肩膀把目光落在土壤上，他背对着我说，土壤口渴！土壤口渴，在祖先神秘飘忽不定的行踪中是否经过这样一个被鄙视的环节呢？询问的勇气早已被野风抽空。最后，我蹲在野地里啜泣，我的啜泣希望你能理解，在承载无数使命后我还会异常坚定。 我真的无法把祖先和手术刀联系到一起，在失败若干次之后，一个夜晚墙壁上出新三个词语：手术刀，祖先，女人。我排列了词语的顺序希望找出与这个家族有关的蛛丝马迹，这个时候她从我的大脑里一闪而过。你顺理成章地衔接了这个三个词语，这是我原来对祖先和手术刀束手无策的原因。 你应该还记得我父亲老死的师傅，他在七十三岁那年成功地接洽了一笔生意，七十三上一个虚构出来的年龄，也许老死的医生的年龄比这个数字要大些或者要小些。我设置他在七十三岁那年的用意其实简单不过，七十三是个不吉利的数字，是个灾难数字，许多人在这个数字上被绊倒你知道吗？生意的由来是在一个秋天的黄昏，树叶到处飞舞的时候一个女人顶着夕阳拖着长长的身影走进老医生的住宅。现在我无法暗示女人的命运，景物的描写是支撑不住女人命运在最后时刻的强烈召唤，假设非要我写的话，那我会这样说，秋季在女人进门的那一刻结束。我设置过这样的虚构场景，门环衰老门漆剥落一大片儿油污聚集在门的一个角落，灰尘的味道掺和在药味中。 女人怯生生地走进去，她无法接受现实对她的摆弄，在经过医生家一个门槛的时候身子打了一个趔趄，由于门槛的高度经常被我们忽略其中包括你，所以女人的动作是值得怀疑和推测。我推测的开始——假设她是个孕妇，其实在我们拨开云雾之时我们便明白孕妇倒是其次。那一刻，老医生在坐在藤椅上打盹，鸭舌帽上落满了灰尘从而看上去他非常衰老，皱纹被双手托得绞在一起，像一张破旧的鱼网随手覆盖在他的脸上。一台十四英寸的彩电图象效果已差得不能再差却在屋子一角执拗地响着，无法辨别电视演的情节。女人上前敲了几下门——咚—咚—咚—老医生艰难地睁开眼睛。 女人说道：我身体不舒服。她一只手紧紧地抓着衣角，另一只手开始无情地对身体进行无所谓的搔动，凄楚的表情写满了脸旁。 “哪儿不舒服。” “这儿。”女人的一只手迅速地滑到下边。 医生打量了女人后，他把目光落在微微凸起的腹部，凭借经验医生知道她怀孕了。他的脸上挤出了狰狞的笑容，笑容把无辜的皱纹拉得老长。 “这不是病！你怀孕了！” “这——我知道。但是——”女人的脸上闪过一丝愁容，不可扑捉。 “但是怎么？难道你要做掉你的骨肉？” “不，不是，不是……”女人无从下口，她欲言又止，下巴上已凝结出几滴冷汗，额头被几屡头发遮着，显得狼狈不堪。医生焦急起来，他跺脚的声音在屋子回响。 “说吧，你——有何打算？你这病人——怎么——” “我不舒服……”女人羞赧的面容对视老医生，她的目光迅速掠过那顶帽子直视前方，她吞吞吐吐地回答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恩。你说。” “我这里痛痒难受。”这次女人确切地把手放在下边重要的位置。 老医生顺势凑上脑袋想去瞧个究竟。他完全忘了女人刚才的窘相，无与伦比的架势在某种意义上对女人构成了威胁，女人下意识地退后一步，晃动着身体在秋日的傍晚。 “你躺在这儿。”医生命令式的语气下达下来，这种强硬的语气使女人还没有回过神，他又迫不及待地说：“你躺在这儿。”讳疾忌医可不行，医生从一句文言文里死搬硬套过来充当自己的权威。 女人躺在上面，忽略她的表情我们会说她安逸得想一头母牛。她的身体蜷缩在一起，双手堵在下边，眼睛里充满了灰色的光芒。 “你脱掉它。”医生同样命令道。 “这不——太——方——便——。不。太。方。便。”女人又小声说了一遍。 “什么？那我们见多了啊！” 女人成全了医生。我无意在细节上这样做，在别人看来我还有煽情的动机，其实故事在游走的时候被现实处理，要求像我这样的作者来全力保护真正的写作目的。 那个下午，我俯侧在那头窥视这个世界，首先看到的人就是老医生。因为那个女人就是我的母亲。 我父亲得知我母亲的经历后并没有暴跳如雷，相反他以男人少有的“宽宏大量”包容了这个家庭。那次，我母亲在经历两个月的病床生活后，致使我父亲很快弃商从医，他从老医生那儿得知手术刀的重要性，十几年后一条街道的拐角处招牌飘摇的医生又诞生了。那把刀子在他的手中可以尽情地发挥，我五岁那年，亲眼看见他割掉王铁匠腿上的肿瘤；七岁那年，我看见他用刀子割掉马六金那条残废的腿；十一岁那年，他割掉自己一根发炎的指头…… 当我在野地思考这件事的时候，我看见田野上随便媾和的男女，他们暴露出的身体和两根舌头在干草中散发出腥臊。 现在我需要弄明白我叩头在那时表达出来的意义。交换后的成果使我父亲心满意足地高举手术刀在街道上近似一种招摇撞骗的预谋。我需要小姨出场，故事还没有结束。 我小姨是个小学教师，可她三十多岁了仍旧未婚。我打探其中的秘密后，从哪儿说起呢？小姨长相绝对可靠，非常出众，如果说漂亮可以迟迟不结婚是对婚姻的挑战，那么我要说我小姨不是这种人。 许多事情都无法说清楚。比如我闹不明白为什么小姨整天住在我家，为什么学校的几个刚分配下来的小青年死拧活缠一直把她搞不到手，等等等等。说穿了我不是我小姨，就好象你不明白我写这些东西一样。 夏天，小姨总是穿那种很透亮的裙子，她的丝袜使我毫不犹豫地想起性感诱人之类的词汇。也就是这样小姨勾引了我父亲或者说我父亲看上了小姨。一个晚上，我父亲在酷热的空气中骚动以后溜走了。你猜他溜到哪儿去了？ 如果不是多事的弟弟夜间撒尿，我想我们都会被现实的表象欺骗的。他一脚把我踩醒，我迷迷糊糊地呀了一声清醒后发现父亲逃在小姨的床前，他给我留一坚实的背影。那一刻，我似乎还看见闪闪发光的手术刀！手术刀和肌肤一样反射着令人陶醉的光芒。 亲爱的读者，我思考之余无疑很想把不成样子的家族史附带进去，在这里我经过分娩似的痛苦告诉你，家族的秘密就在这个故事里。我父亲不要我泄露这个秘密的动机是什么呢？可我的血脉里流淌着祖先的血液，经过这种血液循环之后的人们异口同声地说道：祖先，讲吧。 最后：巧儿实际是我的母亲，我的父亲几天前死于一场虐病。 断想：叙述在某种程度上左右我们，突如其来的现实逼迫着写作者在死撑着的力不从心后老实地讲完故事。手术刀、女人、祖先新组合出现时我们开始忽略其他，面对真实的故事我们是否还恐慌呢是否还会迷失自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