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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秋裤套秋裤 于 2016-9-16 14:50 编辑
当我从睡眼惺忪的网吧出来时,阳光很是刺眼。恨不得眼睛一闭,床上一躺了事。
若有所失的感觉,我往家里走。住在城中村里的出租房,道路街巷难免小肚鸡肠。拐过一个巷角发现地上趴着双人床。好生奇怪,何苦孤零零地躺在马路上不可。罕见确是罕见,但却似曾相识,仿佛失散多年的兄妹。此床不新也不坏,感觉不像是被人弃置或是搬运中无意落下的;此路两边总是米粉杂货店或者发廊旅店,唯独没有家具出售。我不免几次回头看它。毕竟此地不属于双人床应有的场所,但的确硬生生地躺着张双人床,姑且只能完完全全的作为事实接受下来。
在口袋里掏钥匙,翻遍了也没有,莫不是遗落在网吧的座椅上了吧。实在麻烦,我已站在家门口边上。若是女友在家,敲门即可,可是心情糟糕,委实不想求助于女友,还要看上她的嘴脸,扯出一番不必要的交谈,交代为何一宿未归等等。但实在困得不行,暂且投降,硬撑着头皮敲门。许久不应,女友外出或是赌气不开也是常有的。看来必须亲自返回丢失的场所寻找钥匙,解决现在的困境不可了。
好歹钥匙并非显而易见唾手可得的财物,才使得在混乱的场所中保全自身。果不其然,取了钥匙,便迅速返身离开,唯恐网吧再吞去我新鲜生长出来的时间。
拐过巷角,那张大床仍是趴在那里,活像丢了主人忘了回路的狗,它并非横在路中间,干扰大家的日常生活,而只是呆在路边一侧,只占据了路人的视界里的一个角落,因此即使令人感到诧异但并不生气,仍是能被接受的。对于横冲直撞上天入地的商业招牌和商场音乐来说实在温柔得多。大家都是行色匆匆无暇顾及;车辆无多,通过绰绰有余,相较于搬动床铺而大费周张,小心路过即可。对于店主而言也无大碍,并非阻挡门面,况且此床吸引注意,减缓流通速度,反而使店铺增益不少。想必无聊的店主此时正陷于类似由于吹落的内衣所引起的想入非非中。说不定正有人买包烟来准备细看此床如何收场,不失为一种绝妙的体验。此地多多少少皆为非富裕的打工者,疲惫的上班族和吝啬的房东。全不是热心公益之众,自是谁爱管谁管只顾看热闹的了。
如此思来想去,困倦不翼而飞,急忙返回并非势在必行,况且此时女友恼人,不如再陪陪这孤独而温柔的双人床。若说此床是为我而存在也未尝不可。
便在此床附近的杂货店买了烟,付款时问了老板。
“怎么,你想要那床?”老板看了看我。
自己虽身着穷困潦倒,但何至于此。我笑了笑:“没有,没有。只是好奇。”
“一开门就见这玩意在马路上了。”老板并无愤怒的说。
好歹松了口气,此床并非个人愿望的臆想,确为实实在在的现实。我点燃了只烟在路旁细看。
此床半新不旧,各角棱均有磨损,颜色发暗,但总的来说仍四肢健全;虽说恰似见不得人的破损内裤,但多少还能凑合继续使用。木制双人床,一眼就知道是放在家里的,并非什么到处乱窜的野猫野狗。款式普通廉价,应是本地区居民所有的无疑。该床磨损程度与周围环境甚为吻合,占路宽的三分之一,不显突兀,如同河床里的石头,棱角、颜色长年累月经水流长,磨损成这般摸样。但你要说是它是被恰如其分地精心设计放置于此的也说得过去。
莫不是女友故意放置于此?
阳光透过散漫的烟发生微妙的作用,恍惚电影放映机似的。我看见青年在双人床上坐下躺下。坐着剥开鞋子和袜子,浓烈脚臭扑面而来;盘起双脚吃上热腾腾的泡面,电脑开着上网和聊天,看电影也看毛片,读《茶花女》,或许。青年男女在床单上翻滚和做爱,他们也抱在一起,睡觉或是躺着,看苍白无聊的天花板或是回味刚吞下的美梦,说些似真似假莫名其妙的话。
我猛地吸了一口。想起女友总会在网上直播我们的云雨,虽为反感也能接受下来。每当如此总展现出这样的画面:普通的电视机里,双人床上我们一丝不挂地做爱,观众们指手画脚,有的甚至把脑袋都伸了进来想要亲自上阵。女友倒解释说:非如此不能达到高潮。
你难道没有觉察我们已经置身于世界上最广阔的房间么?
房间太大,总感觉她不在此处。
我抽完最后一口烟。越觉得此床熟悉,但从未想过要细看自己的床,哪个家伙会仔细研究自己的床嘛。细节当然记不起来,自然无从判定那就是家里的床,况且还是普普通通的双人床。记忆里女友可是相当节省之人,对于唯独睡觉的床铺应当好好对待才是,断不会弃之于此。
家里的床莫名奇妙的出现在这样的场所?
“喂!喂!喂!那躺在地上的东西是谁的?”某个声音说道。
“躺在过道上的牙膏。”女导游笑着说。
那是我和女友为数不多的一次旅行,我们存了好久的钱。大巴上导游发现谁的牙膏躺在过道上,大家看了一眼都哈哈大笑起来。那可怜的家伙,确确实实被压榨得皮包骨似,像农民工似的疲惫地躺在过道上。
“别捡。”女友紧张而小声地说道。“别捡,丢脸。”
“那是我们的?”
“好像是吧,我确实带了这样一条牙膏,反正旅游几天不要浪费嘛。”
待她在包里找到它那同命相连的兄弟时。我和她都笑了。
此时的我也不由得干笑了几声。我摸出钥匙,将钥匙插入扭转,打开门。
开启灯。狭小的房间里已经洗劫一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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