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的恐怖

声音玩具

<>      </P>
<  align=center><B >现实的恐怖</B><B ><p></p></B></P>
< ><p><FONT face="Times New Roman"> </FONT></p></P>
<P >起因</P>
<P ><p><FONT face="Times New Roman"> </FONT></p></P>
<P >大学毕业以后差不多有半年时间，我一直没找到工作。幸亏父母给我留下一点钱，我在学校附近租了一间价钱低廉的房子，整天躺在床上，抽着烟等候，但也不知道等候什么。去工作嘛，又没兴趣。像我这样心理学专业的毕业生，除了去精神病院，大概没有更好的地方了。我把钱交给住在隔壁的房东老头，让他为我张罗一切，为我做饭。他每次把饭菜给我端进房间来时，老是呆着不走，像《大话西游》里的唐僧似的不停地唠叨，使我很不耐烦。我想，我必须找点事做，好尽快摆脱眼前的局面。</P>
<P >我怀着最强烈的热情去搜罗各种小报，但都未有斩获。就在这时，我收到了一份用<FONT face="Times New Roman">e</FONT>－<FONT face="Times New Roman">mail</FONT>寄来的请柬，邀请我参加一个寒假陪读项目。工作的内容就是一对一陪尚在义务教育阶段的“太子”们读书，并为他们“传道授业解惑”。这倒是份我愿意去尝试一下的工作，因为请柬上赫然写着，中文、数学、心理专业优先录取。我用了一上午的时间写了份应聘报告，详细编造了自己种种骇人听闻的优势，中午就寄了出去。此后我沉浸在了痛苦等待当中。不过谢天谢地，痛苦没有持续多久。当天晚上我收到了一封回信，让我第二天一早去公司总部报到。</P>
<P ><p><FONT face="Times New Roman"> </FONT></p></P>
<P >经过</P>
<P ><p><FONT face="Times New Roman"> </FONT></p></P>
<P >按照回信上的地址，公司总部位于××大学旁边的一栋写字楼内。一早起来，我上了一辆公交车，车上最后一排正好还有座位，我就在靠窗户那个座位上坐了下来。开始我看着窗外的街景，但是车开得摇摇晃晃，我很快就摇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中，我还做了个梦，梦的内容实在不好意思提及了，只是当我被吵醒以后，我发现自己大衣的前襟被口水弄湿了一片。</P>
<P >我是被一个小男孩弄醒的。我觉得有谁在我的脸上喷热气，我一抬眼，差点和那个小男孩鼻子对脸撞在一起。那个小男孩大约<FONT face="Times New Roman">7</FONT>、<FONT face="Times New Roman">8</FONT>岁的样子，正把身子探过来凑到窗户边向外看，半个身子几乎都压在了我的腿上。他尖着嗓子宣布，我看到一辆马车！</P>
<P >我想二环路上怎么会有马车？我把目光移向窗外，果然，路上并没有什么马车。就在这时，我听见小男孩的妈妈喊了一声，你看你都压别人腿上了！快过来！站到我旁边来！可小男孩像是没听见一样，他的脑袋抵在窗玻璃上，嘴里发出那种摩托车启动时才有的马达声：<FONT face="Times New Roman">deng</FONT>～<FONT face="Times New Roman">deng</FONT>～</P>
<P >听话！小男孩的妈妈加重了语气，来，快！过来！小男孩冲着玻璃哈了一口气，然后很不情愿地退到他妈妈身边。我直起身子感兴趣地打量他。他穿着一身蓝黑色的运动服，是那种很久以前人们才穿的，绣着“中国”两个字的运动服。而且奇怪的是，他的运动服背部沾满了灰白色的尘土。过来！扶好！他妈妈往旁边靠了靠，把挨着座位扶手的地方让给他。小男孩面无表情地站着，过了会儿，他突然开始扶着扶手扭上扭下起来，直到整个身子差不多都要钻到座位上那个中年妇女的腿下去了。</P>
<P >哎哟！那中年妇女叫了一声，像踩到一滩屎一样双脚离地，你可别把我的东西踩坏喽！</P>
<P >小男孩半蹲在那里，瞪大眼睛抬起头，表示他已经听到中年妇女的话了。但他并不是显得太以为意。</P>
<P >听到没有啊，快起来！那个中年妇女怒气冲冲地叫道，非要把我的东西踩坏啊！</P>
<P >小男孩哆嗦了一下，站了起来，缩着脖子，一脸担惊受怕的可怜相，但他很快就恢复了本来面目。他带着那种探寻世界奥秘的表情问，你箱子里装的什么东西呀？</P>
<P >什么东西？中年妇女被小男孩的表情逗地一乐，你说什么东西？</P>
<P >小男孩表情凝滞地思考了一会儿，但没有什么结果，我不知道什么东西，什么东西呀？</P>
<P >什么东西也不能踩坏了啊，中年妇女故意板着脸孔对他说。接着她抬起头换了一种大人之间说话的口吻，说，你们家孩子可真够淘气的！我刚买的元宵，他一上来我就开始提心吊胆。</P>
<P >小男孩的妈妈赶忙冲着中年妇女打圆场似地讪笑，她抱怨地说，我是管不了这孩子了，你一说他他就在地上打滚。你看他身上的那件衣服，今天早上刚换的，现在滚的全是土。</P>
<P >中年妇女撇了撇嘴，那弧度的潜台词像是在鄙视小男孩的妈妈。她带着一副你看我是怎么管教小孩的样子问小男孩，你爱吃元宵吗？</P>
<P >小男孩毫无表情地看了中年妇女一眼，大声说，我不爱吃元宵，我爱吃汤圆。</P>
<P >这两个东西是一码事。中年妇女循循善诱地说，你爱吃汤圆我把它踩碎了你还爱吃吗？</P>
<P >小男孩显然被绕进去了，他愣在那儿，手指头一圈一圈地绕着头发，最后他回答，你说的什么呀？乱七八糟的！你这个笨蛋！</P>
<P >小男孩一做出这个结论马上就兴高采烈地大笑起来，接着又把舌头伸出来，并且发出了鸽子拍打翅膀似的喝倒彩声。他的声音可真够大的，连坐在后面的我都觉得耳朵震得嗡嗡响。</P>
<P >别叫了，他妈妈说，显然对儿子的举动早已习以为常一点不觉得意外了。他在动画片里看到人家这么叫过，现在他一觉得高兴就这么干。不许叫了，听见没有，再不听话我晚上告诉你爸爸！</P>
<P >小男孩不叫了，他冲他妈妈做了个鬼脸说，吕秀芬我不怕你！</P>
<P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礼貌？哪有这样直呼家长名字的？中年妇女带着刚才的怒火训斥道。</P>
<P >小男孩不服气地反驳说，我们班有个同学姓“皇”——</P>
<P >姓黄怎么了？</P>
<P >“皇帝”的“黄”——他就管他爸爸妈妈叫名字，小男孩得意洋洋地掰弄着手指。他家是百万富翁——我去过他家，他家的家具你连见过都没见过！<FONT face="Times New Roman"> </FONT></P>
