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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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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32:12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FONT face=宋体>? </FONT>
<DIV align=center>梨古</DIV><BR><BR>??在以前,照村里伦俗,多子人家婚后分家建屋,若不出意外,定是盘聚而居,是以房族可按地方划分,不杂不乱。意外者也大抵是这样:兄弟不和、风水不好或者姓氏不同,兄弟不和聚居一处,不免要吵闹械斗,都是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妇人们大多喜欢吵骂,三天两头一次,男人们不会开口,见到他们时多是持械,打将起来,披红挂彩,甚是好看,只是不常有,在我进学前的童年,见过几次,老人们说打死过人,但我终是没亲见。因风水不好而搬迁的,我也没见过,听老人们说,大概在几十年前,同姓一系学武的房支,在一处住到绝种,去别的房支“捧人”继了香火后,搬开了原来的地方,到我出世时,那里已被人挖了个大坑,周围垒起土砖,顶上盖起遮雨的瓦梁,做成了一个粪池,离我家较远,很少光顾,到现在,也就没印象了。姓氏问题一直是我搞不明白的,原本村里只有冯姓,现在多了邓、尹、熊、叶、王几大姓,问爷爷,他只说都是那些“闩门棍”惹的,其实冯姓也有人去外村当“闩门棍”,虽能开枝散叶,但总无法庞盛,不知为何。<BR><BR>??我家这房是村里最大的一系,特别是近两三代,香火旺盛,人丁过百,也没发生过内扛,四世同堂,里外泰安,南方的建筑不比北方四合院,聚居方式杂乱,毫无规章,但只要提到官厅,村里无人不知是我家这房的。官厅原本是族里的祠堂,民国时期还有一份租粮,供其检修,废四旧时被人砸得稀八烂,经过解放,共和,终在风雨中倒塌,这是我出世前的事了,到我奔跑于村内街巷同人打仗时,官厅只剩下个祭台,约两米高,祭台上面是放祖宗牌位的地方,那时空空如也,逢年过节初一十五会有老人上香打爆竹,但已枯朽腐旧,像个将死的老人,而后我进学在外,某年暑假回来,看到它完全坍塌,历代的香灰积淤成沃土,促了不少野草肆虐,风景大煞。<BR><BR>??父亲婚后分家,住在官厅祭台的左边,右边是二叔,二叔隔壁是祖屋,爷爷和大爷爷各占一半,在我刚记事的时候,大爷爷是一个高瘦的老人,有铜黑的皮肤,光头,眼睛放射的光芒好像旧中国的矿工,说话时尾调拉得很长,“水路红,还不回家吃饭呀——”“水路红,夜了,快回家啊——”水路红是大爷爷最疼的孙子,跟我同辈的一个堂弟,小时候经常流鼻涕,在鼻孔下流出两道红印,常年不退,故得此小名。大爷爷后来死了,并非老死,是喝农药自尽的,听说之前还吊过颈,但没成功,死的那日我已记不得了,只知道族里的人可以盖着锅盖吃三天豆腐,于我们这帮小孩来说,因为有得吃,丧喜都是快乐的。大爷爷死后,官厅再也听不到有人拖长尾调叫名字了,这让我入黑摸回家时感到害怕。<BR><BR>??幸在那年秋天我进了学,就此不再入黑摸路回家,亦不能跟伙伴们游走各青砖砌成的祠堂,攀爬有退色琉璃大瓦遮盖的屋檐,更不能在夏日躲进祭台上睡觉,尽享阴凉,总之我得背起母亲缝制的书包,按时出入学校大门,即便暑假也不能玩,父亲将我反锁在家里,要我读书写字,“你这小杂种给我听好,家里活不用你干,你唯一的任务就是念书!”父亲常抓着藤条这样对我说,着实乏味。<BR><BR>??