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天上飘的不是白云,是青龙》<br> “我的形状随天气变化而改变。”<br> 这是我的爸爸最近一次变成老虎后,边吃肉、吐骨头边抽烟时顺带吐出的一个烟圈,带着徐疾徐缓地悠闲与怡然自得。而我妈却急得如热锅里不断冒泡地沸水,无法预知我的爸爸接着会变成什么样,因为咱地球人都知道,天气预报向来是不准的。<br> 我的爸爸开始变得像风中的柳絮般飘忽不定、难以捉摸是不久以前的事。他本来只是头温顺的驴子,但后来却因为种种刺激决定不再安分的做头被人随意欺负的驴子,于是请龙姑教自己识读家谱,好修炼家谱里记载的秘技百变身形——龙姑是我的爸爸的姐姐,我的爸爸共有三个姐姐,分别是大姐金姑,二姐银姑,三姐……厄,不是铜姑,是龙姑。她是我们家族的医学传人。修炼了百变身形后,从此我的爸爸一天一个样,三天大变样,坚定不移地响应我们祖国母亲要繁荣富强的口号。百变身形这项秘技一直是刺在我们家族每个人的身上,祖训规定任何人不得修炼,因为修炼了百变身形就可以变换自如而不再是我们家族的成员了,就像我小时最爱看的电视剧《笑傲江湖》里的东方不败一样,修炼了葵花宝典后就会变性不再是男人了(其实葵花宝典就是另一个家族家谱里记载的秘技)。我还太小,不懂家谱是什么,只知道里面全是写的什么X和Y,我妈说等我长大以后学了生物的DNA分子序列自然就知道了。忘记介绍了,我们家族姓王,我们家门口的那条路就叫王家大道,有条臭水沟通过,我妈说这就是我们家的护城河;门前挂了个老虎头,棕黄的绒毛呈蒲公英状怒放,额上用墨笔书一大大地楷体“王”字。据我妈说我们家很有来头,这只老虎就是当年武松景阳岗打死的那头。当时武松是我们第18代祖宗的好朋友,就送给了我们祖宗,从此代代相传。可是我每每在同学面前炫耀时就成了这样:<br> “我们家有个百年历史的老虎头。”<br> “怎么来的。”<br> “唔……武松送的。”<br> “哦,我们家也有座几千年历史的石虎,李广送的。”<br> 我妈嫁进了我们王家后,一直遵守第18代祖宗的遗言做了个三从四德、相夫教子的好妻子(我家第18代祖宗把遗言写在了老虎头的口中:“我们家的媳妇谁敢学潘金莲下场就和这只老虎一样。”)。而在我的爸爸变来变去的最初一段时间里,她仍然还是维护我的爸爸的。<br> 我妈找到了我。<br> “你爸说是因为你抢了他的二姨太他才这样的?家里已经乌烟瘴气了,你还要再添把湿柴火来烧。”<br> “我们学校最近在排《雷雨》而已……”<br> “那可是你姐呀!”<br> “我姐是自己从地洞里溜走的。”<br> “孩子你不要一心只想着演戏呀。你也要想想家里啊。”我妈泪眼婆娑地望着我,语重心长地说。<br> 我赶紧学着我的爸爸变成厨师后的样子,用做冰棍的模子接住我妈的泪水然后放进冰箱里冻成冰棍,做了个白眼,等冰棍冻成形后边咬冰棍边呼出一口白气:“你不想帮我一起演就算了,我知道您是档期排太满冲突了,您一直在演《红楼梦》嘛。”<br> 直到我的爸爸愈演愈烈,我妈实在无法再配合他把《红楼梦》演下去,于是终于在一个夏日的午后化龙乘风而去,留下我站在我家门前扶着那个象征我家荣誉的老虎头,独自望着天空中的几条浮云苍狗发呆,想着我以后自己一条狗要到哪里去找骨头吃……<br> 电光火石闪烁,一片乌云呈青龙状蜿蜒而流,几只聒噪的乌鸦啼叫着一场骤降的雷阵雨,唯余院子里一株孤零零的小树迎风独舞……<br> 雨过天晴只在阳光乍现的一瞬,枝头的翠鸟和嫩绿的柳枝一起青翠欲滴,而龙姑则指着那条青龙,要我穿越雷电交加和我的故事。