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努埃尔《我的最后一口气》中的大学时光及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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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1-30 09:22:13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一有些事情注定要载入史册的。比如，1917年，蔡元培先生走马上任接掌国立北京大学。1月13日，蔡先生发出第一号校长室通告“兹奉令派陈独秀为北京大学文科学长。”与此同时陈独秀也在箭杆胡同9号寓所成立新的《新青年》编辑部。其实，在1916年末，蔡元培就已慕名登门恳请陈独秀到意欲有所作为的北大，并说“把杂志带到学校来办好了”。同年，蔡先生邀请留洋海外的青年才俊胡适之到北大哲学系任教，自此，胡适一篇《文学改良刍议》，陈独秀一篇《文学革命论》将新文化运动催向新的高潮。老师们意气风发的时候，学生们也没闲着靠边站，1918年，新潮社成立，发起人有傅斯年、罗家伦、徐彦之等。稍后即创办综合性月刊《新潮》，得到校方及李大钊、陈独秀的大力支持。该刊宣传民主与科学，抨击传统伦理道德，提倡新文学，与《新青年》遥相呼应，有过之而无不及。在当时的北大文科生中，来自山东聊城的傅斯年，才华卓具，曾被传统派黄侃、刘师培等视为国学后继，但在胡适的感召下，傅斯年转向新文化，“五四”时带头火烧赵家楼的就是他。他后来回忆道： “六年的秋天，我和顾颉刚君住在同一宿舍同一号里，徐彦之君是我们的近邻。我们几个人每天必要闲谈的。有时说到北京大学的将来，我们抱很多的希望，觉得学生应该办几种杂志。因为学生必须有自动的生活，办有组织的事件，然后所学所想不至枉费了。”现在的学生还有这份心吗？“毕业即失业”的紧箍咒已压得大学生们日益现实，今天的报上还说，招聘会上最受欢迎的大学生的品格是：动手能力、团队精神云云，动手没错，但也得动动脑子。团队精神更是狗屁，俨然不知大学就是为了唤醒一个人的个性，独立自主的精神。（《〈新潮〉之回顾与前瞻》）傅先生接着说到：“我们想，我们都是北大的学生，学校或者可以帮我们成功。子俊就和文科学长陈独秀先生商量了一次。陈先生说：‘只要你们有办的决心，和长久支持的志愿，经济方面，可以由学校担负。’这是我们初料所不及的，就约集同人，商量组织法了。最先和罗志希、康白情两位研究办法，其后有十多位同学加入，对这事都很有兴味。胡适之先生做我们的顾问，我们很受他些指导。”现在的校方还能像那时的北大那样吗？为办《新潮》，特拨款2000元，差不多是一个教授的年薪了，可谓巨资，而李大钊先生则腾出图书馆一间房子为其作编辑部。于是，标举“(1)批评的精神；(2)科学的主义；(3)革新的文词”的《新潮》开办，每期印量都不少于万册，影响深远。曾任《新潮》主编的罗家伦先生回忆道：民国七年，孟真和我还有好几位同学抱着一股热忱，要为文学革命而奋斗。于是继《新青年》而起组织新潮社，编印《新潮》月刊，这是在这个时代中公开主张文学革命的第二个刊物。我们不但主张，而且实行彻底的以近代人的语言，来代表近代人的意思，所以全部用语体文而不登载文言文。我们主张文学主要的任务，是人生的表现与批评，应当着重从这个方面去使文学美化和深切化，所以我们力持要发扬人的文学，而对非人的与反人性的文学。我们主张学术思想的解放，打开已往传统的束缚，用科学的方法来整理国故。我们推广这种主张到传统的社会制度方面，而对固有的家族制度和社会习惯加以批评。我们甚至于主张当时最骇人听闻的妇女解放。(《逝者如斯集》)从这一年，新文化运动如火如荼的展开了，并在1919年的五四运动达到顶峰，接下来更是日益深化，一切都百废俱兴般的日新月异。以社团为例，除新潮社外，著名的有新民学会、少年中国学会、国民社、北京大学平民教育讲演团、觉悟社、马克思学说研究会等，如雨后春笋般锋起各地。到1925年，由当时美国“退还部分庚子赔款”而创办的留美预备学校（后改名清华学校）开始设立大学部，并创建研究院，其中国学研究院四大导师王国维、梁启超、陈寅恪、赵元任及讲师李济“中西兼容、文理渗透、古今贯通”，名闻天下。虽然正式更名为“国立清华大学”已是1928年，但从1925年起清华已是现代意义上的大学。二西班牙导演布努埃尔在自传《我的最后一口气》中，脉脉含情地叙述了他在马德里的大学时光，正好是1917年—1925年，这是自传的第七部分，题为“马德里（1917-1925）”。这位世纪老人生于1900年，在自传刚刚完成之后的1982年去世。多年以后，已近暮年的布努埃尔这样写道：我出生于1900年，刚好是20世纪的第一年。有时候回顾我这一生，感觉好像只是一刹那之间的事情而已，孩提时代发生过的许多事情，每次想起来总觉历历如昨，栩栩如生，我必须不断告诉自己并让自己相信，事实上这些事情已经发生了50年或60年之久了。不过，有时却又觉得我的生命实在已经够长了，孩提时代或年轻时代所做过的的一些事情，如今竟显得那么的遥不可及，好像与我不再有任何关联似的。