大爷爷有两个儿子,大的早早分家出去,在我刚进学时,最大的儿子已经有十七八岁,叫梨古,就住在我家隔壁,也是官厅的左边,中间隔了一条道,但两个房的窗户正对着,在我被反锁的暑假,他总在窗户那边笑我,“铁锤,去不去打鸟?”我爬上窗户,两手抓着木栏,问他说“你有枪吗”?他能立即拉出一把橘红色的气枪,很神气的拍一拍枪托,然后又拿出一只被他打死的麻雀,对我说“去不去”?我只好说我出不去,他这才哈哈大笑起来,说我笨,点一根火柴就可以将门烧开,可能是太想跟他去打鸟,也可能是对父亲用藤条抽我有些愤恨,我真的按照他的话,从楼上抱来松枝,点着火来烧那道加了锁的门。这事终是没有酿成大祸,门脚被烧了五六寸的样子,门面也被浓烟熏得乌黑,父亲用藤条将我狠揍一顿后说,“梨古叫你烧你就烧,他叫你去吃屎,那你也去了?他是二流子,你这杂种怎么好的不学,偏偏听他呢?”接着又一顿饱打,我捂着脸,抱着头,父亲就抽我的腿,那次我皮开肉绽,哭了几天后又见到梨古在对面窗户上哈哈大笑,“铁锤,去打鸟不?”“去你妈的!”我说。<BR><BR>??梨古拿着枪走出房子,来到我的窗前,将黑洞洞的枪口探进家里,对准我,“去谁妈的?你再说一遍,一枪崩了你”。房子太小,我左跑右躲,还是逃不开黑洞洞的枪口,最后自己窝在墙角哭了起来,梨古才将枪收走,哈哈大笑的消失在窗口的阳光中。接着第二天中午,又突兀地将头压在窗户上,压住阳光,“铁锤,去打鸟不?”我看了他一眼,不答,继续看书,他哈哈大笑起来,将手伸进房里,五指张开,放出一只雏鸟,咿咿呀呀的飞着,我丢了课本跑过去抓,却给他收走了,我这才看到鸟爪上有绳子,“哈哈,铁锤,去不去打鸟呀?去就给你。”<BR><BR>??我终是受不了诱惑的,何况是鸟,从烧开的门脚爬了出去,自烧门后那成了狗爬的地方。因为是堂亲戚,我叫梨古哥哥,他不干活,纵是芒降大暑也不干,天天拿着气枪出去打鸟,晚上到烟房打老鼠,子弹是家里的绿豆,从来不缺。只是父亲不准我跟他在一起,“你跟他?他不认亲不认戚,打父骂母,你跟着他就死都没地方埋”。父亲只要见我跟他一起,回家就用藤条抽我,抽了后总说这句话。如此轮复了三四次,就再也没跟梨古在一起了。<BR><BR>??其实月夜跟梨古出到烟房打老鼠还是很过瘾的,他有把自己用硫酸和废旧干电池做成的电筒,照起来非常亮,可以射到山头,将峰峦的样子映出来。将灯头用橡皮筋捆在额头上后,扛着气枪,叫上我,用小手电照路,月亮圆时不用,两人踏起月光钻进晒烟场,一路探寻过去。他耳朵极灵,稍有响动就能判断老鼠的位置,点着额头的大灯将老鼠照住,一枪搞定,枪还没收,便吩咐我去捡,我过去在老鼠的头上踩几下,确定它死了,才捡将起来,他走过来,抓起老鼠的尾巴掂一掂,微微的笑着说:“铁锤,这只够你吃一顿了。”<BR><BR>??那是十几年前的旧事了,如今的烟房逐日破败,像我小时候看见的祠堂。现在的秋收用上汽油机,速度飞快,割了禾两三个晴日,稻谷能全部晒干,谷物一干便打包上车,还没进仓,在打谷场当面点了钱,粮贩子们便收购走了。烟房里空空的,藏不了老鼠,令我十几年没尝过鼠肉,很是可惜。梨古炒老鼠肉也有一手,咸淡、配料、火候的掌控俱佳,只是那时我还小,光记着吃,没有跟他学两手,现如今,他人已不在村里,也没有人提起,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BR><BR>??以前他的声名,可不像现在这般死寂,曾一度鹊起,轰动全村。要算起来的话,该是我上初中时,父亲的执意让我进了一间较好的中学,在中国,好的东西总是远离村子的,学校也一样,是以那时期只能均月回家,况且我向来无听闲人杂事的惯习,父亲鞭策严厉,学校作业又重,故村中诸事,我是概为不知。有个礼拜,父母不在,家里只我和妹妹,闲聊起来,提到梨古。“梨古,你还记得吗”?我点头,说怎么了,“哈哈……梨古,哈哈,左一巴掌右一巴掌……哈哈,打谁你知道吗?”