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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 兰彻·阿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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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2-12 14:53:26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聚会

三位大师。弥尔顿,保罗·策格尔,兰彻·阿斯,他们会参加今晚的聚会。

这个消息在人群中间炸开了——保罗!是我们熟知的那个保罗?是保罗·策格尔?他要参加我们的聚会?

是的。其中有一声回答很冷静。

他表情从容安详,好像透露出他跟保罗的熟悉度,好像他们常常碰面,好像他就是消息的源头,好像聚会是他的杰作,好像那三位大师都是他邀请来的,那样笃定。但我恍惚着确信,他是装相,跟我们一样,他只是听过保罗的大名,从没近距离接触,从画册、电视上看到听到他的影子。最多最多,他只能算最早知道这个消息,于是拿出来兜售,这样的人很常见,总摆出一副先知的样子,喜欢把沉着和微笑挂在嘴上。

保罗的名声太大了,他的作品,不论什么形式,总是一贯的怪诞,风格统一。

众所周知他的新作,通过许多途径都可以欣赏到。

作品被称之为《青苔》。其实用“被称之为”是不够准确的,因为从没有人念出过“青苔”,就连保罗自己也没有,这个名字只是出现在照片、报纸或者荧屏,以文字的形式呈现。即便在电视里,保罗向观众介绍这部作品时,也统统用“它”来指称,不允许任何人说出这个名字——它反射出时间的可能性…它应环境需要…它把跨度…它…

它不能单独存在,它的设计就是如此,它必须依附于某个其他作品。一幅画也好,一座雕像也好,或者是一本书,而且必须是别人的作品。

报纸上有它的照片,作品里,保罗亲自上阵,他在一副油画面前摆出了造型——手臂水平张开,大臂和小臂成九十度,掌心相对。

有一段视频里记录了它的完整过程——保罗从镜头外走向别人的作品,一位正在扫吉他的青年,保罗走到青年体侧的位置转身,朝天上看了看,微微调整身体的方向,很明显那是太阳的方向。接着,两只胳膊伸开,直直指向天,掌心相对,缓缓落到体前水平向前,保持掌心相对,再像是拉开风箱一样,掌心距离拉开,直至大小臂成九十度夹角,身体和大臂成一个平面,掌心仍相对。整个过程保持舒缓,在吉他的弦声里,保持了。保罗一动不动,竟然也能让观众感觉到环境的淡化,青年音乐家成了一座塑像,而弦曲是背景音乐。镜头里,保罗一动不动,胸口的阴影发生了变化。而当音乐家的手指动作停止,乐声渐隐,视频结束。

《青苔》引起轰动。一时间这个姿势成为流行动作,街头巷尾的小孩们都会,就连我,也尝试过,在幻灯机前面,我拉开手臂,让趋势图光影在胸口变化,想表现市场变化。

然而在桌子周围,这十几个人里,保罗的脸并没有出现,大家有点失望,有人指出——保罗的缺席,正是他新的试验作品。非常好的解释,或者是解读,其他人都没想到。而这似乎表明了艺术洞察力高低的解读,明显引起大家不同的反应。有人立刻释然,赞叹不已,这些人,可以猜测是装出来的,心里却一团雾水呢,对他们来说,这样一种艺术的解读比“他有事今天来不了了”的平庸借口可迷人多了,至于是真是假,并不重要。还有的人脸上浮着不信,从嘴角的一撇一捺表现无疑,而他们的怀疑有两种可能,要不,是他们怀疑主义的天性,对任何外在解释都抱自然否定。要不,他们察觉到所谓“试验作品”的矛盾之处,也就是说如果这是保罗的作品,那么反而说明保罗的退步,因为这种试验已经被别人用过。而保罗是从来不会退化到这种程度的。他们宁愿他是有事来不了。还有一些人茫然,你无法深入到他们思想当中,我就是这茫然者其中一个,他们已经假定这种解读成立,而试图进入保罗的灵魂。那么,这部缺席的作品究竟代表什么意义?动机是什么?是受到什么触发的灵感?是理性还是感性的?是谨慎还是癫狂的?我就这样在迷茫里,瞥见桌角那个无动于衷的人,在这群不同反应的人里面,多少有些奇怪。

这个无动于衷的男人,胡子拉碴、头发凌乱、面色发黄,一看就知道是个混蛋青年,他在抽烟。其他人都发现了他,其中几个冲他摇摇手,他低头在桌子上掐灭烟头,抬头的瞬间,额上的纹,大括号——他是…我没有大惊小怪,而是朝他轻轻地问,你是?…

他有些尴尬,很羞涩,笑了笑,默认了。

他是弥尔顿。我的天!所有人惊讶地忘了说话,可以理解大家的惊讶。因为所有人都以为弥尔顿现在必定是个糟老头子,谁想这么年轻。从他发表第一篇作品到现在多少年了?

十几年总是有的。有人计算。十八年,和保罗一样,那年,保罗十五岁,弥尔顿五十一岁。

当年他们的出现就轰动了,艺术双子星,报道很多。跟保罗的天才不同,对弥尔顿的评价多半是大器晚成。但是,那都是报章上形容的,没人见过弥尔顿。而事实摆在眼前,弥尔顿这么年轻,不过三十来岁,跟保罗差不多大,否定了当年的报道。不过在那些文字里,关于弥尔顿的表情描述——尖锐的大括号——这点到没错。我们没有阻止他点燃另一根烟卷。

现场沉默了一会儿,因为我们对弥尔顿的忽视,只顾着谈保罗,大家内心都有些歉意。这也不能怪大家,弥尔顿已经许久没有露面,他的作品间隔节奏不断延长,他上一部作品是什么时候的事? 甚至有这么一句——弥尔顿老矣,尚能笔否?