<br> ~ ~ ~<br> ~ ~ ~ ~ “我妈化龙”<br> ~ ~ <br> 拉磨厂建在山冈上,那是我的爸爸上班的地方,我的爸爸每天早晨去上班时都要爬上高高的山冈。在被踢下山冈之前,我的爸爸还一直是头善良又老实地毛驴,虽然偶尔有点倔脾气,但一直都是勤勤恳恳、任劳任怨。每天早上我妈一学公鸡打鸣他就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两只耳朵耷拉着晃了几下,同时用前蹄揉着惺忪的睡眼埋怨道:“现在城里禁止养鸡!”<br> 说实话其实这不能怪我妈,责任完全在我的爸爸自己:我的爸爸是个伟大的音乐家,他总是喜欢在晚上睡觉时用鼻子做噪音音乐,并且他习惯恻卧着做,而我妈喜欢两手交叉仰面朝天躺着欣赏(我妈爱美,说这叫素面朝天,是自然美)。就这样我的爸爸的鼻子总是直接对着我妈的耳朵,于是我妈的耳朵久而久之就进化成了个喇叭状的录音器,将我的爸爸做的音乐全部录了进去后留待第二天早晨醒来时从嘴里播放出来。本来粗厚滞重地噪音经过我妈纤细地身体循环压缩后就变成尖利地鸡鸣了。<br> 我妈打着鸡鸣叫我们起床后就开始为我们做早饭。她先深吸一口气努力憋住,闭紧嘴,蜷曲着身子,双拳紧握后使劲将气往下压,真气在通过丹田时肚子微鼓了下,然后屁股稍稍往后一撅——“扑”“扑”“扑”放出三个屁来,我妈赶紧转身用碗盖住,把碗放进高压锅里蒸二十分钟,三个鸡蛋就蒸好了;接着再拿出一个铝制大盆子,站在盆子前使劲的揉眼睛,一粒粒的眼屎就如珍珠玛瑙般大珠小珠落玉盆,其声清脆悦耳,响遏流云,再掺水用筷子搅匀,绿豆粥也做好了。我妈每天都要做好了早饭才去洗漱,很是辛苦。每当我们一家三口聚在桌旁吃早餐时,我就觉得这是最幸福的时刻,虽穷但其乐融融。我妈总是会为我仔细地剥鸡蛋并不留一点壳在上面,生怕会噎到我似地递到我面前:“吃吧吃吧,快吃吧,我的孩子。”<br> 这种安定的生活一直持续到我的爸爸那个拉磨厂按照上面的指示改成了股份有限公司完成了现代化改革为止。上面的指示一般都很严肃,属于金科玉律,没人敢不响应。比如上面说:“要做合作社。”于是大伙各自捐点垃圾之类的东西就搞起了合作社;上面说:“要改成公有制。”于是就没有谁敢再用母有制。<br> 改成股份有限制后拉磨公司不再需要像我的爸爸这样拉了多年磨的老驴了,而是引进了一批永动机一样的电动骡子。这些电动骡子不需要吃草料,不需喝水,浑身有用不完的力气,一天24小时就是拉着磨棒围着那石头磨做圆周运动一直到铁皮报废了才会停下来。我的爸爸说它们好象是输入了电脑芯片和一个固定程序后就可以永远运转下去,比如程序设计成来回运麦子,铁皮骡子就会驮着麦子埋着头不顾一切地来回走,任谁都拦不住。我妈告诉我这是最新科技——人工智能的永动机,人工只能被人工智能淘汰,所以我应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争取早日学得和这种骡子一样按照规定程序呆做事。<br> 我问我的爸爸难道你都没有抗议一下吗?你在拉磨厂做了那么多年,他们就这样像踢路边一块会让他们踩着摔倒的西瓜皮似地一脚把你踢开。我的爸爸说他抗议了不过他们用叶圣陶爷爷的话回答的:<br> “嗤!”先生冷笑着,“你们不粜,人家就饿死了么?各处地方多的是洋米洋面;头几批还没有吃完,外洋大轮船又有几批运来了。”