妹妹笑起来总是很痴狂,极平淡的事她都能笑谈半个上午,“打谁呀”?我追问道。“老鸡呀!他丈人老鸡,哈哈哈哈,当时我在场,提起他老丈人的衣领,脚都悬起来,左边一巴掌右一巴掌,你看,我学给你看,噼,这边一下,啪,那边又一下,哈哈,老鸡被他扇得猪头一样,哈哈……”,妹妹左手抓空气右手张开,凭空扇了起来,眼睛瞪得很大,扇一下笑一下,最后终于笑弯了腰。<BR><BR>??老鸡姓熊,因老而未知其字名,是村里最有名的枪手,他有把很长的鸟铳,在大跃进前,村子的后山是浓密的野林,野猪雉鸡狐狸常有出没,村里组织人去捕杀,他最能打雉鸡,故得了老鸡这个称呼,后来要大炼钢铁,砍了后山的树木,在无雉鸡可寻了,到我出世时,后山单留一片草坡,山顶是红沙,春天看过去,像个秃子。林没了,老鸡的枪却还在,每至农闲,都背着比他还高的鸟铳,跨着火药壶子,去到别的村打猫头鹰夜鸠,我曾和梨古去过一次,只不过很无聊,老鸡似乎有夜视的能力,在黑夜里砰的放一枪,即能有所得获,鸟铳枪声太大,又毫无奇趣可粘,故我又不去了。只是梨古,天天跟着老鸡,点头哈腰,村人传他看上了老鸡的大女儿井妹,果其然地于次年婚了,村子再无传言。<BR><BR>?? <BR><BR>??不想过了几年,却又打起了老丈人。“怎么会打起来呢”?我问妹妹说。“梨古谁不敢打?井妹还不一样被他打,以前就十七八时打父打母,你丈人算什么,还不一样这边一巴掌那边一巴掌闪,哈哈,哥,你要在场也会笑起来的,一手将老鸡抓起来,两只脚就在空中蹬,哈哈,左一巴掌,右一巴掌……”,于村里的事,我总是不解的,印象中梨古也没有这般恶坏,可又不解妹妹说的事实和她笑的因由。“我是问你因为什么事打起来的?”我说,“井妹骂他呀,要跟他闹离婚,躲在熊屋不出来,不给他做饭,也不带小孩,他当然去拿人了,老鸡不给,就打起来了”,妹妹停了笑声,一本正经的跟我解释说,完了又凭空的做起了梨古闪老鸡的动作,笑得气喘吁吁。<BR><BR>??村中夫妻打架的事总是隐秘的,不扬的,像这样大吵大闹,惊动乡里,定会成为话柄,传言说梨古跟井妹结婚是生米煮成熟饭的无奈之事,嫁给这个大吃懒做的二流子终是没有好结果。梨古那年暑假离了婚,一切又好像归到平静。赶上农忙,没人顾及闲话,我读初一,父亲不再用藤条抽我,偶能帮点农活,学着标绳插秧,累一点我就偷懒,从田里逃回家,那次为躲避田野的视线特地翻过红沙岭,从岭脚的马路上回家,终于看到了梨古的脸庞,他骑着自行车从我身边溜过,一对阴沉的眼睛,仿要吃人一般,不在是我记忆中哈哈大笑的模样,背也有点驼。离婚后他每日往镇子里跑,几个月后,又娶了一个媳妇回来,住在大爷爷留下的祖屋里,让爷爷难受。<BR><BR>??“我就再没本事,也不会娶个同姓的女人回来,怎么偏偏还要娶回我这里?”爷爷不与他当面说,喝醉酒总这样抱怨,“要按有衙门的时候的规矩,族里完全可以捆起来打!”爷爷最喜欢说的时间有两个,一是民国十七年,二是有衙门的时候,“我当时就说不能让官厅倒,倒了就没风水了,你看现在,什么架子都让他倒了!”我却觉不出官厅有什么架子,也不觉得梨古讨个远房同姓女人回来有什么不妥,只是奇怪为什么人才讨回来几个月,就生了小孩子。这又是问不得的事,遂由了它消去。<BR><BR>??官厅倒后房里传闻要凑钱重建,几次皆未成形,也就寥寥而过,依旧是一堆野草的风景。村里的祠堂却是不能倒塌,字辈最高的长者们联系几个在县城有点地位的人,定于年初二在祠堂团年,共商检修之事。那早有冬天的光景,我照例睡到吃早饭,饭碗还在手中,爷爷来家里搬台凳端碟盘,端碟盘走时被我拉住,说我没吃完饭,爷爷说去祠堂里,随便你吃,故以我扛着一张凳子,跟在爷爷后面走向去祠堂,准备去饱餐一顿。<BR><BR>??族里团年大抵是热闹的,箩筐大的铜锣,吵人的唢呐,色彩斑斓的狮头,会跳上跳下的猴面人,还有生锈的大刀,都是颇具珍贵的景致,却又有其中的萧落,大人们都不让自己的小孩摸打铜锣,一般是村里最被人看不起的人去扛它,跟着村子绕一圈,一边打一边叫“团年了”,最后大家争着赏他一碗酒,裂着脸肉说辛苦了辛苦了,样子很讽。