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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 残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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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18 23:47:04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我们公司有一个女孩,笑得时候鼻孔会放大,有好几次她来找我说话,我都注意到了这一点。在我的注视之下,她或许也感觉到了我的目光一直时不时来回从她的眼睛的位置飘忽到她的鼻孔的位置,于是她终于从嬉笑的态度变得严肃起来,为自己这一反射性的动作而感到了尴尬。
虽然她长得不怎么好看,但好在牙齿洁白整齐,双眼皮的眼睛十分灵动,如果当天化了妆,那么那双调皮的眼睛几乎能把整张脸的神采都集中地焕发出来。如果不是在这样焕发神采的同时,鼻孔会自动放大这一缺陷存在,那么几乎可以说,她笑起来是很好看,很让人舒服的。

在我的注视之下,她终于警觉起来,对于这一点,我是感到很抱歉的。或者更进一步的说,对于这样的因为我的存在,而让他人领受他们自己存在的缺陷,我都很抱歉,并且想要逃离。希望自己的行为或者表情,没有将之于他们存在的缺陷提示出来,一旦他们感受到了,那么对我也就产生了警觉和防备。就像眼前的女孩一样,消失了笑容,一本正经的把要说的话说完,然后摔了一下辫子,步履轻快的掉头走掉了。
她想必是感到了解脱,也就在对她转身离去时的一点伤感的品味之中,我似乎还想对她说:其实你鼻孔长大的样子也很可爱的。

说到这里,我只想表明一点,那就是我的人缘很差。差到所有人都只能从我的存在中感到恶意。或许剔除我那不断自省甚至悔罪的内心,我的目光是审视的,从看到别人的第一眼开始,就毫不留情的抓住了对方身上的缺点,那牙齿上或许残留的菜叶,鼻子上的黑头,略显秃头的脑袋,扁平的鼻子,掉三角的眼睛,臃肿的身材,平坦的乳房,粗糙的手指,下塌的肩膀,肥大的臀部,几乎只要看一眼,我和那个被看者就彼此对立了起来。
彼此都感到尴尬,想要快些逃离对方。
可如果我长得好看的话----是的,我觉得我的存在之所以能够唤起恶意的唯一根源就是我的丑陋----如果我面貌端正,眼神亲切,湛然有光的话,那种审视的目光或许就会被理解成另一种含义吧。比如,只是一个羞涩少年难以抬起的暧昧的目光?

如果说我就是这么来理解意识与物质谁是第一性,这个哲学基本问题话,想必读者当你看完了以上的坦白,也就不会感到太过于惊讶了吧。至少说,在人与人之间关系的理解和判定上,我就是依照着这样的思路开展下去的。这样的思路从头算起已有八年时光了----从初中毕业,进入了我们市最好的高中:SG中以后,我就是这样学着去融入人群之中。
另外,如果这两者有关联的话----那么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我开始手淫。


也许手淫在一开始,对于我来说,只是一种寻求刺激的方式,或者更准确的来说,是一种单纯的消耗通过高中繁重的课业中仅有的少量活动无法消耗的能量的方式,但是很快的,这种方式就开始转向了----它紧接着变成一种有意识的庆祝----有意识的存储能量,然后通过手淫这种方式一次性剧烈消耗的庆祝----性欲不再是自然而然的,而是经过培养,忍耐,然后一次冲向终点的狂欢仪式。但这样的方向又再一次很快的转化了。
当庆祝仪式变得越来越自主化,在整个培养,忍耐消耗的过程中,这个最终仪式的重要和紧迫性也就越发的凸现出来----我失去了节制----正常的能量运作无法维持一天两次的手淫耗费的时候,我开始压榨那些保存着的,用来维持基本的青春期少年风姿的能量----那些清澈的目光,光洁的额头,笔直的腰杆,更为抽象的说,还有和老师斗嘴的勇气,和迎面而来的其他青春期的男生对视的姿态,在女同学面前正常自信的微笑,种种本应该属于青春年华中的乐趣的所需的能量,我都用在了手淫之中。然而,失去了这些乐趣,对我来说,也不是一件容易接受的事情----如果我不是一开始就将手淫直接转化成一种自我否定的机制的话,那么从这些失去的乐趣之中,想必我一定是得到了太多趋向自我否定的力量。