<br> 因为这是我们小学课本上《多收了三五斗》的话,我们老师曾经教导说选入了课本的都是经过了严格审查,绝对是正确无误的,所以我也没话好反对了。<br> 被踢下山冈踢回家后,我的爸爸没了组织这棵参天大树的依靠,就只能像个孤魂野鬼一样,飘飘无所依,不过一身影。在家中每天无所事事,终日睡得昏天黑地,只能靠上网、看电视、打麻将来计算时间。他的作息时间是个六方积木,六个面分别是:<br> A.上午上网、下午打牌、晚上看电视;<br> B.上午上网、下午看电视、晚上打牌;<br> C.上午打牌、下午上网、晚上看电视;<br> D.上午打牌、下午看电视、晚上上网;<br> E.上午看电视、下午上网、晚上打牌;<br> F.上午看电视、下午打牌、晚上上网;<br> 我的爸爸就像个小孩子似地靠掷股子的方法来决定今天做什么。这六种方式不能混用,否则就分辨不出白天与黑夜。我妈对此也是没一点办法,只能更加努力工作来维持这个家。她开始整日操劳,日渐消瘦。我妈消掉了皮肉,消经脉,消掉了经脉开始消骨头,最后每天回家时就剩下一摊酥软地骨髓。<br> ( | )<br> )|( “我妈消掉的皮肉经脉和骨头”<br> ( | )<br> 现在我要讲我的爸爸是受了什么刺激决定学东方不败变性一样变形的了。这个事件是造成我的爸爸脱离家族的直接导火索。每次我看到导火索这个词总是会想到蛇的尾巴,细细地、长长地……我小时学历史地时候常常记着什么事件是哪条蛇的尾巴,好顺着这条尾巴抓住整条蛇。比如斯大林割肋反击是第二次世界打颤转机这条蛇的尾巴,诸如此类。也因此我年轻时被称为拿蛇少年,现在我已经在这个世界上抓了不知道多少条蛇,和美杜萨的头发一样多,现在的我已经是经验老到的捕蛇专业户了。<br> 这事还得从“我叔叔”说起,需要说明的是“我叔叔”两边耳朵上要种两棵豆芽。因为我妈是个孤儿,从小父母双亡在孤儿院长大,并没有任何亲戚。<br> “我叔叔”是这样来我家认亲戚的。那天是傍晚,一个委琐地中年男人在我家门前左右徘徊,偷偷摸摸地观望,就是不敲们进来,和日落的金辉显得很不协调。我妈劳累了一天,收拾好自己那一摊疲软地骨髓回到家,正欲开门,就撞见了他。<br> “你是哪位,站在我家门口做什么?”<br> “我是海子,属鼠。”<br> “你是孩子叔叔?”<br> “对啊。”<br> “我怎么不知道这么个叔叔?”<br> “你看现在不知道了嘛,我就是属鼠。”<br> “可我没有弟弟啊!而且你也不是警察……”<br> “你要搞清楚,无论你有没有弟弟或者我是否是警察,我都是属鼠。”<br> “那这样,你先进来吧,反正进门都是客。”<br> “对,对,对,一回生,二回熟嘛。”<br> 就这样“我叔叔”进了我家。那天我的爸爸刚好掷股子掷到D面,下午是看电视,因此“我叔叔”一进家门就与我的爸爸打了个照面:<br> “你是……?”<br> “我是海子,属鼠。上次我们在狗子家还一起喝酒来着。”<br> “哦,狗子还好吗?”我的爸爸努力地回想狗子是哪位。<br> “嗨!甭提了,那小子发达了,和虎子一起搞了个出售A片光碟的公司,现在开了多家分公司,本部已经移到日本去了,你知道,那里货源充足,市场环境也宽松些。”<br> “哦,虎子是……”我的爸爸觉得自己掉动物园里迷路了。<br> “虎父无犬子的虎子呀!你看你什么记性,上次你还借给了他200块钱,现在他发达了要连本带利一起找他要,而且别要人民币,要日圆,那可是外汇呀!不要担心碍着面子,我们与人打交道就是要豪爽是吧。”<br> “聊得欢啊!”我妈上菜时见我的爸爸与“我叔叔”聊得这么熟心里明白了:“原来是他的朋友。”<br> “是啊,联络感情呢。”我的爸爸嘴上边答应着心里边暗自思忖:“反正是她的弟弟,是亲戚不是外人。”</P>
