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 2126|回复: 8

[原创]机井房里的疯子

1542 主题	18 好友	1万积分

略有小成

梦想家

Rank: 7 Rank: 7 Rank: 7

发消息

电梯直达

1^#

发表于 2007-8-4 13:30:47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他们约好了放学一起去机井房看疯子。
<

>机井房在一片长方形的庄稼地的中心，已经废弃多年了。门窗都被拆除，房顶上长着狗尾巴草。那片庄稼地里种着麦子的时候，他们很远就能看到；玉米长高了以后，机井房就隐藏起来了。从庄稼地穿过是上学的一条近路，但一个人的时候，特别是玉米长到一人高，他们就不敢单独走了。有一次，他们上学路过机井房，看到从里面走出一男一女。放学后，轮子从里面捡到一个群群玩过的那种气球。里面有些粘粘糊糊的东西，轮子在沟渠的水里冲了冲，然后吹得很大，一会儿，他放了气灌满了水，提起来，成了一个透明的水球，手一抖上下跳动。庄稼地里曾死过一个女学生，是被强奸后掐死的。那件命案发生在暑假前，从那以后，很长时间他们都要走那条十字交叉的，把庄稼地切割成方形的柏油路。开学后，新种上的麦子还没长出来，他们三五成群地走过那里，土地已经被翻耕过了，无法找到那个比他们高一级的女孩子被害的地点。
<

>又快放暑假了。机井房来了个疯子。他们还没有见过。听说，那个疯子是个流氓，见到女孩子就脱裤子，吓得她们再也不敢走那条近路了。
渐渐看到机井房的房顶后，他们放慢了脚步，安静下来，并做好随时逃跑的准备。但当他们小小心翼翼地走到房门前时，却没有看到那个疯子。房子里有一个用麦草堆成的床，床上有一个黑乎乎的铺盖卷。墙角有一个没有把的满是锈痕的搪瓷缸子。真的有疯子！他们立即离开了那里。
他不敢从那里走了，虽然他很想看看那个疯子什么样，但家长已经发出了警告。快考试了，父母经常骑车接送他上学放学。他们热衷的各种历险活动都减少了。
有一天，他午睡过了头，父母又不在家，他只好硬着头皮一个人走那条近路。玉米已经快成熟了，风吹过发出沙沙的响声。他小跑着一直到接近机井房才慢下来。他希望疯子在睡觉，那样他就可以悄悄地过去。
在跨过水渠时，他看到了那个疯子。他正在吃西瓜，嘴边红红的，像刚刚吃过死孩子。
小家伙，疯子裂开嘴笑起来，要迟到了吧，还不快跑。他这时才想起害怕，拼命地跑起来。课间时，他到二班找轮子，想告诉他疯子的事。没想到轮子却说，他们已经和疯子成了好朋友啦。等放学一起去机井房，那个疯子会讲很多打仗的故事。
 
你们谁见过大鱼？疯子问。
我见过这么长的，东明伸开两臂比划着说。
太小了，疯子说，世界上什么鱼最大？
鲸鱼。轮子说。
鲸鱼有多大？
我爸爸说有一栋楼一样大。小生说。
有一年，疯子说，他每次讲故事都是从提问题开始的。有一年，我陪李军长坐军舰从烟台到大连。船半道突然停下来，我们来甲板上，船长告诉我们，前面出现了一个小岛。以前，这里是没有小岛的。
我们来到船头，看到真有一个小岛，像是刚刚从海里长出来的，像座小山，上面有许多海藻、珊瑚都还没干。船长说可能是海里的大鱼在晒太阳，得等它晒够了才能过，不然，它发怒了会把船弄翻。
你们想想那鱼得有多大，疯子说完咂咂嘴，从水渠上站起来，说，你们该回家了。然后，一个人回到小房子里去了。
他们迷上疯子，每天放学都聚在机井房边的渠堰上，听他讲故事。放假后，他们也经常来。他们还从家里拿些吃的东西来。轮子还把他爷爷的半瓶地瓜干烧酒，拿来给疯子喝。结果被他爸爸一顿狠揍。
疯子渐渐胖了。他刚来的时候，瘦得骇人。他很高，光头，脸很长像个大西瓜，浓眉大眼，厚嘴唇，光脊梁，肋骨根根可数，穿着一个漆黑的大裤衩子，腿上几乎没有肉，最粗的地方是膝盖。他有一辆独轮车，每天推着出去拾破烂。然后换点吃的。
有一天，他们站在渠沿上尿尿，疯子也过来与他们在一起，掏出一根又黑以长的大家伙来。黄色的尿柱在流水中翻起一大片泡沫。
看谁尿得最远？疯子的尿越过对面的渠沿，在玉米地堰上冲击出一个窟窿。他们都比不过他。
明天，让小生和你比。轮子说。
对。他们都赞同。小生个子不见长，鸡巴却长得快，蹲在地上屙屎已经快触到地了。他尿尿又远又高。一泡尿能三次越过学校的围墙去。有一次，他从学校厕所的窗子尿出去，正好给路过的女音乐老师浇了一头。
 