我想表达一些赞美,说——当年你的那部作品,给我印象非常深刻…

可是,只是开了个头,我忘了想说的作品是什么来着,那部,那部…糟糕,就像是从梦里醒了,十拿九稳地认为还记得刚刚的梦,可下了床一琢磨,竟然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有破碎的,教授、开会、田埂…我支支吾吾,拼凑不出完整意思,更不指望弥尔顿能猜到说是哪一部。从他眯着眼等待的样子就可以看得出。坐在他正对面的人帮了忙,他把身子伸到前面,说,里面有干将吧。

对,我豁然开朗,对,就是那部作品,给我印象非常深刻。

弥尔顿做了一个细微表情,把手里的烟卷朝隔壁一挥一扫。啊哈,那部,是的,我的处女作,《鱼与剑》。

对,就是它。

但是——弥尔顿把烟卷停在嘴边——大家都把名字叫错了,那个“鱼”字在这里不念鱼,而要念“皿”音,大家都错了。

可他自己明明也念“鱼”!弥尔顿式的妥协?他的妥协让我沮丧,我还能体味到那部作品的潮腥气,有血的味道,有深海里的幽暗,冲动的,自信的,撕烂一切幕布的尖锐,要让读者相信那是出于一位五十来岁的中年男子,很多人不信。在那里,弥尔顿没有妥协,如果他有十分力气,已经完全使出来,不保留一丁点儿,不像其他那些平庸的,自我包裹的中年人。然而,现在见到庐山真面目,才知道,那是年少的弥尔顿,是他浑身气血运行最旺盛的时候,精神的气血。那是怪不得,如果当初他愿意站出来,谈论自己这部作品,他会毫不顾忌地说《皿与剑》。然而,他现在已经到了这个年纪,妥协是只能闻到却看不见的霾,从他的眼儿口鼻进入他的身体,进入他的血管里。这么想着,我连讽刺他的力气都懒得用在嘴上或脸上,他的鱼与剑。

我苦思《鱼与剑》的线索,虽然那人说干将,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我以为得到了,然而稍等...还是一无所获,想不起来。

别人问他对保罗和兰彻·阿斯的看法,弥尔顿恢复了无动于衷,不再是不久前的表情,谈到自己处女作时,浮出的回忆的符号。他是讨厌这个话题的,显然。

可在场的人不识抬举,不解风情。弥尔顿像受审的囚犯,却是颇有耐力的狠角色。灯光撞在脸上,问句的根根钩形针,在他耳膜上绣出盾茧。词语在那儿被阻断,弹回到会场青色的空气,四下蔓延,弹回到发出者的嘴角挂住,或者像是根青菜叶一样牢牢沾在他们的门牙上,这些馋嘴的客人。他们徒劳地围在弥尔顿的影子周围,热闹倒热闹,可什么也得不到。除了他的作品,除了他自己,他什么都不想开口。

我离开聚会,记得家里有一本书,里面有他的那篇作品。

书架上只有两排书,我很顺手地找到一本用彩色画报包起来的小册子。就是这本,我想。

扉页介绍说——本书为弥尔顿和保罗·策格尔的双人集,两位天才均以作家身份进入艺术领域,继而各自发展,本书收集了两位艺术家早期作品,一老一少的相遇,旋转的时空。

除了这段文字,没有更多。

我剥掉画报,看看封面,但是封面被撕了。查查目录,封底,都没看到书名。也许根本就没有封面,因为这本书制作地有点像某类杂志,两边读,一边是弥尔顿的作品,旋转过来,另一边是保罗的作品,那边有同样的扉页。

弥尔顿这边的第一篇就是《鱼与剑》,没有任何注解说那个鱼字念皿。

这篇作品很短,确实有教授,有干将,但没有田埂,我快速扫了一眼,里面的词语像要跳出纸张,裂碎破、恶井、血穿…这些力量词频率很高。接下来的第二篇《上帝说》,讲一个影子和光线抗争的故事,谁胜谁负没有结果。第三篇《如果我们是平行的》,里面有田埂,看来是我记混了,这篇讲述在田埂上,各式各样足迹的告白,它们重叠、交错、相抵,向着不同的方向,凭借不同的欲望,延伸到未知。

随着这些书页掀过,关键词语自动跳出来做频率统计,从第一篇到第三篇,力量在减弱,飘忽浮出劲头。我准备翻到第四篇,却断了,那里有三页被撕掉,在缝里留下锯齿边。这好像是分界线,那边就是保罗的,倒着的文字。于是我翻过来,从保罗这边看起。

《归》,是保罗公开发表的第一部小说,文字注满了少年犯特有的天真任性和残忍,还有虚伪和狡狯,里面十五岁主人翁的浪荡生活,毫无疑问,就是保罗自身写照。接着第二篇是随笔集,或说文论集,《无题》,每篇用三个星号隔开,保罗用迥异于前面小说和诗的语言,更接近日常语言,俗气而理性,充满逻辑和思辨地谈及想象空间、可能性、语言、距离等等。翻到第三篇,一首小诗,只有两行,没有标题,在空白书页上,空空荡荡——

  惶恐白白步行在,逃走的
  过去式

翻过这页,从…第四篇,同样,这里又断了,那三页锯齿边。

我回到聚会现场,带着这本回旋的书。

——狗屁可能性,狗屁空间,幼稚!