<P >见过又怎么样？见过就是你的啦？</P>
<P >他家的狗都比——</P>
<P >坐在我前面一排的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这时站了起来，小朋友，过来，坐我这儿来吧！他用哄孩子的腔调打断了小男孩火上浇油的话语。<FONT face="Times New Roman"> </FONT></P>
<P >小男孩的妈妈也催促道，快去坐那儿吧，老实呆会儿。谢谢叔叔，快点！</P>
<P >男人微笑着说，不用谢，不用谢，坐那儿吧。</P>
<P >小男孩蹦蹦跳跳地冲过来，在座位上一屁股坐下来，但是马上像被烫到了似的，“噌”地一下又蹿了起来。他大声冲他妈妈说，我不坐，我不喜欢坐着！</P>
<P >小男孩的妈妈命令道，坐下，到站还远着呢！但小男孩大声回答，我不坐！他猛地往上一跳，一只手抓住了上面的扶手，身子悬着。</P>
<P >周围的人都把厌烦的目光投向小男孩，售票员急赤白脸地冲后面喊道，下来！下来！谁家的孩子啊，看好了！<FONT face="Times New Roman"> </FONT></P>
<P >你看，售票员阿姨说你了吧！小男孩的妈妈快走几步把小男孩抱下来，一边用威胁的口吻吓唬他。但小男孩根本不怕，他又连蹦带跳地回到了中年妇女的座位那儿，像猴子似的动来动去。让座的男人在很尴尬地站在那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我想小男孩的妈妈应该劝人家坐下来才对，可她自己说着谢谢、谢谢坐在了位子上。</P>
<P >就在这时中年妇女终于不耐烦起来，她吼道，哎呀！我的元宵非要你给压碎了！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讨厌！说着她厌烦地推了小男孩一把，小男孩被她推得往后趔趄了一步，险些摔倒。中年妇女嘴里嘟囔着什么，用另一只手把箱子塞到座位底下，然后抬起屁股把身子侧了过来，这样箱子就被腿脚护在了里面。车厢后部的人都把目光齐刷刷地投了过去，但说不清楚他们眼神中的具体内容，是在谴责中年妇女？还是小男孩？中年妇女大概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态，她耐着性子轻声对小男孩说，别闹了，听话。把手扶好了，省得一会儿摔倒！</P>
<P >我以为小男孩的妈妈准会对中年妇女发怒，再怎么样也不能使劲推孩子是不是？可小男孩的妈妈连一点生气的表情都没有，她还是带着一副笑呵呵的模样打圆场，这孩子淘气得不得了。小强，不许扣鼻子，站好了。</P>
<P >小男孩把半个小脸侧了过去，闭上眼睛，嘴巴也耷拉下来，喉咙里发出一种“呼噜呼噜”的声音。</P>
<P >他生气了，小男孩的妈妈说，像是对中年妇女，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他一生气就闭上眼装瞎子。</P>
<P >我继续望着小男孩，他闭着眼睛，一副气鼓鼓的模样。我正好快到站了，就站起来走到门口。路过小男孩时，我在他的小脑瓜上摸了一把，他睁开眼看了我一下，但马上又把眼睛重新闭上。他的妈妈叫了他一声说后面有座位，他就把眼睛睁开一条很小的缝隙，一瘸一拐地走了过去。我注意到车厢里的人都把头扭向了窗外，没人去看小男孩。也许小男孩真把大家惹烦了。</P>
<P >这时我的车到站了。我最后看了一眼小男孩，一瘸一拐地走下了车，为什么要这样走，我自己也感到奇怪。</P>
<P ><p><FONT face="Times New Roman"> </FONT></p></P>
<P >我在写字楼的二层找到了公司的办公室。房间门敞开着，出乎我的意料，房间里只有一个三十岁出头的年轻人——留着平头，穿着一身黑色的西服，打着一条红色的领带。他的西服和领带看上去都很普通，就像有些高中统一发放的那种。我看了半天，没有看出这个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就站在门口敲了敲门。那个人从桌子上抬起头，说了声你好。那声音活像是从他肚子里发出来的，带着咕噜咕噜的声音。我说你好，我是来应聘的。他一拍脑门，你就是……他的手在胸前比划着，学心理学的那个！我告诉他我就是。好，好，他不住地点头赞叹，走过来和我握手。然后他搓着手告诉我，他就是这个公司的老板。他说由于公司刚刚办起来，各项业务还没有完全到位。比如，他掰着手指头说道，老师只有两名，报名的学生也只有两名。不过，他把手一挥，我们的公司是全市第一家陪读公司，老师又都是你们这样有经验的大学生，前途是好的！说着他递上来一张表格，告诉我上面填的就是陪读学生的个人资料。我的学生是一个叫谭霞的女生，我一边扫描着她的资料一边听老板吩咐着，你呢，去隔壁那个房间等着，学生来了就直接带到教室去——教室就是写字楼顶层的小房间，每人一个房间。他又说，我们的工资呢，以日为结算单位，也就是说——</P>
<P >也就是说，我明天早上就能领到今天的工资！我答道。</P>
<P >完全正确！他打了个响指，好了，去那边等你的学生吧。</P>
<P ><p><FONT face="Times New Roman"> </FONT></p></P>
<P >另一个房间里，一个<FONT face="Times New Roman">20</FONT>岁左右的女孩正翘着腿坐在一张皮靠背的椅子上。女孩上身是一件紧身的浅色高领毛衣，下面是一条灰色的毛线裙子，脚下穿着一双黑色的高筒靴。一见我进来，她很自然地把腿放了下来，然后坐直了身子。我朝她点了一下头，她冲我微微一笑，是那种很职业性的微笑。</P>
<P >你也是老师呀？那女孩上下打量着我问。</P>
<P >我说，是的，我也是老师。你是北京人吧？</P>
<P >你怎么知道的？女孩又细又弯的眉毛感兴趣地向上一挑。</P>
<P >听出来的，我说。</P>
<P >女孩“哦”了一声，能看出她的兴致现在已大打折扣。我还以为你会相面呢！女孩笑着看了我一眼。你的学生来了吗？她问。</P>
<P >他们……还没有。老板说让我在这里等一会儿。他们大概一会儿就来。</P>
<P >这“一会儿”也太长了吧！女孩不耐烦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表，接着从小坤包里拿出挂满缀饰的手机。她飞快地按了几下，大概是给谁发了个短信吧。发完短信，她把手机往包里一扔，低下头，双手捂住脸，一副很疲劳的样子，仿佛自己刚干完一件累人的工作。</P>
<P >我特烦那种缺乏时间观念的人！她一边说话一边用手指肚按着眼睛下面的皮肤。我看到她的指甲上涂着凤仙花样式的蔻丹。这种人自己不守时也就算了，关键是还耽误别人的时间！你觉得吗？她问我，口气与其说是在问我，不如说是在征求我的肯定。</P>