第二天，小生喝足了水来到机井房与疯子比赛。两人站在渠沿上，裤衩蜕到脚脖子，他们发现两人鸡巴差不多大。小生的颜色浅，也没有毛。
开始，轮子喊。两人的尿像箭一样越过沟渠，冲击得玉米穗子倒伏下去。两人难分高下。过了一会儿，尿箭渐渐软下来。
并列第一。东明说。
这不算，我还有。疯子说着，开始用手揉搓自己的鸡巴，那黑家伙立即直起来，又长大了许多，像一根手杖。他的手在不停地来回滑动，脸上的表情既痛苦又快乐。突然，一道白线飞射出来。疯子嗷嗷地叫，吓得他们以为疯子真的疯了。
 
从那以后，疯子开始给他们讲黄色故事。他们似懂非懂却很愿意听。有一次，他问他们，你们见过B毛没有？
黑乎乎一撮毛。老虎说。
你们知不知道外国女人的B毛是什么颜色的？
他们都摇头，没说话，知道他又要讲故事。
有一次，我开车送军长去参加美国人举行的舞会。我坐在舞池边沙发上喝酒。过了一会儿，灯突然灭了。只有舞台上亮着灯，三个外国女人伴着音乐开始跳舞。她们转起来向陀螺一样快，裙子飘起来，真白，外国女人的屁股真白。B毛焦黄焦黄的。
那天，回家的路上，小生突然说，这家伙准是个国民党反动派。这很有可能。有一次，疯子给他们表演过打拳。听说，有一天晚上，有几个人想偷他的小车，被他打跑了。他们暑假中只要有时间就往他那里跑。除非有了更热闹的事。
有一天，蔬菜公司那条街上，来了一个女疯子。他们都跑去看热闹。虽然是夏天，女疯子却穿了好多层衣服。她仿佛是嫌拿着麻烦，都穿在身上，但穿着又太热，就一件件脱下来，拎在手里。一会儿全穿上，一会儿又全脱下来。脱下来的衣服都抓在手里，一件也丢不了。
可能是累了，女疯子最后脱光后，斜躺在蔬菜公司门口一堆垃圾上，把衣服压在身下，警惕地看着周围的一圈人。女疯子身上沾满了尘土，脸上又黑又脏，嘴边淌着口水，目光迷茫。小腹下的一撮毛也灰土土的。
轮子拣了个烂西红柿投过去，打在她的奶子上，她发怒了，嘴里呜呜地，眼睛射出凶光。吓得他们都往后退。大人们却都笑起来。
又来了一个疯子。东明说。他们看到，机井房里的疯子，推着他的独轮小车过来了。走到垃圾堆边，他嘿嘿笑着，躺在垃圾堆的另一边。女疯子警惕地看了他一会儿，也笑了。男疯子用手碰了碰女疯子的肩膀，她笑得更厉害了。周围人都在起哄。疯子找疯子真是天生的一对啊。
男疯子帮着女疯子穿上了一身衣服，其它的拿在手里。他把女疯子扶到车上，在人们的哄笑声中，推着她走了。
第二天，他们到机井房去看两个疯子。刚进玉米地不久，就听到了女疯子的笑声。他们看到女疯子光着身子站在渠沿上，同样光着身子的男疯子正帮她洗澡。强烈的阳光打在她的上，女疯子不停地笑，男疯子像哄小孩一样，给她洗冲，水顺着肩颈绕过胸脯流下来，在小腹汇合。女疯子光滑的肌肤闪闪发亮。女疯子突然把一盆水泼在男疯子的头上，笑着跳下渠沿，钻进了玉米地，玉米棵子摇晃起伏。男疯子笑着追她。在玉米地的另一边捉到了她。
他们看到男疯子的大黑家伙直了起来，消失在女疯子的屁股后。一会儿又出现了，一会儿又消失了。黑家伙变得发亮了。女疯子一直在咯咯地笑个不停。男疯子动作越来越快，突然吼叫起来。
自从有了女疯子之后，男疯子很少搭理他们了。两个疯子在玉米地边的表演，他们也看够了。他们开始迷上去河边捉青蛙。
 
有一天，他们光着身子在河边捉鱼时，晚来的老虎告诉他们，男疯子被女疯子的家人打了一顿，然后被革委会的人捉走了。我说过，他的确是国民党反动派，是从河泽跑出来的。
他们穿上衣服，向机井房跑去，果然没有人了。他的铺盖卷、缸子和小推车都被别人拿走了。他们在麦草堆下，找到了一张小照片。　　他穿着军装照的，大盖帽上有国民党徽。他那时很年轻，很英俊，很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