这是弥尔顿在咆哮,他终于被撬开了,他在他的青烟里,大家看他没看我。

我插了一句,保罗的新作确实让人不太理解,太多的阐释可能,太多就是很少。

众人回头看我,奇怪的注视。我说的没错。弥尔顿的咆哮让我看到艺术家该有的气质,就应当是这个样子, 鱼与剑的刺入,艺术家难道不是撕掉面具,把妒忌、怨恨、落寞和悲伤都释放出来,才是真实么?我好像看到鱼与剑的弥尔顿。或许是因为《鱼与剑》的重新提起,让他重新…这样才对,就像街上那两个女人,撕来咬去——把你的大腿蹩开,给男人操…那么恶狠狠,那么原始,丝毫不掩饰。我真想就此朗读那篇作品,让潮腥再次泛起,让聚会的人回到十八年前,让弥尔顿回到十八年前,回到原始,回到各种可能性。我从这篇作品产生顿悟,发现,保罗的新作,《青苔》,并没有逃脱《鱼与剑》的可能性。但我不由自主地为《青苔》辩解。

我接着说,《青苔》的创作动机正在于此。

嘘,那个冒充先知的家伙把食指放在嘴唇中间,殊不知这是一个恶心的符号,庸俗而毫无趣味,一下子揭开他本来面目,阴郁的眼白,在青色里面变得死灰死灰,他发出那漫长的,跟小便前奏样的嘘声,让我不想再多看他一眼,也不想搭理。他却提醒我——你在说什么?又不是说保罗。

我眼睛看到的另一人也看着我,接过话茬,指责道——况且,你翻了一个大错。保罗已经说过,他的新作,不能直呼其名,不能单独进行评论。其唯一的评论时机是在评论另外一部作品的时候,最佳的评论方式是用作品的姿势做无声的评论。

冒充先知者的头在余光里点点,同时点头的还有不少。

发出指责声的邻座,长有一脸习惯性谨小慎微的表情,五官揉在一起,他靠近那人的耳边,他们显然熟得很,他以为小声问的一句是私密的。然而,他的问话还是被我听到。

他问——为什么这么说?

指责者的回答并非满足邻座一人,他大声地向大家解释,或者是背书一样——保罗说过,作品的独特性是永恒的伪命题,而这部作品,我不能说出他的名字,就是证明这个伪命题,因为作品的独特性正是在依附于别人的作品,依附的同时却丧失了独特性。它的名字永远不应当被提及,因为那并非是名字,是作品的灵魂,不可见。任何对它的评论也成为它的一部分,成为它的外饰。任何对它的评论,都必须依附于对他人作品的评论身体上,于是评论它的各种可能性,均可以通过拉开距离的姿势表现。这些都是保罗的原话。

这番言论让我觉着真是好笑,他的亦步亦趋,他的正儿八经,还有他把作者,艺术家的唯一阐释奉为圣旨的下面没了的做派,却忘了欣赏者的自由权力。

想必,他们是因为我刚刚的缺席,而把我当做一个信息不对等体,认为我在意识上低于他们,认为我是一个在他们圈子之外的毛汉,认为我是大言不惭,坏了规矩,认为我缺少必备的艺术欣赏能力却大放厥词。可是,他们别忘了,刚才可是我先认出你们的弥尔顿。如果不是我,你们怎么能听到“狗屁可能性”的真声音?而且他的指责不乏矛盾,只要容我脑筋转个弯,低头呼出一口气,好大的漏洞。

我问,那么你们刚刚在谈论什么?

他回答,我们正在评论弥尔顿的第四部作品,他的…

好极了,漏洞,把柄——那么请问,按照您刚才的理论,按照您刚才照搬的保罗大师的阐释,我是不是在你们评论别人的作品的时候,评论保罗新作的?《青苔》!

非得把这两个字重重地喷出,两次快感,一次用鼻子,一次用舌头,是对指责者的蔑视,我可不在乎它是不是灵魂,或是伪饰,是自由权力,是超越阐释。

果然,你们看吧,这位指责者可悲的处境,嗫嗫地四下寻找词句,可是你…就是不应该…青…是啊(他隔壁那个家伙提醒了一句),你怎么能在谈论弥尔顿作品的时候插播保罗的评论?显然是不尊重。

哈,轮到不尊重出场了,笑话。差点儿我要启动关于尊重艺术家或尊重艺术作品的辩论,但音刚冒了个头,就刹住,想起形而上的老毛病。

我丢开对指责者的蔑视,朝弥尔顿看去,插曲乱了主调,一时忘了刚刚要说的。哦,我当然承认在谈论第四部作品的时候,不应该再用第一部作品去烦作者,然而,那股刚刚生生被压制的,要朗读的冲动,相信那会把弥尔顿撬开,让他看到鱼与剑。我翻开书。

书页直接翻到三道锯齿,粗糙的分形,相似的外貌。我捧着书,向弥尔顿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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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2-19 14:41:28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happyscry 于 2013-12-19 14:42 编辑

M

角上比中间轻,金银草。他们谈。
美女,谈谈你的看法,美女,你...说你妈的逼格的看法。
一场经期礼拜会,长着嘴巴不唱,就听,能到。
红是经血,白是精液,黄是呕吐渣滓,隔夜的,透明的,吵闹的,是谁家的规矩?
猴魁跟蚯蚓学潜水,沉下去,越来越浅的浑。

把人消失在人里,把女人消失在男人里,减去性特征,脱光衣服才平等,如此晚餐,你看吧,男人们的眼睛,着火的色。
既然来了,别后悔。窝在被窝里是好,暖和的男人的胸,他跳他说,亲爱的。但愿有。
艺术家,虚伪艺术家,崇拜虚伪艺术家,现实崇拜虚伪艺术家,逃避现实崇拜虚伪艺术家。
错,离谱错。人群的笑能抹掉孤单的哭?
不吉利的数字,十三,破灭了必然,后悔了突然。