<P >我说我也是这样想的。</P>
<P >你是哪个大学的？你是大学生吧？她把手从脸上挪开，目光再一次热辣辣地打量我，弄得我有点不好意思。</P>
<P >你怕什么？我有男朋友了！女孩白了我一眼说，你是哪个学校的啊？</P>
<P >我说了我的学校和专业，并告诉她我已经毕业了。</P>
<P >女孩突然恍然大悟，我说你会相面吧，果然！你一进来我就觉得你会相面！</P>
<P >我说，心理学和相面是两个完全的不同领域，把这两者混成一谈未免有些荒诞了。</P>
<P >女孩的脸红了一下，我知道两者是不同的，女孩撅着嘴说，但两者也存在着共同之处。</P>
<P >我不得不点点头。我说在我看来任何两种事物都是存在共同之处的。</P>
<P >也许是吧，女孩耸了耸肩膀，一副谁知道呢的表情。她突然开始用手掸她的毛衣，还不时捏起手指把什么东西择下去。我身上全是狗毛，女孩说，我家养了一只狗，是我男朋友送我的。他说那狗值<FONT face="Times New Roman">5</FONT>万块钱，但我看也就值<FONT face="Times New Roman">500</FONT>块钱。</P>
<P >为什么？我问。</P>
<P >女孩抬头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过了会儿她撇着嘴说，你这个问题问得蠢了点是不是？</P>
<P >我还想问一句为什么，可被她说得没有了勇气。</P>
<P >刚才我和你说道哪儿了？沉默了一会儿，女孩问我。</P>
<P >说到……<FONT face="Times New Roman">5</FONT>万块钱的狗了。</P>
<P >哦，对。她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手机又放回去，问，你喜欢狗吗？</P>
<P >我说，我对动物都抱有一种——</P>
<P >我男朋友老说我缺乏爱心，女孩看着指甲上蔻丹打断我。所以他买狗送给我，说让我培养培养爱心。他喜欢孩子，我是说我男朋友是一个挺有爱心的人，每次路过天桥，他都会掏一块钱给上面的乞丐。</P>
<P >报纸上说，天桥上的乞丐实际上都很有钱。我插了一句。</P>
<P >我也是这么和他说的。但你猜他怎么说？她的目光炯炯地穿过手指的缝隙看我。</P>
<P >我摇摇头。</P>
<P >他说要是不给的话，他的心灵——她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会有一种负罪感。</P>
<P >我赞同地点点头，说这在心理学上叫做——</P>
<P >他是一个非常有爱心的人，我和你说过了是吧？但有时候又特别小心眼。女孩好像想起了什么，脸上突然盛开出一朵红晕。有一次——那时候我还在高中，他已经上班了，我们班上一个很帅的男生在校门口拉了一下我的手，被我男朋友看见了。结果他冲上来就揪住了那个男生的衣领，把那男生吓得……女孩笑得捂住了嘴，后来一直让他爸爸开车接送他。女孩吃吃地笑着，问我，要是你，你会怎么办？假如你是我的男朋友，你会怎么办？</P>
<P >我想了一下说，我不知道。</P>
<P >你不知道，我男朋友当时一双眼睛瞪得有多大，我从来没见过他这么生气！女孩出神地在往事里沉浸了<FONT face="Times New Roman">5</FONT>秒钟，再一次拿出手机，打开看了看，又“啪”地合上。他们再给我多少钱我也不会给他们延时，没见过这么不守时的！女孩皱着眉头大声宣布，上到九点我就走，多一分钟也不耽搁。晚上还要带我男朋友去看《金刚》呢，《指环王》那个导演拍的。你看过吗？</P>
<P >我说，没有。</P>
<P >强烈建议你去看看，催人泪下的好片子！讲的是一个大猩猩和一个小女孩相爱的故事，大猩猩为了找到女孩跑到了纽约——怎么样？吸引人吧？我都看了<FONT face="Times New Roman">8</FONT>遍了，每次看都哭得稀里哗啦，女孩说。最近我一直在动员我男朋友和我一起去看这个电影，她带着阴谋得逞的微笑说，他同意今天晚上陪我一起去看，这回我要让他知道我到底有没有爱心！女孩脸上的红晕再次绽放出来。</P>
<P >就在这时，我在公共汽车上看到的那位母亲走进房间来了，她拽住小男孩运动服的袖子把他拖在身后。这里是陪读公司吗？小男孩的妈妈迟疑地问道。</P>
<P >我赶忙站起来回答说是。</P>
<P >小男孩的妈妈似乎认出了我，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我们坐过站了，她说，到这里又找了半天。她松开小男孩的袖子，把他朝我这边用力推了一把。小男孩过来了，仍然假装成瞎子，小脸蛋上不知怎地还沾着一块黑。</P>
<P >我对小男孩的妈妈说，不好意思，我不是他的老师。我回头看了一眼那女孩，他是你的学生吧？</P>
<P >女孩看了看手表，拿出一张表格对了一下，问，你是叫李小强吗？</P>
<P >小强的妈妈抢着说，是，没错。小强吐出舌头做了个鬼脸，嘴里又发出鸽子拍打翅膀的声音。</P>
<P >好了，别闹了！女孩冲着小强说。跟着我走！不许出怪声！</P>
<P >他们花了<FONT face="Times New Roman">5</FONT>分钟的时间才把小强拉走，又过了一个小时，老板走了进来。他告诉我谭霞的家长打电话说不来了。我问老板什么时候再来。老板挠了挠平头让我等他电话。他说他刚在电视台做了个广告，用不了多久公司就会人满为患。</P>
<P ><p><FONT face="Times New Roman"> </FONT></p></P>
<P ><FONT face="Times New Roman">    </FONT>结局</P>
<P ><p><FONT face="Times New Roman"> </FONT></p></P>
<P >后来的发生的事情，我是在电视上看到的。</P>
<P >半个月以来，我一直在等老板的电话，奇怪的是一直没有音信。百无聊赖之中，我只能靠看电影和拜访朋友打发时间。有一次我甚至在电影院的循环场里睡着了，当时放映的片子就是《金刚》，我为那只大猩猩感慨不已。走出电影院已临近中午，我决定去朋友胡某家蹭饭。朋友胡某是个法律迷，在和我推杯换盏之余，仍然没有忘记准时打开电视机。电视里播出的是最新一期的法制在线节目。节目报道了一起陪读致残案件。由于陪读人员缺乏职业道德，竟把年仅<FONT face="Times New Roman">8</FONT>岁的小强锁进了保险柜里，导致小强脑组织由于极度缺氧而损伤，成为了植物人。</P>