< > 就这样“我叔叔”进了我家认了亲戚。<br> “我叔叔”不仅属鼠,长得也是贼眉鼠眼、獐头鼠目。那天吃饭时,我直接夹了点菜端着饭回自己房里吃去了——他一身脏死了,明明就是刚从下水道里爬进我家的,看着我家人与一只硕大地老鼠在光亮明净地餐桌上一起进餐,我真是厌恶极了。我吃完后把碗一放,瞥了“我叔叔”一眼,只见他用两只爪子抹了抹嘴旁的几根鼠须,根根油亮;眼瞅着对面那一碗没吃完的花生米,放射出垂涎三尺地贪婪之光,又伸手抓了一把放进口袋里,在缩回手时由于抓得太多太满结果掉出了一两粒,落在亮可鉴人地餐桌上,发出饱满、通透而清亮地打嗝声:<br> “吱——吱——吱。”<br> (妈)“多吃点,吃饱啊。”<br> “吱——吱——吱。”<br> (爸)“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br> “吱——吱——吱。”<br> (我)“住哪儿?” <br> “吱——吱——吱。”<br> (众人齐声)“……” <br> “吱——吱——吱。”<br> 吃完饭后,我妈去厨房里洗碗,我回房间,我的爸爸则与“我叔叔”在客厅里继续做深入研究。“我叔叔”向我的爸爸敞开心扉,吐露心声说自己曾经是个诗人,为了写好诗追求灵感学垮掉的一代那些诗人吸毒,结果灵感没招到反而招来了毒瘾,垮掉的一代还没垮掉自己就先垮掉了。他对此也是懊悔不已。我的爸爸说没关系,男儿有泪不轻弹,男儿膝下有黄金,男儿当自强。“我叔叔”马上接茬说大哥你说得太好,太有教育意义太令人感动了,我准备学你做男人的典范,你看现在你有妻有房,什么都不缺,就借我个三万块钱买辆中巴做做生意吧。我的爸爸听了后大吃一惊,后背一凉,忙推说我们家也不富裕,拿不出三万块钱。“我叔叔”不紧不慢地说大哥你放心,我肯定不是白借,我会拿个东西做抵押的。我的爸爸问是什么。“我叔叔”变戏法似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条蛇来,是那种很好看的竹叶青,通体碧绿,两侧各有一条红白参半的纵纹似两袖薄纱,嘴里吐着猩红的蛇信子,发出媚惑异性地嘶嘶声。“我叔叔”把蛇放在地上,口中念叨着:“嘛咪嘛呀轰,做生意开工。”那蛇顿时化作一年轻美妇,扭着腰身款步向我的爸爸度来。“我叔叔”奸笑着说这个就当做抵押品,你看男人有个三妻四妾也是很平常之事。我的爸爸见了那美女蛇就被迷住了,神魂颠倒连话都有点说不清了:“这……这……这个……不太好吧……关键……怎么对你姐姐说呢?”“嗨!这还不容易,就说为了传宗接代,替你们儿子找了个童养媳呗。”“我叔叔”嘿嘿地笑了笑。<br> 于是我就多了个三万块钱的“姐姐”,名义上是我未来的老婆,实际上是我的爸爸的二姨太。为了公正对待,我决定在“我姐”的两边耳朵上也种上豆芽。<br> 两人在短短的一个星期后就变得如胶似漆,打得火热起来。甚至那段时间我们学校里在排《雷雨》,我找“我姐”去学校帮忙一起演下离开了我的爸爸身边,我的爸爸就大发雷霆,说我真把“我姐”当童养媳了,要和他抢。<br> “我姐”从此天天缠绕着我的爸爸,我的爸爸趁我妈白天去上班就与“我姐”缠绵床榻,结果由于过多损耗阳气搞得肾虚变成缠绵病榻。