桌子结实,声音结实,声音煮不烂。椅子很软,他们的笑软,笑里裹了隆重的马屁。他们的屁股长针眼,嘴巴冒箴言。
叽里呱啦,咪咪嘛嘛,音波功有杀伤力,俗气杀人更无形,看不到皮外伤,心顿了,肝乱了,鸡巴松了,肠子断了,屎尿横飞,落在他们的裤裆里,大师也要拉屎吃饭,美女也要拉屎吃饭。他们呢,当饭吃。
没听说过的大师,炮子,猕猴桃,啊切。

在他们里面找个替代品,凑合随便抽签抖出一个。只要别是大师,今晚。
大师!擅长距离的大师,后退一步顶十步——女人,你是附属品,是补给品,是边角料,是落在地上不出声的软体,即便你是美。不需要。他丢三个字。
你不是你,你是自相矛盾,你是远交近攻,你是优柔寡断,女人。他说。
打开胸,女人打开优势,角上的势,烦恼增生乳腺,阴影把它消除。一百八十度的胸,他们的饥渴和嫉妒,跳动的弹球,青苔雕像,影子多完美。
影子来按摩。男子气概的手,纯黑的手,堕落的手。温柔地,很解风情,能解得开搭扣。搭扣,那手,向下,冰凉啊,继续...

五只黄腊肠,插上指甲,白带发黑。一个人抽烟的特权,大师。
大师,猕猴桃大师,你的肚子里是什么颜色?如果有一把刀,从你的肚脐眼到屁眼,哗啦,里面是青绿的?带籽儿的吗?满脑肥肠不是形容大师的,大师。
那双手挠破了,幻想止住幻想的脓包,他的脖子,他的愁眉苦脸,他的披头散发,忍住诱惑的基督。
另一只手在桌子底下,结结实实,痛痛快快,隔着坟墓里的裹尸布,打磨他的玩具。当着他十二位门徒的面,欢欣鼓舞。唯一的女徒,妓女玛利亚,唯一的圣母,处女玛利亚。M,同名不同姓,又是隐喻的游戏。她拒绝承认。
笑多谄媚,他接受,他是教主,他们是信徒。
他把自己当上帝,说要有光,没说要有影子。一直没有影子,直到堕落,呕吐出他的剑,劈开大陆中央的海,分开了影子,从此存在诞生。
他不会承认在场任何一位。你说爱情,他说灵魂,你说神话,他说现实,你说相信,他说没有。
买的没有卖得精,读的没有写的明。他说。

握住他的胆怯,敲打硬度,可怜的东西,冒充野兽的非野兽,暴露了,大师的真面目。
是危险分解了神经?还是犹豫,焦虑,劳累。可明明,他野兽着。假象,非野兽的大师。
快乐没了,花园没了,蛇和果子。他同情蛇,他是蛇,甜言蜜语,爱情披上形容词。女人的罪而非蛇的罪,人的罪而非上帝的罪,命运,糟糕。
爱情刺穿了他,大师的皮肉,精液和血。

敏,他的初恋,他的障眼法,他的妄想,他的不劳而获,他的M。
剑,他的鸡巴阴茎,自诩锋利的玩意儿,自大狂。自以为是,自封为铸剑的大师。杨过的玄铁,粗粗大大。鱼肠,细细短短。干将?冒充大头鬼,很能干的将军?
海是卵巢,一天到晚游泳的鱼,一路奔跑的精子。象征的小把戏啊,大师。鱼与剑,失败者的木偶剧啊,大师。

报复唱主调,忍耐断断续续凑成背景。小剧场,没有输赢的把戏。不谈黑白、善恶、高下、对错,取乐吧,只当演一场儿童木偶剧。
爱情从平淡开始,一分一分地挤出,浓稠浆糊,一边黏住另一边,是哪个黏住哪个?拉开的丝,牵扯了筋,满满一弓,分不开的质量,战争开始,你死或者她亡。

可能性,可能性。可能性交是骄傲的,可能性感是苦难的,可能性别是妥协的,可能性欲是弯曲的,可能性病是移情的,可能性爱是现在的,可能性学是一拐一瘸的,可能性格是惨遭不测的,可能性器是不堪一击的,可能性征是吃饱了撑的...可能性...
作品是灵魂,艺术家是肉体。名字是灵魂,作品是肉体。韵律是灵魂,名字是肉体。歌词是灵魂,韵律是肉体。欲望是灵魂,歌词是肉体。男人是灵魂,欲望是肉体。女人是灵魂,男人是肉体...各种可能。
上帝说,你们可真够胡闹的。这是他的第一句话。那么第二句话呢?要有女人!让女人制造男人,他设计的规则,他痛恨自己是个阴阳人。
他住在旋转空间,正过来倒过去,都一样,白天他当天使,晚上当地使。游戏很无聊,剧情枯燥,他早知道。自己跟自己玩儿,聊胜于无。
空间旋转了一百八十度,平静了,平行了。
他不甘心只被称作大师。围着信徒,他们心甘情愿地被玩弄,还说,太奇妙了。他们的屁股长在脸上,很开心。

上帝玩弄人类,作者玩弄读者,被爱玩弄爱。
什么都不干,干掉可能性。玩弄的被玩弄,哀愁命运。
逃避现实崇拜虚伪艺术家,约等于,逃避男人的女人,唯一可能性,失败。左边升华,右边坠落。哪个轻哪个重?灵魂和肉体,摆出个不等式。
周而复始,递归循环,程序设定。永永远远地不等。