我恨我自己。

而那个对我的目光感到不适的女孩,肯定也是感到了我对我自己的恨意,才赶快转移开与我对视的视线,将自己重重保护起来的吧。



但是我知道,我应该为自己的将来负责,为自己的自尊负责。
事实上,我也是这么疏导自己的。当别人的目光,因为自己的自恨,而逃避开去时,我并不首先反思这样的逃避的背后所有内含的转化过程,我把这样的逃避当成别人对我既成的态度接受下来,更为宽泛的说,是这个世界对我既成的态度----对我轻视的态度----我只有把这样的背离当成既成的事实,我才能更为轻松的反抗它,或者说,激发起用来反抗什么的恨意----对外的恨意。将自己对自己的自恨通过这种方式转变矛头的指向,同时给这样的转变套上一个‘为自尊负责’的帽子,只有这样,我踏在路上的脚步,才能稍稍获得一点稳定和信心。
这样的态度,在我看来,也不是我的首创,在我读到郁达夫《春风醉人的夜晚》,还有描写留学日本时的一些自传性的小说时,也在其中发现了这样的转化。只是他与我不同的是,他并不是通过他人的背离而将自我内心对手淫的抽象的恨意转嫁到外部世界,他只是说:“中国,请你强大起来吧。”
也许原话并不是这样的,但他的意思就是这个。
也许想到这里,我才建立起来的所谓的自尊也就同时被我自己全部‘解构’完毕了。解构之后还剩下些什么呢?虚无,当然,接着就是写作的冲动。如果虚无能够战胜这种冲动的话,那么仅剩的一点冲突的角力中唯一能产生的就是无名的伤感----伤感对我来说或许就是终点吧----
----至少,当我看到那转身离去的女孩背影时,正像前面说的,唯有伤感而已。可在那一刻,我却又想重新拾起与她的对话的可能----我想告诉她,其实你张开鼻孔嬉笑的样子,并不丑。



但是这样的对话我没有展开过。
那不是因为害羞,或者害怕将谈话引向一个更加难堪的境地。只是觉得在那个想要重新拾起对话契机的一瞬间,我已经将“重心”失去了。“重心”----我所指的是一种对生命的意义的认知----在虚无的帷幕的笼罩之下,我们到底该向谁发出祷告?----难道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她者’吗?



故事也许应该在这里结束----如果这还算是一个故事的话----如果我们还寄希望于看到这个‘故事’的主人公是如何在生活中继续走下去的,那么其实我们只要翻阅一下《约翰克里斯多夫》,几乎就可以照搬他的历程。而关于手淫这一故事的要害之中潜藏的权力的阴影,所有这个病态社会的生命意识强行施加的养生学内含----也许福柯的书本可以给予一些回答。回答之于主人公,那当然仍旧是十分微弱的。但回答之于书本本身,或者说之于小说,诗歌,获奖感言那都是十分得体,厚重甚至明悟的。
然而,这样的明悟对于作者来说,却仍是不够的。故事必须朝向一个相反地方向进行,因为在那些轻巧的明悟之下,过去的鬼魂一直不停的在要求复活。

那大概是在高一的时候吧。我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子,她冷漠而令人心动。
她为人并不热忱,即使是她的好朋友,她也会用冷漠的目光注视你,但那长长的睫毛,温柔的鬓角,洁白的额头,美丽的唇形----都在讲述一个与她作为局部的眼神的表情相反的情绪----肉体永远是成立的----也就是说即使当美的事物呈现为一种恶德的时候,直逼人视线的也不是恶,而是美。
也许我讲的过于夸张甚而离题了。
她大多数时候都沉默,孤独,但能够真诚关心别人,在最好的时候能够讲出一两个漂亮的冷笑话----当然讲完之后,她绝不先开始笑,她只是用漂亮的眼睛等着你----你笑了,再注意到她那眼神中作为绝对的美和相对的调皮夹杂时,你觉得她的美是一种给出了线索的理念----便更爱她了----爱,在这里是借用了一点法国意味----
----但我对于她的爱,从一开始就伴随着对自我的仇恨开始的。

我爱她,同时恨我自己。



是时候了,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想到给她写信的呢?
大概是高中毕业之后吧。
。。。。。。
任何现成的话语都不再适合将这篇小说引入它的宿命之中----我乏了----我将把自己作为某种残缺的存在。
如果当经历的种种磨难之后----我毕竟现在大学也早已毕业了----如果现在的我仍旧希望能再给她写信----可她对我过去信件的沉默毕竟已经暗示了她对我与之关系的决断,或者至少是无限的推迟----此时我仍旧将希望置于写信之上的话,所欲求的无非也是想重新拾起对话的可能----我在乞求,也是在谋杀----爱,在最低处。
如果我继续请求她的原谅----那些事先的原谅。那些并不是真的是一种真诚的歉意,而是自己展开对话的价码----只是通过她的谅解,我才能在自恨的前提之下,将爱置于头顶----爱,在最高处。
当然,如果有那么一种极其微小的可能性,因为造成伤害的同时也是我。
是我,也是
在双手握住阴茎,死亡向暴力敞开大门,洒在地上的精液,应该就是我融化的眼睛。



请你原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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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19 00:14:04 |只看该作者
喜欢这种兼顾哲学意味与诗意的表述。如果有个完整的故事就是一部作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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