<P >报道说，小强目前已脱离生命危险，但他的父母至今没有找到。</P>
<P ><p><FONT face="Times New Roman"> </FONT></p></P>
<P ><p><FONT face="Times New Roman"> </FONT></p></P>
<P ><p><FONT face="Times New Roman"> </FONT></p></P>
<P ><p><FONT face="Times New Roman"> </FONT></p></P>
<P ><p><FONT face="Times New Roman"> </FONT></p></P>
<P ><p><FONT face="Times New Roman"> </FONT></p></P>

黑天才

<>这个可没什么意思，我是说由小男孩转到应聘再巧合，结尾多余了。</P>

小马甲

确实没啥意思，这叫什么小说，日记吧

声音玩具

<>谢谢洪洋，我改了一下，不知比原来是不是好些。</P>

<>    </P>
<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8.1pt; TEXT-ALIGN: center; mso-char-indent-count: 2.0" align=center><B normal">现实的恐怖</B><B normal"><o:p></o:p></B></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o:p><FONT face="Times New Roman"> </FONT></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o:p><FONT face="Times New Roman"> </FONT></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大学毕业以后差不多有半年时间，达马一直没找到工作。幸亏父母留下一点钱，达马在学校附近租了一间价钱低廉的房子，整天躺在床上，抽着烟等候，但也不知道等候什么。去工作嘛，又没兴趣。像达马这样心理学专业的毕业生，除了去精神病院，大概没有更好的地方了。达马把钱交给住在隔壁的房东老头，让他为自己张罗一切，为自己做饭。老房东每次把饭菜给达马端进房间来时，老是呆着不走，像《大话西游》里的唐僧似的不停地唠叨，使达马很不耐烦。达马想，我必须找点事做，好尽快摆脱眼前的局面。</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达马怀着最强烈的热情去搜罗各种小报，但都未有斩获。就在这时，达马收到了一份用<FONT face="Times New Roman">e</FONT>－<FONT face="Times New Roman">mail</FONT>寄来的请柬，邀请他参加一个寒假陪读项目。工作的内容就是一对一陪尚在义务教育阶段的“太子”们读书，并为他们“传道授业解惑”。这倒是份达马愿意去尝试一下的工作，因为请柬上赫然写着，中文、数学、心理专业优先录取。达马用了一上午的时间写了份应聘报告，详细编造了自己种种骇人听闻的优势，中午就寄了出去。此后达马沉浸在了痛苦等待当中。不过谢天谢地，痛苦没有持续多久。当天晚上达马收到了一封回信，让他第二天一早去公司总部报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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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按照回信上的地址，公司总部位于××大学旁边的一栋写字楼内。一早起来，达马上了一辆公交车，车上最后一排正好还有座位，达马就在靠窗户那个座位上坐了下来。开始达马看着窗外的街景，但是车开得摇摇晃晃，很快就把达马摇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中，达马还做了个梦，梦的内容他实在不好意思提及了，只是当他被吵醒以后，达马发现自己大衣的前襟被口水弄湿了一片。</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达马是被一个小男孩弄醒的。达马觉得有谁在他的脸上喷热气，他一抬眼，差点和那个小男孩鼻子对脸撞在一起。那个小男孩大约<FONT face="Times New Roman">7</FONT>、<FONT face="Times New Roman">8</FONT>岁的样子，正把身子探过来凑到窗户边向外看，半个身子几乎都压在了达马的腿上。小男孩尖着嗓子宣布，我看到一辆马车！</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达马想二环路上怎么会有马车？达马把目光移向窗外，果然，路上并没有什么马车。就在这时，达马听见小男孩的妈妈喊了一声，你看你都压别人腿上了！快过来！站到我旁边来！可小男孩像是没听见一样，他的脑袋抵在窗玻璃上，嘴里发出那种摩托车启动时才有的马达声：<FONT face="Times New Roman">deng</FONT>～<FONT face="Times New Roman">deng</FONT>～</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听话！小男孩的妈妈加重了语气，来，快！过来！小男孩冲着玻璃哈了一口气，然后很不情愿地退到他妈妈身边。达马直起身子感兴趣地打量小男孩。他穿着一身蓝黑色的运动服，是那种很久以前人们才穿的，绣着“中国”两个字的运动服。而且奇怪的是，他的运动服背部沾满了灰白色的尘土。过来！扶好！他妈妈往旁边靠了靠，把挨着座位扶手的地方让给他。小男孩面无表情地站着，过了会儿，他突然开始扶着扶手扭上扭下起来，直到整个身子差不多都要钻到座位上那个中年妇女的腿下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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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什么东西？