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happyscry 于 2014-3-2 21:50 编辑
媒婆带来好消息,都家终于下了聘,她给我一只笔,引我签字。我签了,干干脆脆,就算有些隐隐地不满,也丢在一旁。我能想象得到,盖上红布头时的心跳,敲锣打鼓的喧闹,掀开后对了那双眼,羞羞赧赧。都家大院子里,老爷奶奶在堂前端坐,都少爷牵着手,红红绿绿的下人在下风,齐声叫一声,少奶奶。都家少爷的俊目,含情脉脉,华贵秋波…媒婆收了那张纸,打断了我。 ——别急呢,要迎你过门,还有一些事情要办,都家托我问问你,这第一条是,你跟其他人是否还有瓜葛,不干不净的情愫? 这话让我一惊,是不是都家怀疑上什么?可转念我又安心,媒婆问话语气不是刁难,倒是客客气气确认,不改她低眉顺眼的习惯,说着话的功夫,还瞟过来一眼儿媚。恐怕这也是都家的规矩,媒婆是照章办事的人。既然要过门,我自然要以诚相待,于是便回了。 ——跟二黑子有过一段,不知道这算不算瓜葛?算不算不干不净的情愫? 连续两个问句,就连我自己也始料不及,怎么就这么说出来,感觉到是带了气的。这气自然不是对媒婆而发,是都家的回信让我等了太久。他们大户人家,傲慢一些理所当然,可这么长时间也难免让人心灰意冷,更可恨的,是说好的回信时间,早就过了。而我跟二黑,算了算,确实是在那日子之后的事情。而且,自从跟他在一起,我以为那比跟都家大少爷更美更真哩。我也不担心被都家知道,也让都家看看,我可不是一个落寞深闺的怨女,就算过了门,也要知道我这脾气。所以,这句回问挑着衅呢,把媒婆的脸拉长了,她哼哼两声,收拾妥当,让我等信。看她那模样,我能猜得出,老大一副瞧不起的模样,那意思是,这么大户人家看上你,你还有别的想法,不知好歹的丫头。我可不担心都家摆出的嘴脸,傲慢无比,那是他家的一贯丑嘴脸。即便都家说,你这有瓜葛的,还是断了过门的念头。断就断了,我觉着自己倒也不太在乎呢,为了爱回了姻,又怎样。 家里,小姨来了,陪爸爸妈妈吃饭,他们还不知道这事儿,我打算等到都家订了过门日子再说。再说,还有万一呢,不说为妙。可小姨的嘴向来尖酸刻薄,看我夹了菜,也许是她先相中的那筷,就风言冷语,酸酸地丢过来。 ——你呀,老姑娘一个,还整天在这家里蹭吃蹭喝,早泼出去早祸害别人家去。 这话听着人来气,跟一把钳子似地,砰地把我压得牢牢的话盖子拔掉,楞不楞地违了刚刚定好的打算,也回了一句。 ——咱嘛,今个都家聘礼下了,过两天,好日子,迎娶过门,你就别操这份心了。 ——哎哟,终于有日子了,哥哥姐姐,好日子到了,有个当少奶奶的闺女,不一样,等着吧,好日子的喜酒。 小姨被我的冷言回应,冷眼斜睨,倒不生气,跟爸爸妈妈道喜,爸爸妈妈不多说,只顾吃饭夹菜。可我这话出口,忐忑起来,没了早先时候的镇定,有些后悔,不该用挑衅说话。当初跟媒婆只说,从来没什么瓜葛,清清白白的闺女,恐怕都家也不真追究,可现在,我这小性子啊… 媒婆已经守在外头,我单独出去见她,这次她没那么客气,说。 ——都家的态度,让你赶紧了了那段,清清楚楚,立马就能过门,没商量。 她也不听我回话,转身走掉。我气恼媒婆的自命不凡,她只是个传话的,却跟自己是都家大老爷似的——没商量。我可不是没人要的,可不指望他都家,我也气扑扑转身回家,门口那儿还能听到小姨尖声尖气的聒噪,我掉头回自己屋里。真不该任性多说那么一句,那么现在呢,了了那段,怎么去了?跟二黑,缠绵真挚,就算他的脾气不好,却真心对我,我一想到去跟他说什么绝情话,狠心话,腿脚都不利索,心坎里泛酸。可必定得做个了断,事到如今,都家一定会跟着查证。 我展开信纸,要写一封绝情书,哪怕是单方面否认我俩的旧情呢!那只是兄妹之情,或其他什么情。可这类句子写下来我自己都不信呀,一句绝情却胜深情,往事历历,欢声笑语,肌肤相亲都浮在眼前,在那间小屋子,如果能把小屋子推个干净,也就了断了…哎,我叹了口气,把那些句子都撕了个碎片。 去二黑家,跟他说清楚,当面了断,断得个清楚。二黑不在家,也好,跟他妈妈说。 ——都家要迎我过门,可他家规矩不许跟其他家还有瓜葛,所以来问问,能不能跟二黑断了…可就这么断,我们往日那些亲亲我我,肉体交合就这么凭空断了,总觉得不太礼貌,或者…还有什么办法能挡一挡。 ——把你们那间小屋锁起来,都家找不到证据,不就成了。以前二黑的其他女人,要过到人家门的时候,我也就是这么办的。 二黑妈妈的语气好似见怪不怪,不知是否是她那无忧的沉稳安抚了我,我欣欣然豁然开朗,是个妙法子,她递给我一把锁一把钥匙,让我自己去锁上那间屋子。这个法子的妙处就在于,我跟二黑还能延续旧情,就算他有了别的女人,我也可随时来这件小屋温存,那里都是我们的痕迹,随时可以回味,只有我们有钥匙。 小屋锁上了,木门紧闭了。隐患从其中溢出。 这办法也不是我想要的,不知道我为什么非得问一句什么其他办法,哎,这张嘴,总是要留有余地,却给自己惹是非。既然都家要查证,自然能找到这间小屋,而即便是锁上,以他们家的势力,打开一把锁怎么在话下。到时候,一对证,就更尴尬。可是,现在我又怎能回去找二黑妈妈,再去询问是否还有妙招,或者干脆就把着小屋推个干净,灭掉证据。这样显得多么啰嗦,我可不想给二黑妈妈留下坏印象,她心里也许会想,有来了个过门的,真是个讨厌鬼,一个不如一个。 有一个更好的主意,我想到了。 既然证据指向这间小屋,都家一定会盯着,小屋不在了,他们自然无话可说,没证据。锁了门都家反而起了疑心。到不如光明正大,只是把房间里的家具重新摆设,清扫我和二黑留下的情丝,替换掉所有的肉体证据,就算都家指着房间和我对质,有什么好怕? 我打开锁,丢了它。 |