我妈看在眼里,心知肚明却心照不宣。<br> 就在我的爸爸缠绵病榻的第二天,不料我放学一回家,就发现家中所有钱财和首饰都被洗劫一空,墙上多了个碗口粗的蛇洞。“我姐”就是趁我的爸爸迷迷糊糊,席卷了我家的钱财首饰从那个洞里钻出去找她的主人“我叔叔”去了。<br> 难怪蛇鼠是一窝。<br> 我的爸爸从此卧床不起,直到龙姑到我家来教了他识读家谱,修炼百变身形。 <br> “<br> ”” “耳朵上种豆芽的亲戚”<br> “<br> 我的爸爸练成功后开始像捏橡皮泥一样地随意把自己的身体捏来捏去。我的爸爸睡觉时就把自己捏成了个猪,再也不做伟大的音乐家了;吃饭时一会捏成老虎,一会捏成狼,吃起饭来狼吞虎咽;吃饭前就捏成了条狼狗,饭一上来就恶狗扑食,屡屡咬到我妈端饭的手指头。<br> 不仅可以变成各种动物,我的爸爸还可以变成各种类型的人。<br> 下面就历数我的爸爸的七十二变中的几项。<br> 变变1:将军<br> 我的爸爸从小就有做将军的梦想,能够有支供他检阅的军队,但一直没有实现,只能天天守着电视机,靠看里面的战争片来慰藉一下自己失落的梦。现在他居然实现了自己的将军梦,当上了将军,不过检阅的是一支麻将军队。看穿绿军服的方头小兵排得整整齐齐走列队。用两只方形六面体眼睛,靠上面显示的眼珠子数来指挥。<br> 变变2:赌徒<br> 为了支付当将军的费用,我的爸爸欠了一屁股债,在外面签借条如同大明星签名一样地频繁。最后我的爸爸输得一分钱不剩,像只被剥光了衣服的鸡一样立在寒风中,颤抖着连一根毛也没得拔了。那些债主要债上门,我家没得钱还,于是他们就在我家里做法事。他们扮成道士模样,在电视机、电冰箱、微波炉、热水器、洗衣机上贴上借条,我家这些电器就像被贴了符咒一样,“呵—呵-咔-咔”变成了机器人跟着他们一起走了,就是我小时最喜欢看的那个动画片《变形金刚》,我至今还记得里面擎天柱的口头禅:“机器人变形,跟我走,一起去消灭威震天!”他们也是对着那些变形成机器人的家电振臂一呼:“机器人变形,跟我走,一起去消灭威震天!”我家的电器就都和他们一起去消灭威震天去了,空留下我家家徒四壁(我家的家电机器人走时还安慰我们说这是让我们留守正派机器人的大本营)。我的爸爸惧怕那些债主,因为债主都是些彪形大汉,肥头大耳,一个个俨然杀猪的。河南话里的债主就是宰猪,我们家族以前就是从河南迁徙到湖南的,还有一部分分支则到了海南。河、湖、海,这就是我们家族这条大鲤鱼跃龙门的三级跳。也因此我的爸爸只能任他们当猪宰。<br> 变变3:发明家<br> 少了大部分电器后我家剩余地东西由我的爸爸做了升级,全部变成多功能的了。没了电视机后我的爸爸无法计算一部分时间了,于是他索性把电脑也当电视机用,上网时接网线,看电视时接天线;便盆也变成两用的,面上覆一挡板,平时的食物就放置其上做电冰箱用,要大小便时就将挡板撤掉……;浴缸里蓄满了水,可以养鱼、养龟、洗菜,洗澡时就人鱼同戏,还可利用每次换水时当洗衣机来洗衣服:先放洗衣粉,再放衣服,用拖把捣几下,最后利用把浴缸阀门塞拧开时产生的涡旋进行漂洗,和洗衣机洗衣是一样的工作原理。<br> 变变4:开琐匠<br> 我的爸爸还迷恋上了做锁钥匙开锁。他太喜欢那种钥匙插进锁孔里,再顺势转动时发出清脆悦耳地“咔哒”声响,以及钥匙头在锁眼里转动受到轻微地摩擦阻力需要就着阻力用力时的那种感觉了。他觉得那简直是种音乐美的享受。