叛变是信徒的后脑勺。一会儿把雕像捧上宝座,一会儿奉猕猴桃为偶像,他们受不了虚无。认出他的人是叛徒。两人暧昧的对角线,是淫荡和崇拜拉紧的弦,射出欲望抛开人伦闻起来很过瘾的爱。他巴不得去亲吻他。
背叛的人当凌迟处死,他是叛徒,所以...硬邦邦的三段论,丢在桌子上一定哐当当。
应当说,叛徒是英雄,内心强大而下体坚硬,看那, 他夹着书像狗夹着尾巴。

究竟是谁背叛了谁?这个充满了的词,俗套的冲突。
忘掉吧,而盯住它的背后,取向,欲望,距离,忘记,厌倦,时间,执念,落差,惯性,淡漠,活着,等候…
回家吧,放弃吧。注定一晚的空洞,这个黑洞,更黑的洞,幽深幽深,看不到头的洞。

重复是阐释的背,从古到今,从里到外,没什么花样。只有信徒以为有,看起来有听起来有,他们愿意被幻觉幻灭。
语言还没有发明之前的野蛮,阐释早于言语,人类被捏出来的那一吹,开始了。
从那以后,模仿的人、依附的人、背书的人、鸡奸的人,登台表演,争夺阐释,那雄伟的背。
要问上帝最害怕的是什么,属它。当初是为了找乐,故意犯的错误。一个残废的圆圈,他偷偷观察调整到欢乐频道,没料到,有人把它圆满。时间久了,他自己都忘了,自言自语,自我怀疑,是不是当初就是追求完美。他无休止的怀疑,在残缺和完美之间,真扫兴。
他们谈论的不同,也是谈论相同。平行而交叉,男人而女人,颠倒而直立。
说谎的人能言善辩,他的脑筋必须高速旋转,定位一点,划出完美的圆,完美。

最初上帝的椭圆,诱惑摆在中间,女人犯罪,男人逃亡,动作片。他看得高兴,好一出生离死别,凄惨哀怨,戏。
结局都是一样,快乐或悲伤,耸耸肩,就是那样,毫无意义。
争吵落下字幕,战争打响片尾曲,散场。
唾沫,口气,白眼,诅咒,在真空里传播,男人去了火星,女人留在金星,维纳斯,爱,什么都能阐释,隔着那么远,平等得没有歧义,时间消除了周期。
现在,比过去和未来更刻板。它是唯一,就是现在,变化的存在,区别于婉转的回忆,和玄妙测不准的幻影,那么,现在…

也许会有,书里跳出来个王子,骑一头野猪,抽臭屁派香烟,头戴一顶光盘,神仙下凡。路人问他去哪儿,他说去骨头路,那里的艺术聚会,那里他的公主被一群从没性过交的业余艺术家包围。对不起,要抓紧时间,否则,她会惨遭轮奸。路人,再见。

嘘,别说一句话,幻想遁走。电话铃声是个好借口,有事先走,虚假专用工具,信徒的没皮脸,腊肠在冬天太阳底下晒,冒油。外面冷,缩头缩脑。
错过第一个机会,就错过第二个,忍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忍耐,妥协,懦弱,纵容,怪不得别人,活该,自怨自艾,没用。人堆里也冷,更加。
走,站起来,走!
服务生的围裙,发春样地摆,扫过玻璃杯口,猴魁的舌头伸出去,要饱尝鲜美的吻,它溜走。他实在太年轻,太羞涩太稚嫩太不解风情。加水?要。水从一张嘴巴到另一张嘴巴,亲吻的渴望蒸发成汽,犹疑在漫腾,猴魁疯了癫狂,上蹿下跳,一点不矜持。如果没有王子,让他来拯救这场灾难也好,他只要轻轻说一声,打烊了。
然后,重新进入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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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2-25 16:46:13 |只看该作者
想问第二篇跟第一篇有什么关系么?为什么发在一个帖子里?
这么苟且的活着,你不觉得心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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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2-25 19:43:17 |只看该作者
还有个第三部分,正在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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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3-28 14:34:27 |只看该作者
过了好久,终于完成第三部分,完成。
——————

致Q,自弥尔顿

Q:
冒昧此信,实是折于Q君之风采,乃千百计得君邮址,连夜成篇。

前夜聚会,君之言夺人耳目,犹如清风送杨,拂面通畅,惟在座者十余人,俱人云亦云之辈,俗人多乌合,竟令君拂袖离去,喟然愧然,如此粗之鲁之,实在世风日下。然有幸识君,此行不枉。所以此信,君姑认之为惺惺者言。况乎,君离席前曾问,兰彻·阿斯何人?更激我自省,所以,君亦可当此信为示真者言。

自出生,我自认是快活人,无忧无虑,不事劳作不事创作,活着即忘却,忘过去忘未来忘年纪忘男女。我倒长而顺生,内嫩而外老,时间于我,是表盘逆行,是细沙上漏。他人之口是明镜,映我之影相矛盾——好人坏人,善人恶人,幸人厄人…模糊成对,难辨真相,舍我一混混沌沌快活人。以君察之,恐一言蔽之:无知者无愁。我以为那是非之词是镜中幻影,然其如影随形,自四面八方,对流抵消而冷热交替,妄想捕之而不得,妄想嗅探解析而无力,若视而不见,何异掩耳盗铃?我被困其中受其奴。其幻作师长,授是非辩善恶分好坏,又幻作良朋,相笑言倾心语。久之,如空气围墙,锁链蚕茧,虚名实利,是无所不在束缚之物。无知者我,无不信无抗力,自认与之相处融洽,自言自语谓之,不存在。