座位也是很讲究的,依辈分排列,不得有乱,每房人都要献出一定的酒菜,列在桌面上,等长辈们进了门,拜了祖宗,其余男丁才进入,女孩们只有在门外看的份儿。<BR><BR>??我是喜欢猴面人的,他跳得灵活,会搔头滚地,动作很好笑,我们都说他是孙悟空。大蒲扇也不错,只是面具很大,而且永远都是一副弥勒般的笑,在狮头面前蹦跳着,狮头也很好看,爷爷说要在有衙门的时候,我们的狮头年初一就要出门,一路在外拜年,要到元宵才回来,我是不信的,吃什么住什么?爷爷说去到一个地方的祠堂,族里都会有安排食宿,还有赏钱,这样说来,我们的狮头还是远近闻名的。最奇怪的是耍大刀的,别人将爆仗扔到脚下,也炸不疼他,只是那大刀,钝得厉害,还有很多锈,配合耍弄时他鼓圆的眼睛,也很有笑头。<BR><BR>??族长站起来说祠堂安危系族里风水,号召大家募捐,重新检修,梨古站起来骂族长:说什么风水,打铜锣来就是要老子的钱,说完搬起台凳,准备走的时候还拿了两包族里发下的香烟,被耍大刀的闰路抓住,说你要走就自己走,不要拿族里的东西。大庭广众下这句让梨古下不了台,他说我姓冯,既然是族里的,只要姓冯的人便可以拿,两人为此大打出手,闰路学过武,梨古当然打不过,跑回家里,抓来一把鸟铳,找闰路算账,大年初二,在祠堂里放了一铳,闰路跑在神台后面,人是无碍,供品和神主都被打烂了,给他姓人闹了笑话,老人们也管不了,只得叹气,团年也不欢收场。<BR><BR>??妹妹对这事记得最清楚,在我读高中的一年暑假,家里停电,酷热难抵,我们跑上屋顶吹风,她就拿这事来讲,仍是边笑边将,手忙脚乱的比划,“闰路,他妈给我出来,一铳就打死你这个野种,哈哈……那个嘴呀,到处是口水,那个眼睛,瞪出眼珠呀,哈哈……”,她总能渲染人,由于我当时在场,她说一句我也跟着笑一下,好像当时一切都很无所谓,可想想也正没什么大不了的,后来祠堂也修了,只不过我不在场,不知道发生什么,妹妹说,修了祠堂族里修谱,那场更好笑。<BR><BR>??对每个姓氏来说,修谱都是大事,要是出了人的姓,修起来敲锣打鼓,净是爆仗纸碎,也能将三公里的路全部掩盖,按照规矩,是一个甲子才修谱一次。这样重大的活动,当然要在祠堂主持,修完后,在祠堂庆祝,每户人家去一个人,梨古不干,一家人盖了锅盖去吃,给人笑话,他说那好,我一个人来吃,从家里提了只塑料桶,将菜全倒下桶里,说你们用碗吃,我胃口大,用桶吃,族里照样没人拿他有办法,我已经不能想像那场景如何了,妹妹描述起来总是笑,问爷爷,他只摇头叹气,哎,官厅就出坏了他,什么架子都倒了,我去到山头几角的地方作客,别人都问我,是不是你们修谱的时候有人用桶吃饭啊,你叫我怎么答,一点面子都丢光了。<BR><BR>??许是他的缘故,官厅开始分散了,三叔结婚后将屋做到很远的地方,四叔也宁愿到菜园里做屋,五叔不用说,干脆不回家了,在外面打工,根本不回来。我家搬到清水塘边,现在的官厅,只是爷爷一个人据守,还有大爷,他老了,养了梨古这个二流子,一生都遮着脸做人,女儿叫他去汕头住,去了三天就跑回来,“那个地方,吃没吃,住也不好住,我耐得它三天零一早晨”?其实大家知道,他就是习惯不了,“我宁愿住回这土砖屋,那些高楼是后生住的,我住不了。”他笑着说。<BR><BR>??官厅的杂草日盛,大爷爷的祖屋塌了半边,风吹日晒下,土砖散成泥泞,爷爷就近,锄开棘草,种起菜来,为防鸡狗家禽,又在外围筑起矮墙,在墙上盖了竹篾,加盖泥土,铺了水衣,又变成了我所熟见的菜园,大爷爷喝农药自尽的那块地方,菜长得旺,却不见稗草,爷爷觉得蹊跷,可总也解不出其中道理,我想应该是大爷爷的功劳罢!<BR><BR>??