我的爸爸学会了做锁钥匙的技巧后,首先就是为自己做了把万能钥匙。为了防止钥匙丢失,我的爸爸把钥匙套在了自己的阴茎上随身携带。只要遇见一个中意的女的就用万能钥匙打开她那道紧锁的门,然后登堂入室,抢掠财宝。从此我的爸爸就把打扮得花枝招展地门统统搬进了我们家,并当着我妈的面炫耀:你看这门多华丽,多高贵,多堂皇,多漂亮。<br> 变变5:首饰匠、饲养员、厨师<br> 我妈为此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我的爸爸却毫不为之动容,反而把我妈的浓鼻涕雕刻成一个玉戒指等风干剔透后拿去做赌本,稀鼻涕和泪水则倒进不同的模子里然后放进冰箱里冻成冰棍吃。这样还不算,我的爸爸不依不饶,要我妈继续哭:要把鼻子里的鼻涕哭完哭得鼻涕虫出来找水喝,好圈养起来,等长肥了以后做红烧肉吃(或者叫绿烧肉?);或者把眼里的泪水哭干哭出盐粒来,这样以后做菜时就不用买盐了。<br> 我妈从此更是愁眉苦脸,每天炒碗苦瓜倒在脸上。<br> - -<br> | “我妈炒的苦瓜”<br> -<br> 经过我的爸爸这么一闹腾,我们家变得乌烟瘴气。<br> 而当家支离破碎得不再像个家时,我妈还是尽力维持下去。我妈想尽了一切办法节省开支。把我们家东墙的砖头拆了去补西墙破损的地方。 <br> 不仅如此,我妈每天都套双棉袜,穿双密不透风的靴子,即使夏天也不例外。像古时妇女缠足一样把脚裹得严严实实地,生怕见人。我妈每天过着缠足妇的日子就是为了让自己的脚能够变成香港角的一只脚,因为香港角那地方最常见的土特产就是豆豉,我妈每天晚上洗脚时一把袜子脱掉,就能够带回一袋子的豆豉,这样就免去了买豆豉的钱。<br> 。<br> 。<br> 。 <br> 直到我的爸爸变得不再有人性,完全脱离了家族,我妈才去拜访了龙姑。<br> 龙姑住在深山,潜心研究中、西医理论,精通中国茅山术、五行乾坤术、南洋降头术,很多人都说她已经得道成仙了。我妈跋山涉水、穿林过径才抵达龙姑住的破屋。金姑的头发是金狮毛色,银姑的头发是白银色,龙姑的头发则是绿橄榄色;她手戴环佩,双耳各垂一耳坠,乱蓬蓬地爆炸头,像给人在演示宇宙的起源。<br> 我妈与龙姑隔着张桌子面对面坐着,问道:“您看他现在变成这样怎么办啊?”<br> 龙姑抚摩着面前的水晶球,口中念念有词:“ 南无阿弥陀佛天上地下人间一切牛鬼蛇神急急如律令。”水晶球里显现出我的爸爸正变成一只大白蚁在蛀蚀家里的木家具。<br> 我妈叹了口气;“您看还有救吗?”<br> 龙姑把手中的拂尘一扬:“天机不可泄露。”<br> 我妈哀求着:“您就为我指点一下迷津吧。如之何,如之何?”<br> 龙姑摆手道:“不可说,不可说。”<br> 我妈见问不出个头绪来,没有回旋的余地,转身走出了龙姑的破屋……<br> 。<br> 。<br> 。<br> 同一时刻,远隔千里之外的我刚刚午睡后从被子里钻出来,就见窗外一头青龙在翻转、腾越。遮住了大半边天。屋子里一片漆黑。<br> 我跑出了屋子来到院子里……<br> 。<br> 。<br> 。<br> 片片金光游若鱼磷,龙姑指着那在天边翻卷的朵朵羊毛,嘴唇蠕动,缓慢而清楚地吐出了几个字:<br> “那天上飘的不是白云,是青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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