可毕竟裂了差池。许是气温异常或光线明暗,是盈亏潮汐或太阳黑子。束缚之物偶一松懈,我得以跳出俯察,察之我机器一般之灵肉,呜呼一机器,受螺丝杠杆,齿轮铰链,液压润滑油,及程序设定,按部就班,行之模式,其走惯性,无能为力。如此机器之我,忘年纪又如何,一日或十年,只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得幸于此,无知者我,生不信,欲对抗。即时起,我养成一习惯,喜夜间游走,步散街头,或思或想,或明或得,隐隐可遣散心中犹疑之烦恼。

此习惯,于前夜亦有一得,但不知是喜是忧。是夜,聚会散罢,众生四走,我独行至胡同口,望见内有一男一女,以为苟且事,待细察,原是男欲非礼女,而女不从。朗朗月色之下,大胆妄为之徒,行事如此卑劣,可见世风。然,我又如何惭叹世风?身为男儿,我羞惭是,缩于背阴而不敢前,任其妄为,只窥得男女动作,双腿如铅,半步不得。自问,勇气何在?正义何在?道德何在?我在背阴,进退不能,终窥得男不遂而下杀手,掐之女死,其人逃之夭夭。我出背阴,探息彼女,已无。更哀哉乎,此女是M,君曾记否?伊为聚会一员,独坐一隅不发一言,然其貌甚美,众生皆赞。君离席后,伊即离去,萍水道别竟阴阳相隔,惋之消殒。随后我报案,警员来询。虽我依稀辨男子形,未相告,虽我拾得其所遗之物,未递交。君可见,虽我犹疑,然宽厚仁爱之心犹在。

话回当年,散步以遣烦闷,不信之意若有若无,无处排解,我游走于各式道路。桥上落飘雪,柏油漆黑光,马赛克地砖,黄土捷泥径,逻辑鹅卵道,木板肋条桥。街路入公园,公园出湖边,湖边绕操场,操场登街路。空气如烟乌黑如铁,众生闲卧温室被褥,我自独行寒雪幽静,路灯光下,雪花自暗投明,东西不定,如逃脱地心引力,上下犹疑。枯树枝哑桠朝天,冰凉凋零冷根颤,行人步履惊顿时,叶落行人手指间。指尖枯叶夹在手套,是绝望之指尖,绝望之理想归本质,绝望之漫长不抵达,绝望之难捕无重力。脚印落错灰白雪层,齐整交替,隐在更远。沉默及行走,越沉而越迷,越默而越行,不见不闻,无触无觉。叹之,归去,归去兮。

那难以抵抗之力,立于游走之夜,堵之,闷之,烤之,俱体会,是痛楚是无望。如虫豸入耳,爬行繁衍,繁衍爬行,一寸寸咬噬肌肤灵肉。敌意附身,嚎叫而嘲讽,冲进我被褥,踢我出噩梦,悬我在镜框,我身贴我影,两眼对双目,焦灵审游魂。

一夜梦多,我钻出被褥,舍温暖潮湿,光腿光肩膀,任空气冰冷,身体瑟瑟而精神滚烫,如肉搏多时小憩。手掌抵眼窝,如开血色幕布,我瞧见适才潮湿搏斗之梦。水里,或许海里,一剑追一鱼,鱼瞎眼状逃之,疯摇其尾,鱼尾只余空空扇骨,逃至死胡同(怪哉,水底亦有死胡同)。眼窝幕布里,难辨是谁在瞧,是我或旁观者,是鱼或剑,或俱是。骨尾鱼无路可走,与剑对峙,剑笑其不自量力。搏斗几番,气势汹汹之剑反被鱼刺浑身是血,血色泛金属光,映照逃行路。那鱼不追赶,亦奄奄一息,喘息低语,皿皿皿。飘忽其声,听之又如印第安土著低吼之声,嚯嚯嚯。凭其声难形其字,只在此醒梦时,理智辨析,当为“皿”,因象形鱼刺。

此梦示警,搏斗胜负哪方?我不明就里,然,当即撕下白纸于日历,就铅笔,一气呵成,千字成文,词语洒落,载多余之力,能抑制挥拳之冲动,空砸冰冷气温,徒划潮湿宁静。词语是武器,在笔下排列成句,是刺可穿刺。是夜,我之处女作得成。后虽众生误读,然此文是我搏斗之证明,是我抗之束缚之浅尝。只是,词语文字之穿刺可几何?

兴奋之余疲乏,热量升至消退,难持续。虽执利器,却似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自认灭杀虫豸,实则只为暂时阉割,却令其生出适应免疫之力。久之,词语之力弱弱,不复抵抗。我再游走于夜,徒寻新力。幸而街路灯火,行人重重,或稍除丧气。数夜数游,我定行之佝偻,趔趔趄趄于人行之道,一枯瘦老头耳。

另一老头,行走于前,慢拖腿脚,我却总赶之不及,如永无抵达之终点,永无结束之时间。即景,一前一后两老头,街头比年岁。行走之际,一汽车窜之于尾,不闪车灯不鸣撤笛,毫无征兆。及人惊呼,车撞之前行老头,老头趴于马路牙子,不知死活,凶车逃走。围人谴声不绝,我亦在其中,如瞧自身匐地。忽而,老头活络手脚,继而加力起身,坐地恍惚,围人搀扶而起,老头揉揉屁股,神色淡然,止住七嘴八舌众人谴骂。

老头言,没关系,只是后腚,幸好!没事!因为信耶稣。

其人拖老腿,远走。而其后腚,其因果,如熊熊之火,烧灼我之后腚,我之双脚,我之肉身,我之魂灵。即时,不信之行走,生出相信。即时,难言所信,然内心平和。

鱼刺,利剑,对阵,愁绪皆抛,只为老头一词——因为。如命运之不可扭转,是世初之天然安排,简单规则,复杂运用,最高法律,变形万物,其运动其静止,其行其言。其言说几何?听之闻之,如梦中枕边轻语,不可捉摸又深入脑髓,如天启喃喃自语,越虔诚越洞察。灯光投下我之光影,前后摇曳,如存在之意义摇曳,然,其存而在之。