其实，何止老人，就是年轻人这种感觉也常有，仿佛刚才的一幕曾在记忆里发生过的感觉，相信每个人都有吧，许多景象仿佛历历在目却又在水一方缥缈无迹可寻。“遥想公谨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年轻时的事情总是让人难忘，垂垂老矣的布努埃尔念及那些年，在马德里。动情地说：“想起以前在马德里的学生生活，那真是怎么写都写不完，每天的生活多姿多彩—聚会、聊天、做功课、散步、喝酒、逛窑子……”真他娘的让人心生向往啊。“我记得第一次去（马德里）时，被大都会的景象给震慑住了，觉得自己是个十足的乡下人。”送儿子去准备注册进学校的父亲，在布努埃尔眼中也是“一幅乡巴佬的样子，觉得和他走在一起很没面子”他“把两手插在口袋里，背对着他，假装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但是，这一切不影响布努埃尔在经过从农艺到工业工程到生物科学到哲学系的自由选择后（而他最初的打算其实是学音乐当作曲家），迅速融入到马德里的大学生活中去，这期间摩洛哥发生暴动，他还应召入伍当了一年兵，当然也不过是游玩睡觉、喝酒打牌，虽然后来见到以前的一位班长，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以前是个好军人！”除了热衷于转系之外，布努埃尔喜欢运动，那时候他每天早上习惯穿着短裤赤着脚在运动场跑步，并组织了学校有史以来第一支田径队伍。同时他爱好打拳，作为一个业余拳手参加了两次比赛，他说：“在两次比赛里，一次是对手始终不肯现身，我赢了；另一次是打到第五回合时失分太多，我输了。我只记得在那五回合的比赛里，我始终处于挨打的状态。”除此之外，他常常躺在地上让同学们在肚子上踏来踏去，把胃训练的无比坚强，还有就是乐此不疲的跟人比腕力，即使到进入中年以后也没改变。如果你觉得布努埃尔只是一个身体硬朗、肌肉结实的“大块头”那就大错特错了，虽然他自己也未想到有一天会成为电影导演，那时候，他喜欢诗，“梦想有一天能够成为诗人”，并写出了生平第一首诗，叫《交响乐》。在马德里他与许多诗人结交，不凡后来的名人，加菲雅、阿尔贝蒂、洛尔迦、柏格明、加菲亚斯、还有亲爱的达利那时也写诗，并出过诗集。这些当然都是他生活中的“狐朋狗友”，也占用了他大部分欢愉时光，其次，在马德里的好处还有很多：他见过国王阿风索八世，他激动地忘了“脱帽致敬”，尽管他给过往指了一回路；他跟着世界闻名的昆虫学家包利瓦教授一起研究，后来他能轻松辨认昆虫并说出其拉丁学名；在一家叫卡拉多的咖啡馆他遇见了诺贝尔医学奖得主卡雅尔，这位神经科医学家每天下午来这消磨时光；他津津有味的玩一种叫“朱勒利亚”的恶作剧游戏，并津津乐道着自己超凡的“催眠术”，所以，他认为：“电影本身即具有一种催眠的力量，我们只要观察一下观众们看完电影走出电影院时的样子就知道了。”当然，最好玩的还是与那些文艺青年的交往了。比如那个以诡异著称的诗人加菲雅，经常为一个形容词苦思两个礼拜，每次遇见他，布努埃尔都会问：“怎么，你的形容词想出来了没有？”他的诗写得很好，多年后，老布还记得一首《朝圣者》：地平线自他眼中升起/他带着指间细沙的声音。当然，他也记得阿尔贝蒂的一些诗句：夜色悬挂在/一棵树的死刑台上/弯着膝盖/在他的凉鞋亲吻并涂油。再就是大名鼎鼎的加西亚-洛尔迦了，这个晚老布两年住进大学宿舍区的家伙，之前就出了一本散文集。一次，终于忍不住别人议论纷纷的好奇心，老布问洛尔迦“他们说你是个同性恋者，是不是真的？”洛尔迦气得浑身发抖，在最终道歉之后他们才和好如初，老布当然更记得他的诗了，尤其是写给自己的一首：蓝色的天空/黄色的田野/蓝色的山岳/黄色的田野/空旷的平原上/一棵橄榄树正在晃动着/就那么一棵/橄榄树。三年之后，又搬进来一个叫“捷克来的画家”的小伙子，这是达利，一个很害羞，留长头发，说话声音又高又尖，一心一意想进艺术学院的家伙，当时他已经着装怪异不拘小节。在参加艺术学研考试时，进行到一半，他突然跳起来，喊道：“你们没资格审判我，我不考了！”虽然他父亲千里迢迢赶来道歉，艺术学院也没要他。那些年，在马德里。多么幸福的时光啊！虽然统统不属于我，但是，我向往一下的权利还是有的吧！如果大学真是那样一番自由的景象，这帮家伙中后来几乎个个都创造出不平凡的业绩，成为各方面大师级的人物，也就没什么奇怪的了。真是让人向往啊，1917-1925年的马德里，每个人好像都艺术家一样漫步在街头，争论在咖啡馆，欢愉在电影院和妓院。回过身来看，老北大也曾因“逛窑子”背了些骂名，不过自从1917年，蔡元培将西方教育思想融入北大，一切变得欣欣向荣，枝繁叶茂了，到1925年，清华也不甘落后，开设大学部与研究院，成为中国教育史上的“双子星座”。1917-1925，不管是旧时的北大清华，还是遥远的西班牙马德里的大学时光，怎么都如此动人心魄、引人遐思迩想呢！枪套--没有枪只有套 <a href="http://maian.sohoxiaobao.com/">http://maian.sohoxiaobao.com</a><a></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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