中年妇女被小男孩的表情逗地一乐，你说什么东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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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小男孩的妈妈赶忙冲着中年妇女打圆场似地讪笑，她抱怨地说，我是管不了这孩子了，你一说他他就在地上打滚。你看他身上的那件衣服，今天早上刚换的，现在滚的全是土。</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中年妇女撇了撇嘴，那弧度的潜台词像是在鄙视小男孩的妈妈。她带着一副你看我是怎么管教小孩的样子问小男孩，你爱吃元宵吗？</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小男孩毫无表情地看了中年妇女一眼，大声说，我不爱吃元宵，我爱吃汤圆。</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这两个东西是一码事。中年妇女循循善诱地说，你爱吃汤圆我把它踩碎了你还爱吃吗？</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小男孩显然被绕进去了，他愣在那儿，手指头一圈一圈地绕着头发，最后他回答，你说的什么呀？乱七八糟的！你这个笨蛋！</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小男孩一做出这个结论马上就兴高采烈地大笑起来，接着又把舌头伸出来，并且发出了鸽子拍打翅膀似的喝倒彩声。他的声音可真够大的，连坐在后面的达马都觉得耳朵震得嗡嗡响。</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别叫了，他妈妈说，显然对儿子的举动早已习以为常一点不觉得意外了。他在动画片里看到人家这么叫过，现在他一觉得高兴就这么干。不许叫了，听见没有，再不听话我晚上告诉你爸爸！</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小男孩不叫了，他冲他妈妈做了个鬼脸说，吕秀芬我不怕你！</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礼貌？哪有这样直呼家长名字的？中年妇女带着刚才的怒火训斥道。</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小男孩不服气地反驳说，我们班有个同学姓“皇”——</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姓黄怎么了？</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皇帝”的“黄”——他就管他爸爸妈妈叫名字，小男孩得意洋洋地掰弄着手指。他家是百万富翁——我去过他家，他家的家具你连见过都没见过！<FONT face="Times New Roman"> </FONT></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见过又怎么样？见过就是你的啦？</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他家的狗都比——</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坐在我前面一排的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这时站了起来，小朋友，过来，坐我这儿来吧！他用哄孩子的腔调打断了小男孩火上浇油的话语。<FONT face="Times New Roman"> </FONT></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小男孩的妈妈也催促道，快去坐那儿吧，老实呆会儿。谢谢叔叔，快点！</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男人微笑着说，不用谢，不用谢，坐那儿吧。</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小男孩蹦蹦跳跳地冲过来，在座位上一屁股坐下来，但是马上像被烫到了似的，“噌”地一下又蹿了起来。他大声冲他妈妈说，我不坐，我不喜欢坐着！</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小男孩的妈妈命令道，坐下，到站还远着呢！但小男孩大声回答，我不坐！他猛地往上一跳，一只手抓住了上面的扶手，身子悬着。</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周围的人都把厌烦的目光投向小男孩，售票员急赤白脸地冲后面喊道，下来！下来！谁家的孩子啊，看好了！<FONT face="Times New Roman"> </FONT></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你看，售票员阿姨说你了吧！小男孩的妈妈快走几步把小男孩抱下来，一边用威胁的口吻吓唬他。但小男孩根本不怕，他又连蹦带跳地回到了中年妇女的座位那儿，像猴子似的动来动去。让座的男人在很尴尬地站在那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达马想小男孩的妈妈应该劝人家坐下来才对，可她自己说着谢谢、谢谢坐在了位子上。</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就在这时中年妇女终于不耐烦起来，她吼道，哎呀！我的元宵非要你给压碎了！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讨厌！说着她厌烦地推了小男孩一把，小男孩被她推得往后趔趄了一步，险些摔倒。中年妇女嘴里嘟囔着什么，用另一只手把箱子塞到座位底下，然后抬起屁股把身子侧了过来，这样箱子就被腿脚护在了里面。车厢后部的人都把目光齐刷刷地投了过去，但说不清楚他们眼神中的具体内容，是在谴责中年妇女？还是小男孩？中年妇女大概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态，她耐着性子轻声对小男孩说，别闹了，听话。把手扶好了，省得一会儿摔倒！</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达马以为小男孩的妈妈准会对中年妇女发怒，再怎么样也不能使劲推孩子是不是？