我跪坐于腿,虔诚观心,跪坐多久便虔诚多久。文字词语并未抛弃,理性之笔辅因果之笔,其描之绘之,游戏于光与影,无结局无胜负之游戏,如上帝说。

头影晃动于床单泛黄,黑白格子上跨两行字。我跪坐之久,全神贯注竟无留意,其时,双眼如炬,那两行潦草字迹,身形膨胀而浮肿,字体摇摇而欲坠,我垂头辨认,是两行诗句——惶恐白白步行在,逃走的/过去式。

笔迹陌生而字感熟悉,意透诀别。我百思不得其解,是谁,能于私有床单上留下诗句?是谁,是洞穿我之灵魂者?是谁,是忠言相告者?是谢是鄙?是喜是惧?去一可能复一可能,我惊觉。

翻箱倒柜寻蛛丝马迹,只言片语,字迹吻合,证据证明。

床头柜最里间,杂物最下边,我拾得二手稿,字迹相符。阅之,一忏悔录,一随笔录。无署名,虽非我之作品,可俱字俱词,无不熟悉。我跪坐,虔诚阅读,愈读而愈发心惊肉跳。

其忏悔录,作小说体,名《归》,如一面镜子,映照轮廓模糊之脸,年纪不详,身体不轻不重,魂魄若有若无。草阅开头,不由掩卷长叹,作者之忏悔如我之忏悔,其言真真。

其忏言道,日间,其人年轻,令人艳羡,其用动听语言为麻醉剂,艺术天分施于欺骗术。如某段,其邻座一双母女,观其跪乞,闻其自述不幸,在人生地不熟城中,被骗走钱财,欲乞车资饭筹若干。作者言,“我一看就知道她们俩是同行,她们在表演教科书式的悲伤,跟她们比,我是个学徒…眼泪的虚假程度,让我惶惶不安。”君不见,尚有诚意。

作者又言,“我想辩解,但没有人听我说话,于是,我只能自己跟自己说,用文字祷告。事情不应该那样发展,我是受害人,不是凶手,我是刽子手,但不是主谋,我只是尽自己的职责,而不是出于内心的欲望,真正的欲望。如果说有什么罪过,是因为软弱,因为无知,因为毫不怀疑地承担了职责。也许也有过不信,一闪而过,但我不敢多想,那简直就是背叛,是亵渎,多少人因此而受到惩罚,我不敢,我尽忠职守,力争做到如一台机器一样精确无误。无条件听命于冥冥中的程序。我也曾揣度,…”再有,如“究竟从什么时候起,是什么人,把这欲望强加在我头上?我已经不再单纯,被什么改变了,涂抹了,一锅粥的罪过,我反复念叨,不能责怪自己,不责怪自己。”

至此可见,忏言走味,成脱责之言,可惜。全文以“…有个声音仍然在悄悄嘀咕,你变成什么样当然不能怪你,但你忽略你变成的样子,就是你的罪过。你的罪过,不是行为,而是态度。被对手打败,不是你的罪过。你看不到对手,是罪过...”结束。

此结尾,终浮出虚弱自省,其做作文字惹我发笑,甚而联想其写作若干段落时苦脸作文,恐怕眼泪也入墨水瓶中(手稿里尚有皱花之迹)。想必作者年纪幼稚,学老人自省却无病吟呻。如其自言,“有限的年龄里,爬满罪痕。”,如其作文之态,“我跪在中午的太阳下暴晒,让体温上升,加重病态青光眼的穿透力,进入忏悔者的灵魂,像灵媒一样自动书写。”尚有自以为是之浮夸,“每个字都在减缓我的罪恶,我知道,当我写下最后三点,罪恶已经漂浮走远,我在那瞬间是纯净的。”其话语轻佻而幼稚,如读者静审,可见忏悔是假炫耀是真。

我丢之忏悔手稿一旁,读另一稿,是迷信文字迷宫之言。

此随笔录,篇篇俱短小。首篇“二次强奸”,似真实故事,大意如下。

作者拜望大哥,大哥被押在牢,大哥曾充其指路人,久未见而心敬敬,大哥做知足状。作者问,为何事?答曰,二次强奸。再问,何解?大哥乃述——其新识网女一枚,请晚餐,餐毕,女喧要归家,阻其送,其偏送,送至荒郊野外,路边阴沟,行强奸事。事毕,网女态度令其不悦,乃坠之于机井。未走远,归而看网女上爬,拉女出井,再行强奸,再坠井下。走之,不回。然,网女出井报警,终被捉。二次强奸,立罪名耳。其笑曰,哎哟,要是我再回去,还想强奸一次,但是两次够了。

半篇笔墨在此荒唐事,而余半篇,为作者感叹,于二次强奸之自然,谓荒谬逻辑之可能性,其言,“我急着离开,完成这一刻的捕捉,脚步,快些吧,另一个世界,另一个空间,文字。二次强奸,一把钥匙,一道光,凿开了它。”令人无语,难不成文章脱于道德逻辑乎?