我读完高中,去到城市打工时,梨古开始了他最风光的几年,我总是不喜道听途说的,妹妹终归是笑,她太爱笑,笑的时候总能讲出一个又一个的故事,有的甚至百讲不厌,外面打工着实过于无味,回来听妹妹说笑话,总有点尴尬,又不得不笑,纵是事关官厅,也不能抵住妹妹的一笑而过。<BR><BR>??“梨古,你还记得吗?哈哈……”妹妹总是这样开场。<BR><BR>??“跪在爸爸脚下!一进门就砰的一声……哈哈,那张嘴,闹祠堂的时候口水乱飞,跪着的时候像只鸭子……哈哈……”妹妹又学起了跪地的动作,还将嘴唇压成鸭子的嘴型。<BR><BR>??“他会下跪?”我很惊讶。<BR><BR>??“大婶死了,你不在家的时候!”妹妹停了笑声,淡淡的说。过了一会又笑起来,“嘴巴就像这样!哈哈……”<BR><BR>??“什么时候的事?”我问。<BR><BR>??“那么久了,谁还记得,他一早就来家里敲门,爸爸开门,他就砰的一声跪在地上,还流马尿呢?在打电话给汕头的姐姐时,扁着嘴说‘姐,现在就剩下我们两姐弟了!’然后就流马尿,哈哈……想起他在祠堂里端着铳,闰路,他妈给我出来,到那时候,还不是要流马尿,哈哈……笑死我了!”妹妹说着,笑得异常兴奋。<BR><BR>??“难道你不觉得他可怜吗?”我问。<BR><BR>??“他可怜?你傻了啊?六亲不认,到祠堂用桶抢饭,还可怜,终会天收他的时候,你看着好了。”妹妹说。<BR><BR>??“那他现在呢?”<BR><BR>??“现在在家呀?天天喝酒。还给别人家的小孩子喝。”<BR><BR>??“有这样的事?”<BR><BR>??“我亲眼看见的,龙生和虎生你知道吗?不是都讨了媳妇嘛,现在两兄弟的儿子都可以打酱油了,龙生养了双胞胎,虎生养了一个,天天被双胞胎欺负,梨古就给酒他喝,喝了去跟双胞胎打架,结果喝得晕晕的,还真能打倒双胞胎,哈哈!”<BR><BR>??“想不到他还有点扶弱锄强呀!”<BR><BR>??“这叫扶弱锄强?你真是傻了,他将龙生虎声的儿子当玩具玩而已。”<BR><BR>??“那他要天天喝酒的话也没钱吧?”<BR><BR>??“借呀,天天去赌钱,买马,你没看到,只要他认得的人,一见面就说,是不是要写几块钱马?人人看到他都弯路走。”<BR><BR>??“十赌九输!他还能有钱喝酒?”<BR><BR>??“他是叫人去赌,拉人去买马,他自己跟老板是一伙的,老板的赌债都是叫他收的,你都不知道,人家在镇子上混得多厉害,有一天追赌债追到猪肉档上,将人抓起来,挂在肉钩子上,‘我看你往沟钻’?全镇的人都看着,出尽大风头。有了点钱,就天天去洗头,日子过得潇洒着呢。”<BR><BR>??我每年回家都能收到关于梨古的消息,自严打后就没有了,有的说他被枪毙了,但我想不至于,为债主收钱和聚赌这些罪状不至于置人于死地,毕竟他没有杀人防火。人的说拘留了他十五天后就南下打工了,到更大的城市去为非作歹,还有的人说他在监狱里跟到一个老板,下到深圳去发了财,不再回来,总之近两三年都没有了他的消息,跟许多十五六岁出去打工的女孩一样,变得杳无音信,也没有人提起,或者官厅的很多人都记得他,只是不愿再提。<BR><BR>??现在官厅荒杂已久,爷爷住在杂草丛里,准备守着祖屋西去,他经常对我说,铁锤,有本事要到外面买屋,不要再到村里。只是外面的屋,不是我能买得起的,终究要回到村里,现在修了水泥路,村人都一哄而上,挑近公路的地方建屋,我想这也是我唯一能选择的。<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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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32:12 |只看该作者
<>按照这个开头的意思来看,起码应该是个中篇的格局吧……</P>
<>语言我还是蛮喜欢的,但是有一些熟悉的“五四腔”,比方说“许是……”,“我终是受不了诱惑的……”,“大抵……”,等等,我以为按照你的文字水平,写类似的农村题材,已经无须向周树人他们致敬了。</P>