可小男孩的妈妈连一点生气的表情都没有，她还是带着一副笑呵呵的模样打圆场，这孩子淘气得不得了。小强，不许扣鼻子，站好了。</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小男孩把半个小脸侧了过去，闭上眼睛，嘴巴也耷拉下来，喉咙里发出一种“呼噜呼噜”的声音。</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他生气了，小男孩的妈妈说，像是对中年妇女，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他一生气就闭上眼装瞎子。</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达马继续望着小男孩，他闭着眼睛，一副气鼓鼓的模样。达马正好快到站了，就站起来走到门口。路过小男孩时，他在小男孩的小脑瓜上摸了一把。小男孩睁开眼看了达马一下，但马上又把眼睛重新闭上。他的妈妈叫了他一声说后面有座位，他就把眼睛睁开一条很小的缝隙，一瘸一拐地走了过去。达马注意到车厢里的人都把头扭向了窗外，没人去看小男孩。也许小男孩真把大家惹烦了。</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这时达马的车到站了。达马最后看了一眼小男孩，一瘸一拐地走下了车，为什么要这样走，达马自己也感到奇怪。</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o:p><FONT face="Times New Roman"> </FONT></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达马在写字楼的二层找到了公司的办公室。房间门敞开着，出乎达马的意料，房间里只有一个三十岁出头的年轻人——留着平头，穿着一身黑色的西服，打着一条红色的领带。他的西服和领带看上去都很普通，就像有些高中统一发放的那种。达马看了半天，没有看出这个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就站在门口敲了敲门。那个人从桌子上抬起头，说了声你好。那声音活像是从他肚子里发出来的，带着咕噜咕噜的声音。达马说你好，我是来应聘的。他一拍脑门，你就是……他的手在胸前比划着，学心理学的那个！达马告诉他他就是。好，好，他不住地点头赞叹，走过来和达马握手。然后他搓着手告诉达马，他就是这个公司的老板。他说由于公司刚刚办起来，各项业务还没有完全到位。比如，他掰着手指头说道，老师只有两名，报名的学生也只有两名。不过，他把手一挥，我们的公司是全市第一家陪读公司，老师又都是你们这样有经验的大学生，前途是好的！说着他递上来一张表格，告诉我上面填的就是陪读学生的个人资料。达马的学生是一个叫谭霞的女生，达马一边扫描着她的资料一边听老板吩咐着，你呢，去隔壁那个房间等着，学生来了就直接带到教室去——教室就是写字楼顶层的小房间，每人一个房间。他又说，我们的工资呢，以日为结算单位，也就是说——</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也就是说，我明天早上就能领到今天的工资！达马答道。</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完全正确！他打了个响指，好了，去那边等你的学生吧。</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o:p><FONT face="Times New Roman"> </FONT></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另一个房间里，一个<FONT face="Times New Roman">20</FONT>岁左右的女孩正翘着腿坐在一张皮靠背的椅子上。女孩上身是一件紧身的浅色高领毛衣，下面是一条灰色的毛线裙子，脚下穿着一双黑色的高筒靴。一见达马进来，她很自然地把腿放了下来，然后坐直了身子。达马朝她点了一下头，她冲达马微微一笑，是那种很职业性的微笑。</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你也是老师呀？那女孩上下打量着达马问。</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达马说，是的，我也是老师。你是北京人吧？</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你怎么知道的？女孩又细又弯的眉毛感兴趣地向上一挑。</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听出来的，达马说。</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女孩“哦”了一声，能看出她的兴致现在已大打折扣。我还以为你会相面呢！女孩笑着看了达马一眼。你的学生来了吗？她问。</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他们……还没有。老板说让我在这里等一会儿。他们大概一会儿就来。</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这“一会儿”也太长了吧！女孩不耐烦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表，接着从小坤包里拿出挂满缀饰的手机。她飞快地按了几下，大概是给谁发了个短信吧。发完短信，她把手机往包里一扔，低下头，双手捂住脸，一副很疲劳的样子，仿佛自己刚干完一件累人的工作。</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我特烦那种缺乏时间观念的人！她一边说话一边用手指肚按着眼睛下面的皮肤。达马看到她的指甲上涂着凤仙花样式的蔻丹。这种人自己不守时也就算了，关键是还耽误别人的时间！你觉得吗？她问达马，口气与其说是在提问，不如说是在征求达马的肯定。</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达马说他也是这样想的。</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你是哪个大学的？你是大学生吧？她把手从脸上挪开，目光再一次热辣辣地打量达马，弄得达马有点不好意思。</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你怕什么？