其他篇章,作者愈发沉迷于妄言。其狂言八字诀,构句张节材意气象,其喜做苦思状,称躁动,捕捉,寻找,感觉,冥想,其称修炼自由联想,寻无可替代句子,寻魔方句子,辨逻辑种种,时间空间因果感官放射枚举…其妄称尝用二叉树,造落差巨大之语言瀑布,捕捉惊艳点如星星闪烁,于空间摆非线性之关系。其言习得进万物之魂,无论死物生物,以其眼光,无论病态变态,无论全然而偏颇,以其感觉迷宫,奏多重奏之情绪宣泄,或轻或重,自然延伸…欲凿开那幽光世界,想象空间...林林总总,尤可愤慨者,如“所有的词语保持了距离,相互吸引又相互排斥,追逐,鄙视,相信,冷漠,重组了又分开,充满可能性,却又毫无。我像上帝一样,看着一切发生。”

我越读愈心惊,愈肉跳,不说鄙视,只谓遗憾。作者身陷自我狂妄,弃之先前忏悔,此处,其干脆收起可怜相,披洋洋自得,大言不惭,如登临珠穆朗玛之峰顶般神气,发出异端邪说。此无诚意之作必失败,其自知,幸其末篇里尚有自知之明——“只是一开始感到新奇,震惊于自认为他人无法体验的新世界,然而,也许是欲望和虚荣过于强烈,那最初企图,找出一个词语,来形容这个世界,落空了,毫无着落,找不到一个词语,或是一个句子也好。我收起笔,挫败斩断了尝试。我想到大哥告诉我的,够了。”

火光摇曳,我未付手稿于一炬,惟惜之也!乃艺术家之同病相怜!是自认于完美之追求使然!故长叹,罢了,存在即合理。

手指于火苗刺痛,心中担忧之事终究浮出。虽我厌恶其稿,然,其忏悔其思考,于我脑中曾有。

我只得勉力面对,非他人至手稿于床头之柜,非他人在我私人床单行潦草之句…是我自己,是他我。其时,窗外泛白,跪坐之腿麻痹,我虔诚,我相信,却直面已被开启之事实——自我是弥尔顿,而他我是保罗。我们在平行世界,此天明之际,保罗愈行愈近。

白日及黑夜之世界,肉体共灵魂之世界,内与外之世界。于平行世界,喜怒哀乐相互映射、嘲讽、赞同、否定,那不可能的动宾组合,揪同一肉体里的对称灵魂。我们面面相觑,镜子里外,认清对方,认清自己,那道镜障把我们隔开。我喃喃自语,如果我们平行,当永不见面。平行无相交,自然规律,规律其乱,此怪象无言以解。惟俯首听天命,日间保罗夜弥尔顿。于此平行世界,我惟有虔诚待之,竭力参悟而记录,保罗则稍似不恭。我劝言,既我二人作品如齿轮咬合推进,各有作品三篇,为何不共谋第四?

保罗不拒,只沉默,彼时,我亦察觉,平行线已渐行渐远矣,伤感且决然。那决然自床单诗句始知,知其对文字之背叛。保罗曾言,崇拜欲望与行动二元,是最短路径。此与我文字态度十万八千里。二我,一以文字为上帝,为兄弟同谋。一以文字为奴隶,为废物死器。我谋作品第四,亦是重平重行之望。

本该不相与谋,然妥协者是我,惟不愿第四篇半途夭折。我构思,我设定,我命名,以一艺术家为主人翁,停留其33岁年纪,写自我搏斗之故事。许多夜,我终完成我之部分。其时,保罗则游荡四方,及我递交自稿,索其稿。不料其夺走,欲裂之烧之,我尽全力拼搏阻挠,其不理会我之愤怒,并妄称——表现可能性之工具,不当文字,故此文稿唯一命运,是毁灭。此系托词,无他,是妒忌之火,是黔驴技穷,是保罗于文字之无力,欲化我劳作为乌有。其振振有词,我几苦苦哀求,哀之求之,动晓情理。终了,其寻得一籍口,谓,我作品即他作品,毁我者即毁他,毁灭乃第四作品,毁灭即存在,其作品名,同其主人翁名,兰彻·阿斯,其意即毁灭。保罗再言,休想用文字形容此名。趁我愕然,稿投于火化灰烬。

保罗且笑且疯且糊涂,悖论复悖论,灰我心冷我意,不知其作何法,我竟存在弱弱,即便存在,于他亦不堪一击,此消彼长之势日盛。久之,我惟敢以梦眼观保罗行事,观其操纵一切,玩弄世人,压我如山,负重沆沆。十八载,我学封闭自我神经,作无我之梦,学无形之笔书写无影之纸作无字文章。十八载,我不见天日,惟感偷趁其盹时神游。

前夜趁其盹,暗自夜游聚会,与君识。然多年不出,听众生云云,感慨世风,众生竟以保罗宵小为大师,呜呼大师二字,沦为草纸,我弥尔顿宁不受。乃感君言异于众生,独在高楼云高识远。惟此信,揭之保罗真面目,祭之兰彻·阿斯第四毁作,以大白天下。

保罗欺我数十载,欺众生数十载,如恶瘤入脑。其召集聚会,其新作青苔,其缺席不见,皆为玩弄,视世人如草芥。但入其套,则闻其得意言言——又一新作是也。再着其道!

君乃知名批评家,君兄更主编于《瀑布》,俱位高名重,肩求真重任。君通读此信,已知保罗何人,兰彻·阿斯何人,不妨撰文,示保罗真,正兰彻·阿斯名。如需佐证,我有手稿千言,皆可公之于布,更有评论文章以供刊付。Q君或问,我既以仁爱之心于杀M之凶手,何故于保罗睚眦必报?无他,欺我太甚耳,不揭保罗不得翻身耳。虽我以仁爱待人,然若不能德服其人,其所遗之物终不见天日乎?不敢言之笃笃。故虽仁爱之心,若无得报亦淡泊。况乎,此举不为私欲,乃普世之真善美者,善莫大焉!

顺颂文祺,翘企示复。
弥尔顿

十一月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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