我看出来了,兄弟们个个身怀绝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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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32:12 |只看该作者
<>挺稳的,收尾部分不错,但似乎也是流程性的收尾方式。许多人说崇洋不好,我看媚古也并不好。这样的文章写成随笔顶好不过,而且这种随笔(是否真实毫不重要)也只是对记忆力的一种考验,也是锻炼某种语言的方式。说到语言,你警惕一下一个句式。</P>
<>我终是受不了诱惑的,</P>
<>村中夫妻打架的事总是隐秘的,</P>
<P>族里团年大抵是热闹的, <BR><BR>我是喜欢猴面人的, </P>
<P>……</P>
我三岁的时候,很忧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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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32:12 |只看该作者
<DIV class=quote><B>以下是引用<I>冯与蓝</I>在2006-1-12 22:16:17的发言:</B><BR>
<>按照这个开头的意思来看,起码应该是个中篇的格局吧……</P>
<>语言我还是蛮喜欢的,但是有一些熟悉的“五四腔”,比方说“许是……”,“我终是受不了诱惑的……”,“大抵……”,等等,我以为按照你的文字水平,写类似的农村题材,已经无须向周树人他们致敬了。</P></DIV>
<>其实是很做作的,最近我写的东西都有太重的针对性,赵松说我总有话想说,的确是这样,但洪洋也说了,新的一年,是靠行动,所以很多事,我选择了这样做作的方式说。。
<P>这篇的确差点成了中篇,但作为习作,我有不想过早的喷发,算是热身吧,本家看得仔细,谢谢了。。。呵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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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32:12 |只看该作者
<DIV class=quote><B>以下是引用<I>洪洋</I>在2006-1-12 22:16:50的发言:</B><BR>
<>挺稳的,收尾部分不错,但似乎也是流程性的收尾方式。许多人说崇洋不好,我看媚古也并不好。这样的文章写成随笔顶好不过,而且这种随笔(是否真实毫不重要)也只是对记忆力的一种考验,也是锻炼某种语言的方式。说到语言,你警惕一下一个句式。</P>
<>我终是受不了诱惑的,</P>
<>村中夫妻打架的事总是隐秘的,</P>
<P>族里团年大抵是热闹的, <BR><BR>我是喜欢猴面人的, </P>
<P>……</P></DIV>
<P>写起来就马大哈,呵呵,谢谢了,跟上次蓝指出的那个问题一样,列出来后才知道很严重。媚古纯属在黑蓝的意外,不过我还是挺喜欢这样的语言发誓,比欧化来得沉静,我到底还是喜欢静,但是能再锋利一点就好了,只是一直突破不了,是个问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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