我有男朋友了！女孩白了我一眼说，你是哪个学校的啊？</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达马说了他的学校和专业，并告诉女孩他已经毕业了。</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女孩突然恍然大悟，我说你会相面吧，果然！你一进来我就觉得你会相面！</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达马说，心理学和相面是两个完全的不同领域，把这两者混成一谈未免有些荒诞了。</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女孩的脸红了一下，我知道两者是不同的，女孩撅着嘴说，但两者也存在着共同之处。</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达马不得不点点头。达马说在他看来任何两种事物都是存在共同之处的。</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也许是吧，女孩耸了耸肩膀，一副谁知道呢的表情。她突然开始用手掸她的毛衣，还不时捏起手指把什么东西择下去。我身上全是狗毛，女孩说，我家养了一只狗，是我男朋友送我的。他说那狗值<FONT face="Times New Roman">5</FONT>万块钱，但我看也就值<FONT face="Times New Roman">500</FONT>块钱。</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为什么？达马问。</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女孩抬头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过了会儿她撇着嘴说，你这个问题问得蠢了点是不是？</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达马还想问一句为什么，可被她说得没有了勇气。</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刚才我和你说道哪儿了？沉默了一会儿，女孩问达马。</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说到……<FONT face="Times New Roman">5</FONT>万块钱的狗了。</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哦，对。她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手机又放回去，问，你喜欢狗吗？</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达马说，我对动物都抱有一种——</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我男朋友老说我缺乏爱心，女孩看着指甲上蔻丹打断达马。所以他买狗送给我，说让我培养培养爱心。他喜欢孩子，我是说我男朋友是一个挺有爱心的人，每次路过天桥，他都会掏一块钱给上面的乞丐。</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报纸上说，天桥上的乞丐实际上都很有钱。达马插了一句。</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我也是这么和他说的。但你猜他怎么说？她的目光炯炯地穿过手指的缝隙看达马。</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达马摇摇头。</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他说要是不给的话，他的心灵——她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会有一种负罪感。</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达马赞同地点点头，说这在心理学上叫做——</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他是一个非常有爱心的人，我和你说过了是吧？但有时候又特别小心眼。女孩好像想起了什么，脸上突然盛开出一朵红晕。有一次——那时候我还在高中，他已经上班了，我们班上一个很帅的男生在校门口拉了一下我的手，被我男朋友看见了。结果他冲上来就揪住了那个男生的衣领，把那男生吓得……女孩笑得捂住了嘴，后来一直让他爸爸开车接送他。女孩吃吃地笑着，问达马，要是你，你会怎么办？假如你是我的男朋友，你会怎么办？</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达马想了一下说，我不知道。</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你不知道，我男朋友当时一双眼睛瞪得有多大，我从来没见过他这么生气！女孩出神地在往事里沉浸了<FONT face="Times New Roman">5</FONT>秒钟，再一次拿出手机，打开看了看，又“啪”地合上。他们再给我多少钱我也不会给他们延时，没见过这么不守时的！女孩皱着眉头大声宣布，上到九点我就走，多一分钟也不耽搁。晚上还要带我男朋友去看《金刚》呢，《指环王》那个导演拍的。你看过吗？</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达马说，没有。</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强烈建议你去看看，催人泪下的好片子！讲的是一个大猩猩和一个小女孩相爱的故事，大猩猩为了找到女孩跑到了纽约——怎么样？吸引人吧？我都看了<FONT face="Times New Roman">8</FONT>遍了，每次看都哭得稀里哗啦，女孩说。最近我一直在动员我男朋友和我一起去看这个电影，她带着阴谋得逞的微笑说，他同意今天晚上陪我一起去看，这回我要让他知道我到底有没有爱心！女孩脸上的红晕再次绽放出来。</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就在这时，达马在公共汽车上看到的那位母亲走进房间来了，她拽住小男孩运动服的袖子把他拖在身后。这里是陪读公司吗？小男孩的妈妈迟疑地问道。</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达马赶忙站起来回答说是。</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小男孩的妈妈似乎认出了达马，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我们坐过站了，她说，到这里又找了半天。她松开小男孩的袖子，把他朝达马这边用力推了一把。小男孩过来了，仍然假装成瞎子，小脸蛋上不知怎地还沾着一块黑。</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达马对小男孩的妈妈说，不好意思，我不是他的老师。达马回头看了一眼那女孩，他是你的学生吧？</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女孩看了看手表，拿出一张表格对了一下，问，你是叫李小强吗？</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小强的妈妈抢着说，是，没错。小强吐出舌头做了个鬼脸，嘴里又发出鸽子拍打翅膀的声音。</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好了，别闹了！女孩冲着小强说。跟着我走！不许出怪声！</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他们花了<FONT face="Times New Roman">5</FONT>分钟的时间才把小强拉走，又过了一个小时，老板走了进来。他告诉达马谭霞的家长打电话说不来了。达马问老板什么时候再来。老板挠了挠平头让达马等他电话。他说，我刚在电视台做了个广告，用不了多久公司就会人满为患。</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o:p><FONT face="Times New Roman"> </FONT></o:p></P>
<P 0cm 0cm 0pt"><FONT face="Times New Roman">   <B normal"> <o:p></o:p></B></FONT></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0.65pt; mso-char-indent-count: 1.96"><B normal"><o:p><FONT face="Times New Roman"> </FONT></o:p></B></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0.65pt; mso-char-indent-count: 1.96"><B normal"><o:p><FONT face="Times New Roman"> </FONT></o:p></B></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0.65pt; mso-char-indent-count: 1.96"><B normal"><o:p><FONT face="Times New Roman"> </FONT></o:p></B></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0.65pt; mso-char-indent-count: 1.96"><B normal">附录：有关小说的非虚构现实<o:p></o:p></B></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o:p><FONT face="Times New Roman"> </FONT></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后来的发生的事情，我是在电视上看到的。</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当时我还在放寒假，百无聊赖之中，只能靠看电影和拜访朋友打发时间。有一次我甚至在电影院的循环场里睡着了，当时放映的片子是《金刚》，我为那只大猩猩感叹不已，甚至还留下了眼泪。走出电影院已临近中午，我决定去朋友达马家蹭饭。达马的房东是个法律迷，在看着我和达马推杯换盏之余，仍然没有忘记准时打开电视机。电视里播出的是最新一期的法制在线节目。节目报道了一起陪读致残案件。由于陪读人员缺乏职业道德，竟把年仅<FONT face="Times New Roman">8</FONT>岁的小强锁进了保险柜里，导致小强脑组织由于极度缺氧而损伤，成为了植物人。</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报道说，小强目前已脱离生命危险，但他的父母至今没有找到。</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o:p><FONT face="Times New Roman"> </FONT></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o:p><FONT face="Times New Roman"> </FONT></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o:p><FONT face="Times New Roman"> </FONT></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o:p><FONT face="Times New Roman"> </FONT></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o:p><FONT face="Times New Roman"> </FONT></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o:p><FONT face="Times New Roman"> </FONT></o: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